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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听少箬夸他,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少箬含笑继续说道:“杜如鹤是恼怒于我们将两淮的做派带进了辽东,所以用这个法子。一则对孙十三小惩大诫,二则将我们压在这里,以重工迫的我们动弹不得,挫掉竹子的锐气,好将来用的得心应手。竹子这一招是虚与委蛇,我日日干活呀,产不出那么多盐来那是力有不逮。等到杜如鹤晒盐法折腾不出来,自然而然就会想到咱们了。”
小七恍然大悟,正要说话时,侍菊接口就说到:“照我看,那姓杜的也未必不知道这中间的蹊跷,就端个架子吓吓人罢了!”
小七在一寻思,又不禁点点头,好一会才说道:“可惜这儿破破烂烂的,不然咱们也能小酒的喝上,小菜的吃上,就等着杜老爷上门拜访!”
侍菊手指一伸,准确无误的戳了一下小七的额头:“呸!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坊!你可别惦记着小酒小菜的,各处里联络些竹篾是正经。等闲了,也该把莺儿枝儿都接过来,也省的那姓杜的还有话说。再有,兰子在北边,也不是长久之计,你呀,大小伙的还得辛苦点,多跟着柴叔学点手艺是正经!”
小七被侍菊一番话说的红了脸,唯唯诺诺的站起来拱手,又有些怯怯的说道:“菊姐姐和我进关时,图大哥和穆大人都给了些银子,办竹篾用不完的。我瞧着这里也实在住的不舒服,还是请个匠人略略收拾一下好些。我临走前,师傅是亲自叮嘱过我的。竹子,这可好?”
少筠浅笑开来,温言道:“既然如此,你便拿主意了。”
小七拱手,又一笑,然后出了门。
这时候少筠才说侍菊:“你呀,嘴巴跟刀子似地利!你以为人人都是桑贵那般痞子模样?你看你一顿教训,小七就怯生生的。好容易得箬姐姐点拨他两句,你还给我捣乱。”
听见少筠提了桑贵,侍菊一下子红了脸,只争辩道:“我、我日后仔细些也罢了!竹子做什么还提那人!”
“憨丫头!”,少筠嗔了侍菊一眼:“我不提,你就不惦记?你说你梳着一个妇人发髻算怎么回事?”
侍菊咬了嘴唇,又羞又气的瞪了少筠一眼,一跺脚丢了一句:“那竹子梳一个妇人发髻又算怎么回事!”,说着转身就跑了。
少筠一噎,喉咙里堵了棉花似的,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少箬只觉得十分之好笑:“你们主仆四人,一处长大,心灵手巧,敢说敢做。这侍菊么,脾气算是得了你的横冲直撞,侍兰却有你的三分细致和文雅,就是不知道那梅子究竟得了你什么。怪道你疼他们三人!”
侍菊……侍兰……还有……去了的梅子……
少筠心中一刺,鼻头一酸,神色便淡了下来。这一路太过匆忙,太过一心向前,直到此刻静默之时、安逸之时,那不能回避不能丢弃的回忆才这样鲜明的展现出来。当日的一切,她以为她惊慌之中不会记得太过深切,原来恰恰相反!
“每一回提到这个,你总不言语,”,少箬眼眸流露出柔软如锦缎的情绪,轻轻抚慰着低头默然的少筠:“筠儿,当日渔村一案,你是亲身经历,究竟发生了什么?告诉箬姐姐。”
少筠觉得眼睛再一次的沁润了冰凉。有那么一刹那,少箬的温柔,语意中深切的爱惜让她收不住眼底热泪的泛滥。可惜,让这一切转瞬即逝的,是心中如怒海咆哮的情绪!终究,眼底的热,融化不了眼眶的那一道冰冷堤岸。少箬,遭逢大难仍在挣扎求存的少箬,不是能够开解少筠的那个人,反而是需要少筠庇护的那个人。
看见少筠久久不语,少箬开始明白了。或许是怕她伤心,或许是怕她生气,无论如何,她已经走不进她的心里,分担一点儿她的苦。少箬瞬间红了眼,拉过少筠的手来:“问过你两回,你都不愿张口。事不过三,好,我不再问。只是筠儿,你要永远记得,箬姐姐,还有已经去了的你的伯父伯母爹爹娘亲弟弟,总一定会陪着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少筠不提,是因为很难面对吧……梅子,究竟下场太惨了一些。
今日周末,睡觉睡饱了,精神不错,上来了。
☆、181
第二天阳光普照,天气回暖。小七见状立即就请了三个泥水匠回来,大肆收拾了金州所那破落不堪的盐衙门,尤其里头住人的小里间。
少筠得了空闲,又让小七另外去买了过得去的纸墨笔砚回来,细细要画一幅趣致可爱的老虎帽图样出来。
孙十三夫妻因为少箬一行要住,早就挤到弟弟郑先儿屋里去,这一下听见衙门里大动干戈,忙出来看,又因为才得罪了少筠,不十分敢问,凑在一旁探头探脑。那孙十三家的到底比她男人要大胆的多,就走上来:“康娘子,这架势是要……”
少筠同少箬就坐在盐衙门的院子里,一人画画儿,一人看书。少筠知道孙十三家的问她,头也没抬,下笔稳稳当当,线条画出来,流畅纤细:“开了春,这儿太阳挺好,黄帝内经素问亦有云,春乃生发之际,当应时生长,梳理木之肝气。孙太太,您得了空闲,也该带着家里的孩子,踏踏春,方才叫他们舒展身心。”
这话文雅,孙十三家的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这时候孙十三慢腾腾的半低着头走了上来,好似解释好似疑问,总之既无堂堂正正,也无实实在在:“也罢,这衙门冬天忒冷!康娘子这一番新日后就好住人了!”
少筠并未回话,一旁少箬,捧着侍菊整理出来的文书,这时候轻笑了一声,也是没有说话。
正巧的侍菊在盐场子里忙碌完回来,才进门的时候就听见孙十三的话,不由得高声笑道:“可不是么!这儿也太冷了!孙军爷,咱们自个儿掏了银子挖了地龙抹白了墙皮收拾了窗户,可是为着您将来住的舒心呢!您……还不得感谢咱们?”
呃~
孙十三半张了嘴巴:“这这!”
孙十三家的眉毛一吊,很是怀疑的看着侍菊:“有这好事?场子也给我们看着,房子也给我们修着……”
“是不是好事……”,侍菊一路走近少筠的小桌边,一路看着孙十三家的:“孙太太不是有眼看着么?横竖,盐,我起早贪黑的煎着,但能不能还叫您称心如意,我可就不敢包了。”
侍菊话一到这儿,两夫妻又蔫了!你拉拉我,我扯扯你,无尽的埋怨和拉扯,又每每长吁短叹,悔不当初。
侍菊斜睨着的眼睛收了回来,人人都没注意时鄙夷一笑,再叹道:“哎,孙军爷、孙太太,横竖这会儿在说什么也晚了,不如还是安下心来,咱们尽心尽力也罢了。”
这话见点儿诚恳,孙十三家的一下子有理直气壮起来:“就是咱们有错,那转运使大人也不能够说涨就涨咱们的,还涨这么多……”
话没说完,孙十三一把拉着:“你这嘴巴犯贱,就是收不住!谁见了你也要先打你几十板子!快走吧!涨多少你说了算?你是大人还是大人是大人!快走快走!”,说着忙不迭的拉着孙十三家的走了。
侍菊盯着两人的背影,冷哼一声,也没说话。转过身来,低伏了身子看着少筠作画,侍菊才畅然笑道:“跟着你这么些年,少见你动这趣致的针线,怎么,要给宏泰小少爷做顶帽子?”
少筠一口气画完了,抬起头来浅笑着揉了揉脖子:“昔日做闺女的时候,但凡拿针线,就只想着怎么才能够雅致,怎么才能够富丽堂皇又不俗气。那时候总觉得小儿郎的衣裳鞋袜帽子都是小物件,太简单,便不愿意动手。而今……宏泰……我初见他时,襁褓之中面黄肌瘦,再见他时,已经撅着小屁股来迎我,三见他时,已然能下地走路。我总觉得我不够称职,不能时时陪着他,甚至不能时时惦记他。”
“这就是做母亲的心了!”,一旁少箬浅浅说话:“小虎儿帽,小虎儿鞋,只要是世间的娘亲亲手做出来的,就都是最细致贴心的。当初枝儿宝儿,我除了生枝儿几乎难产不能外,就是怀胎十月,脚肿的连床都下不来的时候,也要给他们动针线。”
少筠闻言,手指轻轻抚着微干犹湿的墨迹,心里一片柔软:哥哥,你拼了命的托付,我定不辜负。
侍菊未知少筠心中所想,只怜惜的捧着少筠的双手,心疼道:“北边的羊脂虽然膻,但是防着冻伤皴裂,竟比咱们南边的面膏还要好。等日后得了闲,我定翻遍医书方案,把你的手再养回来。”
“傻子!”,少筠嗔了侍菊一眼:“眼下计较这个干什么。场子里头都妥当了?”
侍菊随手在一旁拉了一张凳子过来在少筠少箬中间坐下,笑道:“放心吧,我呀,也学学竹子,偷一偷懒!”,说着左右看了少箬少筠,压低了声音:“孙十三家的必定不甘心,还要闹腾,咱们任由她出头去。”
少箬一声轻笑,睨着侍菊,忍俊不禁。
少筠淡淡的:“那吴征怎么个做法?”
“他么!正要给竹子说这个!”,侍菊了然一笑,有十分意味深长的:“我今儿四更天就进了盐场子,这位吴军爷肃着脸,就说了一句‘姑娘辛苦了,只是这般忙法,日久年深怕是难以为继。’。竹子,你说,人家是什么意思?!”
少筠在笔洗里洗了洗毛笔,滴干了笔锋上的水滴,套上笔帽,笑道:“人家这是心领神会,阿菊你又该如何接这棒槌呢?”
“我不吱声儿,扫了一眼场子里的人,又看了一眼那獐眉鼠目的郑先儿,挽起袖子就干活。不过那卤水我试了三道才过,一伙子人忙了这半天,往日一半儿的盐都出不来。出工了,不出量。吴军爷看见了,仍旧肃着脸,还是一声也不吭了。但他手下的那些个心腹跟着我,老老实实的干活,也是一声都不吭。人家吴军爷呀,是真心领神会了!”
少筠点点头,心中寻思一番,说道:“孙十三未必不懂煎盐,你有本事在他眼皮底下出工不出量,阿菊,你也就师满出师了。我不准你拦着孙十三夫妻进场子,让他们进去看,产不足盐,他们会知道怎么做。但这事,你不要亲自动手,让吴征来办。也好看看这位吴军爷的能耐能到哪儿。”
侍菊一听,眸子一转,即刻明白:“孙十三家的看见我们出工不出量,必然闹腾,到时候杜如鹤必定大发雷霆。但若我们落井下石,在杜如鹤跟前嚼孙十三的舌根,以杜如鹤的脾性是要更加猜疑咱们的,因此叫吴征去办,杜如鹤必定就怀疑不到咱们头上来……”
“你家竹子的意思,阿菊,”,少箬插话:“不仅仅要给杜如鹤一个台阶下,好让他重新启用咱们。还要拉着吴征,考验着吴征。吴征是个有心人,有没有能耐,有没有忠心和眼光,决定着你家竹子用他用到什么程度。是不是,筠儿?”
少筠知道少箬看着她,可她没有回望。她打量着衙门后面这个怪石嶙峋肮脏邋遢的小院子,微微皱眉道:“这儿也太邋遢了一些。小七既然请了泥水匠,也顺道拾到拾到罢了。阿菊,这儿天冷,你想想,有什么常青的树能种在这儿,也好添些可看的东西。”
“常青的花草么,也不怕没有,梅花冬天里都开得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