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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雷蒙稍稍有些奇怪，虽然外国人对于吃饭时剩下食物是不太满意，可是既然是中餐馆，就应该允许这样子，中国人是绝不会同意整张桌子上的每道菜都被吃得干干净净的，那样他们会觉得丢人。
这个中餐馆的老板看来应该是很熟悉中国文化的，从店内的装修家具以及各种餐具的摆放就知道，可是为什么不能接受中国人这个小小的陋习呢？
「哦？你们老板不打算入乡随俗？」
那个服务员当然明白雷蒙的意思，他保持着微笑，「我们老板非常痴迷你们中国的文化，这也是他崇拜埃兹拉。庞德的理由……」说着，服务员指了指四下关于庞德的照片。
看到雷蒙微微点了点头，服务员又说，「他和庞德有个共同点，庞德是认为每个汉字都巧夺天工无比自然无比和谐，可是我们老板是认为每道中国菜式都无比自然无比和谐巧夺天工，坚决不能多一点点，也不能少一点点。
「加上认为自己的手艺是除了中国以外，全世界最好的，所以不太喜欢看到自己亲手做的菜肴被剩下。
「我们这些打工的，自然了解中国人的习惯，况且中国菜本身也不太适合全部吃完，最后剩下的那一点点，全部泡在油里，口感和营养都差了很多，所以一般看到有客人剩下，就会跟客人商量在老板出来之前全部撤掉。」
听完服务员的解释，雷蒙和坦克相视一笑。
庞德对于中国文化的痴迷已经让他们觉得有些病态了，这个中餐馆的老板似乎有过之而无不及。
于是他点点头，让服务员把桌上的盘子都撤了。
服务员很乖巧，撤掉餐具之后，很快便泡了一壶香酽的翠柏上来。
「我们老板对于翠柏情有独钟，因此店内只备有翠柏。平时这里经过的客人基本上都是一些西方的游客，对茶叶不是太了解，因此也没什么要求……」
雷蒙微笑着端起茶杯，观察了一下杯里茶水的色泽，「看不出来，你们老板真的挺有独特品味的。翠柏在国内，知道的人恐怕也不多，一般说起茶叶，几乎张口都是龙井、碧螺春之类的，钟情翠柏的倒是真不多见。」
「这跟翠柏的产地极为狭窄以及产量相对较少有关吧，我们老板每年雨前都要专门去一趟中国大陆的溧阳，购买一些当年的翠柏回来。」说完，便也退下了，不再打扰他们。
雷蒙品了一口茶，觉得的确清爽可口，越发觉得这个老板是个有趣之人。
茶水到了第三浇的时候，厨房的门终于开了，一个正从身上往外解开围裙的金发男人从里边走了出来，他应该就是这间中餐馆的老板。
一出来，餐厅里不多的几桌客人都对着那个男子笑了笑，想必都是这里的老顾客了。
那个服务员迎上去，在男子耳边说了句什么，男子抬头看了看雷蒙的桌子，往这边走来。
这是雷蒙第一次看到男子的长相，不禁一愣。
雷蒙确定，他从未见过这个男子，但是，为什么雷蒙看到这个男子之后，会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呢？
没等雷蒙从自己的奇怪感觉中走出来，那名男子已经走近了这张桌子。
男子伸出双手，十指修长有力，一点儿都不像一个整天待在厨房这样的油烟场所的人应该具有的双手。
更加奇怪的是，男子开口了，居然是一口纯正的京片子。
「您好，雷蒙先生！」
这下不禁雷蒙愣住了，就连坦克也愣住了。明明素昧平生，为什么这个男子居然能够一口报出雷蒙的名字？
看出雷蒙的错愕，那个男子笑了笑，拉开一张椅子自行坐了下来。
「雷蒙先生一定觉得很奇怪吧？为什么我们从未见过，我却能够一口报出你的名字？」
雷蒙心里急速的转了几个念头，确定自己的确从未见过此人，但是，无论如何，从他身上却又散发出一种让雷蒙感觉很熟悉的气息……
「请问您怎么称呼？」雷蒙问到。
男子又是一笑，看了一眼茶壶，「嗯，第三浇了，让伙计换一壶吧！」
说着，转身对后边的服务员做了个手势，服务员走过来，把茶壶拿走。
「怎么样？这茶的口感还不错吧？」
见对方似乎暂时还不想告诉自己他的姓名，雷蒙也不便强问，只是对坦克使了个眼色，让他保持沉默不要说话。
「水西翠柏，条索扁直，色翠显毫，清香持久，汤色清澈，滋味鲜爽，叶底嫩匀成朵。不过，刚才你们的伙计介绍的时候稍稍有些误差……」
男子眉头稍扬，「哦？雷蒙先生不妨说来听听。」
「刚才他说，国内知道这种茶的人相对少，是因为其产地极为狭窄以及产量相对较少有关，当然，这也勉强说得过去，但是，我倒是觉得，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这种茶其实刚刚被研制出来不久，印象中应该是一九八六年才创制成功的吧？」
男子笑了，淡定而且从容，雷蒙心中急速的一闪，这种表情，他实在太熟悉了。
「雷蒙先生果然见多识广，不亏是神族的圣者……」
雷蒙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这个家伙，居然连自己是神族圣者的身分都知道，看来的确不简单。
整个世界知道雷蒙这个身分的人，除了神族的人之外，怕也是不到十人。
这人，到底是谁呢？
第五章戒灵
「你究竟是什么人？」雷蒙终于还是忍不住发问了。
根据此人刚才的那句话，雷蒙基本上可以判断出，此人跟自己密切相关，从前一定有什么联系，但由于某种原因，他的样貌发生了变化，因此才会导致自己现在认不出来。
而雷蒙搜索遍了自己全部记忆，也想不起这人是谁，彷佛是从前认识的一个人，现在却凭空消失了跟他有关的全部记忆一样。
加上对方能够轻描淡写的说出自己神族圣者的身分，想必他跟神族或者教廷之类的组织，也有一定的关系，那么，此人守在这里，就不是单纯的经营一家小小中餐馆那么简单了。
或者，难道，他是存了心在这里等着雷蒙的？
但是这个猜测太恐怖。
此人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才能未卜先知到如此地步，居然算无遗策如此准确，知道雷蒙一定会来到这里？
如果真的就是如此，他是否知道雷蒙来到这里的目的？不过从他的餐馆名称以及餐馆内诸多庞德遗迹的模样上看来，他是知道的。
说到底，这人知道雷蒙必然会在某个时间来到这里，并且是为了庞德，为了庞德曾经拥有过，后来又遗失了的那件圣器的残缺部分……
太诡异了！
一贯镇定老成的雷蒙，不禁也暗暗心惊。
在此之前，就算是耶和华以及二郎神这样的人物，雷蒙也不认为他们会先知先觉到如此地步的。
除了震惊，雷蒙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词能够形容此刻他心里的感受。
可是对方呢，却似乎完全没有听到雷蒙的发问一样，只是等着服务员送上一壶新的翠柏，悠闲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慢的啜吸。
「这个翠柏有些奇怪，平常的茶都是第二浇茶味最好，不浓不淡，洗去了第一浇的苦涩，才得到完全的茶叶清香。
「可是翠柏不同，第一浇才是它最香的时候，第二浇苦味稍减，清香也稍减，始终叫人觉得没有第一浇那稍带苦涩的滋味好。第三浇基本上就已经没什么味道了。」
雷蒙有些不耐烦，难得的露出几分焦躁的情绪。
本来么，他和坦克这边一肚子疑问，那边那个男子却不紧不慢的说着茶经，彷佛这其间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他仅仅是从油烟遍布的厨房中出来之后，用茶水洗涤一下自己的肺部一般。
「像我这样整天待在厨房那种油烟之地的人，就需要这种浓香逼人略带苦味的茶水，方可洗涤尘埃，换成那些凡品的碧螺春龙井之流，就没有这样的心情了。」
那个家伙还在慢悠悠的品茶，彷佛此刻天地间除了这翠柏，便再无什么值得他去诉说的东西了。
雷蒙心中暗骂，老子这边满肚子问号，他却怡然自得，此番离开之后，真要去新华书店买一套十万个为什么，好好的问问自己！
「这位先生，我们从前见过吗？」雷蒙眼神犀利，死死盯着那人的眼睛。
那人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雷蒙，似乎对于雷蒙眼中透出的犀利丝毫没有任何顾忌。
他放下茶杯，缓缓开口，「见过！」
雷蒙「哦」了一声，「那么我们是在哪儿见过呢？」
那人帮雷蒙倒了一杯茶，做了个请茶的手势，「茶水凉了就不好喝了！」
雷蒙无奈，只能端起茶杯，浅酌一口，随后又看着那人，等待他的回答。
那人见雷蒙似乎真的有些焦躁的样子，慢慢的摆了摆手，「不是在这个世界上……」
似乎话没说完，但是他又不继续说下去了。
雷蒙听了这句话，脑子飞快的转动。不是在这个世界上……那么，是在哪儿？
除却这个世界，雷蒙经过了转世投胎，走过奈何桥，看见过东方的地府，但是此人决不可能是东方地府的人。
况且在地府里，雷蒙也只见过一些跟他一同投胎的鬼魂，另外就是判官、阎罗王以及奈何桥上的孟婆了，这些，自然都没有可能。
那么，是哪儿呢？
雷蒙注意到那人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摆放在桌上的双手，脑中突然灵光一现。这人说的莫不是自己手上的「心灵之眼」构建出来的那个冥想空间？
他再抬起头看看那人，那似笑非笑的模样，那永远悠然自得的神态，以及雷蒙自身心头原本那股熟悉的感觉，这人除了相貌之外，不就是活脱脱的一个戒灵吗？
「戒灵？」雷蒙狐疑的微声说出这两个字，声音中充满了不确定。
那人还是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态，眼神中却闪烁着让雷蒙更加熟悉的光芒。
「你真的是戒灵？」雷蒙差点儿伸出手，一把抓住那个该死的家伙，「你怎么会跑到这儿来的？我说怎么在戒指里找不到你了呢，原来你居然离开了戒指？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只是一种能量的存在，是不能离开戒指的……」
那人点点头，「没错，我就是戒灵……」说完之后，对于雷蒙的其余问题，再不回答，而是又喝了一口茶：「我在这里已经等了你两年了，你来得有些迟。」
果然，这个家伙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等我的。可是，他是怎么知道我必然会来到这里呢？他又是如何知道我要寻找尼采的圣器残缺部分呢？
不过雷蒙也知道，即使他问再多的问题，戒灵还是不会回答的。
不过既然知道了他的身分，也知道他绝对是完全绿色无毒无副作用，对自己没有任何威胁和伤害的，雷蒙也便安心了。
雷蒙又恢复了常态。
坦克的神情也放松了下来，他再次看到从前那个沉稳干练睿智的雷蒙，刚才雷蒙显露出些微的焦躁，着实让坦克有些担心。
毕竟这是坦克从未见过的状态。他们从相识那天开始，虽然当时的地点处于监牢之中，雷蒙也没有显露出任何的焦躁情绪……
「好吧，我不问你了。你什么时候有兴趣告诉我答案，再告诉我吧。」
说着，雷蒙站起身来，「坦克，我们走……」
走了两步，他又回过头，看着戒灵，颇有几分调侃的说道：「我现在该如何称呼你？或者我应该先恭喜你，终于可以摆脱「心灵之眼」的控制。然后，今天这顿饭就算是你请客的，我就不付钱了！」
说完，再不犹豫，迳自向大门走去。
此刻，雷蒙心中坦荡无比，既然是戒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