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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自然,您请跟咱们先回岑家,明天一早出发。”她微微弓膝行了个礼,推开门朝外走去。
只是这一去要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忧心忡忡的在长廊上挺胸抬头走着,走了两步就看到倚着长廊喝酒的叶子安,他正半梦半醒的吃着我剩的那只香酥鸭,看见我走过去,愣了一下。
哈哈哈哈快一脸惊艳被姐的绝世姿容击中吧,一脸发春眼神深邃的快来执起姐的发丝说‘阿召你真美’吧!我心中得意,却看他笑了起来。
竟是我瞬间被他的那个笑容击中了,他就倚在栏杆边,笑的平和又温柔,仿佛是早就无数次在脑海中幻想过我穿女装的样子,如今见到了只觉得欣慰。那笑容背后包含的喜悦与等待,那种平静的心情与愉快的期待,真的一瞬间让我脸都红透了。
我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走路了。叶子安放下酒盅,对我招了招手:“不错。我能见到你穿女装也算是值得了。”
他起身给我理了理窝在颈后的头发,柔软指腹轻触在我后颈的肌肤上,离我极近,我抬眼只能看见他下巴和衣领中延伸出来的颈线。身后的女主管微微表现出不满,我却恨不得让他离我更近些。
其实我一直都明白温召不论失忆前后对叶子安都抱有的感情。
和对清琅的态度截然不同。在叶子安面前,仿佛是一切一切的欢喜都掩饰不住了,想着之前做过的那个隐隐约约的梦,好像小时候我也没这么稀罕他,倒是现在他一跟我说话我就欢喜,真是丢脸。
欢喜的同时总是想起了初次见面时他对于我当初被温溟所伤的态度,他对于我仿佛总有一种隐隐的残忍和温柔混杂在一起的感觉。虽然他似乎没伤害过我,平日里对我也很好,但对于他抢夺我曾有的势力,背叛我并且在我失忆前不管我是否残废,只在乎我活着,这些让我如鲠在喉。
“咳咳,去西南不会有什么危险吧?”我问他。
“谁知道,那边流寇这么多,你这么跟我说我也不能保证。”叶子安耸耸肩:“没事儿,大不了你就被抢进营寨,被迫当十几个大老爷们的妻主,然后就不停生孩子。”
“胆敢这么说话,真是放肆!”我身后岑家主管冷眉斥道。她倒是入戏真快。
“你不是说我是你的人么?难道还不会保证我的安全?”
“我在盛京,再怎样也无法管到西南去。所以你就靠自己吧。”他说道。
这跟话本小说里说好的离别戏码不一样啊!你难道不应该一脸霸气的说只要有你我就不会出事么?!
我垂头丧气的握了握腰间的轻剑,他轻笑一声,压了压我的头发:“你不用想太多。”
低下头,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眯了眯眼睛,嘴上却顺从的应了一声。
我不再和他多说,身后跟着一帮人走下了楼,从柳屋高台楼阁中穿梭,走下木质楼梯,我回头望了一眼他,叶子安只是背对着我倚在雕栏处喝酒,没看我。我心中隐隐失落,却也不再去看他。
清琅没过多久就追来,拿了个小包裹塞进我怀里,也不多说话,深深看了我几眼。我怪不好意思的,捏了捏他的脸蛋出了门,其实我不觉得是多么要紧的事儿,这一个个整的都跟生死离别似的。
赵汐得了生死蛊也要去向温溟复命,我在柳屋正门处看着他骑着高头大马,手里拎着一个木盒,身披灰色披风,有几分忧虑的皱着眉头。
“赵汐?”我喊了他一声。他看着我愣了一下,过了好半晌才低声叫:“温召?”
“岑瑟。”我补充道。赵汐似乎明白了,我却看他微微有点脸红,撇看眼睛不再看我。
“你要走了?”
他美目一横,翻了个白眼:“废话,难不成我还真在勾栏院做公子,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月末也要回云南了。”
“咄,那你那些古董怎么办?”
赵汐幽幽叹了口气:“我也在愁这个呢,要不我找个隐秘的地方埋了?这又太不保险了,带回云南又太不方便。”
……敢情你不是在忧愁自己前路坎坷,而是在忧心我卖给你的那夜壶放哪儿去是吧。
“那你手里那盒子装的是什么?”我好奇。
“阿瑶的人头,你要看么?”
“呃,不不不了。”我连忙摇头。这种事我没能力去阻止就算,可不想再看见惨状了。
这句说完,他似乎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我们俩这不对盘的又冷场了。我连忙告别:“那我走了?”说着我就钻进了轿子里,岑家主管连忙指挥轿夫起轿,跟着一大帮丫鬟仆人,晃晃荡荡的走了。
轿子刚晃悠着走起来,突然轿子侧面小窗的帘子被掀了起来,伸进一只手来,我撩开帘子往外望去,赵汐坐在马上走在轿边,弓腰抵了个银镯子进来。我一脸疑问,他那张明艳却不失男子气的脸红起来,骨节分明的小麦色掌心里握着一个雕工精细的银镯。
“这个给你。”他声音低的就像是蚊子,哪有平日的中气十足。
“哈?”我接过镯子,他却握住了我的手指,我一脸不明所以的抬起头,他却又别过脸去,眼睛里闪着光,卷发中露出的耳朵尖红透了。
“保重。”他最后重重握了我的手一下,说道。
第二十一章
我看他收回手去,连忙从轿子里探出头来,望向他反方向骑马奔走的身影。卧槽,什么时候这家伙也会如此耍帅了。
我晃了晃那镯子,有点年份又沉甸甸的,虽然觉得这镯子说不定装过蛊虫,但赵汐应当不会害我,我老老实实的戴上了镯子,心里竟安心了一些。
第二天早上车队从盛京西城门出发,浩浩荡荡竟有不少下人,我一开始还合格的扮演着清心寡欲的岑瑟,窝在软垫中,揣着熏香的小炉看话本小说,后来就无聊的要死了。马车里极其宽敞,就是太颠了,车里垫了厚厚好多层软垫,还是让我颠的快吐了。
岑家两个丫鬟跪在我旁边,端茶倒水,手上端的稳稳当当,连半滴水也不见洒出来。呵,真是好功夫。我冷笑。
我喉咙里似乎还含了个珠子,使得自己扮男装的时候能显示出喉结,说话声音也会变。换回了女装,我本想吐出来,可是一指禅猛戳自己那个伪喉结也是戳不出来,痛得我都要说不出话来,只能老老实实的拿着高领遮住了。
你说我一个大老娘们,顶着喉结穿女装,绝对会被当成变态的啊!
不过我觉得我自己也挺得瑟,车队一路往西南走,我也不肯安安生生的坐在马车里装仙女儿,趁着那俩小丫鬟不注意,我就在车队路边暂歇的时候跑下马车,跟这个车夫厚颜无耻的赌两把筛子玩玩,跟那个侍卫勾搭着谈天说地唾沫星子乱飞,每次都被这俩小丫鬟一踹后退,前膝一跪,抬手扛起,扔回车里。
“我们从未下山的小主,颜面都被你丢光了!小主子在山上清修行善,你竟在这里胡言乱语,满嘴混话!”那小丫头一脸正气,鄙视之情洋溢于表,看得我手心痒痒,只想抽她。另一个就更过分了:
“岑家如今是京中风头最盛的氏族,你这草民胆敢抹黑岑家,也不想想你的脑袋!”
靠!老娘出来混社会的时候,你们这俩丫头说不定连你妈周期脱落的子宫内膜都不是呢!我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手痒,起身猛地抬手狠狠抽了她一巴掌:“敢这么跟主子说话,真是反了天了!”我眯起眼睛。
那小丫鬟愣了两秒,没反应过来。她是
个学过武的,又是女子,看着我刚刚落下的手,猛地就要去拔刀!“你竟敢……”
“下人就要有下人应有的样子,莫要坏了规矩,在外边我就是主子。”我撩开车帘,状似远眺,实则想要让外边的人看见里面的景象。另一个丫鬟抿了抿嘴唇,压着她的手躬了躬身子:“是她不懂规矩了,主子教训的是。只不过也是女子,动手动脚就不太好了。”
我放下了车帘:“刚刚的话说得过分了,这是该赏你的。就算女子地位尊贵,也要谨记本分。”
那两个丫鬟强忍着怒,却也面色白了白。从我出了柳屋,就是真正的岑瑟了,她们的确做得逾越了些,虽是监视我,但若是她们刚才说的那些话传了出去,这俩丫鬟命也不保。
最终她俩还是行了个礼,安安分分的坐在了马车角落里,我那一巴掌打的生疼,自己手心都是火辣辣的,那丫鬟娇嫩的小脸也肿的老高,却不敢再多言。我武功已废,也不代表会让自己受了委屈。
越往西南走去,流民越来越多,我们穿过小城的驿站时,常有城门外的乞丐流民胆大的跑过来扒着马车要银子,被侍卫们踹开,我本来也想塞二两银子给他们,可我身上什么也没有。清琅塞给我的小包裹里,装了防暑生津的盐渍蜜饯,洗手擦脸用的软布巾,解闷无聊时看的春情小说,可就是没一个子儿。
甚至还有一小包布条之类的,我猜约莫着是例假来的时候用的,可我从失忆后就没见过红,我也不觉得这东西会有什么用。
越往西南去,流民越来越多,我看着每到了城门口,华贵的车子就被一大帮不要命的流民追赶,皱起了眉头:“西南不是沈家的地盘么?怎么会搞成这样?”
“塞北军本来掌控西北,却野心逐渐变大,想要往西南沈家的方向扩张。本来塞北军就与圣上不和,如今朝廷上的局面更是千钧一发,反叛自立只是早晚的事情了,沈家已经和塞北军相互摩擦,虽然未发展到战争的局面,但也恐怕不远了。”那个个子稍高一点的丫鬟,名叫魏茜的解释道。
“塞北军不是皇上登基时的助力么?一直以来不都是盛朝的主要兵力么?怎么跟皇上……”另一个丫鬟插嘴。
“当年是当年,塞北军在盛朝一家独大太久了,皇上想要平衡,就扶持了沈家,于是塞北军被削权。塞北军至少当年是忠心耿耿的,被削权之后自然满是不满,对沈家充满敌意,皇上就更觉得塞北军太过狂妄自大。这一来二去,矛盾逐渐加深,皇上想把塞北军这棵老树连根拔起,又怕伤的太重,到时候沈家再一家独大。而不拔,这棵老树却让皇上越来越无法容忍。”
我单手托腮听着……那么这次,我来查访西南流寇是否是这两大兵营私下安排的,就至关重要了。若流寇是塞北军的人,那么塞北军算是完完全全触了温溟的底线,她估计就会让沈家出兵,直接挑起战争,吞了塞北军。若是流寇是沈家安排的,那么温溟就必定不信任沈家,而塞北军也靠不住,她就会打算不动声色培养新的势力了。如果谁的都不是,那么我估计她会平稳塞北军,然后让这两家相互抗衡,暂时稳定局面……
越这么想,就觉得这次查访不止是对沈家或塞北军的试探,也是对我态度的试探。事实与我汇报的内容会有多大的出入,就完全取决于我自己了。
我本来还想着我们的车队真的会吸引到流寇么?结果这帮家伙比我想象的勤劳多了,我们刚驶入西南的地界,车子就在林中遇上了这伙人。
他们的台词也比我想象的时髦的多。
“不用说什么大胆贼子,也别一脸骄傲的报上名号。老娘可不管这些。”我探出头去,就听到这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