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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得死去活来,苦苦求饶。
艳阳如洒,流金滚锦般铺陈在洞口,远山苍苍,碧水环环,五月天,好辰光,长风送我返故乡,
“今日天气晴好,我们趁早出发赶路吧。”小花儿扬声叫道,心里暗祷——一路平安!
第一卷:记得当时年纪小,你爱唱歌我爱笑。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坤忘山南麓崎岖的山路旁,迷雾沉渊,渊下怒涛翻滚,山路上,野藤蔓草碧连天。许君翔带着他的部下艰难地向前摸索前行,这种仅容一人勉强通行的临渊山路根本无法走马,所以,他们二十几人全部弃马步行上山。
那晚赵乾尾随着那位张老板来到一处民居,事缘巧合,前往山南苗彝村寨贩卖儿童的几个人贩子正在此聚会商谈,结果被许君翔一网打尽,端了贼窝,商人们一向重利轻义,更何况是坏事干尽的人贩子,还没等上刑审问,几个贼眉鼠眼的家伙就吐噜吐噜地抢着招认,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许君翔大怒,领着人去窝藏被绑孩子们的库房一搜,又大失所望,那里根本就没有他们要找的太子明霄。
看着许君翔即将大开杀戒的狠辣面色,那个领路的人贩惨白着一张鼠脸,吭吭吃吃地说:“……大……大大……大爷……”
许君翔俊逸的脸阴沉得要下暴雨,那人一看,两腿打颤,
“……祖……祖祖……祖爷爷……前……前两天……老五……刚领着十来个……给……给南山的……苗坝子送……送……送去了……你们要……要找的……那个娃子……好像也在其中……”
他刚吭哧完,就被许君翔绑着丢上了马,“你带路,要是少了一根孩子的头发,我就活剥了你的头皮!”
这位人称‘老三’的人牙子头皮一路发麻地带着南楚军爷们上山找老五,没日没夜地在荒山野岭里疯爬了两天,却连个人影子也没看到,老三只觉困乏疲累,简直恨不得一跤跌下深渊去找阎王报道,也好落个早死早超生。
虬髯大汉孙奇走上前一把揪住老三的脖领子,“你小子莫不是带着我们瞎转悠,使诈想逃走吧?”
老三被悬空提溜着,低头一看,雾霭之下,浊浪翻卷,涛声隆隆,好似饥饿的猛兽,
“……啊啊……啊……军……军军爷……”真的离阎王一步之遥时,老三已浑忘早死早超生的好处,一心只想着脱险。
抓着他的孙奇一耸鼻子,扭头狠‘呸’了一声将老三甩在道边,敢情老三惊吓之下竟尿了裤子。许君翔转身皱着眉急问:“倒底那个老五走的是哪条路?”
“……这……这里往……往南边去……就……就这一条……一条路……”老三的心里也直打鼓,——不知是老五的脚程快已经到了苗坝子,还是出了什么状况——?
“就这一条路?怎么行了几天还不见他们的人影?”许君翔的长眉拧成了疙瘩。因睡眠不足,眼下一片青黑。
“……如今正是……正是……梅雨季节……在……在这……山里……常有洪水爆发……山石滑坡……他们……他们恐怕……”
老三颤颤巍巍地说着他的担忧,却不料许君翔几步窜过来一把揪住他,“——你——你说什么——!”那少年将军怒目圆睁,嘴唇剧烈哆嗦着,这一路行来他们已经看到几处山体坍塌的惨况,众人心中早已惊惧焦虑不已,但谁都不敢明言,此时骤然听到老三的话,都不禁心头巨震,只觉眼前昏黑,好似已看到太子明霄遇难的场景。
大家正心焦胆寒地发怔,忽听山道转弯处传来犬吠之声,
“许老二,我总算追上你们了。”
一个清亮至极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两条獒犬和一个锦服劲装的灵动身影闪出山道。众人一见,不觉大惊,许君翔扔下老三,飞步迎上去,单膝跪倒见礼:“许君翔参见二殿下。”
南楚二皇子明浩皱眉立目地瞪着许君翔,又看了看他身后的众人,不觉眼中冒火:“这么多天了,你们竟还没有找到明霄哥哥吗?”
那两头巨型大獒呼噜噜地低吠着,眼中闪出血红的利光,似乎也激愤不已,躲在许君翔身后的老三一看,只觉魂飞魄散,——看来自己日后不是被扔到渊底喂鱼就是被这两头畜生活撕了。
明浩没有让起,许君翔不敢起身,低头半跪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攥成拳头,指甲已经划破了掌心,他却感觉不到疼痛。根本不用明浩怪责,他自己心里早已打定了主意:如若明霄遭遇不测,他必以死谢罪!
许君翔的那些部下此时也都呼啦啦地单膝跪倒,心里却都有些愤愤不平:——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如此颐指气使,凭你是什么皇子也不可如此眼中无人。明霄太子待人一向谦和,虽与人不甚亲近,但却绝不任意折辱,哪像这位二爷,一个不如意就放獒追着人咬。
“还不快起身继续赶路,傻跪着就是把眼珠子都哭出来也找不到明霄哥哥!”明二爷一声怒吼,把黑压压跪了一山道的人都吼得一哆嗦,纷纷立起身。许君翔一眼看到明浩身后跟着的侍卫姜成,忙问:“二殿下上山的事王上知道吗?”
姜成还未回答,明浩就狠狠地剜了许君翔一眼:“我和父王之间商量的事情难道还要禀明你吗?”
老实的姜成窘迫地点点头,没有说话,许君翔略一沉吟,吩咐道:“山道艰险,小山,小川前面探路,二殿下请居中,大家前后防护照应着。”
两头獒犬似懂人言般直向前窜去,众人重新调整队形继续前进,许君翔却觉胸中郁闷难当,甚至有点暗责武王:——明霄还生死未卜,此时又派来个只会添乱,不能帮忙的二皇子监军,更令搜救明霄难上加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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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都城东安,端午时节,绿阴春尽,满城飞絮如雪。咸安殿旁的凝华苑中,一池碎萍,残红宫锦似的点染期间。
曲廊花阁里,卫太后坐在凉塌旁,不停地用绢帕擦拭着华璃额头上的虚汗,苦脸站于塌侧轻轻地摇着一把羽扇,华璃身上只着一件纱衫,在榻上辗转反侧睡得极不安稳,还不时地抬手抹汗,面色却一片雪白,隐隐透着一层青气,卫无暇绝望地别开眼,不敢再看。
“皇上……这样……睡了有多久了……?”端午细声问着守在花阁门边的愁眉。
愁眉一向静如止水的小脸儿上显出痛苦之色,他咬着下唇,一忍再忍,“……有……快四个时辰了……”
卫无暇拿着绢帕的手轻轻一抖,只觉胸腹间浮荡着无数碎冰,寒凉尖锐,冰冷刺骨。
“——愁眉,苦脸,你们俩先下去吧。有什么事端午会去叫你们的。”卫太后沉声吩咐。
苦脸一口闷气堵在胸口,想叹却终不敢叹,他放下羽扇,又看了一眼榻上陷于噩梦的华璃,转身快步走出花阁。
“——娘娘,”端午看着两个渐渐走远的小内侍,轻唤了一声,就也走出花阁,掩上门,守在外面。
卫无暇拿起苦脸儿放在榻上的羽扇,紧紧地攥在手中,圆润的扇柄却将她的掌心勒出一道深痕,似乎那扇柄已和手心血肉相融长在了一起,
“立春,阿璃这情形实在不好——”她并未回头,声音凄苦。
一个淡淡的身影好似鬼魅,浮现在她身后,深深地俯下身子,听了卫无暇的话就像吃了黄连,一股苦涩直灌心底。
“他已经好几天不曾上朝了,我只说是圆通大师来了,与他辩讲佛法,为大夏祈福。立春,这些年,多亏你和清平阁办事得力——”
卫无暇缓缓地说着,语调诚挚,那俯首之人却暗叫惭愧,——如果不是聪颖神慧的卫无暇苦心支撑,早在十四年前卫恒之乱时,清平阁就已被铲除殆尽了,这些年将清平阁发展壮大,运筹帷幄的不是自己,而是大夏的太后卫无暇。
“只是现如今阿璃这个状况,实在是——”她凝视着凉塌上的华璃,那清秀细瘦的身体淡薄得就像个影子,似乎转瞬即会消融,“如果不是坤忘神君写在坤山奇谭上的箴言,我……我……我又何必……害了阿璟的性命……如今……却连阿璃也难保了……”
到了此时,卫无暇胸臆间的碎冰终于冲逆而上,化做热泪淌满脸颊,她俯身抱住华璃,口鼻贴在他的胸膛上,深吸口气,继而绝望地猛摇着头,“立春,我……我闻不到他身上的护体神香,一丝一毫都闻不到,当时明明是阿璟奄奄一息毫无生气,阿璃充满活力,可为何阿璃的身体越来越差,我们……我们当初是不是搞错了……还是……这根本就是一个天大的……谎言和……阴谋……”最后的阴谋两字并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喉口打了个转,就被卫无暇强行咽下肚,直噎得她浑身打颤。
她身后的瘦小身影扑通一声跪下,“——娘娘!”声音破碎而沙哑。
对于任何一个母亲来说,弑杀亲子都是最深重的荆棘枷锁,根根利刺戳心剜肺,无休无止。似乎没有任何万不得已,不得不为之的借口或是理由。
“娘娘,舍去阿璟,才能保住阿璃,否则便是滔天巨祸。”
卫无暇颓然回首,看着立春,他渺小的身影没有任何存在感,似乎随时都会飘然遁匿。
他们俩心里都万分清楚:——即使没有那坤山奇谭的箴言昭示,皇后诞下孪生皇子也属凶中大凶,依照大夏国律,孪生嫡亲皇子都要被送进宗祠由各位长老祈天后处死,大夏立国近五百年,仅有三对孪生嫡亲皇子幸免于难,前两对均于成年后引发了夺嫡乱国之大祸,最后一对孪生皇子更因乱伦暴虐,荒淫无稽,疏于朝政而导致国家三分,至今未得一统。
“当年他们降生时,阿璃哭声洪亮,且身带异香,无论是时辰还是体貌都与那坤山奇谭所示一模一样,而阿璟则无声无息,濒临垂危,可为什么……为什么……如今会这样……?”难道阿璃的生命之光已被弟弟带走了吗?
卫无暇再次质问,这些话她已经在心里想了千万遍,今日终于忍无可忍,宣之于口,她却没有感到丝毫解脱,反觉置身于巨磨之中,被疯狂地碾磨压榨。
“……娘……娘……娘亲……疼……疼……”
榻上的华璃忽然发出断断续续的呓语,卫无暇大惊,俯身查看,只见华璃并未清醒,他紧闭双眼,无助地摇摆着头颈,浑身战栗,青白的嘴唇哆嗦着,呼吸微弱。
立春未起身,蓦地,拔地飞旋,平平掠至榻前,他搭指试探华璃的脉息,“皇上的脉息燥乱,似有中毒之像……”
“——什么——?”卫无暇惊呼出声,连守在门外的端午都大惊失色。
“娘娘莫急,皇上并未中毒,只是……只是表象酷似中毒……”
立春拧眉低语,他一向毫无表情的脸上也显露出一丝困惑之色,
“此话怎讲?又当如何诊治?”卫无暇被他说得又惊又疑,更加六神无主。
“……无解……皇上好像是被噩梦魇住了……唯有静等……”立春身子微晃已退离凉塌,
——被噩梦魇住了!卫无暇一阵晕眩,——噩梦,静等?她天天都生活在噩梦中,已经等了十二年,已不知什么是梦什么是真,什么时候才能得到救赎!
“武王那边的情形如何?”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