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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很简单,他的这番话说出了在场大多数人的心声,金声桓只是一个反正的降将,就让他顶在前面当炮灰好了,明军可以派兵去救,但不能把所有本钱都押上去,主要的力量应该放在赣州的第二道防线上,金声桓如果能守住南昌,当然皆大欢喜。如果南昌失守,清军肯定也精疲力竭,守住赣州就能高枕无忧。
“谭泰乃满清悍将,金声桓绝非敌手,我若派大军去援。满清也可增兵,到时候兵连祸结,十数万八旗劲旅直下两广,恐有引火烧身之祸,请圣上三思。”
户部尚书路正飞是个老成之人,平常很少发表自己的意见,尽量和隆武帝保持一致。但今天也憋不住唱起了反调。打仗就是打钱,户部的钱袋子并不宽裕,如果调集十几万兵马救援南昌,财力物力都是孤注一掷,一旦战败,局面就无法收拾了。
他虽然不懂军事。这番话却也提到了一个关键问题,江西现在的局面,是满清征南大将军谭泰对金声桓和王得仁,明军如果派兵增援,清军也可以派兵增援。八旗兵的主力年前去四川征讨张献忠,现在已经回到北京,如果这支清军主力来攻江西,南明无论如何都抵挡不住。
“这个……”
被众人七嘴八舌的一说,隆武帝有些犹豫了,抬眼看看汪克凡,心里暗暗后悔,早知道这样,就该先和汪克凡商量一下,再拿出来让大家讨论。
看到隆武帝期待的目光,汪克凡只好挺身而出:“臣汪克凡不才,愿领湘楚官军救援南昌,解金声桓之围。”
话音未落,众人都暗中松了一口大气,大家在这里说来说去,其实就是想让最能打的楚军和忠贞营出头,接下江西这个烫手的山芋。
“甚好,甚好,云台果然是国之柱石,忠勉过人!”隆武帝欣慰之余,也有些失望,为什么只有楚军敢于迎难而上,其他的官军都不济事呢?目光扫了众人一圈,他又殷切地问道:“谭泰乃满清名将,骁勇善战,当年松锦之役,洪承畴就为其所擒,不知云台有何良策破敌?”
每个朝代开国的时候,总有一批能征善战的猛将在史书中留下自己的姓名,满清这方面却差了很多,他们所谓的开国名将,在后世仍被记住的寥寥无几,这主要是因为满清入主中原的时候,汉人江山已经被农民军打烂了,清军没费什么力气就摘了果子,也就没机会造就所谓的名将。(这里面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比如这是一个比烂的年代,汉人不愿歌颂自己的敌人等等,一一阐述篇幅太长,总之一句话,满清自封的名将很多,但在后人心目中,都是些二流三流的货色。)
谭泰却是其中的另类,此人在历史上机缘巧合,总能出现在闪光灯聚焦的中心,抢足了风头,他一生中被人记住的战功主要有三件,一是生擒洪承畴,二是剿灭金声桓,三是打败李成栋。
明末是个比烂的年代,洪承畴却是个非常厉害的牛人,谭泰抓到他,也跟着一举成名,后来更被多尔衮倚为心腹大将,成为满清二百多年历史上唯一的一个征南大将军。
一次是意外,两次是巧合,三次就是必然的结果,谭泰总能打胜仗,打败的对手也很强,说明他的确有几分本事,比勒克德浑更加老辣。
不管二流还是三流,谭泰的确算是满清名将了。
自隆武帝以下,南明的文武大臣都有些怕他。
汪克凡对他也很重视,却谈不上一个怕字。
楚军的假想敌是洪承畴,是多尔衮,是鳌拜和吴三桂,谭泰只是前进路上必须搬开的一块石头,最多费些力气罢了。
但是,汪克凡不愿太早露底,有些想法也不太成熟,所以只含糊答道:“臣此刻并无万全之策,但国家危亡就在旦夕之间,臣岂敢惜身而袖手旁观!”
这话一说,其他几位大臣的脸上都有些尴尬,他们找出各种堂皇的理由,不愿全力救援南昌,说到底还是畏敌避战,苟且偏安罢了。
像何吾驺这样宽厚的性子,就觉得有些内疚,想着下面如何尽量配合楚军,而吕大器、李永茂等几个东林党成员,却对汪克凡由嫉生恨,恨不得让楚军和金声桓都被谭泰消灭,以证明他们的远见卓识,证明汪克凡的哗众取宠,自取灭亡。
楚军出的风头还少吗?万一又被他们打败了谭泰,解围南昌,以后朝堂上哪还有我们东林的位子……吕大器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泛起浓浓的敌意,因为礼部的事情,东林党和楚勋集团的关系急剧恶化,差不多已经成了政敌。
想到这里,他上前两步,举起笏板向隆武帝行礼,朗声说道:“梁侯赤胆忠心,又是我朝第一善战之将,此番出战,必能旗开得胜,微臣愿保举汪克凡为江西督师,总揽前敌军务!”
督师因事而设,不是一个确定的职务,但级别很高,一般要挂兵部尚书的头衔,地方上的总督和巡抚都要配合他的工作,江西本来是万元吉的地盘,万元吉又刚刚从江西督师调整为赣闽总督,这个时候再在他头上设一个江西督师,纯粹是添堵添乱。
总揽军务,也得手下人听他的才行。
“这个,怕是不妥吧。”何吾驺身为首辅,看不得吕大器暗藏祸心的样子,出来主持公道:“梁侯的兵马只是客军,不宜喧宾夺主,两家还是各算各的,梁侯的粮饷辎重应由朝廷提供,江西方面再帮衬些就好……”
先把汪克凡架到江西督师的位子上,等他背上沉重的包袱,再从粮饷上刁难,从军纪上找茬等等,千方百计的拖后腿,为了在党争中搞垮对手,宁愿让前线打败仗,这都是东林党最擅长的本事。
李永茂也是东林党的人。
所以,他对这一套也很熟悉。
吕大器一开口,李永茂就心领神会,见何吾驺出来搅局,连忙说道:“这倒是不用担心,江西之战这么重要,兵部必定会竭尽全力助梁侯取胜,筹募的粮饷全都送往江西。”
话说得很漂亮,却留着个活头,筹到的粮饷全都送往江西,筹不到的话,那也没有办法。
突然间,他觉得侧面有些冷冷的,用眼角的余光一扫,兵部左侍郎文安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何吾驺也有人帮腔,群臣吵吵嚷嚷,激烈地争了起来。
隆武帝伸手虚按,制止了众人的争吵,转过目光看着汪克凡。
“令权不一,肯定是个麻烦,不过江西督师刚刚撤销,立刻再设一个也的确不妥,不如把赣南赣北划作两块,由梁侯主持赣北战事,如何?”
“臣谨尊圣命!”汪克凡是提督操江,主持赣北战事理所当然,至于江西南部的赣州,暂时没什么兴趣。
“好!朕赐你蟒玉尚方剑一口,长江沿线军务由你便宜行事,再调赵印选、胡一清所部助战,如何?”隆武帝终于还是塞了些私货进来。
正文 第九章 你都要些什么
蟒玉,指的是蟒衣玉带,也指与官员品阶身份相符的佩饰。
尚方剑,就是俗称的尚方宝剑。
在荆轲刺秦王的故事里,秦始皇有一口超大超拉风的宝剑,因为太长,仓促间“欲拔不能出”,被荆轲追得绕着柱子跑。
这口剑叫辘轳剑,又叫秦皇剑,长度超过1。5米,代表着那个年代最高的冶金铸造水平,由一个叫做“尚方”的部门专门制造,秦汉以后再没有“尚方”这个官职,却留下了尚方剑这个称呼,专指皇帝御用的宝剑,也可以赐给大臣作为皇权的象征。
明朝的皇帝很喜欢给领兵的大臣赐予尚方剑,最有名的一把就是崇祯帝赐给袁崇焕的,一剑砍了毛文龙的脑袋……但和戏曲评书里的描述不同,尚方剑虽然很牛叉,但还不到“上斩昏君下斩奸臣”的地步,更多在军队里使用, 以保证令权统一。
简单来说,尚方剑代表着皇帝,但皇帝也不能随心所欲的乱杀人,所以尚方剑更多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象征着“如朕亲临”。对汪克凡来说,隆武帝御赐尚方剑,最大的意义就是明确了他对金声桓、王得仁的领导权,至于饶州潘永禧、以及江西北部各个州府的义兵就更加不在话下。
江西南部则是万元吉的地盘,他的赣闽总督衙门听说也要设在赣州,这里是隆武帝的自留地,不能像湖广一样被楚军莫名其妙的占了,隆武帝未雨绸缪,早早就给汪克凡划了一道双黄线,严禁楚军过界。
除了前线的武将外,尚方剑对配合作战的文官也有一定的威慑力,见到汪克凡得了御赐的尚方剑,李永茂的脸色就变得很难堪,身为兵部右侍郎这样的高官。汪克凡不可能拔出剑来说斩就斩,但隆武帝对他的支持态度已经表露无遗,再搞什么小动作就不太方便。
吕大器同样板着脸,看样子。隆武帝已经识破自己的心思,这口尚方剑一半是冲着东林党来的。
当初东林党和郑芝龙联手,把隆武帝扶上皇帝宝座,隆武帝蒙蒙憧憧,连基本的皇帝礼仪都不懂,凡事任凭东林党摆布。但自从汀州遇险逃出福建后,这一年多来隆武帝的变化太大,比当初几乎判若两人,不但越来越不好糊弄,而且威势渐涨。和东林党也越来越远……
果然,隆武帝掉过头来,又开始对众人训话,虽然没有直接点名,但在吕大器和李永茂听来。其中很多话都是在敲打东林党,到了最后,隆武帝放缓语气,定下了江西之战的调子。
“诚如诸位爱卿所言,固守赣州是老成稳妥之策,但南昌若是失陷,此消彼长。清军又要占据上风,所以稳守赣州之余,也要尽力去救南昌。”他顿了一下,又说道:“这副担子就压到梁侯身上,朝廷各部司都要协助,不可推诿延误。云台。你军中还缺什么,只管说,朝廷里哪怕再难,总要给你凑足。”
和最初的方案比起来,隆武帝做出了一定的让步。
用后世的话来说。他现在的办法就是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在救援南昌的同时,经营加固赣州,守住南昌皆大欢喜,守不住南昌的话,还有赣州防线可以指望……但是,所谓两手都要抓,自然就会造成力量的分散,两手都要硬,更需要实力的保证,南明的兵力财力物力有限,这么做的结果其实很勉强。
汪克凡说道:“打仗一要粮,二要饷,粮饷是决计不能缺的,湖南刚刚收复,到处也都缺钱,仅凭自己肯定筹不到足够的粮饷,而谭泰来势汹汹,最少要动员十万大军与之抗衡,三五个月未必能分出胜负,这里面的缺口我估算了一下,多了要一百万两白银,最少也得五十万两银子。”
今非昔比,忠贞营加入楚军后,汪克凡的经济压力突然成倍增加。
“什么,五十万银子?绝不可能!梁侯看户部能卖多少银子,直接拆掉去卖了吧!”户部尚书路正飞连连摆手:“以三个月为期,每个月最多能给梁侯筹措五万两银子,这还是趁着秋赋手头宽裕,超过三个月的话,连这五万两银子也未必有,最多三万两。”
没钱,隆武朝廷也一直过得紧巴巴的,连隆武帝的行在都是鸠占鹊巢,直接抢了桂王朱由榔的宫殿。
汪克凡早就做过调查,大致知道户部的家底,一个月五万两银子已经很有诚意了,南明毕竟地盘有限,只有两广可以稳定的提供赋税,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