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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不见面怎放心?
夕鸢抬眸看着宇文昊,今天晚上的他不像那晚喝醉酒后,让她觉得心中慌乱不已。反而,他坐在桌旁,脸上含着浅浅的笑意,手臂撑着下巴,像是一个格外可靠而值得信任的朋友一般。
她的防线卸下了几分,轻声应道,“王爷自然是个好人。”
说实话,宇文昊在这个年代的男人中,不得不说也算是个相当不错的人了。这会儿男人有的坏毛病,他一样没有,对自己也十分尊重,不然她也没法到现在还和宇文昊保持这样纯洁的“男女关系”。
只是宇文昊对她这个答案仿佛不甚满意,蹙起眉头道,“好人?这话说的敷衍了,你出阁之前,心目中难道就没有什么良人的模样么?”
夕鸢轻叹一声,也用手掌托住腮帮子,靠在桌旁,看着宇文昊的眸子道,“良人的模样倒是没想过,只是那句诗说的极好,‘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句话,大概就是我心目中,情意和婚姻的典范了。”
她说完之后,忽然看到宇文昊眸中闪过一丝迷茫神色,而后开口问道,“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你写的诗?”
夕鸢愕然,脱口道,“当然不是我啊,这是纳兰——”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想到,这个朝代的发展水平,大约和明朝是差不多的程度,也就是说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清朝才子,也不存在什么纳兰容若!
只好又勉勉强强改口道,“这是从前府中先生所作,他姓纳兰。”
又是姓纳兰的先生,又是会做蛋糕的厨娘,再给她信口开河说下去,顾府简直成了珍奇异兽馆了。夕鸢打定主意,以后开口前定要三思,否则……便又要瞧宇文昊这般略带调侃的笑脸了。
……实在郁闷。
夏日的酷热一点点消逝而去,如今到了夜里,再不能彻夜开着窗子了。虽说初秋白日里仍旧觉得有些发闷,到了晚上却一下凉了下来,夕鸢屋里也加上了厚些的被褥,只等下过几场秋雨之后,便换下如今盖的薄被。
舒慧太妃入秋之后,咳嗽之症就更加厉害,夕鸢猜测她大约是有慢性咽炎,在换季的时候就会格外厉害,也许肺也不是很好。但她不是大夫,这个时代也不存在抗生素这样立竿见影的药物,对太妃的病症夕鸢不会糊涂到去胡乱插手,只是将府中事务样样料理仔细了,诵经祈福的事,她也是做的样样周全。
城南的铺子已经开张大吉,王富就在那儿替她当了门神,他并不知那铺子和夕鸢的瓜葛,只以为是夕鸢派人给他安排了这个活计,感激涕零,分外上心。
“这阵子晦气的事情多,王妃是该多拜拜,一会儿可要去那边儿求个签符?”初一之日,云谨陪夕鸢在法华寺拜佛祈福,扶夕鸢起身时她在旁低声道,“听人说这法华寺的签灵得很呢,王妃每每过来都不去问一支,今日恰好空闲,王妃何不去试试?”
夕鸢笑着摆手道:“我可不抽,若是抽上支好的也就罢了,若是抽上来支不好的,心里还总要犯着嘀咕,念叨不休,何必给自己找事儿呢?你若是想抽,你便去罢。”
云谨忙道:“奴婢没什么要求的心愿,伴在王妃身旁,安安稳稳的,便是最好的事了。”
“胡说,难道你还陪我一辈子不成?我总是想着,往后你和染香,都要有个好归宿的,你们两个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夕鸢笑着轻轻将她向前推搡了一把,催促道,“快去罢,问问你的姻缘何时能到,我也好替你留心着。”
云谨难得露出几分脸红羞赧神情,回头望了夕鸢两眼,夕鸢却是笑着向外摆了摆手,见云谨缓步上前跪下叩首后,夕鸢才含着笑意走到门外站定。
不想抽签,一个是因为她并非虔诚的信徒,只怕胡乱要签也没什么用。而另一个原因,则是她看到那个曾与她说话的老和尚,正坐在解签的位置上。
当日他说她什么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这两句话到了今时今日夕鸢也没觉出其中含义来,只是每每想起,就觉得心里有些不很畅快。
那和尚说她并非凡俗之物,万一他是个法海一样修为的高僧,一个不痛快再收了她这“借尸还魂”的妖孽,那还得了?
她还指望下半辈子当个小富婆,安安生生的过日子,打死也不想被关到什么塔里去。
也不知云谨投了个什么签,若是她真的去问姻缘,那还望是个上上签才好……夕鸢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眼珠子四处晃悠,看看会不会遇上什么熟人之类。
谁知再不经意投向寺院南角的时候,竟真的同一道目光在空中对上。
她怔了一怔,而后便见那人微微一笑,走上前来温声开口,“已经拜过菩萨了?”
夕鸢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而后又有些不自在的侧过脸去,“真是凑巧,没想到竟在这儿遇上三哥。”
“如今只有你我二人,三哥这两个字大可不必喊了,至于巧合也说不上,我知道你初一十五都要来法华寺祈福敬香,所以是特意在此等你的。”
他面上的笑意如清风一般,可偏偏他这坦诚的态度让夕鸢觉得更不自在,干干笑了两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这云谨……怎么还不肯出来,夕鸢在心中暗自有些着急,随口问道,“你等我有事儿?”
话一问出来,她便觉得自己这话问的实在有些蠢笨,宇文哲都说了是特意等她,那摆明了就是有事,还用问么?
果然,宇文哲轻轻颔首,眸中添了一抹关切之色,却又不显逾矩,“我知道前些日子,王府出了些事情,又将你牵涉其中。如今看你的模样,应当是事过境迁了,只是我心中始终放心不下,总想着要见你一面,亲自问问你才能心安。”
他说罢之后,又忍不住兀自一笑,低声道,“让你见笑了,我这举止,却是也犯傻了些。”
第七十一章 铺子原来是你开的
一股融融暖意,不知不觉的涌入心尖,夕鸢看着眼前的宇文哲,不由得轻轻弯起唇角。这人对自己是真正的纯粹关切,抛去其他的心思不言,有这样一位替自己担心的朋友,也是难得的福气了。
“你是关心我,我不会不懂。”她压下心头的胡思乱想,也暂时将流言蜚语抛去脑后,十分真挚诚恳的对上宇文哲的眼眸,声音清润柔婉,“既然说在外头不喊三哥,那我也不故作矫情了,多谢你的关心了。王府中那件事情,说到底也是有人不安分,存了害人之心,到最后自食苦果。我虽牵涉其中,却也并无大碍,你不必为我担心。”
宇文哲眸中笑意霎时间浓了几分,比起方才神情愈显开怀,“你能这样与我不受拘束的说话,便是放下心中顾忌了,于你而言这或许只是一念之间,可于我而言,却是不可言喻的珍贵。”
夕鸢觉得耳根有些微微发热,低下头去抿唇笑道:“你是正人君子,是人都不会拒绝这样的朋友,只是人言可畏,我虽然已经将人情世故看的豁然许多,却还是不得不避忌许多事情。”
他轻轻点头,语气中温和不减,“我明白,如今身份有别,我亦不敢再奢求什么。只要能见你过得平安喜乐,安宁顺遂,便在无所求了。”
夕鸢被他这句话说得又有些不好意思,笑着抬眸道,“咱们既然……说了是朋友,那这样重的话还是别轻易说出口来。誓言就该留着说给心爱的女子听,若是逢人便说,那誓言的分量不就显得没那么重了?”
“我同你说的每一句话,皆是肺腑之言,方才所言,更是真心诚意。”宇文哲清朗的面容带着惯见的温柔和少许忧郁,只是那忧郁刻在他的脸上,给这秋日里清晨的阳光一照,也显得有种难以言喻的魅力。“我的誓言,也并非逢人便说,至于心爱的女子,此生大抵……也不会再有旁人了。”
夕鸢现在再听到宇文哲的“真情告白”时,虽然心中仍旧觉得有些不自在,有些不能直视他的眼眸,可心中的情绪却平复的多了。她轻声咳嗽几下,柔柔开口,“凡事倒也不能说的这样绝对,往后的事情谁又能知道呢?兴许以后哪一天,缘分到了,如今这些念头你也自然就忘了。”
宇文哲不置可否,似乎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他见夕鸢时不时便用帕子拭着额角,便与她说二人不妨站到树下去说话,免得在此让日头一直烤晒。
夕鸢闻言犹豫了一下,树下阴凉,自然要比这一块地方舒服些。只是那儿是角落,相比此处僻静少许,他们二人单独在哪儿说话,瞧上去只怕有些暧昧。可云谨又迟迟不来,也不知在里头忙些什么,她如今就算说要走了也不成。
想了片刻,夕鸢还是轻轻颔首,反正都已经站着说了这么久的话,不怕让人多围观一会儿。况且,她和宇文哲光明正大,引为朋友,这心中龌龊的人才观之龌龊,何必要这样小心翼翼的。
两人走到树下之后,恰好这儿又是个风口,比方才那里不知凉快了多少。夕鸢不由得笑了起来,抬眸道:“早知道就应该站在这儿说话才是,害的白流了多少汗。”
宇文哲眸光和暖,目光十分轻柔自夕鸢面上拂过,唇角微微扬起三分,笑意正如那树影间滑入指隙的阳光,“如今你比从前,倒是爱笑了不少。”
“笑一笑,十年少嘛。”夕鸢随口应道,“总是苦着个脸,日子也还是要过下去,倒还不如多笑笑,自己高兴,别人看了心里也舒坦。”
宇文哲不徐不疾的含笑看她,“这话说的不错,只是我每每见你,总觉得你眼中含着心事,你如今是否仍有许多烦心之事?”
夕鸢微微一惊,什么时候自己这么喜怒形于色了?她以为,自己的心思都压的极好,而旁人眼中的她,正是她想展现的模样。
他仿佛看出她的讶异来,却含着一缕笑意并未点破,“不过,谁都有烦恼苦闷之事,凡俗之人,如何能够免俗。这法华寺的签文说是灵得很,你既常来上香,可曾许愿?”
幸而他将话题转开,让夕鸢也不必犯愁该如何应答,笑着摇了摇头道,“这东西,若是求来一只不好的,心里头又多了个疙瘩,还不如不求。你这样问我,难道你曾经求过?可应验了没有?”
此时一阵清风自两人身旁吹起,宇文哲唇边清浅笑意正如这清风一般,朗朗浩然,“我与你所想一般,若是人总将心思维系在求签卜卦上,只怕要延误正事。只不过,我以为姑娘家总是信这些的,没想到你却是个例外。”
夕鸢不禁掩唇笑道,“睿亲王,谁说女子不如男呐?这女儿家的志气,可未必就输给男儿。”
“是我失言了,绝不敢有小觑女子之意。”他温言浅笑,“说起来,倒是还有一事想要问你,从前你送过我那夕颜阁的香皂,后来又在铺子中遇上过你,你可认识那铺子的老板?”
夕鸢颇为不解,却也不敢乱说,“我身旁婢女的弟弟是那铺子的伙计,倒是有几分交情,为何问起这个来?”
“这老板真是极有才干,连宫中众人都听说了这香皂的大名,十分追捧。昨儿个我从皇兄那儿出来,恰好遇上内务府的总管,说是贵妃娘娘命他往后专门着人去这铺子采买香皂。”宇文哲含笑缓声,眸光若秋水盈亮,“既然你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