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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娘。”璃醉习惯性地唤了声,算是打招呼吧。
“你们聊。”楚慕见这场景似乎也毋须多留,道了声便从璃醉身边擦肩而过了。
目送着楚慕离开,花娘甚不在意地摇了摇头,望了眼璃醉,惋惜道:“若儿,你这般才艺落在我这云斋实在是屈才了,你偏偏连脸儿都不露,如若不然,怕是早已名满天下了罢。”
脸色稍变,璃醉整了整衣着,淡淡道:“即便名满天下又如何,当初弃我而去的人也是弃我而去了。名满天下不过是虚名,与其花时间去做那些有的没的,倒不如在这云斋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倒也安逸。”如是说着,眉宇之间却藏着化不开的愁绪。自幼被遗弃的经历怎可说放下就放下,没有怨恨也会有埋怨。
花娘皱起了眉,她没有孩子,早已将璃醉视作自己的亲生女儿,听到这番话,不禁怒斥:“若儿怎可这般偏激?当初的事情已经成了‘当初’,何必念念不忘?如今你在这云斋里有姐妹,便是有了亲人,这云斋也算你的娘家了。只是这样糊里糊涂地过下去,你又要以怎样的面目面对这云斋里关心你的人?”
眼眶湿了湿,走上前用手环住了花娘,璃醉深吸了口气,道:“若儿明了,谢谢花娘。”
花娘长叹了口气,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道了句:“傻孩子,幸福是要靠自己的。”璃醉与楚慕之间的那些情愫她又怎会不明白?虽然想过顺其自然,见这傻丫头如此也不得不稍稍干预一下了。有情人终成眷属,那她也算是促成了一段佳缘吧。
楚慕才从内院出来,便与以倾碰了个正着。
以倾本是一边走一边寻找着楚慕的身影,没看着前面的路,撞上了来人,抬起头想要道歉,见是楚慕,连神经也紧绷了起来,柔声道:“表哥。”
“不是说和小三一起来的吗?”楚慕见着自家鲁莽的小妹,轻笑了声问道。
这几日他忙得焦头烂额,想方设法地平息那些流言,却不想这风声是传的越来越快,最后满城皆知。楚府也成了大家茶前饭后消遣的对象,弄得楚府中不少人见了小三都用不寻常的眼光看她。或许因为是知情人的缘故,楚慕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不过是见自家的妹子受了委屈一日日消瘦,觉得不是办法罢了。
“嗯。”谈及小三,以倾少了一分淡然,有些焦虑地说道,“方才姐姐是和我一起来的,我怕姐姐担心那些有的没的,还特意和姐姐一起换了男装而来。可是到了门口不知怎的,姐姐却道是身体不适,一个人先回了。”
“这样啊,晚些回去的时候顺道去唤了大夫同往吧,身体还是要当心些。”话音刚落,几位同窗走至身旁寒暄了起来,楚慕与他们谈笑风生,不经意间忽略了一旁站着的以倾。
咬了咬粉唇,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脸上血色全无。偌大的云斋在她眼里像是突然安静了一般,没了声。有些失神落魄地走了出去,身前一名男子恰好驾马而过,马上的男子见以倾毫无闪躲之意,这才慌乱起来,连忙道了声“小心”。
(刘)灏明拉起了缰绳,马儿长嘶了一声,停在了以倾面前。以倾猛然抬头,这才清醒过来。
“公子可有事?”瞧着眼前清秀的小生,灏明下了马,皱着眉问了句。虽然不全是他的错,但毕竟是自己驾马险些冲撞了人的。
或许是因为这少有的称呼,以倾愣了一下,这才答道:“这该是在下的不是,无碍的,公子请便。”
灏明半信半疑地看了以倾一眼,将缰绳递给了跑出来迎接的小厮,走过以倾身边的时候压低了声音道了句:“姑娘下次还是小心些比较好。”
回头看了一眼男子的背影,眼里的诧异,仍旧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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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宛如黄鹂的女声忽的在门外响起:“苏姐姐,在么?”
愣了一下,揉了揉微红的眼睛,小三起身开了门,门外果然站着沈芸,虽然心里并不抗拒这个只有十岁的女孩儿,但一想到她和竹悠有着密切的血缘关系,还是忍不住心里多了一层阴霾。
“你怎么来了?”不善的话脱口而出,小三虽然后悔,却也不再改口了,只是怔怔地盯着沈芸。
沈芸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住了,生在帝王家的她年龄虽小,有些事有些人却还是明白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看人的本事都是从小学的,况且这语气里的冷淡和厌恶那么明显,如何忽略?不仅是沈芸,连她身后的以倾也愣住了。姐姐今日是怎么了?之前还好好的?
“苏姐姐,芸儿有哪里做得不好吗?”沈芸忐忑不安地问了句。
揉了揉额头,小三将另外的半扇门也打了开来,闷闷道:“都进来吧,清晨外面凉,别染了风寒。”话音刚落,便转身入了屋。沈芸和以倾对视了几秒,都从对方的眼中见到了疑惑,进了屋子,倒也暖和,只是,若能除去那份尴尬,会更完美吧。
“抱歉,这几天身体不怎么舒服,心情也不好。刚才苏姐姐不是故意的,芸儿不会怪姐姐吧?”待到心情差不多平复了过来,小三复开口道,“芸儿今日来可有事?”
以倾在一旁静静听着,未曾开口,却细心地发现了眼眶周围淡淡的红色,略一皱眉,想要开口,但被沈芸的声音给打断了:“哦,是竹悠哥哥让芸儿带了件东西给姐姐。”说完,她从怀里取出一条素雅的丝帕,丝帕上的右角上绣着一朵淡粉色的莲花。笑靥展开,又道:“这是哥哥特意让丝织坊最好的绣女绣的,这不,昨晚上才完工的,今儿早哥哥要去宫里办事,这才打发我来送东西,还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亲自交给姐姐。”
小三见着丝帕上的莲花,眼神闪了闪,想起了与竹悠在莲花池初遇的场景。那时,他们都还小,都是稚气的孩子。或许那个时候才是最美好的吧。想到那日云斋一见,小三的眼神也随之冷了下来,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带着些讽刺意味地音调说道:“如此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收下呢?还是让大皇子另赠他人吧。”
拿着丝帕的手停顿了一下,瞬地,沈芸像是发现了什么,凑近了小三,大眼睛转了转,故意用甜腻腻的声音问着:“苏姐姐是不是和哥哥吵架了啊?真小孩子脾气。”总算是明白为何今日的小三有些不对劲了,原来问题出在这里呀。转念一想,若是这矛盾无法解除,那她的嫂子不就要换人了?从心底,她还是比较喜欢这个苏姐姐多一点,存了偏袒的意味,沈芸一笑,歪着脑袋看似天真地问道:“也不知道哥哥哪里惹姐姐生气了,不如姐姐告诉芸儿吧。”
“没有,我没生气。”小三不敢再看沈芸,那双眼睛里的灵气似乎把自己逼到了角落,似乎必须要面对那一切,“芸儿,我有些累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情你就先回去吧。”
“可是这帕子……”
“我说了我不要。”不知道是真的累到连反驳的气力都没了,还是不想再去理会这档子事儿,小三淡淡地说了一句。话里送客的意味明了。
知道无法改变她的想法,沈芸也有些丧气,道了声:“那,苏姐姐,芸儿先走了。”朝着以倾报以一个担忧的眼神,这才离去。
沉默许久,以倾在小三的身边蹲了下来,用额头摩挲着她的膝盖,沉声道:“我的好姐姐,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妹妹说啊,何必自己苦了自己。”
“以倾,我没事,真的。”右手抚了抚那头秀发,小三淡淡地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含着太多的凄凉,看的以倾心都快碎了。眼眶红了红,以倾十分肯定地说道:“是大皇子。”
愣了一下,小三笑得愈发惨淡。
“姐姐,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当年姐姐与他在莲池偶遇,后来又经常联系。怕是,这几年在京都执意不归荆州都与他有关吧。”以倾搁在小三腿上的手紧了紧,虽然不知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总归自家的姐妹是不开心的,这足以让她憎恶起一个人了。
感到以倾的变化,小三用手轻轻将她拉了起来,让她坐于自己身旁,这才缓缓道:“还记得那年艳阳日,我们去游湖,这才遇见了他。姐姐确实早已对他许下了芳心,这几年也是不想离开他。现在姐姐都想清楚了,过几日便回荆州一趟吧,回去……回去看看,也不知这几年我们不在,念儿过的如何。”
想到那个与自己同一血脉,容貌想象,性格却差了十万八千里的胞妹,连以倾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是啊,只要她不到处惹祸,那也就算了。”
“惹祸?那是你吧,念儿可比你乖巧多了。”
“哪有啦,你们都偏袒念儿才说她比我乖的吧?”以倾看似生气地抱怨了一句,唇角的弧度扬了起来,眼里的神采愈加明显。
“好了好了,你也乖,行了吧?”轻笑道,小三心里的阴霾顿时也扫去了不少。忽然觉得以倾在向自己靠近,小三抬了抬头,有些疑惑地望着。
手指轻触着眼眶周围那一圈并不明显的红色,以倾鼻子酸酸的,眼神不忍再看那些她折磨自己的证据,道:“姐姐以后有事都可以和以倾说,就像以倾对姐姐也少有秘密一样。以后不要偷偷哭了,那样,苦的还是姐姐自己啊。以倾是你的妹妹,可以和你一起分担的。”
起身抱住了以倾,小三的泪从脸颊上滑落,呢喃道:“以倾,若是有来生,我还做你的姐姐。”
窗外,一名身躯娇小的女子咬唇靠墙而立,眼中浓浓的疑惑,还有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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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桌上那双握着书本,本是微凉的手指因为阳光的关系而有了暖的温度,却在下一刻瞬间又重新冰凉。那日分别后再未见过她,她到底如何了。叹了口气,今日进宫与大臣论事,却因为那抹倩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而频频走神,这才托辞身体不适匆匆回了府。下人都说看见芸儿一早出去了,还未归,也不知怎样了。心里想着,竹悠变得烦躁起来。
“哥哥,听说你身体不适,怎么了?”沈芸匆忙跑来,站定后问道。刚回去就听见下人谈论,说是竹悠回来了,本还在纳闷怎的今日这么早,细问之下才知是因为身体的缘故,这才慌乱起来。
“芸儿,她怎样?”竹悠紧张地站起身,正好撞到了桌角,闷哼一声,却不甚在意,上前抓住了沈芸的双臂,面露难色问道,“她是不是还在生气?”
不吭声,沈芸不忍心看见自己的哥哥伤心,却又无法对他撒谎,干脆沉默了下来。心里的异样无限地扩大,竹悠见沈芸的表情,抓紧她的手突然松开了,淡淡道:“芸儿,连你也不愿跟哥哥说句实话吗?”
听见话语里浓浓的失落,沈芸愣住了。那个绝世风化的哥哥,何时变得如此消沉了?不语,从怀里将那条帕子抽了出来,拉过竹悠的右手递了上去。眼见着自己送出去的东西又回到了自己手上,竹悠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小三啊小三,你一定要如此对我么?眼神一冷,攥紧了帕子,下一刻,那件世上独一无二的精品已成了碎片。
“来人,将这丝绢包起来,送给楚府的苏小三。”唤了人,竹悠面色冷了下来。
“哥哥……”沈芸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轻呼了一声,手轻掩着唇,想要夺回那些碎片,却被竹悠拦了下来。
待到下人离去,沈芸的泪已然在眼眶中打转。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竹悠,那个斯文的哥哥,她以为他永远都不会有这么疯狂的一面。而现在,她知道,她错了,不管是谁,在爱情的面前都会犯错的。想着小三在接到那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