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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绍应允道:“就依王枢密使所请。”
他看着殿外的人马,又道:“诸将、诸军随后听从枢密院的调令,各回其营,不得混乱……散了!”他说完最后一个词,才发现有点奇怪,平素在军中的习惯改不了,时不时就要表现出来。
众人自然不计较,当下叩拜谢恩。郭绍径直站起来,离开了过完一把瘾的御座。
他随后换了个地方,去往正殿一侧的书房。因为郭绍在那里被单独召见过几次,所以知道在何处与大臣说话。王朴、魏仁溥、李处耘、史彦超等人被召见。郭绍虽然情绪激动,脑子还没晕,当即部署了戍卫。让覃石头率亲兵控制东华门,并在皇城东侧部署虎贲军右厢一个军。皇城其它地方的守卫仍旧维持不变,主要由诸班直、控鹤军驻守。
调动驻防的人马都是杨彪麾下的右厢诸部,因虎贲军左厢刚从前线回来,需要解散休整,不能承担戍卫的任务。
郭绍迅速理清了思路:诸班直和控鹤军一向被皇室厚待拉拢,他们从来没干过兵变的事,也没有动机和能组织起人马的人;而且这里面的武将大多是符金盏逐渐恩赐拉拢过的人……除非符金盏要兵变,否则没人能出面干那事,但郭绍是完全信任符金盏的,她也不可能那样做。
但郭绍刚刚称帝,心里还不太安稳,所以以亲兵控制一道关键城门。皇城外的兵马可以从东华门进入皇帝起居区域;并可从内部打开宣佑门,进入金祥殿附近办公区域。一旦发生极端情况,驻扎在皇城东面的虎贲军一军精兵、就可以奉召从东华门进入皇城护驾,以保万无一失。
干完这些事,他心下稍安,和宦官曹泰一起离开了金祥殿。
此时宫里人心惶惶,曹泰也是和郭绍一起回京的,四下里没找到车驾,郭绍便叫侍卫把自己的黑马牵过来,矫健地翻身上马,回头对众侍卫说道:“都散了,你们听从覃石头的安排,轮流去东华门上直。”
人们纷纷应允。
郭绍带着骑马的宦官曹泰,急匆匆就向宣佑门而去。此时他只有一个随从,却是没多少皇帝的排场,也顾不得那么多。他急着想见符金盏,然后是怀孕的符二妹。
曹泰是皇城里的宦官头子,在宣佑门大喊皇上驾到,便叫开了宣佑门。一群人上前来叩拜面圣,郭绍没理会他们,骑着马就往北继续走。
进宣佑门就是后宫区域,所以没带侍卫兵马。历史上的篡位者恐怕是不敢像郭绍这样过来的,就算称帝了,这宫里的旧人无法被新主人信任;但郭绍不一样,他只要信任符金盏就不会有问题,宫廷是完全被符金盏掌控的地方。
郭绍以前是个武将,从来不可能进入后宫,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
一个新奇的、陌生的地方,哪怕只和他熟悉的东京城一墙之隔,但这里几乎是完全封闭的地方。郭绍刚进来时,感到比较意外,因为和他想象中的模样完全不一样……他以为后宫是无数佳丽住的地方,一定金碧辉煌秀丽优美,但睁开看到的,却是和金祥殿一样的宫室建筑。
周围很空,连树木都很少,万岁殿依旧像金祥殿一样宏伟端庄,充满了气势。郭绍还保留着被皇权威仪的建筑震撼的心情。
但这种心情消失得很快,而且很突然。起先在朝堂正殿上,他只感到霸气和威仪,各种正面的印象;但一到这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受……皇帝和宫廷贵妇们的生活起居就在这种地方:几万宫人瞩目的毫无遮掩的台基之上。
一想到起居生活是在这种地方,便有种铺天席地在众目睽睽之下的感受,生活几乎没有隐私可言,那不是回家了还要装模作样地作戏保持天子的举止礼仪?
接着,郭绍留意到了一些东西,这皇城虽然很大很平坦,实际上中原这块地方是平原,整个地方都很开阔平坦……但是宫里各个区域是有内部宫墙隔开的,在一个地方就只能看到这么一小片地方,视线其实很不开阔。周围都被高大的宫室建筑和红墙挡着。
中轴线上的大殿万岁殿两侧,还有一些围墙隔开的建筑群,应该就是嫔妃、宦官宫女等居住活动的地方。他们一辈子只能在这里,还得为了地位勾心斗角。郭绍忽然觉得,这世人都向往的皇宫,不是什么享受生活的好地方!
他箭术精湛,惯于观察感受环境,一进来就很快把这里的环境看透了不少。
一直以为金盏在皇宫里锦衣玉食,过得可能还不错。今天郭绍才真正明白,她的日子也就那样,恐怕没什么太多快乐的事。
“新皇上要去见太后。”曹泰走到万岁殿门口,碰到了一个在那里张望的宦官,便说了一句。那宦官忙跪倒在地。
“起来,带路。”郭绍随口言语了一声。
那宦官战战兢兢地爬起来,说不出话来,赶紧弯着腰走在侧后,伸手指方向带路。
走过前面的大厅,很快就来到了一道门前。郭绍走到门口一看,里面有些宫女,符金盏正和二妹坐在一张塌上,俩人都马上站了起来。
郭绍看着金盏,竟然一时语塞,因为猛然没反应过来称呼什么……他意识到太后的身份是当朝皇帝的母亲、或长辈。柴宗训已经变成了“郑王”,自己是当朝皇帝,再称太后是不行的。
符金盏也那样看着自己,二人四目相对。郭绍已经出去好几个月了,久别的重逢第一面,倒没想到是这样沉默的一面。
“夫君!”符二妹马上惊喜地喊了一声,向这边快步走过来。
郭绍忙道:“慢点,慢点。”他看到了符二妹那已经鼓起很高的肚子了,里面是自己的孩子。
这时周围的宫妇们回过神来了,纷纷跪倒在地,叩拜道:“奴婢叩见陛下。”
符二妹这时愣了愣,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轻咬了一下朱唇,屈膝作万福道:“臣妾拜见皇上。”
“免了,免了,都起来。”郭绍走上前,好言问道,“二妹这阵子还好?”
符二妹笑道:“挺好的,大姐照顾我,生怕我饿着冻着了。”
郭绍这才不动声色地转头说道:“皇嫂劳心了。”
符金盏脸上端庄严肃,表情已看不出任何蹊跷,“本来就是我的亲妹妹,都是应该的。请皇上入座。”
郭绍看了一眼上面有张椅子,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沉吟道:“攻灭南唐之后,大军班师回朝,行至宋州,将士们忽然拥立我为帝,以致如此。”
符金盏道:“我都听说了。这皇朝本就是太祖所立,皇上本是太祖之侄,又有如此大功,天下人众望所归,训儿还政于皇上,也是大义所在。”
郭绍一本正经道:“皇嫂深明大义。”
他说话的时候,注意到这宫室内还有床帐,应是一处寝宫,也就是卧室。可是自己和家人在卧房里说话,竟然是这么个场面。心下一种难言的复杂情绪油然而生。
这里对于男人来说,挺好的,给了人最大的自信、尊崇、颜面、自我满足感;但也会让人失去一些东西,一些不能计算和言语的微妙之物。
卷六
第四百九十章女人们
“大哥真当皇帝了!”一个圆脑袋的胖汉在众目睽睽之下高兴得手足舞蹈,身上的甲片摇晃得叮叮哐哐作响。虽然院子里的人都没笑,但无疑这个场面有点滑稽。
周宪伸出玉手轻轻挑开车帘一角,好奇地看着,她脸上是一怔一怔的。
那汉子回顾左右道:“嘿!荣华富贵就是这般容易!你们别不服,老子都跟了大哥多少年了……”
卢成勇把马缰交给一个士卒,抱拳笑道:“恭喜贺喜罗将军……末将带了个人回来,是官家的人。官家从宋州回来有大事要忙,末将没机会问,就寻思着,带回府上交给夫人们或许更为妥当。”
罗猛子嚷嚷道:“我还要去军中,平时也就是到大哥家来瞧瞧。你自己去问人,那边门楼里有个管账的白仙姑,你去问他。”
卢成勇抱拳告辞。
周宪便继续坐在车上不动惮,等着他们安排。车厢里对面还坐着一个女子,叫芸娘,是服侍周宪的人,本来是个歌妓;旁边还坐着周二妹。芸娘脸上没什么血色,看起来比较紧张,人到了一个陌生的前途未卜的地方,多半都会这样罢。
其实周宪心里也有点七上八下,不太安生。
她本来有各种纠结、难过、内疚,但是一想到周二妹无依无靠还小,周家也有其他人平时也很尊敬自己,总觉得放不下……既然想活,就得面对这一切。
现在她也不算无依无靠,心里清楚郭绍会在乎自己的。可是,郭绍在庙堂上哪能无时无刻护着自己?自己得和女人们相处……全是些陌生人,而且她已不是宫廷之主皇后了。周宪此刻心里十分惶恐。
正寻思着,马车停了下来。卢成勇的声音道:“请夫人下车,我们这些侍卫不能随便进主公的内宅。”
不多时,一个脸上有点雀斑的三十多岁的妇人便过来了,问明白了情况,便说:“圣姑(周宪不知道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出门去了,内宅的事一般是玉莲在管。我叫人去找她,你先进来坐会儿罢。”
卢成勇见状说道:“那人就交给白仙姑了……”又道,“这位是南唐国国后,主公很在意的人。”
白仙姑一脸恍然,忙有模有样地屈膝道:“原来是贵人,妾身这厢有礼了。”
周宪不动声色道:“他折煞我了,我现在可不是什么国后。”
过得一阵子,去找人的妇人返回了门楼,说道:“董夫人(玉莲)有事,杨夫人来了。”
话音刚落,便见一个婀娜的妇人走了进来,周宪一愣,她认识的人杨月娥。杨月娥本是南唐国人,很早以前就和自己有书信往来,主要说古曲谱的事;然后之前周宪和李煜来过东京,在陈佳丽府上见过面的。
“呀!”杨月娥也率先作出惊喜的表情,拿手捂着嘴儿。
周宪在东京人生地不熟的,忽然碰到一个熟人,也是感动得几乎要哭出来,上前亲热地抓住杨月娥的手,哽咽道:“月娥……我在他乡终于见到故知了。”
“我们进去说罢。”杨月娥作势抹了一下眼泪,然后看了一眼旁边瞪着大眼睛的小姑娘,随口赞道,“真漂亮!”
“她是我妹妹。”周宪道,“二妹,叫杨姐姐。”
周嘉敏乖巧地喊道:“杨姐姐,你也好美。”
杨月娥一听高兴得合不拢嘴。于是三人便有说有笑地朝院子里走去。周宪却不忘回头说道:“多谢白夫人,有劳你操心了。”
白仙姑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夫人,在府上干活的。”
周宪心道,一二般的人,能在郭家管账?
一路走上了廊庑,杨月娥激动地说道:“我还没想到,咱们竟然在此重逢!”
周宪幽幽叹了口气:“南唐国覆灭,咱们居于宫中的妇人没有办法,自然被捉了到东京。”
杨月娥转头上下打量了周宪一眼,笑道:“我要是男人,也得捉你这个艳绝天下的皇后!”
周宪道:“我现在国破家亡,什么都不是了,要是还装腔作势,人家怎么看我?我也是有苦说不出,只在月娥面前诉诉苦。”
杨月娥一听叹了一气,一脸同情道:“我们都是江南人,我听娥皇的口音就觉得好生亲切,咱们又是多年知音,你放心,一开始我会尽力照顾着娥皇……不过以后谁照看谁,还不一定呢。”她说罢掩嘴揶揄地笑了一下。
周宪忙道:“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我就是担心二妹没人照顾,别的都不多想了。”
杨月娥并没有忽视一声不吭的小姑娘,喃喃道:“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