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眼泪鼻涕,臭头癞痢,茉咪忍俊不禁,笑了出来。怕卡鲁奇着恼,赶紧又掩住了嘴巴。卡鲁奇身子剧震,痴痴地看着老人再一次渐渐模糊的身影,再回过头去看着艾诺维。原来他小时候每回顽皮闯祸,或是在外头和野熊鬣虎打架输了,老人总拿这首歌来哄他。长大以后可没再听过了。一时间百感交集。耳中听得艾诺维又唱了两句,蓦地里怒意上涌,奔向前来便抢夺风之竖琴,叫道:“别再唱了!你那破锣嗓子,和爸爸半点不像,”艾诺维脸色一沉,一把抓过他来按在自己膝盖上头,不由分说,打了一顿,怒道:“老师生前是这样教你的吗?没大没小,没半点规矩!你以为老师在天之灵,会很欢喜看到你这个鸟样子么?人世间有谁是不死的?闹成这副德性,有哪一点教我瞧得上?”他下手可没留半点情面,只打得卡鲁奇龇牙咧嘴。却不知道为了什么在挨打的同时,心灵深处,竟隐隐地浮现了一股子奇特的心安。
艾诺维十几下屁股揍完,一面放他起来,一面朝茉咪说道:“灌他一点酒,喂他点东西吃。这会子大家手头都没有消肿的药膏,好歹忍一忍罢。”也没等卡鲁奇回话,自顾自出了帐篷。
卡鲁奇恨恨地瞪着他的背影,胡髭颤动,不知在呢哝些什么。却知道自己实在远非艾诺维的对手,没骂出半点声音。一瘸一拐,在卧铺上俯趴了下来,再身之际见到方才被自己丢在地上的圆石,迟疑半晌之后,小心翼翼地拾在手中。也不敢再把老喀尔提的身影唤将出来,只是端着石头瞧个不住。远处传来叮叮声响,艾诺维柔和的歌声飘了过来:
有个小孩真顽皮,一天到晚满身泥;哪边危险哪边去,豹子追得狗啃地。
眼泪鼻涕,臭头癞痢。
唉呀呀呀,小小的鸡蛋撞墙壁……这一夜卡鲁奇喝得大醉。这原是他生平第一次喝酒,酒量其实甚是平常;怛往后那几天里由于悲苦烦闷,总将自己灌到醉了方才入睡。茉咪见他越喝越凶,心下着急:“偶然一两次倒还没有关系,长久下去怎么得了?传承者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也不管一管他?”转念又想:“他这几日见到传承者,总是横眉竖目,虽然不再吵架打架,但心结尚未解开,传承者大约是懒得再来碰他的钉子了?”
她不知道艾诺维深谙天地循环、物各有时之理,目前只不过是在观察,以及等待。天色将明时躺在被褥上左思方想,终于悄悄地爬起身来,拎着最后两瓶还没被卡鲁奇喝掉的美酒,悄没声息地钻出了帐篷。
天色将明而未明。清朗的初春夜里,满天繁星显得格外耀眼。茉咪来到离营区数百公尺的地方,才刚刚拔开了酒瓶塞子,忽然间听到水声浓浓,自远处传了过来,一时间惊愕不置。因为土隆平台在地封印开放之前荒凉到了极点,连一小块绿州也无,虽然说目前已经成了沃野,却是方圆千里,连半条河流也没见到过,怎会好端端地冒出水流的声音?茉咪摇了摇头,自顾自将瓶中的酒倾倒在地上。却是水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像是有一条大河朝着这个方向流了过来。她忍不住回过头去——呵,天!兀自沉黑的平原之上,竟然、竟然真的有着滚滚白浪,朝着这个方向奔了过来!只不过片刻之间便已经从自己身前奔流而过,好宽的河面切过了沃野,继续淌向大平原的另外一端。
茉咪张口结舌,还没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便见得眼前那宽约数十公尺、而且还在不断加宽的大河当中,袅袅婷婷地浮出了一个绝丽的美人来——费妮丝雅!
茉咪又惊又喜:“好厉害,咱们呼荷世界果然少不了水妖精!难怪她来得这么晚。要弄出足够的河流来浇灌这整片土地,得费上不少气力吧?”思惴间费妮丝雅盈盈地走上岸来,对着她点头微笑。而后眸光一转,直直地投向了茉咪身后不远的地方。
水声来得如此澎湃,自然是营区里的每一个人都被惊动了。茉咪回头一瞧,见到艾诺维颀长的身影从帐篷中奔了出来,偷偷地朝着自己笑了一笑,悄没声息地退了开来。妮亚奔上前来握住了她的手,小声地说:“茉咪姐姐,咱们挨近一点去看嘛?”让她在头上敲了一记。
此时此刻,身旁的人有些什么动作,事实上都已不在艾诺维的心上了。死命将费妮丝雅揽进怀中,他所有的言辞一时之间全部哽塞。反倒是费妮丝雅比他宁定得多。温柔地回应着他的拥抱,她绝美的脸上虽然也有着久别重逢的喜悦,更多的却是一种宁定的心安。轻轻地抬起脸来亲了亲艾诺维的脸颊,她轻触着他的手指是极尽抚慰的:“你……还好吗?”她柔和地问着,注意到艾诺维的五官立刻就扭曲了。
“费姬,”他哑着嗓子说道,在声音哽住了之前费力地吞下了喉中的硬块,艰难地又试了一次:“费姬,老师,老师他……”还没有说完,泪水已然不受控制地溃决而出。他紧紧地抱着费妮丝雅,只哭到肝肠寸断。
费妮丝雅也不说话,只是轻轻抚弄着他的头发,如同往常一样地唱起歌来。一直到艾诺维发泄得差不多了,她才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心,亲着他的眼睛,温柔地道:“你不觉得这已经是拣到的了么?本来在一万八千年以前,老师就应该不在的了?”
艾诺维深深地吸了口气,嘴角露出一点笑容来,说道:“我知道。我一直知道。不用担心我,费姬,哭过这一回,我心里便舒坦了……”说到这个地方,眸光一凝,眼瞳深处露出极度的忧虑之色,问道:“可是你呢,费姬?你为什么也能够留到现在?你该不会、该不会也……”喉头紧缩,再也说不下去。
费妮丝雅温柔地笑了起来,轻轻地点了点他的嘴唇,说道:“你别担心,我可不是什么喀尔提,不会随着封印的开放而消失的。我的情况是……”眼睑微微地垂了下来,显然在考虑要如何措辞:“当年……封印才封了一个,我便已经知道不对了。风的能量大减还不打紧,居然连音乐都为此消失,那是……封锁过度的结果。我很了解……当年那位勇者的极限,疑心在这种情况底下,他没有办法将封印封得完全。则经过长久的岁月之后,封印必然会开始松动,而你……是被选择了来担当重任的人。我虽然不能够十分了解,封印的整体设计是一种什么样的状况,却担心你万一要是醒转过来时、人间世上再没半个伙伴,却应该如何自处?所以……”温柔地握住了艾诺维的双手,她对着他露出了一朵宁静异常、甜美非常的微笑:“我便去找老师商量,请他在我身上下了……时间的封印。”
艾诺维深深地吸了一口长气,将她紧紧地抱入了怀中,好半晌方道:“那是……以水封印的开放作为钥匙的了?这一万八千年对你而言等同于静止……真难为你了,费姬!”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神代最高明的智者,动用了最高段的日魔法,那就难怪封印状态下的我们无能为力了。”一个清朗的、带笑的声音,在空气中闲闲地响了起来。艾诺维猛然抬起了眼睛。只见得身前不远的地方,清晨澄澈的阳光底下,悬浮着一个满头金发、眸光慧黠的少年,正拿着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看向费妮丝雅:“嗨,小妖精丁多。”
费妮丝雅嫣然一笑,说道,“日妖精不是什么事情都知道的么,怎么还巴巴地跑到这个地方来听壁角?”皇都扬了扬一边的眉毛,说道:“在时间里头找寻定点可是很费事的。既然知道你自己迟早会说,花那种无谓的气力干嘛?”说着眸光转向了艾诺维,说道:“传承者,我是当代的日帝,皇都。”
艾诺维点了点头,说道:“日帝大驾光临,必与日的封印有关。却不知何以教我?”皇都眸光闪动,嘴角微微地露出了一个笑涡,说道:“在这个地方你已经等上了七天七夜,还不曾见到喀尔提,我想你心中已经有数:再等下去也是多余,非得自力救济不可了。”艾诺维微微一笑,说道:“看样子的确没什么选择……如若我想得不差,日的封印应该在日光平原上头?”
皇都摇了摇头,说道:“我知道你会这样想,才不得不跑这一趟。不,艾诺维,日的封印并不在日光平原上,而是在日环·西侧的向天崖。”艾诺维失声道:“有道理!日弧西沉之时,那个地方的确比日光平原吸收了更多的能量。”
在费妮丝雅樱唇上轻轻一吻,说道:“在这里等我,费姬,我很快就会回来。”朝皇都点了点头,他空气一样地消失了。
其余众人料不到他说走便走,尽皆大愕;只有费妮丝雅知道他是急于发现更完全的自己,浅笑着摇了摇头。皇都掠了众人一眼,漆黑的眸子在索朗陀耶身上饶有深意地停了一拍,说道:“大家伙儿去收拾东西罢。要不到中午就该出发的了。”卡鲁奇哼了一声,粗声粗气地道:“那混蛋王八蛋就这样丢下我们跑掉了,还要我们去哪?我操——”话还没有说完,便让茉咪伸手掩住了嘴巴,说道:“你没听他说么?他只是去办事,要不了多久便回来了?可并没舍下谁呀?”卡鲁奇窒了一窒,嘴里头兀自咕咕哝哝;但茉咪使力扯了他几下胡子,便也就安静了。
日帝既然这样说了,大家伙儿虽然还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走,塔莫伊、狄凡夏几个,倒真的都已经乖乖地收拾起营区来。本来他们之中惟一的交通工具,是那一日札南威开了来的述你型小空舟,一共只坐得下四个人,但在平原中等待喀尔提的这几日里,早已经用通讯水晶自威尔勒又调来了一艘中型的小空舟,行动上不会有任何的不便。皇都伸了一下懒腰,朝黄妮丝雅说道:“我也该走了。得赶着在日封印解开之前,将日妖精们都召回日光平原来——喂,贝贝妮,要不要跟我一道上日光平原去呀?”那个小小的月精灵自费妮丝雅的长发间探出头来,很认真地看了他几眼,摇了摇头,说道:“谢谢,不用了。我想看看月封印。”皇都仰头笑了起来,说道:“那就再见 ,小妖精,好自为之啊。”和来时一样突兀地,他淡黄色的身影只一眨眼便消失了。
札南威好生疑惑:“艾诺维既然已经去解日封印了,他这会子才往回赶怎么来得及?”眼眸频频望向天空,要想目睹日封印解开、日弧回复原状的模样。不想整整一个时辰过去,半点动静也无。
忽然间眼前一花,艾诺维再度出现在众人身前。双肩紧绷,神情沮丧。索朗陀耶心知肚明,迎上前去,问道:“怎么啦?”
艾诺维紧紧地闭了一下眼睛,而后直直地看进了索朗陀耶眼眸深处,说道:“你愿意帮助我么,索朗陀耶?有关日魔法的部份,我一项也想不起来。没有了喀尔提的指引,日的封印究竟是如何一个解法,我半点头绪也没有!”
索朗陀耶深深地吸了口气,将吉托佩服得无以复加,说道:“在我们出发前来此地之前,老师曾经跟我说过,你当——当年那位勇者在研判如何封住能量之前,曾经和老师商量过不止一次。老师虽然不清楚后来封印究竟是如何封住的,但大体来说总不出那个范围,”艾诺维身子震动了一下,失声说道,“老师事先交待了你这些——如此说来,他已经料到属日的喀尔提可能出了变故了?”
索朗陀耶胸中一凛,还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