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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承畴却是一愣,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原本出身大明,对隆武帝手下的几只小鱼小虾都很熟悉,何吾驺细密有余,终嫌孱弱,吕大器东林余党。志大才疏,傅冠不拘小节,难堪重任,其他众人更是碌碌无为之辈,难入洪承畴的法眼,到底是谁在给隆武帝出谋划策?
……
多尔衮和洪承畴对形势的判断极为准确。但这世上的一般人却没有这样的信息渠道和眼光,随着清军基本占领湖广全境,很多人都以为天下大势已定,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
按照牛佺的建议,熊立春屯兵幕阜山。静观以待变,不料明军一溃千里很快丢了湖广,就连汪克凡的楚军也躲进了井冈山,看不出有任何反攻的迹象。幕阜山现在已经变成了孤悬敌后的孤岛,等到清军腾出手来进山围剿,宁州义兵肯定死路一条。
“早知道这样,不如当初就向鞑子投降。”错过了卖身投靠的最佳时机,熊立春非常懊悔,对牛佺也有些不满。
但牛佺在大顺和满清都干过道台知府,属于高级行政管理人才,治理几座山寨和半个县城不要太简单,这些日子在宁州干的非常出色,熊立春已经离不开他了,而且熊立春身边没有出谋划策的人,碰上事情还得和牛佺商量。
两人经过反复讨论,确认明军已经不可能翻盘,最起码在一两年内不会反攻湖北,所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现在抓紧时间补票,还能赶上投降满清的最后一班车。
事关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几千兄弟的生死存亡,熊立春雷厉风行,说干就干,和满清的招降使者频繁接触,书信往来讨价还价,很快达成了投降协议。
这段日子里,熊立春在牛佺的熏陶下,对满清官场已经颇为了解,知道向谁投降才最为合适,这条大腿有可能要抱一辈子,必须谨慎选择。
从理论上来说,孔有德无疑是第一人选,但他远在湖南搭不上线,而且身份官职太高,熊立春投降后未必能得到重用。
宁州是江西的地盘,金声桓对招降熊立春最为热心,派来的使者就没断过趟,但跟着一个绿营总兵混没什么前途,所以也被否定了。
剩下的唯一选择,就是湖广总督罗绣锦了。
罗绣锦不但是文官,而且官足够大,短期之内也会一直呆在湖广,节制江西等省的军务,熊立春向他投降,就能继续留在宁州发展自己的实力。
罗绣锦也希望掌握一支自己的军队,并在江西境内安下一颗钉子,以监视不太安分的金声桓,所以和熊立春一拍即合,给他了一个还算优厚的条件,投降后官升一级,从参将变成副将,仍然镇守宁州一带。
从眼前来看,湖广会战似乎已经结束了,清军获得了毋庸置疑的胜利,宁州义兵的前途非常渺茫,所以熊立春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紧锣密鼓地向前推进,唯恐出现什么变化。
但变节投降这种事,永远是不得人心的,但凡有些骨气的人,都不愿主动跪下当奴才,熊立春刚刚向几位主要将领透了透风,立刻引起了强烈的反弹,一半以上的将领都反对投降满清。
不降也得降!
熊立春以势压人,突然翻脸。他手里握着兵权,又有一班山寨里的兄弟支持,那些反对投降的将领没有组织领导,无法与其抗衡。
有的将领动摇了,到哪儿不是当兵吃粮,既然主将拿定了主意,就一直跟着他吧。
有的将领却宁折不弯,被熊立春抓了起来。
还有的将领迫于形势,表面上屈服同意,回到自己的驻地营寨后却暗中联络,准备出走宁州,去井冈山投奔汪克凡。
蛇无头不行,他们推举游击将军卞祥为首领,又和宁州县令陈尚文取得了联系,将近两千人马还带着老营家眷,想要在熊立春的眼皮子底下离开幕阜山,搞不好就会发生火并,被熊立春直接消灭。
“无论向东向西,绕路肯定不行,幕阜山周围都是鞑子的营寨,咱们这点子人马肯定冲不过去,只能顺着大山向南走。”卞祥是武宁县人,和樊文钦是老乡,手下的士兵也大多来自武宁,不属于熊立春的嫡系,所以坚决出走,他指着地图说道:“但这一路都是幕阜山的山寨,熊立春不用派追兵,只要给这些寨主招呼一声,就能把路堵住。”
“那怕什么?堵路就把他们打跑,一群山贼土匪有什么可怕的!”哨官张延世是武将世家,带兵打仗都有自己的一套办法,部下的战斗力不错,根本没把那些山贼放在眼里。
“怕是不妥,这些山贼熟悉地理环境,若是设下埋伏,你虽然善战恐怕也会吃亏。”卞祥摇了摇头,这件事终归还要看熊立春的态度,如果他铁了心拿自己人开刀,再派一支人马拦截追杀,这两千兄弟就很难平安脱险。
所有的路都走不通,张延世又急又躁,叫道:“那干脆别走了,咱们就在宁州和熊立春干一仗,拼个你死我活!”
卞祥叹了口气:“如果有一线希望的话,我也愿意夺回宁州,向汪军门有个交待,但熊立春手下兵马是我等的两倍,这几天又加强了戒备,况且真要和自家人马火并,儿郎们的士气肯定受到影响,这一仗实在没有胜算。”
张延世等人默然无语,宁州义兵的精锐都在熊立春手里,装备好,兵力多,已经抢占了县城等重要据点,硬拼肯定不是好办法。
突然,陈尚文插话说道:“这件事不如交给我吧,本官虽然没有苏秦张仪之才,但自信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总能说得熊立春有所顾忌,放我等自行离去。”
“不妥!熊立春外粗内滑,心狠手辣,既然已经打定主意投降鞑子,岂会因你几句话就改变主意?”卞祥连忙劝阻:“陈大令是军门心腹之人,我等哪怕拼得性命不要,也会护送大令平安离开幕阜山,万万不可轻易冒险。”
“卞将军尽管放心,熊立春也许会把我关起来,但肯定不会轻易杀我,其实没太大的风险。”陈尚文叹了口气,坚决地说道:“我自来宁州上任,几乎寸功未建,如今又惹出这场变故,若是不能做点什么,将来有什么面目去见汪军门?”
他身为宁州县令,事先没有察觉熊立春投降的企图,已经是严重的失职,事发后再不加以弥补,哪怕逃回井冈山,以后也没法抬头做人。
正文 第一二五章 煽风点火是光荣而危险的任务
宁州要变天了!
这天清早,两千多不愿投降满清的吉安义兵汇集到一起,绕过宁州县城,进入幕阜山区向南撤离,他们当中除了普通的士兵将领外,还有一起撤离的几百名家属。
如此大规模的行动不可能隐藏行迹,他们干脆不做掩饰,一路强行闯关过卡,只是看在大家同出一脉的份上,没有伤害那些哨兵的性命,只用绳子把人捆了起来。他们离开后大半个时辰,换岗的哨兵发现出事了,马上前往宁州县城,向仍在睡梦中的熊立春报告。
“什么?卞祥他好大的胆子!传我的将令,全营立刻起床集合,准备追杀叛军!”熊立春怒不可遏,立刻跳下床,急匆匆地穿衣服,这几天已经收到风声,卞祥等人似乎在串联密谋什么行动,没想到,他们竟然要把队伍拉走!
部队是军阀安家立命的本钱,这两千人马一旦被拉走,宁州义兵十停里就去了三停,宁州兵的实力会大幅缩水,所以熊立春第一个反应就是追杀拦截,一定要把这支人马留下……但是,在穿衣披甲的过程中,他渐渐冷静下来,神色间也变得有些犹豫。
“去,把王先生给我请来。”所谓的王先生,就是化名王双人的牛佺。
时间不长,牛佺匆匆赶到,进门简单问明情况后,一拍手说道:“既然如此,将军还犹豫什么?应当立刻派人知会沿路山寨拦阻,并亲自率精兵前去追赶!”
“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妥,卞祥既然走出这一步,就是铁了心和我分道扬镳,哪怕被我追上也不会回头,到时候只能翻脸开战,这两千人马原来都是自家兄弟,我实在下不去手。”
这两千人马不回来怎么办?难道真把他们都杀光?如果熊立春真的下了这个命令,手下的军心士气会降到冰点。甚至有可能在阵前反水。
“将军欲谋大事,岂能有妇人之仁?”牛佺很是不以为然:“将军若是不愿火并,其实也有别的法子,只要坚守要隘。将这两千人马围困在大山里,待其粮草一尽自然归降。”
嗯?这个办法好!熊立春不由得暗暗惭愧,怎么遇到事情光想着硬碰硬的蛮干,换一种方法不就解决问题了嘛!
他立刻点起三千人马,出城进山追赶卞祥,刚刚走出去不到五里,就在路边碰到了陈尚文。
熊立春意图投降满清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但在没有实施之前,仍然是大明的军队,所以士兵对陈尚文还算客气。不但没有绑缚抓捕,反而引着他来见熊立春。
熊立春连马都没下,一身戎装,手提钢刀,用威压的目光看着陈尚文。说道:“陈大令,你和反贼卞祥作一路了吗?”
陈尚文冷笑一声:“哼,谁是反贼,谁是忠良,你我彼此心照不宣,何必攀咬卞祥!”
“陈大令好一张利口,但岂不知大厦将倾。独木难支,我不过是给儿郎们找一条活路,又何罪之有!”熊立春说道:“卞祥等人虽然犯了军法,但终归也是我的兄弟,若是陈县令愿意劝他们回来,本将保证既往不咎。如何?”
和平解决这件事,对熊立春最有利。
熊立春碰了个钉子后,陈尚文已经挽回了气势,他也想和平解决这件事,当下放缓语气说道:“既然熊将军还念着旧情。又何必杀气腾腾带兵追赶,汪军门数万大军就在三百里外,难道真要闹得不死不休,日后连相见的余地也不留吗?”
汪克凡!楚军!熊立春心里猛地一跳,这才反应过来,今天为什么会觉得担心害怕。清军虽然占领了湖广,楚军却没有太大损失,如果今天结成死仇,万一日后汪克凡杀回幕阜山,那可就全完了。
犹豫再三,他才说道:“陈大令是读书人,不懂带兵打仗的道理,我若是任由卞祥离去,手下的兵马还怎么带?”
陈尚文劝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湖广会战官军虽然稍有小挫,但胜负尚在未知之数,熊将军此时投降满清,早晚都有后悔的时候,如果今天把事情做绝,可把自己的后路都堵死了,不如抬抬手让卞祥回归楚军,在汪军门面前留一线香火之情……”
强扭的瓜不甜,如果硬要留下卞祥这支人马,不但会有伤亡损失,日后也难以管理,在陈尚文的劝说下,熊立春终于回心转意放他们离去。既然做人情了,干脆就做个大的,他又给卞祥送去一些粮草,还有几十个楚军留下的教官,宁州县的一些官吏工匠等等。
除此之外,他又让牛佺用自己的口吻写了一封信,然后亲笔誊写了一遍,在信里为自己投降满清的行为辩解,声称宁州义兵遭到清军重重包围,孤军奋战,迫不得已才行此下策,请汪军门理解他的苦衷等等,但这一切只是权宜之计,他并非真心投降满清,而是为了保存实力而诈降,只要汪克凡挥军北上,他立刻就会反清复明……
“我本将心向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