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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朗陀耶深深地吸了一口长气,看着这十二只一半呈金色、一半呈玉色、交错着呈弧状排列的乌鸦,呻吟似地说道:“这就是……日的封印啊?果然……和老师说的差不太多……”
在地封印解开之后,艾诺维已经到这个地方来过一次了,所以他并不像索朗陀耶那样、为这片奇特的景观所震慑,而是慎重地回过眼去,打量着已然偏斜的日光。这时节日弧的光芒约有三分之一打在向天崖上,再要不了多久,便会将整片崖壁都盖满了。他本能地知道机不可失,错过这个时段,只怕得等到下一个日落了,说道:“老师是怎么跟你说的,索朗陀耶?”
索朗陀耶仰望着那十二只乌鸦,说道:“光影有形,封印有锁。最容易凝聚光源的,莫过于镜子……”手指曲伸,一面计算着距离,一面说道:“所以要解日封印应该用水镜,而且是两面水镜造成的叠镜。如果我的计算没有误失的话,第一面镜子应该以每一只鸟鸦的眼睛为中心,约束住当下的日光……”回过身来,指向平台前十余公尺的半空中:“那个地方应该是接收点,也是你应该坐的地方;而,”再在艾诺维身前比出一个两尺七寸的距离:“这个地方应该有一面凹透镜,用来凝聚输送过来的光源,”说到这个地方,脸上露出了迟疑之色。心想要是方法错了,封印解他不开,那便如何是好?但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无论如何,总之是只有先解解看再说了。要是真的解它不开,大家再另作商议,也还不迟。
文诺维微微皱眉。内心深处,隐隐然觉得这个封印不应该解得如此笨重。但是除此之外究竟是如何一个解法,自己着实说不上来。当时一言不发,脱掉了上衣,在索朗陀耶指定的地方坐定了,以水魔法造成了两面镜子,先笼住了右首的第一只乌鸦。
索朗陀耶摒息静气,观察着接下来的后续反应,对于平台上山风刮得剽劲之极一事,便浑没半些留意。那当然、是护命绦护住了他的结果。否则的话,以他这样的血肉之躯陡然间来到了这样的高山之上,别说什么狂风不狂风,单以逼近于零的空气、冷洌至极的低温,以及大幅改变的气压……哪一样都足以整死了他。诚然高明的术者可以用各种魔法来保护自己,但现在的索朗陀耶可没这个气力。一直到来回看看乌鸦永镜与艾诺维之后,才留意到四周狂掠的云气有多骇人——而,在那种可以轻易将人肌肤都给刮裂的是风之中,艾诺维的轻松真可以说是令人发指。宛若一朵浮云一样地虚悬在半空之中,他并不曾使用任何的结界,只是风来到他身边就自动变得柔和了。日环那狼牙一般参差交错、积冰千里、一层层往外叠开的无尽山脊整个儿绵延在他身子底下,几乎仿佛这个人就坐在世界的顶端,,而他的沈静与庄重更让人生出一种错觉,以为他已经在那个地方静坐了万年亿年,已与这片亘古不变的山脊合为一体。索朗陀耶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停了一拍,情不自禁、要再一次想起吉托曾经说过的、语重心长的两句话:“艾诺维的出现,是这个星球的意志凝结而成的奇迹!”
才刚刚想到这里,他眼前光影微微一花,看出去的艾诺维居然变成了两个!索朗陀耶猛吃了一惊,定睛再瞧,这才发现艾诺维身旁那突然间多出来了的人金发灿烂,黄衫飘扬,赫然竟是日帝皇都!只因为日妖精速度快绝,索朗陀耶浑看不清他的移动,才会以为艾诺维突然之间变成了两个。而,除了发色不同、眼眸相异之外,这两个人一坐一站、虚悬在冷澈鲜洁、群莘拥蹙的万里高空之上,感觉起来根本就是一对光之妖精——皇都那对漆黑的眼睛朝着索朗陀耶霎了一霎,唇边似笑非笑,像是打了一个招呼,也像是没打招呼;朝艾诺维说道:“你别管我。活儿干完了咱们再聊罢。”
艾诺维澄绿的眼眸本来因为他的到来而睁开,闻言又自安安静静地阅了回去。他开放封印的动作本来已经发动,这一来只不过是断了一拍。而,仿佛是感应到了:解封印的人终于到来了一般,就在艾诺维重新宁定下来的那一刹那,向天崖右首第一只乌鸦突然之间扭动了起来,扭动得——完全失去了乌鸦的形状!同一时间里它乌黑的眼睛自山壁上浮突了出来,迅速扩张成一团淡金色的光柱,呈圆锥形状投向了艾诺维身前的第二面镜子,再直直地射入了他的肚脐!那扭动变形的乌鸦便在这个时候、扩大成了一整片耀得人睁不开眼目的光芒,充斥了整个的天地之间。
索朗陀耶本能地抬起手来,遮住了自己的视线。狂喜与骄傲同时流入了他的心底,使他露出了与那片光芒几乎有着同等强度的笑容。而,那一整片充斥了天地之间的光芒维持了大约只不过是三四秒钟的时间,便和来时一样突兀地敛了下去。索朗陀耶情不自禁、抬眼朝天边瞧去,正看到日弧左端的那一个日鬼光芒大放,耀出了比其他十一个太阳明澈得多也强烈得多的日光。本来已经开始呈显出晚霞颜色的天边,霞光云影突然间变得浓淡不一,流丽至极。那是、千万年以来从不曾有人见到、自令而后怕也再不可能有人得见的奇景!
就在索朗陀耶惊叹不置的时候,第二片强烈的光芒也跟着散放了开来,再一次耀得人睁不开眼。而后第三个,第四个……当最后一只乌鸦也从山壁上消失了的时候,整片向天崖都让夕照给渲染得五彩斑烂,绚丽之极。一万八千年来深怀委屈、掩敛自守的日弧,终于在日封印解开之后得回了它应有的面貌,以无比的温暖与明亮闪耀在呼荷世界的清空之中。虽在如此的高山之上,隔着护命条的保护作用,索朗陀耶依然能够察觉得到:空气隐隐然变得温暖了。料知在短短数日之内,整个星球的气温便会大幅回升,冻原地带将会逐次褪去……索朗陀耶有些怔仲地看着那轮明亮的日弧,一时间感慨万千。如果佛兰珂在这里,如果坦多玛在这里!多少年来的愿望与期盼乍然实现,一时间竟不能以为它是事实。吊诡的是,这般看着完满无缺、十二枚太阳一模一样、绝无二致的日弧,竟教人情不自禁地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昨日以前的日弧只存在于梦境之中……呆了半晌之后他才回过神来,将眼光掉回艾诺维身上。虽然已经目睹过一次:艾诺维在封印解开之后的改变,再次见到时仍是觉得难以思量。只见艾诺维维持着盘膝静坐的姿势,双眼微微下垂;嘴角虽含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但不知道为了什么,却让人觉得那是一种极度澄澈、却又极度柔和的悲哀。容貌的改变称不上大,他想他现在应该是二十七八岁罢;但他的神情……索朗陀耶震动了一下,突然间明白过来,何以艾诺维的这个神情会让他觉得如此熟悉。吉托!那是吉托脸上常常出现的表情!
就在这个时候,向天崖上光影流窜,光芒暴长。索朗陀耶吃了一惊:“封印不是已经解开了么?这又是怎么啦?”立时回过头去。只见得崖壁之前、一团一团明亮的光芒正自慢慢地凝聚成形,有男有女,虚空站立;数一数一共是十二个,全都有着非比寻常的美貌,灿若朝阳的金发,以及,是的,黑中带褐的眼睛!
日、日妖精?日妖精的长老?但是、但是这怎么可能呢?索朗陀耶震动得说不出话来。他亲眼看着这十二名日长老由虚空的光源中凝聚成人形——还不是所谓的瞬间移动!从来也没听说过:日妖精居然有这种特性的呀!而且封印解开之后,妖精们由于受到过大能量的冲击,就算不还原成妖精水晶,也应该会有好一段时间奄奄一息的不是么?这到底——就在索朗陀耶满腹疑团、不知该从什么地方问起的时候,最先凝聚成型的、那名中等身量、双眼斜飞的日妖精望定了艾诺维,还没开口,唇边已经露出了一丝极深极长、却又极尽温暖的笑意:“好久不见了,圣法王。” 第七封印第 7 卷第二话 命运的齿轮作者:纳兰真艾诺维身子震动了一下,豁然自能量回归之后的整合状态下清醒过来。以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看向对方,足足过了好几秒钟,才听得他慢慢地说了一句:“我还以为……看错了也听错了。你们没有……”
“还原成妖精水晶?”那双眼斜飞的日长老微微地笑了起来:“你看着我很像妖精水晶么,圣法王?”
“……不。当然不像。”艾诺维双眼一霎不霎地打量着对方,脸上的惊愕渐渐地褪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尽的欢喜、以及无尽的感慨:“真的是……好久不见了。……景晖?”
那被艾诺维称作景晖的日长老微微地笑了一笑,说道:“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艾诺维仰首向天,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出来,说道:“虽是近乎无有终止的一万八千年,在我的意识里却只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要想忘记怕不怎么容易罢?景晖,还有……”环视着其余的十一位日长老,他点名一样地一个一个招呼了过去:“明,升,旦,映,昕,曜,昌,昊,星,旭,还有昭。万想不到还能够再见到各位。如此漫长的岁月,真是……太辛苦你们了。”那十一名日长老同时绽开微笑,一齐摇了摇头。景晖说道:“那倒不致于。初起的时候我们的意识都在浑沌之中,对时间自然谈不上感应;其后……”微微地顿了一顿,接着说道:“逐渐逐渐,我们发现自己的身体虽然结晶在山壁之上,‘意识’却渐渐地不再受限于形体;”索朗陀耶只听得目瞪口呆。恐怕在今日之前,任谁也设想不到。日的封印原来竟是以这十二位神代的日长老为媒介、凝聚了日光的能量之后造就出来的!这样的牺牲本足以令人惊心动魄,但比起景晖所说的、他们身上的变化,却让人觉得又根本算不得什么了。
何止是索朗陀耶而已,便连艾诺维听得此话,也难以置信地挺直了脊柱。就在这个时候皇都的声音插了进来,说道:“有舍才有得,因破而能立。我虽然一直知道吾辈处身的封印时代末期,会接二连三地出现肉身成道的异象,但是能够亲眼得见,仍然止不住有若无尽的欢喜。晚辈皇都,这厢有礼了。”
景晖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皇都一眼,转首瞧向艾诺维,说道:“这话说得好。有舍才有得,因破而能立。圣法王啊,缘法因你而起,亦必因此而回归汝身。我们知道你还有一项为难至极的任务,才必须留下来让你看看妖精的究极。自令而后,可以不必再心怀罪咎了。”
艾诺维身子起了一阵轻微的颤抖,一时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索朗陀耶听到这个地方,再也忍耐不住,说道:“在下 懂,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听各位方才的说法,应该是已经摆脱了形体才是,怎么现在……”景晖笑了起来,说道:“摆脱了形体,并不代表我们不能以有形有色的方式出现啊。只不过这个形体可以是实也可以是虚,可以是真也可以是幻……”说着说着,他和其他十一位日长老同时间慢慢淡化,慢慢融入了已经昏暗下来的夜色之中,就这样全部不见了。
索朗陀耶呆若木鸡地坐在那里,内心所受的震动难以言喻。即使典籍中清楚分明地记载了高层次生命形态的成长与必然,但对他而言,那一向只是“记载”,根本上是与神话差不太多的。但现在……现在……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