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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军门网开一面,命其戴罪立功!”樊文钦连连施礼,再三劝谏,他原来是从三品的江西参政,还挂着镇武伯的爵位,随着金声桓反正,江西的重要性不断增强,他也跟着水涨船高,刚被隆武帝授予镇武候的爵位,又提了一级。
庄赞等人立刻受到提醒,连忙纷纷请命,要求戴罪立功,被这么糊里糊涂砍了脑袋太冤枉,和清军去拼命,却还有一线生机。
汪克凡犹豫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好吧,既然镇武候担保,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不过此战有胜无败,若仍不能把粮食送到南昌城中,你们几个的脑袋都一起砍了!”
庄赞等人连夜回营准备,樊文钦亲自到营中集合所有官兵,喊话鼓舞士气。此时南风已经转为北风,气温骤然降低,凌晨时分竟然下起雪来,赣州水师押着粮船,再次向南昌进发。
正文 第二十八章 三个臭皮匠,凑个诸葛亮。
战船劈开波浪,向着南昌府驶去,船头上,庄赞和田保鑫并肩而站,面色凝重。
“唉,汪军门唱了这么一出,是要让咱们去送死啊!”田保鑫突然叹了口气。
“死就死吧,起码还能给家里挣个赐谥,孤儿寡母不被人欺负。”庄赞也叹了口气。
“庄哥,我还是觉得心里不痛快。”田保鑫看看庄赞的脸色,小声试探道:“要不,咱们带着这些粮船去投鞑子?”
“浑说什么呢?”庄赞勃然变色:“这船上可都是楚军的人,咱们的一举一动被人家盯着呢!再者说了,你我的妻儿老小都在广东,要是投了鞑子,让他们怎么活命?”
田保鑫努起嘴巴,纠结地说道:“我就是害怕,从心里往外真的害怕,不想就这么死掉。”
“我知道,我也怕,但这事怕也没用,只能咬牙往前闯了。”庄赞正色说道:“你我虽然都是粗胚军汉,也要活得有人味一点,那些抛妻弃子,只顾自己荣华富贵的事情决不能做,否则将来要遭报应的。你我十几年的交情,算得上情同手足,今天哥哥求你一件事,一定要答应!”
“行!这些年要不是庄哥救命,我早不知死了多少次了,大哥怎么说,我便怎么做!”田保鑫重重地点了点头。
“等下和鞑子接战,我要是死了,你一定要带着船队强冲南昌,决不能投降!”
“既然庄哥说到这了,小弟便发个毒誓……”
打仗最要紧的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清军水师刚刚获胜,以为明军不敢来犯,防御上极为松懈,庄赞和田保鑫却做了充分的准备,在第二天子夜时分突然杀到。清军措手不及,被他们一路冲到南昌城下,在西门江边靠岸卸粮。
这个时候,清军终于反应过来。无数战船从四面八方向岸边围拢,庄赞带着二十多艘战船拼死抵抗,护着粮船往下卸粮。好在城里的金声桓反应也很快,见到城外水师交战,立刻派出精锐部队杀出西门,牢牢护住滩头阵地,把粮食一袋袋地搬下船。
清军步兵从两侧杀了过来,想要截住这批粮食,金声桓的部队却红了眼睛,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战斗力。像一群护食的恶狼般,接连几个反冲锋,把清军打的节节后退。西门外是一条狭长的走廊地带,明军卡死两头,就守得固若金汤。清军虽然兵力占优,却一时无可奈何。
水师这边却快顶不住了,庄赞手下本来就是赣州水师的残部,船只火炮的数量和性能都明显弱于清军,在硬碰硬的正面较量中很快落了下风,战船一艘艘起火沉没,或者被清军缴获。庄赞和田保鑫一直拼到最后一艘船燃起大火,才跳进江中凫水逃到岸上。
拼速度,抢时间,明军竭尽全力地卸船,清军则在步步逼近,火炮已经打到了岸边。明军却没有任何放弃的意思,冒着炮火仍在不停搬运粮食。金声桓和王得仁不惜伤亡,用人命不停往里填,哪怕有的粮船被击沉了,士兵们也会跳入江中。把落水的粮食捞到岸上……
第二天早上,赣江岸边仍是一片片黑紫色的血迹,江水中飘荡着丝丝猩红,被击毁的战船半沉在岸边,层层叠叠的尸体,竟然比粮袋还要多。
这一仗,明军林林总总伤亡了将近七千人,虽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却抢到了七成多的粮食,大约八千五百石的样子,几乎是一条命换一石粮。这在平时肯定无法接受,此时的南昌城却欢声一片,有了这八千五百石的粮食,城里的十几万军民就不用饿死,省着些吃用,最少还能坚持二十天。
捧起一把浸血的糙米,金声桓先向着桂林方向跪谢圣恩,然后对着庄赞等人深施一礼,深陷的眼眶中竟然闪动着泪光。
……
消息传到后方,楚军的士气为之一振,就连病榻上的万元吉也好了七八分,赣州水师全军覆没虽然令人心疼,但毕竟牺牲换来了回报,南昌暂时转危为安。
他立刻催促汪克凡,加紧攻打清江,这次送粮已经赔光了老本,不可能再来第二次,必须在南昌粮尽之前解围。
汪克凡却有别的安排。
清江之战拖得太久,给了谭泰准备的时间,他已经调集重兵,在丰城县又设置了第二道防线,就算楚军在十天内攻克清江,到了丰城县又不知会耽搁多长时间。
一招落了缓手,后面步步被动。
作战计划必须重新调整。
南昌位于清江的东北方向,清军主力除了围城之外,主要的防御方向也对着南边,如果继续沿着赣江步步为营的向北推进,虽然可以利用水路运送兵员辎重,但清军的抵抗也会越来越强,时间上难以控制。
拖得久了,金声桓还是坚持不住。
与此相反,南昌北侧的清军兵力相对薄弱,如果分兵迂回到幕阜山一带,从西北方向突然发起进攻,谭泰必然防不胜防。
唯一的问题是,楚军如果长途奔袭迂回,就不能携带太多的粮草辎重,但幕阜山的熊立春已经投降满清,不会像以前那样提供粮草支援,甚至还会趁火打劫,攻击楚军。
大眼一看,似乎此路不通的样子。
汪克凡犹豫再三,和众人反复商议,最后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这个计划能否成功,关键就在熊立春身上,只要他两不相帮,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楚军就有五成以上的把握,如果他能提供些帮助,成功的可能就更大了。
这个时候,从吉安府又赶来了几支后续部队,其中既有刚刚完成改编的楚军主力,比如周国栋的通山营,陈友龙的镇筸营等等,也有外围地方部队,比如卞祥的宁州营,刘淑的吉安义兵等等,以及隆武帝从广西派来的援兵——赵印选、胡一清所部。
前些日子,周国栋所部一直驻守永州府,没有赶上衡阳会战和长沙会战,眼看着其他各营纷纷立下大功,官兵们羡慕妒忌之余,这次来江西都憋足了劲。和勒克德浑和耿仲明比起来,谭泰的分量似乎轻了点,但也有个征南大将军的头衔,通山营上下摩拳擦掌,准备拿他开刀,打出自己的威风。
听说迂回幕阜山的计划后,周国栋第一个请战,根本没把熊立春放在眼里——熊立春要是识相,就容他再蹦跶两天,要是敢来找通山营的麻烦,直接灭了就是。
陈友龙加入楚军后,一直寸功未建,也坚决要求参加这次行动,他手下的镇筸兵以前在湘西山区和苗民打仗,堪称这个年代的山地战专家,汪克凡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刘淑也来请战,被汪克凡拒绝了,吉安义兵的精锐都被王鼎和顾宗福带走,她手下都是些地方部队,难以胜任这么艰巨的任务。
赵印选和胡一清请求参战,汪克凡没有拒绝。他们两个是一对搭档,指挥的是同一支部队,有点哼哈二将的意思,部下四千多人都是云南兵,战斗力还算不错,不会拖楚军的后腿,况且这支部队代表的是隆武帝,理应在江西会战里担任一个重要角色。
卞祥原来是熊立春的手下,熊立春投降满清,卞祥带着部队辗转离开幕阜山,回归楚军阵营,所部两千余人被编为宁州营,这段时间在吉安府一带休整训练。作为宁州地区的地头蛇,卞祥的人马对幕阜山的情况非常熟悉,理所当然的担任了先头部队,负责为大军开路。
幕阜山的情况比较复杂,不仅仅是简单的军事问题,由性格刚烈执拗的周国栋担任主将并不合适,汪克凡经过考虑,把这副担子交给了汪晟,又把善于谋划的滕双林也派了去。
楚军将领大多是中人之资,没有那种情商、智商和军事能力都出类拔萃的全才,只能采取互补的方式,用三个臭皮匠,凑成一个诸葛亮。
为了避免惊动清军,这支迂回部队离开清江的时候非常低调,甚至连万元吉也没有通知,在部队出发之前,汪克凡又派陈尚文担任自己的代表,先行赶往幕阜山,与熊立春接洽。
……
楚军大举来援,谭泰立刻感到了莫大的压力。
作为生擒洪承畴的猛将,谭泰自视甚高,并不畏惧最近风头强劲的楚军,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的主力要围困南昌城,机动兵力不足,只能对楚军采取守势,眼看清江遭到猛攻,却不敢派兵来救。
南昌虽然得到了一批粮食,但赣州水师全军覆没,无以为继,城里的粮食不到一个月又会吃光,只要顶住楚军的进攻,清军就能赢得最终的胜利。
但这还不够!
谭泰希望在攻克南昌之余,把楚军也一并消灭,进而南下赣州,扫平江西。
这需要更多的兵力配合,早在楚军向吉安府集结的时候,谭泰就连上几道奏章,请求多尔衮派兵支援,要知道八旗主力陆陆续续都从四川回到了北方,清廷完全有能力派来一支强大的援军。
奇怪的是,这些奏章发出去后,如同泥牛入海,一直没有得到回音。望眼欲穿地等了两个多月,却等来了山西姜瓖造反的消息!
现在只能靠自己了!面对难局,反而激起了谭泰的斗志,他并不是有勇无谋的庸将,在战略部署上变得更加谨慎。
正文 第二十九章 一定要把它炸开!
姜镶突然反正,使得清廷顾此失彼,北方各省的清军都被调去攻打山西,无法对谭泰提供支援。
这让多尔衮等满清高层非常纠结,南昌被清军围困了将近半年,就像一颗熟透的果子随时可能落地,现在放弃太可惜了,但楚军在关键时刻赶来支援,和金声桓形成了内外夹攻的态势,谭泰腹背受敌,万一战败的话,江南数省再没有可战之兵,丢了江西还是一件小事,连南直隶都会受到严重的威胁。
南直隶和江浙一带,是清廷的米仓加钱袋子,容不得半点闪失,就算南京、杭州、安庆这种城高墙厚的大城市轻易不会失守,但只被明军杀入江南腹地一通祸搅,就会造成难以弥补的损失,搞不好还会引得星火燎原,再也无法收拾。
清廷在江南地区的统治并不稳固,汉人官绅在当地拥有极大的势力,眼皮子底下的山西都反了,江南为什么不能造反?
犹豫再三,多尔衮决定把权力下放,让身处前线的谭泰自己看着办,能打下南昌最好,打不下也没关系,没把握的仗宁可不打,首先要确保自身的安全。
八百里快马加急,多尔衮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