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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重生手册-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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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他离了椒房殿,屋子里弥散的令人烦躁的气息散去,我心中松懈,终于能安稳的睡过去。

      苏恒这一日去的久,邻近傍晚了也还没有回来。

      倒是照常差遣了方生来送汤羹,做出并未远离的样子。

      我一个人在椒房殿养胎,实在无趣得紧。纵然并不真的关心苏恒去了哪里,然而知道他是故意欺瞒我,心里也总有些别扭不吐不快,便道:“我想着有几道菜是陛下旧日里爱吃的,御厨未必做得出那种滋味。陛下与周常侍饮酒,就让红叶去为他们添几道酒肴吧。”

      方生倒是沉得住气,竟然没露出半点破绽来,依旧眼观鼻,鼻观心,“陛下去见周常侍,饮酒叙旧倒在其次。臣听陛下的意思,似乎是有国事商量。”

      语调平和,半分意气也无。我心里纵然有一大把刺急着扎出去,对上一堵棉花墙,也颇有些无趣。便笑道:“那倒是不方便去打扰了。”

      方生便道:“娘娘自然与旁人不同。是臣妄度圣意。”

      我说:“罢了……”然而看他一脸什么都明白,却谁也不得罪的模样,又有些好笑,便又问,“昨夜你差人来,可是汤泉宫那边有什么事?”

      方生便愣了一愣。

      他是苏恒身边第一得力的近臣,便是楚平也时常透过他打听苏恒的心思。然而仔细想一想,这似乎还是我第一次向他打听什么。

      我笑问:“这也是国事?”

      方生便垂了头,道:“并没什么好瞒着娘娘的。是太后亲手为陛下缝了身夏衣,差人连夜送过来。”

      说起来,苏恒在椒房殿也将入寝了,方生便是等到天明再来禀报也没什么错处。然而是太后“亲手缝制”,又“连夜送来”,他自然不敢拖延。

      确实懂事。

      我笑道:“太后慈母心肠。陛下今日该去汤泉宫探视的,跟周赐喝什么酒呢。”

      方生依旧不动声色。

      我便照例将他送来的汤饮尽了,把碗底亮给他看。道:“行了,你退下吧。”

      连想也不必再想,苏恒必定是穿着太后亲手缝制的夏衣,去汤泉宫了。

      他想见太后和刘碧君时,我耍什么样的手段都是拦不住的。何况谁会像我这般拖泥带水,美人都送到苏恒嘴边了,又别别扭扭的不肯放手。

      真是活该。

      我这边正喝着安胎药,汤泉宫那边终于有人回来,却不是苏恒而是我派去给刘碧君诊脉的太医。

      我已经不太想见他了——怎么想都知道,我已经慢了一步。等苏恒再见了刘碧君,那必然金风玉露,鹊桥重逢,再燃起怎样的火苗都不奇怪。便是刘碧君目下没怀上孩子又怎么样?她还年轻,太后也还年轻。一次不行还有第二次,第三次……上一世,这两个人可都是活得比我久的。不过红叶还是将他宣进来了。

      看红叶一脸想要向我证明什么的表情,便知道她不是已经问过话,就是已经叮嘱好了。我心里便稍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难过。

      便命人撤了竹帘,想仔细的问问。

      太医大概赶路久了,脸膛还是红的,汗流浃背。

      是个生面孔,大概不常在内廷走动的关系。我撤去竹帘时,他望见我衣上锦绣便有些发憷,头埋得越发低。

      胆小是好事,我想。这样比较容易问出实话。

      “太后身子怎么样?”

      他僵了一僵,“小人……没有见着太后。”

      这并不稀奇,我也只是例行问一句罢了。

      便接着问:“刘美人呢?”

      他抖了抖,“小人,小人也没见着刘美人。”

      我就有些疑惑了。

      他忙解释道:“小人说明来意,太后身边的妈妈便宣了刘美人进去伺候。小人等了半天……看时间紧迫,只好先回来向娘娘复命。”

      我越觉得好笑,“嗯。难为你了,下去领赏吧。”

      在红叶看来,太后不肯让太医给刘碧君诊脉,自然是她心虚了。刘碧君必然没有身孕。因此听我说“赏”,便松了口气。

      却不想太医一哆嗦,道:“小人,小人虽然不曾给刘美人看脉,但是小人查验了汤泉宫的药渣。”

      我就有些赞叹了——他看着年轻,却并不是个死脑袋。诊不到脉象,能想到查验药渣,做事也算踏实用心了,“嗯,讲吧。”

      “确实有一副是保胎的方子……”

      红叶怔楞了片刻,立时便疾言厉色起来,“你胡说!”

      我抬手拦下了红叶,道:“扶我进屋歇歇吧。”

      我身上有些倦,看时辰也不早了,便上床歇了。

      红叶心情看上去竟是比我还要糟糕些,跪坐在我身边默默不语。

      初夏入夜的时候,空气最好。风清而暖,湿润里浸了些草木馨香,最宜人不过。我便命人将窗子都打开了,帏帐也不落。 灯火映照,屋子里一派通明。

      我说:“你不要着急。不过一副药渣而已。未必就真有其事了。春燕儿不是还没来消息吗?”

      红叶却越发的难过。只是仍强笑了对我道:“小姐心里敞亮着就好。想吃些什么,我去取。”

      瞧,连她都不信苏恒了。

      我说:“没什么想吃的。”想到清晨时苏恒嘱咐她的话,不知怎么的,竟又问道:“陛下这么晚了还没回,你去打听打听,他去了哪儿。”

      红叶沉默了片刻,应道:“喏。奴婢这就差人去。”

      我心里一时愧疚满满,劈手挈住她的,道:“不必了。没什么好打听的。”

      红叶垂了头,黑眸子埋进刘海里。唇边仍是温婉的笑容,却比哭还让我难过。

      我翻了个身,道:“你去传梁孟女和成莹玉来。”

      红叶道:“这么晚了,娘娘也该歇着了。有什么事,明日再传可好?”

      我说:“你只管传过来,我心口疼,非得她们给我跪门守夜才睡得着。” 




第57章  第54章(下)

        苏恒一夜未回。
 
        梁美人和成美人倒是宣来了,然而我根本不想见他们。只让红叶找了个由头前去训诫,命她们在侧殿里跪着。自己安然就寝。
 
        不过若泄愤的意味过于分明了,反而也不好。因此睡到一半醒过来,便放她们回去了。  
        
        成美人是个聪明人,天明后托人在椒房殿里打听了一通,很快便明白,是那日她们在沧池亭里的谋划事发了。第二日便闭了殿门,诵经思过。
  
        梁孟女那边却有些周折,装病卖疯,在殿里痛哭责骂,说是她的父亲一生为国征战沙场,结果遭无能小辈连累,困顿于乡间。害得她入了宫,还要受阴毒小人祸害。
  
        她不提父辈还好,这么一说反而越发让我憎恶,便又清饿了她两天。
  
        我少有暴虐跋扈的时候,对苏恒嫔妃纵然冷淡厌恶,却也没有当真找过她们的麻烦。如今太后离开长乐宫不足一月,我便开始拿梁美人开刀,宫里边便有些人心惶惶。陈美人以降,不少人都偷偷摸摸的来找红叶探消息。
  
        红叶却有些不太明白我的心思,只以为是苏恒外宿与刘碧君有孕两件事让我心里烦闷了。便只费神逗我开心。
  
        我心里边确实有些烦闷,不过对苏恒一开始就没有信任也没有期待,因此并不觉得失望或者酸楚。我所烦闷的是,自己终于也开始干一些向来不齿的事,囿在深宫里,和苏恒的女人们斗法了。我很为自己感到不值得。这本质上是一件最浪费时光和心力的事。
  
        我想也许我出身过于富贵,自小便有求必应,因此不明白权势于人是多么魅惑美妙的事物,便毫无追逐之心。我所艳羡是得成比目、顾作鸳鸯,对苏恒怀有的也是相守白头的心意。 
        若这份心意要靠这般争抢才能得来,我宁肯不要。但是若真的不要,难免又要重蹈上一世的覆辙。所以,还是得下手争抢。虽然自己真心想要的东西,已经注定得不到了。
  
        幸好还有我的韶儿和婉清。
  
        苏恒第二日过午才回来。
  
        他在外留宿的一日一夜究竟做了些什么,我不得而知。倒是有差人去打探,奈何他身边的人都守口如瓶。
  
        他前一日才对我说,纵然我有身孕他也能守住,结果转眼便不明不白在外过了一夜,根本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因此再见着我时,便有些心虚。
  
        他绝口不提自己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我便也不问。只跟他说些家常琐事。
  
        一时说起我的体弱,便笑道:“我少时倒比别的大家闺秀更结实些。舅舅是个武夫,偏偏几个后辈里跟我最是投缘,几乎要把一身功夫都传给我。我跟着他习武健身,姐妹兄弟里倒是少有能欺负了我的。”
  
        苏恒便说:“你肚子里还有孩子,不要胡闹。”
  
        我笑道:“嗯,明白。我是想着,韶儿这孩子也过于文秀了些。虽说让他启蒙识字还早了两年,不过习武健身,这个年纪倒是正当好。邓纯也年老多病,该给他换个师父了。”   
        苏恒顿了顿,说:“……朕是想让他多些时间陪在你身边。”
  
        他还是有些心不在焉。拨弄着我的手指,攥一攥,扣住了,便俯身过来亲我。
 
        我很觉得烦人。
 
        “别闹,在说正经事呢。”
  
        他便坐直了些,仍是抓着我的手,又问:“你看谁合适?”
  
        我说:“陛下让我挑,我自然要挑周赐。他的骑术、射术都师承名家,自然是最好的。不过……想来陛下对他更有重用吧,我倒是不好抢了。”
 
        苏恒顿了顿,道:“……子瀚也是个好的。”
  
        子瀚是刘君宇的字。苏恒很少用表字称呼周赐,便是叫他“周如琏”也多带些调侃的意味。反倒是对刘君宇一贯以礼相待,便是在人后说起他也称表字。
  
        然而他并没有把话砸实了,又接着解释道:“他和周赐,朕都想倚重。太子太傅也想从这两个人里挑。纵然更看好周赐一些,然而他为人任诞,不拘于礼,朕反而不敢把韶儿交给他教导。还是再等两年。”
  
        我稍稍的松了口气,笑道:“我倒是不曾想到,陛下竟是将刘常侍看做周赐一般的人物。”
     
        苏恒道:“只怕他比周赐更堪用些。”顿了顿,又说,“朕是想任人唯才的。”
        我笑道:“嗯。何况他又是陛下的故知,碧君妹妹的兄长。亲戚间有个成才的,自然更不能埋没了。”
 
        苏恒身上便有些僵,再一度俯身过来,道:“可贞,让朕抱抱你。”
 
        他的嗓音低低的缭在耳边,却并不带有情色的意味。反而听着有些虚渺,全不似他往昔的强势。我心里不知为何越发的烦闷起来。却还是倚靠进他怀里,低声道:“……陛下昨夜没有回来。”
  
        他张了张嘴,道:“酒喝得有些多。一觉醒来就邻近晌午了。”
 
        我笑道:“周赐是个酒鬼,误了多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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