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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刘海月换来的是三年的平安。
☆、林氏探亲
一年不见,林氏看上去又老了一点,原本刘海月出嫁时还光洁润滑的脸,已经长出了细细的纹路,不过因为衣着光鲜,又打扮得宜,看上去并不显老。
刘海月一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就觉得眼眶一热,差点掉下泪来。
林氏要行礼,刘海月一把扶住她,笑道:“娘现在是越来越年轻了!”
“礼不可废,这是在宫里。”林氏拍了拍她的手,还是把礼行完,这才在杜鹃的搀扶下起身。
刘海月握住她的手再不愿松开:“娘累不累,渴不渴,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不累,不渴,”林氏笑吟吟,上下打量着她,怎么看也看不够,“我家月儿是越来越漂亮了,一点都看不出是当娘的了!”
刘海月不知怎的,被她这句话说得心一酸,伏在母亲怀里:“娘,我想您了。”
也许在母亲面前情绪总会特别脆弱。
林氏红着眼抱住她,轻轻哄着,一如她小时候。
杜鹃等人悄悄退下。
半晌,刘海月才渐渐恢复过来,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有点不好意思:“让娘见笑了。”
“傻孩子,在娘面前撒娇怕什么,娘巴不得你永远长不大呢!”林氏慈爱地道。
“娘,家里怎样,一切还好吗?”刘海月关切道。
前年的时候,小妹妹刘海蓉也嫁人了,夫家是丰州府知州的嫡次子,知府是从五品官,大梁有制,直隶州的知州相当于知府,散州的知州就相当于知县,丰州属于散州,地方不大,虽然说权限和知县差不多,但终归还是从五品,出政绩了要升迁的话也比知县来得容易。
原本以刘海蓉的庶女身份,嫁给官家嫡子是有些高攀了,不过这些年刘海月在宫中位列九嫔,父亲刘少卿又迁至翰林院侍读学士,品秩不高,虽只是从五品,可胜在清贵。翰林院学士一职,历来都被视为“高官预备班”,六部尚书十有八九都是从翰林院出身的,可谓前途无量。所以对方能娶到刘海蓉,反倒觉得与有荣焉。
“都好,你不必担心,”林氏道,“就是你大哥如今在礼部精膳清吏司,镇日无事可做,有点郁郁寡欢呢!”
礼部其实不算冷衙门,因为科举考试这样的国家级抡才大典是由礼部来牵头的,但是科举三年也才一回,而且除去两榜进士通过殿试就被授予官职的之外,那些有举人功名又考不上进士的,其实也可以做官,但负责分配官职的却是吏部,就没有礼部什么事了。再者礼部还有四个衙门,仪制清吏司、主客清吏司、祠祭清吏司、精膳清吏司。
这掌筵飨廪饩牲牢事务,说白了就是负责皇帝祭天时的贡品,国宴时的膳食等等事情,但前者没有油水可捞,后者又有内廷职官擦手,能做的事情少之又少,这让原本一片宏图壮志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来的刘海清顿时如同头上被浇了一盆冷水,冰凉透顶。他原先在地方上历任知县、同知,虽然官小,可在那地方就是他说了算,除了定期向上级汇报,任满回京述职之外,也不会有人管他日常施政应该如何如何。
当京官当然要比地方官来得尊贵,因为皇帝眼皮子底下,机会多,升迁快,这就跟后世大家找工作都往京城挤是一个道理,刘海清那些同年朋友见他能回京,都贺喜的贺喜,羡慕的羡慕,刘海清原先也很高兴,但他很快就发现,回到京城之后可谓是天壤之别。在冷衙门不说,还无事可做,这让一心想要做事的刘海清难以忍受,郁郁寡欢也是自然的事了。
刘海月问:“那兄长的意思是?”
林氏道:“他并没有说什么,你爹倒是有想过去帮他走动走动,就是馨娘有些不晓事,若是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到你耳朵里,可不要当回事。”
刘海月一听就明白了几分:“大嫂是要我去向皇上进言,给兄长找个更好的差事?”
林氏以为她真想这么做,忙道:“你可千万不能这么做!”
刘海月笑道:“娘,我知道的,虽然大梁没有后宫不得干政的先例,但是我毕竟是个后宫女子,贸然去圣上面前为家兄求官,别人知道了怎么想,后宫嫔妃,家里多的是想做官的亲戚,就算皇上这次答应了我,那也是念在情面上,只怕我在他心中的印象就没了。”
林氏松了口气:“你知道就好,娘就是不愿意让你为家里的事情心烦,还连累了你!你只要在宫里头好好的,娘就很高兴了,至于你大嫂,不理她也罢。”
刘海月有点奇怪:“娘,我记得大嫂从前为人很是低调贤惠,如今怎会……?”
怎会要求小姑子去为她大哥求官?
林氏叹道:“人是会变的,你都那么多年没见他们了,不知道也是常事,先前我不是还和你说过吗,你大嫂为了不让你大哥纳妾,千里迢迢陪着他去上任,把晏谨交给我们看顾,结果你兄长是没有纳妾,可是晏谨也跟他娘不亲近了。”
刘海月不以为然:“兄长那人最是端方,就算大嫂没在他身边,他也不会纳妾,大嫂又何必这样,反倒冷落了侄子!”
“谁说不是呢!”林氏道,“不过这次她想找你帮忙,倒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看清儿镇日闷闷不乐,所以才起了心思,我已经告诫过她,不要打你妹妹的主意,想必她也没那个脸皮子再找你的。”
刘海月郑重道:“娘,你告诉兄长,此事不是我这个做妹妹的不帮忙,六部不是人人都能进的,兄长能调到六部,那也是他这几年外任考评卓越的缘故,所以还望他好好珍惜,冷衙门未必就不能学到东西,礼部的档案都是共通的,即便是主客清吏司的官员也可以翻看,所以兄长须得趁着这个清闲的机会,好好把礼部的事务琢磨透了,总有一日会有用武之地,若是真有那个机会,我也会在皇上面前推荐他,刘家好,我自然也好。否则就算去了油水多的衙门,天天迎来送往,请客吃饭,于人于己又有何好处?”
林氏点点头:“你放心,这番话我会一字不漏地转告的。”
刘海月这才展颜:“那二姐姐和小妹妹呢,她们又如何?”
林氏道:“你小妹妹远嫁丰州,一年也有几回书信,听说过得还不错,她那夫婿人品也可,只是屡试不第,现在跟着舅舅打理生意,还没断了科举的心思。你二姐姐倒是长进了些,听说与夫家的关系融洽许多了,也不再常常回门找我告状。”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只盼她能从此定下心来,不要惹是生非,我就心满意足了。”
刘海月的庶姐刘海璇,当时嫁给了钟家翰林之子,如今公公钟文秀升任刑部左侍郎,也算是部堂高官了,丈夫虽未出仕,也是老老实实在家读书,没有出外花天酒地,兴许是年岁渐长,刘海璇知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便也服软了些,跟丈夫修好关系,也不再跟婆婆过不去,这些年夫妻感情倒比刚嫁进去的时候融洽许多。
刘海月笑道:“看来二姐确实是长进了。”
林氏叹道:“别光说他们,你又如何,娘知道你肯定是报喜不报忧的!”
刘海月依着她:“娘!我确实是不想让您和爹二老担心,但是我在宫里确实也还好,没什么烦心事。”
林氏道:“你还瞒我,那三年前刘海珠设计陷害你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若不是我再三逼问,只怕你还不肯告诉我罢!”
刘海月叹道:“娘知道了又有什么用,总不可能跟大伯他们撕破脸吧,再说宫里的事情宫里解决,闹到外头去,别人只会说我们刘家兄弟阋墙,对爹和哥哥的仕途可不是好事!”
林氏咬牙道:“那就白白让你受了这委屈,我从前不知道,这刘海珠委实毒蝎心肠,她这是想把你往死路上逼,当年要是让她得逞了,你轻则被发配冷宫,重则丢掉性命,你们怎么说也是从刘府出去的,还是嫡亲的堂姐妹,她怎么就下得了这个手!”
“娘莫生气!”刘海月反过来劝慰她,“我也不是白白受气的,这几年没少给她找麻烦,如今她已经不甘依附于淑妃,可是卫贵妃和郭德妃又看不上她,我这大姐姐是个心气高的,定不甘于雌伏人下,日久天长,总是有机会的。”
林氏忧心忡忡:“我只怕她又想什么主意来害你!”
刘海月淡淡一笑:“真说起来,上回也不是她主动要害我,定是于淑妃去找了她合谋,只是她不念姐妹之情,却令我心寒。娘不必担心,论受宠,如今还有卫贵妃和于淑妃在她上头,大姐姐那么聪明的人,断不会舍本逐末,调转头来先对付我的,那才是愚蠢之极。更何况如今皇后娘娘生病,大家都在观望,这个时候,估计不会有人先出手的。”
林氏本就不是寻常深宅大院的无知妇人,所以刘海月才毫不避讳与她说这么多,她一听就明白了几分,压低声音道:“皇后娘娘可是病得不轻?”
☆、共叙天伦
刘海月点点头,这建章宫被她管理得如铁桶一般,外头也有杜鹃翠雀等人在把守,可她仍是不由自主放轻了声音:“只怕不太好。”
林氏大惊:“竟有这么严重?”
“去年孙首辅致仕之后,原本孙家就靠着孙首辅一人在撑面门,这下连撑门面的人也没了,孙家一落千丈,孙皇后膝下无子,压力自然更大,抑郁于心,连太医都隐隐透露出药石罔医,只是在熬日子的意思。”刘海月叹了口气,颇有些兔死狐悲的悲悯。
林氏道:“你先前不是与皇后结盟么,若是皇后……那你要如何?”
刘海月道:“娘不必担心,此事我自有主张。”
先前之所以跟皇后有“第二个孩子出生就过继到皇后名下”的约定,正是因为当时皇后的身体已经逐渐透露出败坏的迹象,所以刘海月在赌。
说白了,她从来就没打算过拿自己的孩子去换取利益!
林氏心中实是忧虑,只觉得宫中情势诡谲,刘海月步履维艰,家中虽有儿子儿媳孙儿在侧,可毕竟比不上女儿贴心,这么一个掌上明珠,疼爱了十多年,结果一朝入宫,却是一年才能见上一回,又要时时担心她中了别人的计,掉了别人的陷阱,更因为前年刘海珠的事情,如今三房与大房形同陌路,不过后者如今已经升为一省按察使,正三品官职,又生生压了三房一头,所以有恃无恐。
上回刘海月的打扫周氏蕙娘因为丈夫在礼部坐冷板凳的事情,曾经还想去求大房走关系,结果被林氏发现,大发雷霆,训斥了一顿,但此事她怕刘海月听了难受,便一直瞒着没有告知。
“月儿,既然皇后娘娘……,你是不是也该寻思着再生一个了,五殿下虽好,可毕竟只有一个,多一个总是多一分保险!”林氏道。
刘海月嗔道:“女儿何尝没有努力,可这事也只能随缘,仔细一算,女儿入宫也有五六年光景了,女人一生能有几个五年,这次要不是皇后的病耽误了,本来是要选秀的,一旦新人进来,哪里还有我的立足之地,如今能够小猪,已经是上天赐给我的福分的!”
林氏听了心酸,这世道对女人何其不公,不管是皇帝的女人也好,寻常老百姓也罢,谁不是多年媳妇熬成婆,但在皇宫,往往失败了不是被休,而是直接丢了性命。
“现在皇上已经冷落你了吗?”
刘海月摇摇头:“但我也不是最受宠的,卫氏、于氏,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