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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身家性命,巡捕房哪敢怠慢,一个一个跟兔子赛的,满四九城乱转,你还别说,前几天还真叫两个巡捕找着了,这少爷跟着一帮混混出去打群架,一个人打残了好几个!段家少爷养尊处优,哪里会什么下三滥的殴斗功夫?两个巡捕看着奇怪,上去搭话,结果也被段少爷打了个半死。段祺瑞的亲戚打伤了人,自然也只好不了了之,但是没把人带回来可就是大事儿了。巡捕房连夜询问这俩人,问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有两条儿,一是段少爷全身冰凉,也没有呼吸脉搏,看着像是个死人,而是那帮混混他们不认识,应该是外来的帮派。
“钩子手”一琢磨,外来的帮派里也就山东帮最大了,气势也最嚣张,敢在城里明目张胆打人的只怕也就是他们了,而且刚才听马四说他们用活人炼邪法,前后一串连,这事儿就对上了,山东帮嫌疑最大!可想是这么想,现在他可不敢这么说。一是怕打草惊蛇,二是李福给了他不少好处,如今一旦揭了底,他也得跟着受牵连。可即便如此,“钩子手”也不敢再明目张胆的偏袒李福了,在场的可都是有势力的人,万一以后案子犯了,这些人说自己和山东帮有勾结,那他就得吃不了兜着走。李福何等人物,眼睫毛都是空的,“钩子手”态度的变化他早就看在眼里,“有道是”贼咬一口入骨三分“,何况他本身就亏着心?不过这位李帮主也是个人物,被人揭了短处不但毫不慌张,反而连脸色都不变,冷哼着道:“马四,你他妈的也是个人物,不是两三岁的孩子,能红口白牙的满嘴喷粪,你这么说有什么凭据?今天你要不拿出证据来,今天爷我当着大活儿的面,直接撕了你那张嘴!”
一句话说得马四爷哑口无言,谁都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可就是没有凭证,李福就是抓住了这一点,一顿混赖,竟弄得四爷比刚才还要尴尬。四爷正在左右为难,想用什么方法把话题岔过去,忽听身后一声大喊:“李秃子,你小子别张狂!你不是要证据吗?你大爷这儿就有!”
众人一惊,回头细看,但见大道上走来三人,一个瘦小枯干,一个丰神俊朗,领头的那一个中等个头,不胖不瘦,眼角眉梢带着说不出的痞气,正是大难不死的牛二柱!
三十九、狗急跳墙
牛二柱三人来到众人面前,和马四爷、黄三等人打过招呼,也不搭理李福,径直来到“钩子手”面前,要说牛二柱不怵这位,那是假的,这人手可黑的要命,而且正是混混们的对头,可如今事情逼到这份儿上了,也就顾不了许多了。大少一抱拳,满面笑脸的道:“捕爷,您吉祥,二柱子有礼了,我正想跟您说说李秃子的事儿,刚才马四爷说话我也听见了,那话说的是一点儿没错儿,这小子忒不是东西了,他不但蛮横霸道,不讲道义,而且还想弄死我们哥儿三,这倒是小事儿,谁叫我们各为其主呢,最不地道的是,这孙子为了抢地盘,居然拿活人炼尸,我们哥儿三这回可是亲眼看见的,他在城郊有个地窖,里面全是死尸,最少也有四五十具,这要让他得了势,以后咱天津不就成了鬼城?您是巡捕房里的老人儿,可得为一城百姓做主,灭了这个三孙子!”
牛二柱说的不卑不亢,倒叫“钩子手”一阵为难,他可不敢当场缉拿李福,这小子属狗的,一旦进了大狱,保不齐就得把自己供出来,可又被牛二柱将到这儿了,转身就走又不合适,这小子脸色一会一变,都赶上外国鸡了。李福在旁边儿一听,就有点儿出不住劲儿了,这小子嘴里能跑火车,哪里能叫大少问住?当下冷笑一声道:“牛二柱,你奶奶个熊,你算那颗葱?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么,你强出什么头?你给马四作证,你也配,我说巡爷,他这作证可不能算啊,他是马四的手下,能不向着主子说话么,我李福再老实,也不能让他们这么造该,你们要想拿我李福,也行,可有一样得拿出物证来,空口白话我可不服!”
“钩子手”一听这话,立刻就找着台阶了,他从刚才就后悔了,没事儿回家哄孩子多好,掺和这个干吗?这不是自己找病么,现在终于找到了话头儿,立刻咳嗽一声道:“李帮主说得也对,单凭一面之词可定不了罪,这么着吧,你们仨跟我回巡捕房问话,余下的都散了吧,等调查清楚再说!”
马四和牛二柱等人如何肯答应,今天要是治不死李福,以后可就没机会了,说不定还得让人家把自己弄死。可对方说得又不是没道理,三个证人不是自己属下就是自己妹妹,如何能让人信服?正在左右为难,眼看李福就要逃脱之际,牛二柱可没闲着,一个劲儿用眼睛在山东帮里踅摸,看了一阵,忽然眼睛一亮,那三百来号人里果然就有几个不对劲儿的,看来李福为了彻底灭掉马四爷,果然带了几个活尸来压场面。牛二柱心里一亮,暗道李福呀李福,你可算是折腾到头儿了,今天你就得死在这几个死人身上!
大少拿定主意,急忙拦住要走的“钩子手”,皮笑肉不笑的说:“您老等等,咱先慢走,刚才李秃子说得有理,可他忘了,这物证不是没有,而且就在他身后呢!”众人闻言一惊,全部齐刷刷看向山东帮。牛二柱一阵得意,摇头晃脑的道:“诸位,我们马四爷吐吐沫是个钉,从来不说假话,今天要李秃子的物证也容易,大家都帮把手儿,看看山东帮里是不是都是有气儿的活人,要有一个没脉的,李福,你今天就别想活着回去!”
牛二柱一席话,点醒了马五和三耗子,这俩人也跟着起哄,一个劲儿在人堆里喊好儿。人都有一个从众心理,尤其马四爷手下还有一百多人,这些可都是忠心耿耿的老人儿,见有人带头,也全都闹哄起来,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儿马四爷这头儿的全来了精神,两千多号一起呐喊助威!
众人一闹,这声势可非比寻常,李福也不由的有些心慌意乱。“钩子手”此时更走不了了,有道是众怒难犯,别看他穿上官衣儿人五人六,回家也得柴米油盐过日子,这要让这么多人恨上,半夜走道儿给他一板儿砖,那可就吃什么都不香了。思前想后,“钩子手”一咬牙,又把心往咯吱窝放了,回头对李福一笑,不阴不阳的道:“李帮主,你听见了没有,这可是大伙儿的意思,咱就是再有理也得让大家信服口服不是,没别的说得,你老弟就委屈委屈,让兄弟们查验查验吧!”说罢一挥手,向后面两个跟班说,“兄弟们,上去给李帮主搭把手儿!”
两个跟班儿闻言,立刻答应一声,迈步就往山东帮人堆里挤,号脉探鼻息忙个不亦乐乎。李福脸色一阵青黄,心里是又气又怕,气的是“钩子手”干收钱不办事儿,到头来还得自己吃亏,怕的是一旦把那几个活尸查出来,自己这辈子也就完了。这小子心里琢磨半天,牙关一咬,狠劲儿就上来了,心说不毒不狠不丈夫,今天也就是今天了!
这小子要干嘛?他可没功夫想别的,千方百计就想保住自己这条狗命,他打算趁人不备,制住“钩子手”,以他为要挟,让马四爷等人不敢轻举妄动,自己好趁机逃走。一想到这儿,李福就要动手,忽然又一顿,心说慢着,这“钩子手“虽说是巡捕房里的头目,可也不是多大的官儿,黄三等人手眼通天,身份可都比他高贵,到时候没准就镇不住这帮人。再者自己劫持官面儿上的人,罪过可就大了,说不定得全城通缉,到时候那里还走得了?而且”钩子手“武艺高强,也不白给,自己也没有把握一招制服。想到此处,李福不由得一阵犹豫,正在进退不得之际,那边儿可就出身儿了!
两个巡捕一路探查,转眼就走到一具活尸面前,活尸这东西说白了就是傀儡,你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没人指挥也就是个摆设,只不过比死人多了些自然反应而已。也活该这巡捕倒霉,二话不说,上去就杵他的鼻子,这活尸哪里肯干,怪吼了一声,一拳打了过去,也是这人身板儿太糟,活尸力气太大,居然一下子把脑袋给打飞了,这人脖腔子里的血喷起来老高,一声不吭就瘫倒在地。再看那脑袋,竟然飞到了房顶!
这下人群就炸开锅了,害怕的、瞧着新鲜的,干啥的都有。“钩子手”一看死了手下,当时脸就黑了,都是一个地方混饭吃的弟兄,这要少了一个,回去怎么交代?事到如今,这位爷可就一点情面也不讲了,也没法再客气了,他猛一转身,一把拉住李福,手里锁链一抖:“李帮主,这可是你对不住我在先,如今也没别的说的了,你的案子犯了,跟我回巡捕房打官司吧!”
话音未落,“钩子手”伸手就要锁住李福,谁知李福早有防备,往后一闪,躲开了锁链,就势把“钩子手”往怀里一拉。“钩子手”本事倒是不小,可也没想到他敢跟自己动手,一个收势不住,被李福拉到怀里。李福一击得手,连忙左手一探,掐住他的脉门,右手扣住咽喉。“钩子手”立刻浑身瘫软,再也不能动转,空有一身力量使不出来。李福制住“钩子手”,心里一阵狂喜,转身对马四等人喊道:“龟孙子们还不给我退下,稍慢一点儿,老子就杀了他!”
四十、激斗
李福一见事机败露,又死了一个官人,可就不能再装下去了,这小子被逼无奈,就露出了赌徒的本来面目,制住“钩子手”,要孤注一掷!余下的人不管是山东帮还是青帮,全都傻了眼,他们可想不到李福有这么大胆子,敢公然劫持巡捕!李秃子心灰意冷,一场称霸天津卫的春梦转眼成了泡影,这家伙心中无限懊恼,精神就有点儿不正常了,一把拽出匕首在众人眼前乱晃,一手紧紧扣住“钩子手”连叫众人后退,那情形就和疯魔一般。
众人一时不知所措,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双方僵持了一阵,到底还是牛二柱脑子转得快,冷笑一声,不疾不徐的道:“李帮主,你这可就是犯傻了,贵帮虽然残害了不少无辜,又杀了一个官人,可以你在天津城的势力,也不是见得就是死路一条,这几年你们四处搜刮,攒了不少孽财,上下多加打点,说不定还有出狱的一天,可你一旦绑了钩子手的票,这事儿就没缓了,你前脚一走,后脚全城就得通缉你,你就是肋生双翅还能飞到哪儿去?听兄弟一声劝,赶紧放了他,回头众兄弟看在江湖道义上,给你四处奔走奔走,保证你一条活命也就是了!”
李福闻言哈哈大笑,厉声道:“小猴崽子,别来这套,老子混了几十年江湖,什么不知道,你们能有这种好心?笑话!爷我今天就豁出去了,只要一出城,我就到租界投靠东洋人,到时候别说全城通缉,就是全国通缉,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李秃子一句话震惊四座,在场的都是久经风雨的大混混,见惯了各色人物,可像他这样穷凶极恶又心思缜密狠毒的还是第一次遇见。众人一时无言以对,傻愣愣的看着李福在哪里混闹。李福见镇住了众人,不由得一阵狂笑,刚才的话他可不是说说就算了的,这孙子一边后退,一边命令死党截获来往船只,你还别说,李秃子虽然不办人事儿,可手底下还真有几个忠心的奴才,这几个混混儿也会办事儿,居然真就拦住了一条过路的客轮。混混们拿刀动枪,硬逼着客人下船,不一会便占了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