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杨将军慎重思量权衡。”卢多逊站了起来,“若杨将军这回帮咱们一把,大许朝廷会暂且让你消失一段时间。萧思温迟早要完,这只是个开始。过一段时间,咱们有办法让杨将军回到上京复职。”
“什么办法?”杨衮问道。
卢多逊道:“这是大许枢密院的事。”
杨衮不动声色道:“如果……我说假如,有一天我身陷围困,只要贵军开一个口子,放我带几个人回去,倒不必躲起来。”
卢多逊马上答应道:“此事不难,本官会尽快与诸许军将帅商议,告辞。”
没多久,杨业与范忠义回来了,杨业称已将军府官吏除掉,问杨衮是否要前往观看。杨衮鬼使神差就说不必了……
后来才得知,范忠义那晚去看了一眼,根本没怀疑,因为从一开始范忠义就不觉得前营军府的官吏有假。彼时是晚上,凶杀场地光线不清,里面血肉模糊遍地是血,场面十分可怖,范忠义就确认了尸体穿的是官服。
……
平型岭西面战场,杨衮等人逃脱那修罗场,他披伤带着一队人马在山中跋涉了一天,果然找到了小路翻越山区。之后只遇到了一些许军散骑,可能是高彦俦的武州军斥候。
他们总算回到了云州。
萧思温马上召他们见面,开口就铁青着脸问:“雁门关后发生了何事?!”
杨衮这时“扑通”倒在了地板上,背后的衣甲上全是血迹。耶律虎儿上前察看,忙道,“快找郎中救杨将军!”
耶律虎儿这才向萧思温禀报道:“萧公,河东完全是一个圈套!”
萧思温并不太惊讶,这两天他或多或少应该得到了一些迹象不妙的消息,他只是焦急地问:“萧咄里在哪,他的人马怎样了?”
耶律虎儿道:“许军一二十万人在河东设伏!杨业部见面就翻脸,大炮乱轰,骑兵争先恐后冲来;董遵诲的禁军轻兵突进抄我后路。咱们被迫东走,在平型岭又遇到刘仁瞻的平州军,雁门山北面高彦俦在里面等着堵截……”
萧思温拳头握紧,牙关咬得“咯咯”直响,眼睛里已经布满了血丝。
耶律虎儿的口气里有怨气,显然他不认为这次战败是前线将士的责任,“咱们去的人马,十个能活一个算不错了!末将等幸得杨衮拼死突围,又识得河东道路,千难万险才侥幸回来……”
萧思温身体发抖,鬓发胡须都乱了,一副憔悴的模样,站在那里没有一句话了……此时此景,干什么都晚了。要聚集足够与许军角逐的兵力去营救,没有一两个月很难。
萧思温忽然冷冷地注视着范忠义,范忠义察之,“扑通”跪倒在地上:“萧公……救我!”
“把范忠义和杨衮看押起来,决不能让他们离开中军。”萧思温冷冷道。
耶律虎儿道:“杨衮拼死杀敌,身披重伤,请萧公先救其性命待朝廷定罪,可否?”
萧思温又恼又急,对耶律虎儿道:“你也不过是个临阵脱逃的败将罢了。”
耶律虎儿低头鞠躬,不敢去激萧思温。
萧思温当即便离开了行辕,爬到云州南城去看。远处一片旷野,什么也看不到。
站在城头上,深秋的凉风一吹,萧思温猛地感受到了浑身的凉意,冷透骨髓……
这么大的、彻底的失败,光靠范忠义和杨衮恐怕是背不起责任的。更大的凶险,来自许国的、和大辽的恐怕还在后头。萧思温不得不拼命压住难以忍受的沮丧和愤怒,考虑之后的严重后果。
他仰天长叹一口气,便见云州城头的旗帜在风中“啪”地拍打着旗杆。
……“啪!”中军大旗被吹得一响,发呆的萧咄里忽然听到巨大的噪音从耳边猛地真实了。他浑身发抖,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面前的恐怖场面。
全是尸体!人的、马的,整片大地仿佛都被死人、狼藉的兵器填满,还有无数疯狂的活人。
“砰砰砰……”十几个人拿着铁铳对着一个辽兵放枪,那辽兵浑身上下都在溅血,跪倒在地上,然后向前扑倒,变成了无数尸体中的一具。
两天前似乎还在战斗,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屠杀的。现在辽兵已经剩的不多了,那边还有几个,被蜂拥的敌兵按在地上拼命的猛刺,惨叫不已。
一些辽兵攀附在山壁上,就好像是什么野物一般附在上面,时不时有人大叫着从石壁上往下落。
萧咄里站的山坡四周,全是许军围得水泄不通!这时终于有一群人上山来了。
亲兵拿着兵器上前去阻挡那群人,萧咄里只是站在那里发呆,嗓子早就喊哑了。
弥漫着硝烟和尘土的空气中“砰砰砰……”再次腾起几阵白烟,过得一会儿一群密密麻麻的人逐渐靠近了山顶,刚才下去的亲兵人马已没有了动静。
一个浑身重甲的大汉带着大群披坚执锐的将士上来了,那大汉道:“本将杨业,尔等放下兵器罢!”
萧咄里身边仅剩的人拿着刀枪,却在缓缓地后退。他自己也惊惧又无神地往后退步,瞪圆的红眼睛里,仿佛映着血海。
……
大许都城的夜色依旧那么静谧。一脸倦容的郭绍用手臂撑着脑袋,歪在一张桌案上在半睡半醒之间。
他忽然看到了一个怪异的场面。
陈旧的地砖拼镶在地上,那种砖窑里出来的方砖,本来十分粗糙,而现在表面反而磨得光滑了不少,还有一块上面有裂纹。地砖之间直挺挺地插着一根木条,木条两侧有敲过的痕迹,像是被一块石头或什么重物一点点敲进砖缝之间的,但敲击的时候避开了木头中间的尖头。谁弄了这玩意,好像费了不少事。
“砰!”忽然一个人直挺挺地扑到那地方!那人闷哼一声,牙关咬得嘎嘎直响,“呼呼”地大口喘着气,时不时又嘶嘶地吸气。一摊血从他的身下浸出来,他的四肢开始挣扎,指甲在石砖上抓出了血印,终于痛苦地呻吟起来……
郭绍浑身一颤,睁开眼睛,发现宦官王忠正拿着一张毛毯搭在他的身上。
郭绍瞪着眼睛看着王忠,王忠忙后退一步,弯腰侍立。郭绍这才发现寝宫中还站着一个人,萧绰。她的发迹还有些湿润,乌黑头发边际,肌肤白嫩,耳根却是嫣红。
“陛下。”王忠顺着郭绍的目光也转头看了一眼萧绰。
郭绍这才想起,那天在文华殿抓住萧绰的手,王忠就站在他的身后。
就在这时,寝宫外又来了个宦官。王忠微微一鞠躬,走到门外,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什么。没一会儿,王忠又回来,俯身在郭绍耳边悄悄说道:“陛下,枢密院刚收到河东急报。辽将萧咄里被杨业俘虏,战场上血流成河,斩获无算,多是辽军的尸首……”
郭绍听罢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说道:“上次不是籍没了在东京的不少房屋,在内城挑一处最好的给杨业留着。朕取个名字,你叫人做一副牌匾,就叫‘天波府’。”
王忠拜道:“奴婢遵旨。”
王忠说完,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寝宫。
墙壁挂的灯罩上,精美的仕女图被烛火照得愈发鲜活。铜灯架上还点着许多蜡烛,整个宫闱映在黄黄的暖光之中。郭绍在烛光中打量着萧绰,十余岁的小娘和成年女子的高矮已经相差无几了,但身子总会显得很单薄。
“陛下……”萧绰抬头看着他,“我听说在中原皇宫侍寝过的女子,就再也出不了皇宫了,为了皇室脸面,是真的么?”
郭绍随口道:“看什么时候,最近这些年,并没有什么讲究。”
萧绰怯生生地说道:“我还能见到我爹吗?”
郭绍这才明白萧绰的意思,便道,“会见到的。”他沉吟片刻,又道,“不会太久了。”
皇帝金口玉言,显然不会随便骗人。
郭绍摩挲着脑袋上的浅发,长吁一口气道:“你回自己的房里睡罢,王忠现在应该还在万岁殿,你出去找他送你回去。”
萧绰愣了一下,忙又问道:“陛下,妾身是不是说错话惹您生气啦?”
郭绍温和地好言道:“没有,你别多想。如果人们在朕面前动不动就能说错话,朕更是孤家寡人了。只是朕不愿自己让自己纠结……朕这阵子想着别的事,心境不佳,过几天再说。”
萧绰有模有样地屈膝一礼,默默地退了出去。她的万福学的不错,不过行礼时依旧不喜欢说话。
郭绍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出去,犹自四平八稳地坐在椅子上,浑身动也不动一下。
万岁殿的寝宫,房屋又高又大,床也很大,虽然陈设很华贵,但依旧显得空荡荡的,现在只剩郭绍一个人更有这样的感觉。皇帝们为了气度,连睡觉的地方也弄成这样,睡在太大的房间里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郭绍忽然觉得一切都非常荒诞,不知为何。不过坐了很久很久之后,渐渐意识到自己拥有一切、掌控一切,而且只要小心不被暗算,还有很长的生命去享用这一切,心情渐渐好了起来。关键是,无论干了什么居然都是合法的,不会被任何人审判,命运完全握在自己手里……一步步走到现在,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第八百七十七章认错
“抓到啦!”一大早窗外就传来郭翃的喊声。郭绍把手里的银勺放到喝完粥的瓷碗里,走过去往外面一看,便见到俩小孩蹦跳着跑向一个箩筐。郭翃大喜过望,径直趴在地上看里面“扑腾扑腾”受了惊吓的麻雀。
郭绍见状,觉得这两个孩儿挺厉害的!这种事郭绍小时候也干过不止一次,影响很深,尝试过很多次只抓住一回,因为麻雀非常警觉,会不会进去吃米要看运气;而且等待的时间实在太长了。
“我看他俩行。”郭绍在金盏面前赞道。
金盏还没梳头,穿着常服出来,便帮郭绍一面打扮,一面没睡醒的样子柔声笑道,“贪玩也得要天分才行。”
郭绍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样捉麻雀真的很难,朕现在肯定捉不住,没那耐心了。”
金盏道:“孩儿们抓到的麻雀怎么处置?”
郭绍道:“一会儿金盏问他们,朕得去议政殿。”
符金盏双臂绕过郭绍的腰,她的身体也只好靠在郭绍胸膛上,从后面把绶带拉过来给他扣上,又伸手抚平他肩膀上的绸面,说道,“头发没长起来倒省事了,不用梳头。”
郭绍笑道:“庙里的和尚最省事!”
符金盏轻声道,“听说前晚王忠把萧思温的女儿送到了万岁殿,陛下怎么把她撵走了?”她又踮起脚在他耳边道:“你要谁都可以。”
郭绍无言以对,见时间不早了,便与金盏道别,出滋德殿来。
刚走到台阶边,宦官曹泰上前道:“陛下,李彝殷已押解到京。”
郭绍稍停脚步,转头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曹泰道:“昨夜才到东京,奴婢听说之后只等今早禀奏。”
“朕知道了。”郭绍从石阶上步行下来。
御辇被前呼后拥,沿笔直宽阔的中轴到达南下,过宣佑门,便见到了宏伟熟悉的金祥殿建筑群。郭绍刚从车上走下来,便见一个女子远远地站在路边,正是李月姬。
郭绍微微一愣,便转头看曹泰。曹泰道:“奴婢这两天当值,李贤妃娘娘屈尊相求,奴婢便斗胆让她出宣佑门……因陛下今日要来金祥殿。”
恐怕又是为她爹求情,他便不动声色道,“议政的时辰还差一点。你让李贤妃到养德殿来。”
“奴婢遵旨。”曹泰躬身道。
郭绍先到养德殿,时间尚早。天色已发亮,太阳还没升起,清晨的宫殿里光线黯淡。皇宫外廷的布置宏伟端正,整体比较大气,很少有红绿鲜艳的颜色,此时更显古朴。郭绍从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