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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想了想,默然点头。
小紫一面听一面笑:“夫人真是善心,想得这样周到。”
少筠朝小紫一笑:“不叫你学,是因为这傻丫头一学,你就忙了,再给你添一样费心思的,就太累了。再说你爹娘兄弟都在,没准哪日就赎你回去了。我想咱们汉人女子,讲究无才就是德,你父母只怕更愿意你平淡些过日子。”
小紫撇撇嘴,转开脸:“他们又不是穷到没饭吃的地步,为凑几两银子娶媳妇罢了。就为这也能把我卖了,还指望他们赎我?要说命好,清明比我命好!说是生辰八字不好,可爹娘宝贝着呢。我呢,我五岁的时候就要背着我弟弟,在大灶上生火做饭了。”
“就为这个也要说呀!”,清明奋力从账本中抬起头来:“俺五岁的时候也生火做饭,不大懂生火,手背燎出一溜水泡来,疼得俺一个冬天都在哭。俺爹俺娘没银子请大夫,随便抓了把草药回来给我敷着,现在还留着疤呢,你看!”
一条瘦弱的手臂横在小紫面前,手背上一块深褐色的疤痕,记载着当年的辛酸。小紫点点头:“要说吃饭,我爹娘也没算十分亏待我,今年实在是雪大,他们也没法子的。”
清明抿嘴一笑,立即又想到自己的账,忙低头:“坏了!我算哪儿了……”
小紫扑哧一声笑,对少筠挤眉弄眼的:“幸亏夫人不叫我学!”
少筠好笑,又朝一边的两件衣裳横了一眼:“有空把这几件破了的衣裳补一补,宏泰慈恩一进了海西,天天跟着穆萨沙玩,天天就能扯烂一身衣裳。”
小紫笑着把那扯破了的衣裳捡过来,一面在灯下穿了针,一面低声笑道:“在辽阳见小少爷的时候他谁也不愿意跟,就粘着夫人,嫲嫲一把他抱在手上,他就张了嘴巴呀呀的哭着,偏偏一点眼泪也没有。来到这儿,天天撒开脚丫子就跑,连娘都不粘着了,难怪能扯烂衣裳。”
少筠一面走线,一面笑着回答:“我小时候我爹也跟我讲这边的故事,那时候就向往在这儿撒开脚丫子没心没肺的跑。没想到是我儿子能这么玩,他高兴,我就由着他。”
小紫一笑,油灯下十分好看的面容:“夫人是我见过的人里头最和气的了,难怪人人都惦记你、喜欢你。前两天,我还听穆萨沙拿新学的话在枝儿小姐面前夸你呢,说是……温柔?哎呀,反正枝儿小姐听了可高兴。”
少筠一笑置之。
两人闲话两句,正两厢无话时,清明抬起头来,很迷惑的问少筠:“夫人,俺这笔账怎么算都不对呢?俺这账上明明有五百两银子,可箱子里的元宝却只有四百五十两。”
小紫抬头看了少筠一眼,不以为意:“你那账册子,鬼画符似的,没准那个旮旯里漏了一笔?细找找就是,那里凭空不见了五十两,又不是五两银子,往口袋一塞,谁也瞧不见。”
少筠则笑着说:“是我疏忽了,今儿穆大人来了,我托了他一件事,然后拿了五十两银子交给穆萨沙的仆从葛洛,让他去北山女真那边探探路用的,就是没记在账上。今日起,你就单列一项支出,名字就叫北山,一会我教你写这两个字儿。”
清明吁了一口气:“俺就说嘛,俺字是写得不如夫人好看,可数是不会错的,就是那个算盘,实在难弄。”
小紫听了吐了吐舌头,又有些很八卦的神情:“夫人,小紫长那么大,没见过一整锭五两的银子呢!可那天小七哥送银子过来,一开箱,我愣是半天没回过神来!我的娘,一整箱的五两银锭,整整齐齐的码在哪儿,好像闪光似的!”
“就是、就是!”,清明也咂舌:“俺也看呆了!”,不过想了想,清明又好笑:“可看过了就那么回事儿。咬它咬崩牙,揣兜里冷嗖嗖的,躺在上边睡觉还咯骨头,除了稀罕它多,也没啥好处。”
小紫微微蹙眉想了一下,若有所思的:“也是这么个道理!”,说着朝少筠又吐了吐舌头。
这两个丫头!还真是有悟性!果然自己和姐姐的眼光不差。只是当初……为何就没能看出来那人的用心歹毒呢?
少筠淡淡一笑,按下心事:“你们俩倒提醒我了,小七大约是头一回收了银子回来,因此也想叫我高兴高兴,特地运来叫我过目。可是咱们这一群女人孩子的,带着这么一大箱子东西,惹人惦记,还不如出了建州卫直接押运进关,在辽阳城里的银楼兑成银票,方便携带,也安全。”
小紫点点头:“夫人说得对!日后要是咱们回辽阳,运着这一车子东西,实在不安全。不过眼下这一箱子怎么办呢?”
少筠放下手中针线,捏了捏脖子,正要说话。清明就已经一骨碌的站起来,主动跪在少筠身后,替她松着肩膀脖子。
少筠舒服的叹气,才对小紫说:“海西女真这儿不妨事,穆大人不会怎么样的。日后回去的时候,请穆大人派人护送咱们就行。眼下北山那边探路需要用到银子,且就不管他,省得小七来回跑的太辛苦。”
“那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呢?前两天跟枝儿小姐的小锦悄悄告诉我,枝儿小姐被先生拿戒尺打了十下掌心,都肿了。小锦说,要是还在海西呆着,带来的一些去毒化瘀膏就用没了。”,小紫小声告状:“我知道小锦那丫头是特意告诉我的,枝儿小姐不肯说,她就拐个弯的告诉夫人。夫人,那先生可狠了,枝儿小姐要是迟到一刻钟,一准挨打;要是写字不好,也一准挨打;前一日的功课背不出来,还是挨打。”
少筠想了想,说道:“打得厉害了才来告诉我,不然他们说你也就听着。先生从严教导,那是我姐姐的意思。”
小紫点头答应了,然后瞪了一脸大惊小怪的清明一眼:“不好好记账,也板子教训你!”
清明呵呵一笑,拍着胸脯:“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休息,睡了个懒觉,很舒服……hoho
这一章过渡一下,清明是个有点重要的丫头,少筠眼下最大的危机是手边的人不够用了。
☆、209
弘治十六年五月,万钱同桑贵长途跋涉之后,抵达北山女真辖地。这儿,已经远远离开明帝国的势力范围!
如果说建州女真是做为明帝国的屏藩而被特地培养,海西女真也只是出于中立地带,那么北山女真则真真正正与汉人鲜有接触。
万钱立在一处山崖边,遥遥看着天边翱翔的那一抹白影。那一抹白影,从他们进入建州女真境,一直到眼下,就不时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身后的马队正在缓缓通过山间小道,其中不时传来女真向导的吆喝声,夹杂着桑贵的几声汉语嘀咕。
女真人山里的三样宝贝确实值得他万钱跑这一趟,可是他仍然觉得这远不是他此行的终点,何况,天上那抹白影,让他有点儿说不出的滋味。仿佛他走得越远,那抹白影跟得越远,他越能证明的越多——可是,他虽然想要证明,却究竟不知道证明的究竟是些什么。
不一会,桑贵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然后在他身后一步处停住:“爷,马队都过去了,咱们也该走了。那葛洛说,夜里要过了这道山梁,否则容易有黑瞎子出没。”
万钱没有回头,一直盯着天上的白影。
桑贵有些奇怪,也顺着万钱的眼光去看,不由得说道:“爷在瞧什么?我竟没有瞧出来。”
万钱无声的咧嘴一笑,话语里仿佛流淌着一股快意:“看见那点白点了么?”
桑贵细细辨认,终于发现天际有一点几乎不可辨认的移动的白点。他皱皱眉:“是什么?隐约是北边的大雕?”
“呵”,万钱轻笑:“从建州跟到北山。”
建州跟到北山?桑贵一皱眉,心中依然察觉蹊跷,忙又靠近半步,低声道:“究竟是鸟么?怎么会!难道鸟也通人性?”
万钱回头看了桑贵一眼,又转头看了在前面待立的葛洛,然后挥手示意葛洛出发,自己才说:“那是一只罕见的雪白海东青。我戍边的时候听人说过,北边女真人能训练海东青狩猎。白色,也是海东青中的上品。”
“也就是说!”,桑贵猛然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徐徐移动的马队:“是女真人?可他们跟咱们素不相识,怎么肯……难道这葛洛……”
说到这儿,桑贵自言自语:“在建州卫,咱们事事顺利,只可惜没能见着杜如鹤大人。在海西,遇见葛洛,不费什么功夫,他就说横竖他要往北山探路,就做了一路的向导。可眼下看,北山哪里需要探路?他本就熟悉的很!爷,这里头似乎有些太过巧合?”
万钱点点头:“这海东青不是葛洛的。”
桑贵想了想:“爷说的是!要是葛洛的,没道理在建州就跟着咱们,那时候我们压根还不认识葛洛是谁!”
“阿贵!”,万钱直接吩咐:“看看葛洛这一马队运的什么。如果是盐,就能知道是谁。”
桑贵一愣,心底缓缓有些欣喜浸润。如果葛洛运的是盐,那么,葛洛背后还能有谁?!
桑贵没有更多废话,拉着万钱归队。
两天后,是十五,斗大的月亮像只明晃晃的银盘,遥遥挂在头顶。都说月朗星稀,在明月的光辉下,星光都不在璀璨。但是眼前明亮皎洁的月,究竟没有挡住所有的星光。星星点点的光亮,依旧惹人流连。
万钱不大计较主人仆人的身份,所以守夜。他依着一蓬干草,临着火堆,拿着一把小匕首,借着火光雕刻一截松木。
四处的猿啼虎啸,四处的虫鸣蝉唱,越发显得万籁俱静。万钱手上的匕首轻轻刮擦着松木,微微的声响,叫他专注的遗忘掉所有的一切。
不一会,营地中一顶帐篷传来轻轻响动,不一会,脚步声传来:“山里不知道时日,没想到今夜是十五。还是爷好记性,惦记着这个大月亮!”
是桑贵。
万钱没抬头,只是身子动了动,在身边腾出一个位置来:“坐。”
桑贵一笑,手里的铜质酒壶递给万钱:“葛洛的马奶酒。”
万钱手上一顿,然后放下匕首松木,双手在身上擦了擦,接过酒壶,痛饮了一口:“多少年没喝这个!”
桑贵笑了笑,又从怀中丢给万钱一个小袋子,然后双手背着脑袋,斜斜躺在草堆上:“微微发黄,有些烧糊了的气味,是辽东这边用竹篾盘煎出来的东西。”
万钱放下酒壶,拾起那个小布袋子,从里头拈出一点盐巴,发现果然如同桑贵所描述的。静默无言之间,他咧嘴笑开。
鹰隼俯视,千里护送,是怎样的心思?
“从建州卫到北山,爷,有人是演了一出十八相送了!”,桑贵语调有些儿悠然,听在耳里,说不出的油滑可恶:“可这还不止呢!那人的脾气,究竟是舍我其谁的!葛洛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走这一趟紧张得很,他带来的这拨人也警觉的很,好像就怕这一马队的东西丢在他手里似地。大约是头一回运东西进北山。爷!”
桑贵猛的坐直,斜睨着万钱,好似看笑话,又好似有些羡慕,更多的是红果果的嬉笑:“难道那人知道你要进女真,为你先开好路?不然那雪白的海东青怎么不离不弃,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