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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重生手册-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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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叶抖了衣服给我穿,我试了几次,却无法将胳膊伸进袖子里。汗水浸透了脊背,眼前一阵阵模糊,已觉不出冷暖。红叶渐渐在我身侧低声啜泣起来。 
   
  她说:“小姐,今日已经十四了。” 
   
  我随口应着,“哦。” 
   
  片刻之后,脑中忽然空掉,膝盖便跟着软倒。再回神时,已经落进了苏恒的怀里。 
   
  他眸色漆黑如夜,半点星光也无,冷嘲道:“看你行动自如,朕还以为你身上大安了。” 
   
  我说不出话,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红叶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昏睡了一天两夜。 
   
  连苏恒都惊动了,只怕我病着的事,如今早远远的传入了长乐宫,再瞒不过谁了。 
   
  苏恒将我放回床上,道:“这几天就留在椒房殿养病,哪里都不要去了。” 
   
  我心中空茫,只说:“臣妾遵命。” 
   
  他又说:“你们都在椒房殿好好伺候着,不得擅作主张,若有事朕自会遣人来问。” 
   
  ——这就是关我禁闭的意思了。不过我如今的状况,也没其他的去处。能光明正大的躲开太后,刚刚好。 
   
  四面的人面面相觑,忐忑的应下了。 
   
  # 
   
  一殿悄寂,人人噤声,恨不能气都不喘一口。虽没有麻利起来,然而我吩咐句什么,她们比往日殷勤了十倍不止。 
   
  红叶端了粥来喂我,才给我抿了两口,眼泪便流成串,哽咽起来。 
   
  我头痛道:“我真的已经好了。” 
   
  她低头搅着粥,努力把哽咽声咽下去,好半晌才说:“你以后不要再逞强了。” 
   
  我默不作声。并不是我不逞强了,别人就会乖乖放过我的。我过去强硬惯了,稍一示弱,便会人人都扑上来折腾。苏恒就是第一个。 
   
  红叶喂完了我,又说:“陛下守了您一天一夜,昨日早朝都免了。” 
   
  过了一会儿,又说:“亲自给您擦汗,试药。您吞咽不下去,他便含了药汁,一口口哺给您。” 
   
  见我不答话,便接着说:“谁见过他疾言厉色的模样?可昨日为了您,连茶盏都摔了。几个伺候的不过手脚慢了点,便被他逐去了织室。” 
   
  我便问:“哪几个?” 
   
  红叶气息一哽,显然是让我给寒了心。却还是垂头说道:“西殿掌侍宫女刘燕儿、刘莺儿,寝殿掌灯的香芹和素芝。” 
   
  椒房殿里凡是刘姓的,无不是太后的家生子。西殿的掌侍宫女,只怕还是秋娘的左膀右臂。苏恒一贯纯孝,从未给太后难堪过。可是他这一回来,先是遣了顾清扬来替了秋娘的位子,而后又贬斥了这对莺燕。就不怕太后那边给他不痛快? 
   
  当然,我乐见其成。 
   
  我问:“香芹和素芝走时,可收拾了东西?” 
   
  香芹和素芝我也还有些印象,都是椒房殿的旧人,虽不伶俐,却也老老实实。 
   
  红叶堵我道:“您病着,便不要管别人的闲事了。” 
   
  我苦笑道:“她们白伺候了我一场。” 
   
  红叶咬了嘴唇,终于气得不愿再跟我说话了。 
   
  青杏儿在一旁看看我,又看看红叶,最后有些惊慌的、小心翼翼的压低声音道:“娘娘不是偷偷让红叶姐姐给她们送过私房钱……” 
   
  红叶面色霎时红白不定,狠瞪了青杏儿一眼。 
   
  我噗的便笑出了声。 
   
  红叶遇强则硬,同样也遇弱则柔。我时常觉得,她若不是跟我入了宫,必然会变成一个为民伸冤的侠女。可惜她先遇上了我,便注定要被我拖累。 
   
  片刻后,红叶又垂了头,道:“陛下照看了您一整日,您才睁眼,便赶他去早朝。” 
   
  她几次三番,我终于有些恼,“我小病一场,便让皇上免了两日的早朝,未免掂不清自己的轻重。”与数 日前刘碧君坚守以礼、拒不赴宴比起来,又是何等的不识大局、佞宠惑上。 
   
  何况,我是因为什么病倒的,我就不信以红叶的聪明会想不明白。 
   
  夫妻一场,苏恒能下这般狠手,也足够令人侧目了。 
   
  红叶眼里霎时水汽弥漫,半晌,方小声道:“奴婢如何不明白。可是娘娘也该为小殿下想一下。若娘娘……刘碧君又……小殿下他……”她话到口中,又几次哽咽下去,最后只能默然垂泪。 
   
  我心里不由懊悔起来,然而意气未平,多说多错,便只能吩咐:“让我歇歇,你先下去。” 
   
  # 
   
  中午的时候,苏恒遣人送来一盅汤。说的清清楚楚,一料熬了两盅,我喝的与他喝的一样。我固然有防他之心,然而他这么当众戳破,分明就是置我于死地的意思。 
   
  我气得一阵阵头晕,却也只能当着来使的面,将汤喝得一滴不剩。 
   
  冲昏了头时,简直想把我吃剩的粥让来人带回去,原话奉还。 
   
  终于还是觉得与他置气没意思。只随口说了几句无地自容、感恩戴德的话。 
   
  上午明明是晴的,过了午后天却阴沉下来。 
   
  我吃药的时候,远处低低的滚了一阵雷,不多时便没了声响,反而比之前还要静寂起来,连鸟鸣声都听不见。 
   
  屋子里空气略有些湿,没有焚香,金兽上薄薄的凝了一层水汽。 
   
  红叶一直没再在我跟前露面。 
   
  我知道,是我伤了她的心。她从小跟在我身边,说那些话到底是为了苏恒还是为了我,我连想都不用想。 
   
  我能想象她当时想跟我说的话:便是我心里恼了苏恒,不愿意曲意逢迎,也该为韶儿想一想。若我与苏恒反目成仇,刘碧君又生下儿子来,韶儿该如何自处。 
   
  这并非危言耸听,毕竟上一世的结局在哪里。 
   
  何况君心难测。韶儿虽然还是太子,但是这世上为了宠妃废太子,乃至杀太子的皇帝也不是没有过。子以母贵,我若不争气,就算不被废掉,刘碧君的得宠迟早会危及韶儿。 
   
  道理我都明白。 
   
  可是我已经失宠,更从来都没有苏恒的宠爱可以仰仗。 
   
  跟刘碧君争宠?那分明就是南辕北辙,劳而无功。 
   
  苏恒现在作出宠爱我的样子来,不过是因为,他又到了要用到沈家的时候。我与他心里都透亮。不过是各取所需,在底线之上相互折腾罢了。 
   
  我没有打不还手、还要把另一半脸凑过去的道理。

第16章  番外番外 残篇(上)  
   
  夜色已深。 
   
  苏恒躺下的时候,沈含章又惊了梦,嘴里含糊的念着“景儿”,手脚胡乱的挣扎起来。她怀孕已经快七个月,苏恒怕她动了孩子,便不敢很按住她,只小心的将她圈了,在她耳边一遍遍低声唤道“我在,可贞,我在这里,不要怕,已经好了,已经好了……” 
   
  她渐渐的安稳下来,含糊的回了他一句“三郎……” 
   
  苏恒应了一声。她却再没了下文。 
   
  因为她怀孕的缘故,苏恒已经有些日子没有纾解过,被她折腾了这么一会儿,身上便有些热。然而这个时候离了他的怀抱,沈含章必然又要惊慌起来。他便只又把她往自己怀里按了按,圈住了她的腰。 
   
  睡不着的时候,就仔细的描摹着她的眉眼。 
   
  她挣扎了这一会儿,身上已经薄薄的浸了一层汗。汗水粘住了额上的头发,漆黑的发丝衬着苍白的面色,透出病弱和凌乱来,眉目越发清隽,引得苏恒有些得有些把持不住。 
   
  自然还是只能忍着的。 
   
  并不只是因为孩子,还因为,沈含章已经糊涂了一个月。 
   
  她一贯计较这些事。若等她清醒过来,知道自己趁她不能做主的时候轻薄了她,她必然要发脾气……发脾气也许还好些,若什么也不说便冷战上个半月,那才是真的折腾人。 
   
  苏恒这么想着,拂开她额上的头发,却亲了她颜色浅淡的嘴唇。 
   
  他相信沈含章会有清醒过来的一天,她是那么清明伶俐的一个人,不可能逃避一辈子……他咬着沈含章的嘴唇,一直尝到了血腥气,才惊醒过来。 
   
  而后便有些烦躁。 
   
  ——相信什么的,其实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冬至祭祖,沈含章自然不能露面。 
   
  太后又问起来,说已经一个多月没见皇后了,她病可是还没好? 
   
  苏恒知道,母亲心里对沈含章有诸多厌弃。可是她这个时候的刻薄,未免过于不近人情。 
   
  便心灰意冷的道:“景儿才去不久,她还有身子……母亲若闲了无事,就多为景儿念念经吧。” 
   
  太后面色淡漠,道:“自然是念的,给大郎念的时候,我都有记着给景儿念。” 
   
  苏恒心里一凉,却终于没有再说出话来。 
   
  大郎、大郎。 
   
  长兄苏歆之死,让他永远亏欠着那么一个人。 
   
  永远无法在母亲面前,为沈含章多说一句话。 
   
  然而太后并没有就这么放过他,又说:“哀家今日听了些闲话,怎么皇后这病的,还有什么隐情?” 
   
  苏恒面色一寒,眯了眼睛,道:“朕倒不知道,母亲是个爱听闲话的。” 
   
  太后对上他的目光,眼里一惊,却仍是不动声色道:“虽是闲话,但哀家又不能堵了人的嘴,难免要听到一两句。” 
   
  苏恒不冷不热道:“哦。” 
   
  太后仍是不死心,见苏恒不肯问,便主动开口道,“说是什么,皇后疯了?” 
   
  她声音不大不小,话刚落下,邻近的几个官员就都僵了脊背。 
   
  苏恒心中恨恼,冷笑道:“母亲虽然宽仁,可以不能太放纵下人了。这谣言造到皇后身上……” 
   
  太后忙道:“不过是说些闲话。皇后一露面,自然就都没了。” 
   
  苏恒道:“那若是改日有人传言朕疯了,朕是不是也要挨家挨户去让人检验检验?”他随手从一旁掐了一朵梅花,揉碎了,道:“日后母亲不用把这些话传到朕耳朵里,谁再造谣,该砍头的砍头,该诛九族的诛九族。” 
   
  听了这些话的人,便都小心的把耳朵缩进帽子了。 
   
  太后瞪了苏恒半天,咽了口气,没再说话。 
   
  苏恒并没有回宣室殿。 
   
  命人将祭肉分给宗室后,直接去了椒房殿。 
   
  沈含章大着肚子,有些别扭的坐在拱月窗前,安安静静的缝衣服。 
   
  就像个好人儿似的,除了略微苍白瘦弱些,简直看不出还有哪里不对。 
   
  苏恒闯进去的时候,有些气势汹汹,她只抬头看了他一眼,便笑道:“谁又惹了你?” 
   
  苏恒说:“可贞……” 
   
  景儿已经死了。 
   
  可是他说不出口。他曾经试着,就这么血淋淋的撕开沈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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