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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爱的姑娘啊,穿过了高山越过了大海,遥远的故乡在绝崖之外……霍尔拿俏悄地掩上房门,正正地迎上了塔莫伊、沙库沙关切的眸子,干咳两声,说道:“咱们上别处说话去。”嗓子压得极低。
这一夜谁也没敢再接近那个房间,只听得索朗陀耶的歌声断断续续一直延续到天明。塔莫伊、霍尔拿两个睡在外间的躺椅上头,翻来覆去,心里头都是七上八下。一个心里想:“对手是月首法王,这下子还有什么希望?”一个肚里猜:“难道小姐真的欢喜了他不成?他两个几时认得的,怎地我们一些也不知道?”偶然对看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翻身再睡。
歌声止息之后,天光也渐渐地洒进屋子里来了。佛兰珂在枕头上侧转头颅,只觉得周身疼楚,四肢沉重,不自觉地凑拢了眉尖,心想:“我是怎么啦?好像……好像……啊,在山洞口听见艾诺维说要离开,然后呢?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到这里来了?艾诺维呢?艾诺维又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好像听得他一直在这里唱歌的呀?”勉强撑起了半边身子,便见得一个棕发男子侧坐在床前的木椅上头,曲起一支胳膊来支着脸颊,鼻息均匀,睡得正沉。佛兰珂只瞧了他一眼,心脏乱跳,红晕上脸,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索朗陀耶?怎么会是索朗陀耶?难道,难道……”紧紧抓住了被角,心中乱作一团。好半天才注意到索朗陀耶身上只穿着一袭羊毛织就的软呢长袍,微微地吃了一惊,勉强挣扎下地,抓起床上的毯子,便要往索朗陀耶身上盖去。却是手脚发软,光想站稳已经极尽艰难;才这么一使气力,整个人登时就失去了平衡,跌进了索朗陀耶怀里!
索朗陀耶一震而醒,本能地将她抱了个结结实实,失声道:“你在做什么?伤成这般,还不好好地在床上躺着?”佛兰珂只羞得连指尖都红了,心跳气促,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索朗陀耶这才注意到她兀自紧抓在手中的毯子,恍然大悟之余,心中一阵凄凉,一阵酸苦:“你心中都已经有了人了,又何必这般待我?”将佛兰珂抱上床去,为她盖好了被子,淡淡说道:“姑娘的伤口已经愈合,只要静心休养,很快便能康复。我这就告辞了。”佛兰珂失声道:“你要走了?为什么?”索朗陀耶沉默了好一会子,淡淡地道:“娃蒂要我转告你,说他们都在等你,随时欢迎你回去。”
佛兰珂身子剧烈地震动了一下,本能地探向自己的手臂,摸着了娃蒂重新套回去的那只镯子,百感交集,心酸难言,好半晌才颤声道:“她为什么还这样说?难道她不知道我……”哇的一声,一口血喷了出来。
索朗陀耶手忙脚乱,忙不迭地为她止血,道:“你为什么这样不爱惜自己?好端端地激动成这般,若是给他们知道了,岂不难过?”佛兰珂咬紧了牙关,呼吸沉重,两行泪水全然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哽噎着道:“我爱惜不爱惜自己,干你什么事了?若不是你多管闲事,人家此刻早已埋骨在深山之间,又那里轮得到他们来知道?我本来也不要他们知道呀!”伏在巾枕之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何以会觉得如此委屈。
索朗陀耶平生经历虽多,可没一桩派得上眼前的用场,就连他发奋研读的那两本言情小说,也没能教他如何应付这种局面;杵在床前,不知所措。佛兰河哭了一阵,抽抽噎噎,强自压抑,说道:“抱歉失态了。贱躯,不劳陛下挂齿,您既然,别有……要事,佛兰珂……万万不敢,强留。这就……请便吧。”说到后来,吐息微弱,一口气转不上来,竟又晕了过去。
索朗陀耶一腔傲骨,给她闹得灰飞烟灭,纵然是听到了这样的逐客令,也万万无法就此走开。手忙脚乱地急救一阵之后,听到门口声音响动,别过头去,怒道:“我不是吩咐过别来打扰的么?”霍尔拿干咳两声,说道:“陛下息怒。实在是,实在是小人等刚刚得到坦多玛法王陛下派人传来的消息,令小人前来代为致谢。”索朗陀耶略略地迟疑了一下,说道:“坦多玛已经得到消息了?”霍尔拿道:“是。陛下对佛兰珂小姐的伤势挂怀之极。若不是国事繁忙,立时就要过来接小姐回去了。”
索朗陀耶略作沉吟,道:“佛兰珂还不适合作长程的旅行,他现下来了也没有用。嗯,请你通知他,就说等佛兰珂伤势大好,我送她回飘城去便是。”
霍尔拿大愕,道:“您,您要亲自送小姐回去?这这,这太不敢当了。有小人几个在便成了,怎敢再劳动您的大驾?”索朗陀耶嘿了一声,道:“我和坦多玛多年的朋友了,事情既然撞上,岂能够袖手旁观?要是再碰上一个托图,有谁担待得起?”霍尔拿不敢再说,躬腰退下,心下嘀咕:“其他法主的事你不知道遇上了多少,也没听说你管上一回半回?还这般大张旗鼓地跟我们这些底下人解释,当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其实索朗陀耶那里在乎别人想些什么?那一番话根本只是用来说服自己的。看着霍尔拿退将出去,心里一阵怔忡:“索朗陀耶你这个傻瓜,难道以为这样她就会承你的情了?”只是话已出口,再要收回只有更为尴尬。心下寻思:“罢,罢,好人做到底;我送她回坦多玛身边便是。到了飘城之后转身便走,再也别见她的面了。”想是这般想,无如眼睛不听使唤,兀自往床上飘去。却见佛兰珂挣扎着坐将起来,说道:“月首法王要亲自给小女子护驾,这可万万不敢承担。我,我……”脸色一白,险些又晕了过去。
索朗陀耶又气又恨,道:“好,不管你,不管你!你的事情我再也不管了!”身子一转便往外行去。只听得身后咚的一响,佛兰珂跌下床来。
索朗陀耶身子一僵,在门口几度踯躅,终于还是转了回去,将她抱进怀里,咬牙切齿,呼吸沉重,道:“你想怎么样你倒是说呀!这等折腾人算怎么一回事?”佛兰珂一个字也不肯再说,闭紧了双眼,只是垂泪。索朗陀耶情不自禁地收紧了双臂,脑子里乱作一团。静寂中只觉得手臂微微颤动,竟不知道是谁在发抖。过了半晌,一丝红晕渐渐爬上佛兰珂苍白的脸颊。她悄悄别过脸去,细细说道:“放,放开我。”索朗陀耶心荡神驰,轻轻扳过她的脸来,便吻在唇上。佛兰珂脑子里轰的一响,竭尽全力滚了开去,伏在地下只是颤抖。虽在大量失血之余,娇靥上竟也泛出了粉红颜色,益发显得娇媚无伦。索朗陀耶大悔,进退失据,欲待说些什么好像都不是,老半天才说道:“你,你生气了?”声音甚是尴尬。佛兰珂嘤的一声,哭了出来。
索朗陀耶叹了口气,万念俱灰,老半天才说道:“我扶你回床上去,好不好?”见佛兰珂一声不吭,想是默许了自己,这才将她抱将起来。见她颊上红晕未消,身子微微颤抖,却是双目紧闭,连看也不肯看自己一眼,惘然怔忡,老半天不晓得将她放回床上去。几次开口想要说话,到未了都只叹了口气。神思不属之际只听得佛兰珂的声音细细响起,说道:“你还不放我下来?”
索朗陀耶啊了一声,手忙脚乱地将她放在床上,只窘得满脸通红。有心想拉过被子来为她盖上,却不知为了什么,迟迟不能采取行动。老半天才沉沉地说:“我去叫霍尔拿进来,让他们服侍你吧。”佛兰珂豁然睁开眼来,道:“不要!”
索朗陀耶一怔,道:“为什么不要?”佛兰珂咬了咬下唇,道:“谁,谁要那些臭男生……”说到一半,声音已低不可闻。索朗陀耶又喜又疑,还怕是自己想错了,试探着道:“那么去帮你找一名女侍来,好不好?”佛兰珂迟疑再三,始终不曾说话。索朗陀耶拉过被子来为她盖上,柔声说道:“你这一路回去,总不能没有一个人服侍?”佛兰珂瞧了他一眼,说道:“谁说我要回飘城的?”
索朗陀耶大愕道:“不回飘城?不回飘城你还想去那里?”说到后来,一丝期望之意浮上心头。
佛兰珂可半些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迟疑着道:“我带队出来追踪那两名喀尔提,如果就这样回去了,怎么跟爹爹交待?”索朗陀耶好生失望,半晌作声不得,隔了好一会子才说:“艾诺维他们新近转移了隐居的地点,那两名喀尔提一时片刻之间定然找他们不着。要追也不急着这几天。在坦多玛眼里,你自然比封印重要多了。出了这等变故还不回去让他瞧瞧,你教他怎么放得下心?”佛兰珂叹了口气,说道:“我就怕他这一点。回去之后,可别想再出得来了。”索朗陀耶微笑道:“如果有我陪着呢?”
佛兰珂身子一颤,怔怔地瞧着他,半个字也答不上来。索朗陀耶微笑道:“这事你慢慢想罢。我先问问沙库沙,看看那两名喀尔提往什么地方去了,也好对坦多玛有个交待。”佛兰珂大羞,实在不明白这人为何如此喜怒无常,忽冷忽热。听他的口气竟像是缠定了自己,心中乱撞,不知所措;要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出不了口,只怔怔地看着他走出了屋子。
地精灵的精神波动宛若漩涡,一圈一圈地扩大。所有接着讯息的地妖精都接着将感应网伸张了出去,不消片刻已然来到了翠岭山。老喀尔提的紫云木法杖轻轻震动,使得静坐在大树底下闭目沉思的老人沉沉地睁开了双眼。
“怎么了,爸爸?”卡鲁奇一面嚼着蛇肉一面问:“肉烤得太香啦?”
老人看了看他手上那截嚼得只剩骨头的“蛇”一眼,淡淡地道:“吃饱了就上路吧。南岛可远得很呢。”卡鲁奇嘿了一声,道:“要我载着你飞那么远的路,我可得多吃一点才成。只不过爸爸,你本来不是说封印不必解得那么急,得给这世界时间去平衡的吗?为什么这会子又要赶路了?”老人沉沉地道:“小孩子家问那么多干嘛?不高兴的话,我去搭小空舟也是一样。”
卡鲁奇哼了一声,说道!“去啊,尽管去啊。人多的地方只一现身,便人人拿你当怪物看,岂不有趣?”老人微微一笑,说道:“如今世界乱成这般,我这个老怪物已经不稀奇了。也不用再避着人群。只不过……”眼睑低垂,显然是陷入了沉思。卡鲁奇忍不住道:“只不过怎么样?喂,这个世界越来越乱,奇形怪状的魔兽光咱们就遇上了好几种,该不会真冒出一个魔王来罢?”
老人不曾回答,只慢慢地说道:“有费妮丝雅跟他在一起,按说是出不了什么乱子的……”语音轻微,几乎已经是一种自言自语。卡鲁奇冷笑道:“噢,是呀。跟他在一起的不止是费妮丝雅,可还有娃蒂呢。”
老人微微一笑,思绪似是被这两句话引开了些,说道:“我可真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法去解火封印。不过,嗯,雷电的破坏力那么强大,这是最不伤损大地的做法了。除此之外,还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可想。怪难为了这小子的。”卡鲁奇冷笑道:“你怎不说这为难了费妮丝雅?”老人横了他一眼,说道:“吃这种莫名其妙的醋,不好看吧?”
卡鲁奇哼了一声,将脸转向一旁,一口一口地将蛇骨吐在地上,抓起雪来恨恨地清着自己双手,好半晌才说道:“喂,你真的要去搭小空舟?”老人微笑道:“我比较喜欢五丈鹏。” 第七封印第 4 卷第六话 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