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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湘妃乃是夏禹的随身兵刃，更是夏禹治水的圣道神兵。”欧冶子指着注解道：“这里的‘前五十五年’，乃是指夏立国前五十五年。千年之前，中土洪水泛滥，民不聊生。夏禹周游天下，寻求治国之法。因感念其德，第一代欧冶子取竹一根，另有五金之精一百零八斤，共铸了一把‘湘妃’，赠与夏禹。夏禹有感于竹的中通外直，后创出疏导排引之法，终退去水灾。”
千年前的神人往事让人悠然神往，杨奇不由遐想无限，然后在心里吐了个槽：在我们家的传说中，湘妃和大禹差了一辈，乃是帝舜的老婆！在这里倒和大禹凑成了cp，真是可喜可贺。吐槽完毕后，他问了个很在意的问题：“一根竹子成为神兵暂且不提，一百零八斤五金之精到最后只剩下三两一分是怎么回事？”
“这正是玄神兵的妙处。玄者通灵，玄神兵施料自然极尽精华，但最终成兵之刻，其轻重刚柔乃至大小，都能随心而变。”欧冶子一指自己的锤子：“我这百炼锤，铸造之初乃取各色金铁矿物共计三万斤，最终成兵五千斤，其中玄妙难以尽述。”
“有趣有趣，实在有趣！”这种违背基本物理学规律的现象让杨奇觉得很兴奋：“那到底如何铸造玄神兵？”
“首先，熔融之火必当有灵。铸造玄神兵所用材料多为天材地宝，凡火灼烧百年恐怕也难熔一分。其次，要有业艺精深之人铸胎。”
“铸胎？”
“对，剑有剑胎、刀有刀胎。玄神兵与普通兵刃之间，九分九的区别就在这铸胎上。只要胎成，剩下的便是一个技艺熟练的普通铁匠也能完成。”欧冶子大幅度展开卷轴，一把把神兵在杨奇眼前掠过，最后定格在一把剑上。那是一把一尺七寸的短剑，通体墨绿，未见特异之处。但凝视久了，就有种诡异的不详感——类似死神来了世界中看到笼罩镜面的黑影一般的感觉。
“此剑名为碧血照丹青，乃是第三代欧冶子毕生之作。为了铸造此剑，其妻子儿女弟子纷纷殉剑，最终他自己也投入炉中，才终于成了剑胎。”秦齐手指点了点这把剑：“欲造神兵，必须要灵火。灵不足，只能以身殉剑来补了。”
看着这把碧血照丹青，杨奇沉默了。一把小小的兵刃，仅仅想降生于世，就有如此多的牺牲。片刻后杨奇开口道：“为了一把兵刃，祭献了家人朋友，这值吗？”
欧冶子闻言沉默片刻，然后沉声道：“若是老夫铸剑，绝不会如他一般怯懦。杀妻杀女，又算得了什么英雄。只是，若说杀身殉剑本身——”他看向了杨奇，沉重如山：“值。”
杨奇看向欧冶子，与他对视着。在那目光中，杨奇忽然明白了。铁匠也好，武者也好，都是一样的。武者一生只求一战，在终极一战中不惜舍生忘死。铁匠一生也只求一件兵刃，在这凝聚所有梦想的兵器上，可以杀身成仁。甚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若想写出灵魂之作，也可呕心沥血，将生死置之度外。
心之所爱，便是道之所在。铁匠殉剑，其实是在证道。
傻，但是自己觉得值得。
ps：今天的第一章，写的依然很慎重。本来写了三千五百字，一点点删减下来，除掉了觉得多余的地方，最后只剩三千字。这一章就写了三个多小时，也是醉了啊。不过放心，三章是不会欠的，最晚明天白天，也会把第三章奉上。
第0章415赴约灵龙寺
ps：写的久了些，昨晚一夜今天一白天都在写。不过章节是不会欠的，这是昨晚的第二章。第三章已经写好了，马上放上来。
接下来，杨奇与欧冶子回到了教学模式中。虽然还有很多疑问，但杨奇对铸兵之道越发感兴趣。他并非要转职去当铁匠，也不需要通过打铁来赚钱、投机。但武与兵乃是一体两面，很多拳法都是从兵刃中化来的。铸兵，铸的也是自己的拳。
不知不觉中，一夜过去，东方微亮。
“杨先生，秦某有一件不情之请。”
“请讲。”
“秦某近日正在着手铸兵，正是到了铸胎的关键时刻，方才时时刻刻带着百炼炉。老夫不是武人，最多只能铸文心文胆，所以想借杨先生之手，铸成武心武胆，最终造就文武胎。短则三天，长则七日，不知可否。”
“好啊，没问题！”说是帮忙，其实也是一次极好的观摩体验。近距离参与到一次玄神兵的铸造，这是任何一个铁匠梦寐以求的机缘，所以杨奇自然不会推脱：“在这段时间里，我需要一直呆在这里吗？”
“不必，每晚来此即可。”欧冶子好像感到很高兴，脸上都带上了笑容。然后他看到了百兵池，忽然抬手道：“杨先生，老夫多嘴一句，你放入池中的短矛，根本不能算是兵刃。铸造上毫无优点，更僵硬死板没有灵性，但本身却是极其优秀的材料，所以浮在了浮屠水上。千年以来。每种天材地宝都有记录。但仅凭材料就接近玄神兵的金铁之物的确见所未见。若再添加一些异宝。便是铸造玄神兵的无上宝料。”
“原来如此。”没想到这六根短矛在欧冶子眼里连兵器都算不上，只是一根简单地金属料子而已。不过也是，仔细想一想缴获这些短矛的那外星文明，基本上是人类工业文明的同质高级形态。工业文明下批量生产的东西，僵硬死板在所难免。从欧冶子的角度出发，可能还真是连兵器都算不上。
既然如此，那就铸造成兵刃吧。最好的铸兵人就是用兵人，总有一天。我会亲手将它们打造成符合心意的神兵。
从欧冶子小院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跃出了东方的地平线。
“灵火……不知道火焰潮汐里的火焰算不算灵火，应该不赖。至于宝料……星屑晶石不就是铸造兵刃的宝料么，这样一想岂不是集齐了？但应该还不够，再找点其他的宝料吧。”心中正盘算着自家玄神兵的事，杨奇一抬头却看到了一个人。
夏天，天亮的早，算起来现在还是清晨，没什么人。但在清晨的长街上，正正站着一个三十六七岁的男子。这男子身材高挑瘦削。一张脸都瘦的脸颊都凹陷下去，但双眼中却是精光四射。他背负一柄长刀。双脚与肩同宽，浑身放松的垂手站在长街正中。但四周行人有意无意的避让着他的位置，好似不敢近他的身。
看到这个人，杨奇就笑了，很有自嘲的意味：“我现在也算是有点江湖名侠的感觉了——名还没出，但到处都是找我的人，而且还都不是简单人。”在看到这人之前，杨奇也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但在看到他后的一瞬间，杨奇就知道这人已经等了很久了，而且一定是在等他。
“杨掌门，我家主人想请你前去一叙，还请赏光。”这男子肯定很少“请”人，语气都有些冷冷硬硬的。不过杨奇理解——因为他是个先天高手。这个江湖真是不得了，要么都看不见，要么都冒出来。这个背刀的男子，给杨奇的感觉和昨天见到的云天蓝差不多，都是略逊于银剑王的程度。但先天高手本身已经足够的稀罕，更遑论能当他的“主人”的人了。
这个主人是谁，已经呼之欲出。
但杨奇却淡定的摇摇头：“我要歇息一下，你报个地址，过会儿我去找他吧。”
那男子忍不住微露讶异，先天高手请人，而且是去见那个人，百分之百的人都会立刻激动万分的前往。别说一夜没睡，就是十天没睡也会强打精神。但他却也不以为意，而是点点头：“好，杨掌门还请随意歇息，午时之前到灵龙寺即可。”
态度还行，不算倨傲，杨奇也有兴趣多说两句：“还未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在下刀侍，无名无姓，不足挂齿。”说罢，这男子转身离去。一步一步走的不紧不慢，即便是普通人都能把动作看个清晰分明，更不会觉得其中有什么特异之处，但偏偏很快就消失在东方的金辉中。仅就这轻功步法而言，完爆李三无压力，显示出了超绝的武学修为。
先天后天，真是彻底的两个世界啊。
“刀侍？一个先天高手，却放弃扬名立万享受荣华富贵的机会，甘愿舍弃姓名成为一个侍卫。”杨奇眯起眼睛看着远处的八角宝塔，那灵龙寺就在塔下：“虚剑圣，你到底是怎样的人物。”
回到大妓/院，杨奇好好睡了个觉。他也不是真的困乏了，不过面见虚剑圣这种人必须打起所有精神。欧冶子都会手谈，那虚剑圣作为一代剑术大家，动口不动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虽然不认为对方会仗着功力高深欺负自己，但非常人行非常事，杨奇要以最佳的状态面对这次会面。
或许，虚剑圣将会是至今为止遇到过的所有人中武功最高的一个。
静坐小憩了约摸一个时辰，杨奇睁开了眼睛，眼中精光一闪，已经恢复了所有精力。取出一颗次级肉丹服下，滚滚血气充盈全身，所有疲劳一扫而空。
是时候了。
“师父师父！”方灵姬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一般跑过来，这两天和黛娘她们混熟了之后她倒是自在多了。她拉住杨奇的袖子兴奋道：“今天还有擂台赛呢，一起去看吧？”
“今天我先不去了，还有点事。小西，今天继续拜托你了。”对西奶油点点头，杨奇举步走向了门外：“我先去赴个约。”
“赴约？”很多人都不由好奇，杨奇来到这里时间不久，不说人生地不熟吧，就是认识几个人也不是逗逼就是吹胡子瞪眼的敌对关系。谁会约他？
杨奇却一路走出门外，当一步踏出大妓/院门口的时候，再次看到了那个刀侍。那刀侍能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但如果是全程等待的话，这耐性还真是不得了。杨奇对他点了点头，两人便一前一后走向远方。
门里面看到这一幕的方灵姬忽然揉了揉眼睛，随即疑惑道：“刚刚那个背着刀的人，他是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我怎么觉得，好像从来没看到过他，但又好像他一直在那里呢？你看清了吗？”
“我也没有……”西奶油愣愣的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尤其注视着那个刀侍。看了好几眼之后一个机灵回过神来，好像想到什么一样一脸抽搐：“这个感觉，莫非是传说中的隐刀？这么说来，约他的难不成是……”他没有说出来，只是仰天长嚎一声：“啊啊啊，人比人气死人啊！”
灵龙寺，位于八面广场的乾位，是难得的闹中取静的地方。刀侍引领杨奇跨过了寺院的大门，仅仅一门之隔，外面喧闹无比的八面广场就好像被隔离在另一个维度一样。古刹幽幽、蝉鸣阵阵，有种静谧祥和的感觉。在这个世界旅行至今，杨奇是第一次看到与佛有关的东西。
这世界不论大小门派，或者走江湖的散客，没有看到一个僧尼。好像佛教在这个世界发展的非常不顺利一般，完全看不到影子。但在这个灵龙寺里，倒是看到了非常正宗的禅宗建筑。带着深远的禅境，让人悠然忘俗。
杨奇脚步舒展适然，一路随着刀侍穿越屋宇走向深处。这灵龙寺面积不小，但没几个人。而且偶尔有几人也不作僧尼打扮，既不剃度也不持戒，让这佛寺有了点现代旅游景点的那种不伦不类的感觉。不过这些人神色中倒是带着一种佛家特有的肃穆，还算是对味儿。
“杨掌门，我家主人就在这堂内。”刀侍对杨奇比了个请进的手势，便转身走了。
杨奇看着眼前的佛堂，感官全面提升起来。虽然没办法明确感知到里面的动静，但却能捕捉到一种若有若无、玄之又玄的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