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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命在,可未必比上法场痛快。”
霍霜转着眼珠想了想,点头赞同道:“还是谦礼想的明白,他这也算求仁得仁了。”
多米送上来时新点心,沈栗指着道:“霍兄尝尝,是殿下那边赏下的。”
霍霜老实不客气,自案上扯了张纸,竟先包了一半去,看着沈栗惊异的眼神,嬉笑道:“自出行后旁的还好,只是饮食着实粗陋了,还是殿下那边带来的御厨手艺好。”
沈栗摇头失笑。霍霜有个玉琉公主辈分大,皇上格外优待,身为公主唯一孙子的霍霜虽然自幼也被严格教导,但吃穿用度上却精细奢华不亚于皇子。出行后太子殿下自有随行宫人伺候,沈栗等人不是经过战阵就是皮厚耐劳的,唯有霍霜吃不得苦。
“前儿还见霍兄去殿下那里蹭食儿,今日怎么就成了这样儿?”沈栗道:“我这里还有一些,一会儿叫竹衣取来。”
霍霜愁眉苦脸道:“如今殿下不得闲,整日里与那大人和才公公商量事情,愚兄哪好意思去叨扰?”
说着,霍霜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自入晋以来,桩桩件件都少不了贤弟出谋划策,怎么如今贤弟倒躲了?咱们东宫伴读来了三人,愚兄和郁辰才疏学浅,实在不当用,凑不上去便也罢了。如今正是摘果子的时候,贤弟偏整日躲在这里看状子!”
别人至少是春种秋收,说不定还要抢人的,沈栗倒好,只管种树不管收获。
如今好容易扳倒丁、安二人,正是应该大展身手的时候,自己和郁辰是插不进手去,有资格去挥斥方遒的沈栗偏又退缩,别说去参与讨论,简直就是万事不管了。
这两日连不成器的才茂都仿佛嚼了人参,一扫往日颓唐,整日里东跑西颠地忙活着攒功绩。自己和郁辰两人也时不时能得个缉拿罪官的差事,沈栗却仿佛长在这厢房里。霍霜心里是半为沈栗不平,半为东宫伴读这个群体不甘。
霍霜狐疑道:“莫非……贤弟是被人排挤?”
不能啊,那浩勒和才经武与沈栗不是一代人,前者是老臣,后者是新秀,不存在什么冲突。再者沈栗出身侯府,又得太子看重,也不是能被人排挤争功的。
沈栗摇头轻笑道:“学生该做的已经都做过了,现下却是那大人和才将军上场的时候。“
霍霜恨铁不成钢道:“你这两个多月来殚精竭虑就是等着让别人摘桃子的?别的不说,你也是去过军前的。去打安守道大营的时候,你哪怕拎着柄剑去转一圈,好好的军功不就到手了?这是你该得的,谁能说出个不字?为兄倒是想去呢,可惜,轮不到我。”
沈栗微笑道:“霍兄忘了,愚弟从文。”
霍霜翻着白眼道:“北狄的忽明王子是怎么死的,听说你下手挺利落?”
沈栗但笑不语。
此时竹衣取了点心过来,霍霜烦躁道:“都给我装起来。”
多米撅着嘴道:“我家少爷也吃呢。”
沈栗见霍霜额头青筋显露,忍笑道:“我不爱甜食,快把与霍兄。”
霍霜看着多米,长长哼了一声,结果食盒,摇摇晃晃出门去了。
多米见他走远了,不服气道:“咱们少爷好歹也是金尊玉贵的侯府子弟,凭什么就偏让着他。”
沈栗摇头道:“不过是些点心,也值得!”
多米嘟囔道:“也不能都拿去。”
竹衣骂道:“眼皮子这样浅,霍公子是太子殿下的表兄,又是咱们公子的好友。似你这样,多少人都叫你得罪了!”
多米辩解道:“是太子殿下赏赐的。”
“太子殿下常常赏赐咱们公子,”竹衣道:“今天是点心,明儿还会有别的。”
沈栗唤道:“去吧那摞子状子拿来我看。”
多米连忙去搬过来。见沈栗悠哉游哉又去读状子,多米小声道:“少爷,其实小的觉得,霍功子说的也有理。如今外面正闹得欢,您好歹该得些功绩。”
沈栗摇头轻笑道:“我自有打算。”
多米还欲再言,竹衣上来一把拉住他,对沈栗道:“奴才想着还有活计没做,先告退了。”
沈栗点点头,看竹衣揪着多米出了房门。
摇头失笑,顺着窗子向外看去,果然,竹衣将多米拽到远处骂道:“少爷做什么事还要向你解释?你算哪棵葱!我知道你,少爷没让你签身契,你就觉得自己和一般奴才不一样。自打入晋,寻到了舅舅更是飘起来了。今日我告诉你,再敢在少爷面前放肆,我先打你个狠的!”
竹衣与多米有半师的情分,故而多米虽然性格固执,倒也听得进去竹衣的训导。只嗫嚅道:“我只是听了霍少爷的话,觉得有些道理。”
竹衣恨道:“霍少爷的话是说给少爷的,你一个随从只管听少爷的话就成了,你觉得?谁需要问你的意见了?”
沈栗摇摇头,轻轻关上窗子,回身坐下思量。竹衣训斥多米,是因为恪守仆人的本分,但他心中未必就没有看法,大约也在奇怪自己为什么到了此时反而不肯出头了。况且,落到自己身上的功绩也是礼贤侯府的功绩,自己不去争,礼贤侯府得的就少了。
伸手铺平纸张,沈栗提笔给沈淳写起家书。
沈栗从文,是礼贤侯府由武转文的开始,这个安排也合了皇帝的意。毕竟,邵英如今对军权看的越来越重,而礼贤侯府在军中的势力过大,邵英是绝对不会喜欢这样一个家族继续承袭武道的。
沈栗几年前杀死忽明,得了军功,说起来是为了救父,加之那时年纪还小,邵英不会放在心上。可如今呢,沈栗再如霍霜所说,跑去混军功,邵英会怎么想?你沈家由武转文是假的?做给皇帝看的。还是说你们家要来个文武通吃?
毕竟是封建王朝,就算立下再多功绩,也得皇帝看你顺眼不是?皇帝觉得一个臣子行,那他有可能不行;皇帝认为一个臣子不行,那他这辈子肯定不行——除非他有能力换个人做皇帝。
再者说,自入晋以来,沈栗参和的事已经够多了,总得给别人留点余地。毕竟,沈栗如今还没有正式出仕呢,活都叫他做了,争上一个头功,他自己倒是风光了,那浩勒和才经武的面子要往哪里放?正正经经的堂上官,宦海浮沉多年,到头来及不上个毛头小子,皇上看重的朝阁重臣比不上东宫伴读,两位大臣要是没惭愧的抹脖子,回头得恨沈栗到死!
最重要的一点,此次入晋的初衷可是为太子刷声望来的。沈栗前头做了多少工作,费了多少苦心,太子和众位大臣心里有数就行了。此次荡涤三晋,清理官场,安抚灾民,应该是太子殿下英明决定,刑部侍郎那浩勒与腾骧左卫都督才经武尊太子令才动的手。总之,最高荣誉归于太子殿下,其次是皇帝派来辅佐太子的两位大臣。至于东宫的三位伴读,那是作为储臣过来见世面的。太子殿下如今还需要皇帝教导,伴读们也还稚嫩。
这才是符合皇帝心意,能被朝臣们接受的结果。
沈栗应该站的最佳位置,恰恰应该是伴读中靠前。他只要胜过霍霜与郁辰,成为太子眼中最能倚重的伴读就好。霍霜没有意识到,沈栗的竞争对手不是那浩勒与才经武,而是同为伴读的自己和郁辰。
第一百七十四章越想得到越失去
沈栗打定主意藏拙,那浩勒心里是记他一份人情的。
入晋以来,沈栗不用说,站在太子身后摇扇子,硬是不漏声色地算计死了丁、安二人,晋王世子私下里忙活煤炭之事,才经武负责保卫太子安全,攻击安守道的大营,伴读霍霜郁辰负责戍卫太子居所,就连才经武那不成器的义子才茂也有差事,负责给丁柯传递假消息。
反观那浩勒,当初反对太子移驾太原府,虽然也是为了做给丁柯等人看,但事实上他多多少少确有些不赞同。觉得就算太子坚持不肯,安守道他们也不敢如何。直到如今得知安守道居然与叛将古学奕有联系,那浩勒才意识到当初太子所面临的情况有多危险——逼急了丁柯等人,说不定他们就真的敢杀死太子殿下,领兵叛逃北狄。
在这三个月里,那浩勒算是“消极怠工”,没做过多少实事,如今若不是沈栗将他推到前面,太子这次出巡三晋可就真没他什么事了。
“这个人情要记!”那浩勒想道:“好在沈栗如今还未出仕,得了空帮一把就是!”
沈淳一直遗憾自己在文官中没有势力,不能给沈栗提供助力,如今却叫他不经意间自己拉拢了来,还是个简在帝心的刑部侍郎。
才经武对沈栗的看法就更别提了。
作为内监出身的将军,才经武这辈子只有两个愿望,第一,别人能正眼看他;第二,才茂能有点出息。
自从才经武调任腾骧左卫都督后就没高兴过。平日里下属们也算令行禁止,但才经武心里有数,那都是畏于军法威严,事实上,这些大多出身勋贵的兵将们私底下多少都有些看不起他,甚至对一个太监来指挥他们很是愤怒。同为勋贵子弟,沈栗对才经武则一直保持尊重,起码不鄙视他。到了大同以后,沈栗又一直拽着才茂援救灾民,好歹让才茂那令人不忍听闻的名声洗白了些。
才经武就觉着,沈栗这个年纪,心智卓绝,又会做人,又能守拙,将来必然不是池中之物,交好沈栗,那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买卖。因此扬着鞭子对才茂叮嘱道:“老子知道你这不着调是改不过来了,老子教你个乖,别的做不到,但沈栗这个人你一定要交好,我也不跟你解释,你也未必能听明白,总而言之,日后沈栗怎么说,你就得怎么做!”
才茂盯着鞭子道:“爹啊,那丁柯已经倒了,万墩儿也是假的,那万大丫可以送回去了吗?”
“老子在和你说沈栗,”才经武立时大怒:“打你个不知轻重的!”
才经武的住处又传出了鬼哭狼嚎。忽然,一个更为嘹亮的声音哭道:“我不回去!”
才茂看时,却是万大丫正咧着嘴大哭。
才茂打了个哆嗦,指着万大丫对才经武道:“您看,你看她这嘴,哭起来都看不见脸!爹啊,父亲啊,要是日后她长大了,给您生个像她的孙儿——万一是个孙女呢?”
才经武硬是叫才茂说的打了个哆嗦,斜睨着才茂道:“几日不见,口才上涨啊。”
才茂干笑道:“儿子好歹和沈栗他们混了几天,也算长进了。”
才经武失笑。当时他同意万大丫进门,本就是觉着万墩儿一家来的可疑,不如放在眼前看着。这小丫头的确不太安稳,不过到底年纪小,并没有做出什么事。依着才经武的想法,只当是个犯错的仆人赶出去就是。
万大丫从小憨憨的,到了节骨眼上忽然聪明了一瞬。她来时万家的曾嘱咐过打死也不能走,如今忽地意识到赖着没用,只哭求道:“奴婢来时带的嫁妆,叫奴婢带走吧。如今俺爹还在牢里呢,就剩下我们娘三个,实在活不下去。”
才茂只求她不再纠缠,见她痛快,顿时欢喜道:“好,你带来的都叫你带走,还你身契,爷再赏你三十两银子。”
才经武冷哼一声,倒未说话。
万大丫才十岁,“嫁”与才茂只是听她娘的吩咐,对才茂并无留恋,擦干净眼泪,立时收拾东西赶场似的走了。
万家的得知女儿回来,顿时如丧考妣,大哭道:“还指望你给才公子说说,好歹给你爹讲个请,或是派人去找找你哥哥。”
万大丫放下包裹,叹气道:“娘,人家不追究咱们就谢天谢地了。再说才少爷根本不搭理我,还求情?惹怒了人家,弄不好就新账老账一起算。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