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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栀!”沈栗喝止,轻咳两声:“天色已晚,表妹好生回去歇着吧。”
古冰容不意自己抛却脸面,竟是得了这个结果。明明表兄待自己和善可亲,又夸自己美貌,为何事不随心?抽泣道:“表兄可是嫌我不知廉耻自己跑来?”
香栀冷笑不已,这女子竟知道羞耻?
沈栗叹息道:“是为兄在花园中落了东西,表妹捡到后送回来。”
古冰容见沈栗仍维护自己,越发觉着这人不容错过,哭道:“表兄……”
“来人!将这不知廉耻的孽障拖出去!”沈怡忽地闯进来,气得面色发青。古逸芝沉着脸跟在后面。
古冰容气势汹汹而来,痛哭流涕而走。沈栗方敢从床榻上下来,重整衣冠,见过姑父姑母。
古逸芝满面羞愧,白日里那点高兴劲一丝不见,哑声赔罪道:“在下教女不严,着实对不住贤侄,我……唉!”
“郎君出去。”沈怡沉声道。
古逸芝也知自己不好说话,唯盼着沈怡与沈栗那点血缘关系有点用处。
沈栗也示意香栀等人退下。待室内清净,沈怡径自过来向沈栗深深一拜,沈栗慌忙架住:“姑母这样,小侄只好搬走了。”
沈怡一怔,苦笑道:“谦礼知道我要说什么。”
沈栗点头道:“表妹今日来过一回,小侄若立即搬走,只怕教人胡乱揣测,有损表妹闺誉。不如反做若无其事,只道表妹是还我东西来着,外人不知详情,总能遮掩遮掩。”
沈怡泪流满面:“你还惦记为她隐瞒,这孽障!姑母实在无颜见人。”
沈栗垂目,低声劝道:“表妹年纪还小,一时迷障也是有的。日后自然会好。姑母不用顾我,且封了下人的口才是。”
“有你姑父忙呢。”沈怡端详沈栗半晌,含泪道:“谦礼,你知我原是防着那孽障见你的,更不许她惦记与人……做妾!可如今,如今她已经闹出来,这种事瞒得一时瞒不得一世,以后不好找人家了。你,你便收了她吧。”
见姑母低声下气,沈栗心下恻然,迟疑一会儿,为难道:“表妹不行。”
“行的。也算亲上加亲不是?”沈怡急道:“我也不奢求你如何喜爱她,在侯府给个角落住着便是。若是侄媳不愿,我亲自去求。”
沈栗轻叹。别人看亲上加亲是好事,对他来说,沈怡虽是庶姑母,古冰容与他仍是实打实的近亲,未出五服,绝不可婚配。何况妻子李雁璇尚在孕中,若是得知他做官做出个表妹来……
“姑母可还记得林姨娘吗?”沈栗道。
沈怡怔了怔,林姨娘是田氏外甥女,她在闺中时也是见过的。
沈栗温言道:“她也是家父表妹,也做了妾室,可惜留下十二哥儿后一气死了。如今十二哥儿渐渐长大,家中还怕他因此事仇视大兄。”
林氏之死沈怡多少在沈凌的信函中得知些缘故,古冰容……她的脾性还不如林氏呢。
沈怡缓缓叹息,绝望道:“难不成教我送那孽障出家?”
沈栗安抚道:“表妹在龄州找不到中意的,待侄儿回程,姑母和表妹也一同回景阳探亲,就教她在侯府出嫁。凭表妹的品貌总能找到合适的。虽是远嫁,但亲戚俱在,也不虞没人为她做主。”
沈怡思量半晌,沈栗明摆着不喜欢,侄媳妇门第高贵,也不是好惹的。这桩婚事实在不成,能在景阳给女儿找个出路总胜过叫她青灯古佛。点头道:“也好,就依贤侄安排。”
院子里终于清静,侍卫们小声嬉笑:先是姜氏,后是表姑娘,这古家的女子可真是令人惊叹。
沈栗自是吩咐禁口。飞白等人想起沈栗方才缩在帐内战战兢兢,忍俊不住。香栀兀自气咻咻,沈栗无奈道:“现下不好就离开,待事情稍稍平息,搬走就是。”
本是打算早些休息,不料更深露重尚不消停。方欲睡下,沈栗忽又想起没得到机会向古逸节探问那沈怡在三房看见那可疑女子。苦笑一声,才将对方岳父送进牢里,也不知彼此还能不能好生说话。
回了上房,古逸芝正自怄气,古冰容在一边吵着要上吊。沈怡扶着头,无奈道:“妾身问了谦礼。”
父女两同时盯住沈怡。
沈怡苦笑:“不成。”
古冰容绝望痛哭。
古逸芝怒道:“你母亲已遂了你的意询问沈栗,老脸都没了,还要怎样?”
“表兄为什么不要我?”古冰容追问。
“不要胡搅蛮缠!”沈怡怒道:“谦礼是来做官的,咱们家再不能给他拖后腿。”
拖后腿?古冰容收起眼泪,痴痴地想,是了,听说表兄现下正忙着,自是无心花前月下,若是我能帮到他,定会讨他欢喜。
这一夜古家不得安宁,尤行志府上的灯火也亮到很晚。
胡三娘趁夜前来,闷声与尤行志对饮一番,微露醉意。
“本官还当今日要有海寇上岸,在城里做上一场。”尤行志试探。
胡三娘瞟了他一眼,冷笑道:“海寇碰上水师,被掀到水里做鱼去了。”
“可惜。”尤行志叹道:“不然布政使司与市舶司胜负难料。”
可惜了,费心推动,怎么就没乱起来呢。
第三百章思劫狱
胡三娘以手支颐斜睇尤行志:“听说,布政使姜大人已经被下了狱?”
尤行志叹道:“可惜老大人半生经营,下场如此惨淡。”
“却不知这位大人会被判个什么罪名?”又敬了一杯酒,胡三娘轻笑问他。
尤行志沉吟道:“数罪并罚,少不得一死。”
“可能脱罪?”胡三娘追问道。
尤行志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迟疑道:“证据确凿,又是他主动出首的,并无可能。”
胡三娘早有预料,也不失望。转了转眼珠,试探道:“奴……若是想救姜大人……”
“为何?”尤行志收敛笑容,紧紧盯着她:“据本官所知,你与这姜大人素无来往,今日怎么忽然想起要救他?”
胡三娘凑近来依着他,娇笑道:“姜大人曾与我有恩。故此……”
“什么恩情,值得你冒这么大风险?”尤行志逼问道。
“有什么风险,不过是个囚犯而已……”胡三娘含糊道:“大人不肯帮我?”
尤行志半晌不言,神色不定,胡三娘略显紧张地看着他。
思量一会,尤行志忽道:“你我心知肚明,事到如今要救姜寒,除非劫狱。”
这原也是胡三娘自己的打算,然而:“要劫狱奴还问您做什么?大人就没别的法子?”
尤行志叹道:“若是平常人也就罢了,换人替死也好,教狱里报个暴毙也成,本官总有办法。姜寒堂堂一任布政使,如今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便是神仙也要束手无策。”
胡三娘郁郁道:“看来只有劫狱了?”
“只有劫狱。”尤行志肯定道。
“大人帮我。”胡三娘撒娇道。
“你与姜寒到底有什么瓜葛?”尤行志追问:“你要劫的人非比寻常,真教你成功了,别说龄州,只怕朝廷都要轰动。这样的大事,凭几句敷衍之词就想拉本官下水?”
“怎么,就兴你们这些当官儿的义薄云天,不许我们这些海寇知恩图报?”胡三娘赌气道。
“知恩图报也犯不着劫狱。”尤行志冷笑道:“可以惠及家人,可以敛尸厚葬。可万一被人发觉是你劫了狱,就凭你那点儿势力是绝对兜不住的,老窝都要被掀开。你倒是说说,什么样的恩情值得你连家业都不顾了?”
胡三娘叹道:“大人教奴打探沈栗消息,奴打探了。大人教奴派人配合麻高义闹事,奴也派了。这几年来,奴为大人来回奔走……”
“沈栗的消息被你打探多少来?你派来的人也是踪影皆无。”尤行志曼声道:“本官就是想记你一功也不容易。”
“谁知道碰上水师?奴还没计较大人没及时通报消息呢!再说,沈栗出身侯府,身边那么多侍卫,奴也靠近不得。”胡三娘气道,忽而疑惑:“市舶司非止沈栗一个官员,大人怎么只注意他……”
“废话少说。”尤行志打断道:“本官再问一遍,你与姜寒到底有什么渊源?”
胡三娘沉默不语。她已落草为寇,并不愿揭开身世,何况她与尤行志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教他知道这桩秘密,只怕并非好事。然而正如对方所言,要将姜寒这样的人物劫走,绝非易事,起码凭自己的势力是做不到的。若有尤行探听消息里应外合,自然事半功倍。
“本官要听实话。”尤行志冷笑道:“若是半途叫我知道你有半点虚言,休怪本官翻脸!”
幽幽叹息,胡三娘郁郁道:“奴是姜寒三女。”
“姜寒……听说他确有个女儿早年走失了。”尤行志微微一惊。
胡三娘轻轻点头。
那年灯会,姜氏急着看古逸节,致使三娘被人拐走。拐她的恰是海寇。因她美貌,身份也不同,便被头领娶去做婆娘。也是她伶俐,到底在强人窝里挣出一条命来。丈夫战死后,叫她得了桩机缘,险死还生坐稳位置。
胡三娘幽幽道:“奴天生命苦。想来想去,这辈子还是在闺中时最快活。虽然姜寒不愿相认,难得他也思量着给奴留份财产。罢了,救他一命,也算偿了生身之恩。”
尤行志目光闪烁,忽而鼓励道:“姜大人大约是考虑家族名声才不敢相认。如今他已是罪官,再无此虑。三娘若救他出来,想来姜大人必然心中感念,日后自会与你共聚天伦。”
“怎么,大人愿意帮奴了?”胡三娘挑眉问。
尤行志笑道:“积年来往,竟不知眼前是布政使府上的姑娘。本官该罚!既是为营救岳父大人,本官自当助一臂之力。可惜,三娘若早将这份渊源说出来……”
“若早说出来,他也不会承认的。”胡三娘道。
尤行志但笑不语。若早知道大名鼎鼎的海寇首领龙神娘娘是布政使姜寒的女儿,可做的文章就多了。不过,现在也不晚,至少因着姜寒下狱,可以吸引海寇上岸了。
得到尤行志许诺,胡三娘放松了些,终于想起他事:“大人不是和麻高义闹翻了吗?怎么又要奴救他?”
尤行志笑道:“这夯货是个金蟾蜍,能不能叫他吐宝,就要看你的手段了。”
因开革了不少书吏,市舶司一时人员紧张,古逸节便趁着这个时机,带着护卫于舒忘、揭露闹事学生底细的小功进来当差。经他和廖乐言引荐,市舶司也新招来几个人“试用”。沈栗又将死皮赖脸跟着他的童辞拎来充数。好歹教衙门暂时运转起来。
有姜寒倒戈在前,有水师在海商巡视,又有羊三儿从中规劝,海商们纷纷改旗易帜,痛痛快快奔向市舶司。该呈报的呈报,该补缴的补缴。市舶司看起来一派欣欣向荣景象。
然而,还是有些小瑕疵。
海商们纷纷落网,紧跟着,便是抄家。不义之财,欠下的税款,都要清缴。为了减轻罪行,罪人们也不惜倒箧倾囊。唯有号称龄州首富的麻高义家,查来查去,并为发现多少家财。
麻老太太哭骂道:“那孽畜将所有财产攥在手中,家里多花用一文都不行。库房里只有娘们的嫁妆。作孽哟,生了这孽畜没享着福,如今还要抄家。”
廖乐言看着半晌,感叹道:“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将生意做得这样大,偏不惠及家人,图的什么?”
沈栗皱着眉:“既然号称龄州首富,想来家产不少。如今人不见了,银子也没着落,只怕他将来为祸。”
廖乐言不以为然道:“丧家之犬,何以为祸?”
“一辈子心血都白搭,又没了家人牵绊,手里又有钱财,自然会思及报仇雪恨。”沈栗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