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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无忧,帮我保护好顾家一家。”隔了许久,贺司离终于说出了一句话来。端木无忧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事实上,玉莲渚早就在顾家周围设了埋伏,他虽然口口声声说不要管他,其实,只要他能尽力的,他定会尽力而为。
破船还有三根钉。几个月来,玄影净教虽然风流云散,楚秋风带着一干教众败走塞外,玄影净教的势力却并未完全瓦解。而武当少林一帮正派人士也是大受损伤,双方休养生息,无力再战。
楚秋风本来人在塞外,却不知他从哪儿得知贺司离未死还生的消息,心有不甘,突然扬言正派人士若不把玄影净教的叛徒贺司离交出来,他必然会反攻武当少林,双方即便是争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
端木无忧盯着贺司离半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他毕竟只是个生意人,江湖中的事他也不想管,但是他心下清楚,那些所谓的江湖正派人士啊——一听说玄影净教要反攻回关内,一时大哗,还不是有些人心下念念计算着要把贺司离交出去来暂时平息江湖中的局势。所谓的江湖——所谓的正派邪道——只要有阳光的地方如何没有阴暗?
“我要走了。”端木无忧振了振衣袍站了起来,上了马车,上车的时候他看了贺司离一眼,贺司离心里已有打算,他知道,在他说那句话的时候,他心里必然已经作了决定。只是——“你既然决定了不要爱她,为何还要保护他呢?”端木无忧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贺司离明知狠下心来才是对她最好,却依旧——他凝了贺司离一眼“我走了。”
马车缓缓地驶下山,贺司离在窗子边握着手中的追杀令若有所思,突然眼睛一凝,目光如炬,一个纵身飞出窗外,风驰电掣,向山下奔去。端木无忧出事了,算命的人不能自知,凡是与他沾到关系的事情他都不能预算,但是这次,他却突然有种预感,分外强烈的告诉他——端、木、无、忧、出、事、了。
艰难选择(一)
——端、木、无、忧、出、事、了。
——但是,在贺司离追赶端木无忧的车子的途中,山下,只见一道浓烟冲天而起,夹杂着巨大的声音破空而来。当贺司离赶到的时候。早已余烬袅然,端木无忧的车子,已是片片碎裂,灰飞烟灭,只有片片木头还有火苗溢出,火星四射,贺司离凝着地面,有一块木头上还残留着端木无忧的衣服残片,带着最后的一点火光,证明这曾经是一辆车子,证明这辆车子里,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坐过。
贺司离怔怔的盯着一地火光、残片,浓烟,碎骸——身体站得笔直,僵硬了好一会儿,似乎才反应过来,缓缓俯下身,面无表情的拈起端木无忧的衣服残片,捏在手里,这一刻,贺司离的眼里没有悲伤也没有眼泪,甚至教人看不出来是什么表情,仿佛有一点东西至他的瞬子里慢慢退去,又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的至他眼睛里慢慢溢了出来,他那一双漂亮的瞬子,此刻看起来分外妖踘诡异——贺司离的瞬子里,是一种——漠然的森冷。
正在此时,突闻一阵尖锐的哨响,林中陡然有一大蛇窜出,盘卷着直立上身,勃颈张开,露出喉部鲜明的黄白色鳞片,并不时发出咝咝声,直直的盯着贺司离,堪堪挡住了他回山的去路。此蛇蛇身黑褐,全身有不明显的暗色环纹,长约六米,即使是在青天白日之下,若是任何人看到也会让人觉得一阵鸡皮疙瘩泛上背来,叫人望而生畏,马上逃之夭夭。而贺司离却仍旧目不转睛的冷眼扫着那只巨蛇,一字一顿压低声音森冷道:“你既然来了,何须藏头藏尾,几年不见,难道堂堂玄影净教教主楚秋风也成了宵小鼠辈不成?”
随着他话音一落,树林中一阵轻微的晃动,在那巨蛇之后,赫然出现了三个人。此三人一个身着金边白袍,相貌堂堂,身体却是枯瘦如材,形是饿孚,然而目光炯炯,颇具慑人威势;另有一人矮如侏儒,满脸雀斑,一张脸看起来竟是给人一种历尽沧桑之感。在这两人的后面,却是不久前还身为青楼舞妓的皇坼。
贺司离冷眼看着面前这一高一矮两个怪人,几人之间已默然良久。人人都知道玄影净教的教主是楚秋风,而鲜少有人知道楚秋风其实是由楚秋和楚风两人组成。 楚秋和楚风其实是一对兄弟,形影不离。楚秋是那金边白衣的高个子,虽然长得一幅“翩翩浊世佳公子”模样却最是心狠手辣,擅养巨蟒蛇蝎等剧毒之物,并时常以自己所养之物以人试毒,探其毒性,害人不浅。因楚秋一贯掌握教中各大事务,生杀予夺,所以江湖中人一般知道的教主正是此人。
高个子是楚秋,那矮个子自然就是楚风。楚风虽然言语不多,其貌不扬,常常作为哥哥楚秋的陪衬之人而存在,贺司离心下却清楚,纵观整个玄影净教,真正厉害的人,不是皇坼,不是楚秋,而正是这个满脸沧桑一连老相的楚风。只是他平时珠玉含晕悯而不发,收悯了所有的才气追随兄之左右,把所有的光华都给了他哥哥一个人。
楚秋楚风两兄弟看着贺司离,微微有些诧异,十年不见,当年那个天下第一颐指气使不可一世的阴阳师贺司离居然变了这么多,“贺司离,十年不见别来无恙?”楚秋终于忍耐不住,开口道。
“十年不见,你也没有想到我居然还活着,对么?”贺司离脸上微现冷笑之色,抛却了假面的他,有时候看起来就像是一朵花上的一根该拔而未拔的刺。“我不仅还活着,而且还助玉莲渚之流毁了你的玄影净教,你若不回来将我碎尸万段,必然咽不下这口气。”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过楚秋你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么——玄影净教实力虽减,不过我也不相信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会真正奈你若何,你退居塞外——不过知道我还活着而已。”贺司离冷笑一声,“你逼那些老头子把我交出来,然后先入为主将我杀之,继而让他们以保护叛徒之名正大光明的卷土重来——哼!真是不错的办法。”
楚秋摸着他的大蛇,闻言大笑“贺司离果然就是贺司离,所以我仍不后悔十年前杀死你的想法。”贺司离道:“我没有想到的是——这次,你居然会亲自前来。”楚秋背脊微微一挺,嘴角擒起一个笑容,“因为我知道——要杀贺司离,非我来不可。”贺司离悠悠的叹了一口气,随即嘲笑,“江山代有才人出,我信这十年的英雄少年,多之又多,难道玄影净教已经落后到人才凋零,非要教主出面不可的地步了么?”楚秋生性冲动鲁莽,三言两语被贺司离激得火冒三丈,不禁大怒,朝蛇一拍,骤然喝道:“贺司离,十年之前我能逼你出玄影净教,十年之后我定能杀你于九华山下,今日,无论如何我都要你——死!”
大蛇本是待命而立,此时被楚秋一拍,遂急勃颈竖起膨胀,朝贺司离直扑过来。贺司离冷笑一声,反身疾退,直跃上树,居然避让开来——他竟然不抵挡眼镜王蛇的攻击?楚秋心下甚是诧异,十年以前,贺司离桀骜不驯飞扬跋扈,是万万不会做这种一味闪躲逃避之事的,十年时间,一个人竟然可以变得这么多。
贺司离足尖点过树梢,小心避让着巨蛇的每一次攻击,却从不离开树落下地面,那蛇也是聪明之极,行动快速敏捷,头部转动灵活,不但可以前后左右方向攻击,还可以直窜起来攻击头顶上方,而且当贺司离朝它进攻之时,它还会机警的躲闪,几个回合纠缠下来,只见树枝左摇右晃,啪啪断裂,树枝积雪不断向下撒落,在贺司离周围,竟然没有一棵完整无损的树。
艰难选择(二)
那蛇也不轻举妄动,而是在不断挑衅,贺司离心下清楚,它是在等猎物身心疲惫,无心恋战之时好一口咬住自己头颈并释放毒液将其杀死。但他并不惊慌,跟着一寸一寸后退,跃向树林深处。
“好!”楚秋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宠物追着贺司离而去,扬眉笑道,“不愧是我最喜欢的宝贝,眼镜王蛇不愧为蛇中之王,看来贺司离这次真是岌岌可危—— ”他还未说完,便被旁边的楚风摇头截断,“不好,一点都不好。”楚风一脸皱得像丘陵“贺司离在此入住十年,早已占尽了地利优势,林子里又山深树茂,多是百年大树,而王蛇最多只长六米,若他在往上多跃几丈,就算你的王蛇再是厉害也无济于事。”楚秋面不改色,心里也频频点头,甚是赞同,当下几人便也尾随那蛇而去。
楚风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当他们还在说话的时候,遥远的树林深处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那声音其实不大,只是楚秋风和皇坼都是练武之人,耳力自然要比其他人要好得多,况且那声音分外耳熟,楚秋一听便知是眼镜王蛇的叫声。几人心下大叫不妙,慌忙朝那声音赶去,远远看去,正见贺司离用脚衬在两棵树子中间,他衬得很矮,身形夹在树中间咋看之下又低又矮,一副很是疲累的样子,那蛇心看准时机,一口朝贺司离颈项猛扑过去。
“不好!”楚风一看甚是焦急,一挥手栽下两根树枝“嚯嚯”两声疾射朝向贺司离,却不知离得实在太远,而那蛇扑之速度实在太快,一扑之下贺司离陡然急转向下,身体倒挂在树干上,袖子里瞬间钻出一柄匕首直插王蛇七寸之处。他本是蓄势待发,这一刺之下直直刺穿了王蛇的皮肉,直至贯穿这眼镜王蛇的身体。然后他手撑着树猛一反身,脚顺势向上一踢,一脚把那蛇提出一丈多远。
那蛇瘫在地上,用它两只眼睛歪着头看着贺司离,那目光阴阴冷冷,看得让人浑身发毛,不知是如何忌恨这伤了它的人。它伏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儿,终于倒在地上不动了。
楚风几人这时已堪堪赶到。楚秋眼见自己心爱的宠物死去,心里当下怒不可截,大喝一声,随即拔剑出鞘,剑刃一抖,“嗡”的一声剑鸣,直刺贺司离胸口。
贺司离冷眼,他太自信了,若不是楚秋对自己所养之物太自信,他定然不会放心的以为区区一条畜牲会奈人如何。楚秋生性鲁莽冲动,心狠手辣,但他所练的“雷云八呤”曾是一百五十年前称霸武林的武皇所著,虽为残卷,但一招一式的的确确是货真价实精妙无比。当下楚秋这拔剑一刺,刺得自是分外漂亮,淋淋洒洒,干脆利落,其中更是包含了万千剑影,百种变数,只在一剑挥舞之间,便封住了贺司离所有的去路。
贺司离心下正色,“唰”的一下自腰中抽出软剑阻挡,转瞬之间,剑锋旋起破空之声不绝于耳,林中风雪飞舞,一片清光剑影。
“没想到贺司离这小子隐居山野十年未见,这功夫倒是一日千里精进如斯,嘿嘿,真不愧是练武之奇才。”贺司离和楚秋在林子里打得眉飞色舞,震得林中树木哗哗作响,而旁边观战的两人似乎都不以为意。“皇坼丫头,你说姓贺的这小子和你的楚秋教主哪个会胜?”五十招之后,楚风忍不住赞道。“这两人打得来快了,属下猜不出来。”皇坼这时目不转睛的盯着林中战局,突然听见楚风的询问,狭长的眼睛冷冷地闪烁了一下,哼了一声,心不在焉的冷然回答。楚风“嘿”的一声笑了出来,摸了摸他长了一层胡渣子的下巴“小丫头,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任何人看了都清楚地局势你却给老头子说不知道。”楚风人其实并不老,说起话来却是一副历经沧桑,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