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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两军都知道,现在已经到了分出胜负的关键时刻,岳州营虽然快撑不住了,八旗兵此刻也大伤元气,如果这波进攻又被打退,短时间内无法再发起像样的进攻。
屯布儿久经战阵,两军甫一交手。立刻发现楚军的长枪阵有些问题,表面上看是一个整体,其实却有些僵硬脱节,在八旗兵的弓箭攒射之下,阵型渐渐有些松动。
如果换一个稍差些的对手,未必能抓住这个微小的破绽,但是八旗兵的战斗力不亚于岳州营,几乎凭着本能,立刻对长枪阵的薄弱环节发起猛攻,屯布儿更是事先士卒。带着一群最精锐的巴牙喇兵,一头撞进长枪阵,连着砍倒了十几个楚军士兵。生生撕开了一个缺口。
打仗没有不死人的,长枪阵出现一些伤亡很正常,这种情况下,后排的士兵要么上来补位,要么就在原地筑起第二道防线,都可以挡住清军的进攻……但是,这个长枪阵是临时拼凑出来的,士兵们来自不同的营、哨、队,彼此间缺乏默契。几名军官的命令更是完全相反,有的士兵上前补位。有的士兵留在原地,队伍一下子就乱了。
近身搏斗中。长枪兵并不占优势,失去同伴的保护和配合,单个的长枪兵反而有些笨拙。与之相反,八旗兵却灵活得多,他们单手提着虎牙刀,架开迎面刺来的长枪,向前一扑,抢到身前,长枪兵就再也刺不到他们了。
破阵!
屯布儿抓住机会,带着巴牙喇兵不停往来冲杀,长枪阵一下破了。
在狭窄的营墙缺口,几乎没有腾挪转身的余地,有些军官士兵虽然试图重新恢复阵型,却根本无法八旗兵的冲杀,越来越多的士兵开始逃跑,转身向后奔去。
屯布儿打了几十年的仗,这种关键时刻怎么会犯错,他根本不和两旁的岳州营散兵缠斗,带着巴牙喇兵紧追不舍,冲向后面的刀车拒马。
刀车拒马中间,留着一个狭窄的缺口,溃败的楚军士兵只有这一条退路,争先恐后逃进缺口,挤成一团,反而慢了许多。在他们身后,屯布儿的追兵越来越近,已经到了十步开外,楚军士兵慌忙转身迎战,却被不断的砍倒。
“放箭!堵住缺口!”谭啸忍了又忍,终于下令。
刀车缓缓推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堵住了最后的缺口,几百名楚军士兵也被挡在外面。看到已经身处绝境,他们只好转过身,举起长枪迎战,虽然仓促间横不成排,纵不成列,密密麻麻的长枪挤在一起,仍有一定的战斗力。
在刀车拒马后面,弓箭手和火枪兵一起射击,尽量拦截八旗兵的冲锋,但是,岳州营已经到了矢尽粮绝的最后关头,一阵猛烈的射击之后,很多弓箭手和火铳兵就变成了哑巴。
到了这个时候,谁都能看出岳州营已经不行了!
“儿郎们,把南狗全杀光!”屯布儿挥舞虎牙刀,嚣张之至。无论那道单薄的刀车拒马,还是那些负隅顽抗的楚军士兵,都没有多大的威胁,最多只能再拖延一点时间罢了。
正在这个时候……
清军阵后突然一阵大乱!
屯布儿愕然回头,只见阵后烟尘大起,红旗挥舞,明显是楚军的援兵到了!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斥候探马报告?!
他刚刚想到这里,几名斥候就飞奔而来,到了跟前顾不得下马,对着他大声叫道:“报!南贼汪克凡率五万大军来援,以西骑营和江骑营为前军,一共两千名骑兵杀到!”
楚军同样有骑兵,西骑营和江骑营前些日子一直被冷藏,关键时刻却如出鞘的宝剑,狠狠刺向清军的背后!
按照汪克凡的命令,西骑营和江骑营抽调两千名精锐骑兵,每人都临时配备双马,想尽一切办法提高速度,尽快支援岳州营。几十里的距离,楚军骑兵又来的极快,竟然就紧紧跟在清军斥候的后面,一直杀进了屯布儿的后阵!
听说还有五万大军在后面,屯布儿立刻下令撤退,虽然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但也没有其他的选择,如果这个时候还妄想消灭岳州营,等汪克凡赶到,这两万清军就全完蛋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六十六章 东西南北,你往哪跑?
屯布儿虽然下令撤退,其实却很不甘心。
岳州营眼看就撑不住了,也许一天,也许半天……,不,甚至只要一个时辰,就能把这个顽强的对手彻底消灭,然后带着疲惫和满足的感觉离去。
但是屯布儿很清楚,身为大将,决不能意气用事,存在侥幸心理。清军孤军深入,汪克凡的主力却正在快速赶来,如果被他们缠住,再想走就走不掉了。和两万清军的安危比起来,岳州营的这两三千残兵根本不值一提,必须尽快撤退。
他手下的清军一共两万多人,其中一半是带着战马的八旗兵,还有带着笨重火炮的汉军旗炮兵,必须有足够的时间,足够多的船只,才能顺利撤走。
时间的问题好办些,屯布儿派出三千八旗骑兵,阻击楚军骑兵,其他的部队立刻收拾行装,拔营起寨,赶往江边码头。
但是,水师的运输船却远远不够。
按照原来的计划,蔺光远和李成栋那边怎么也能再撑个一两天的,足够屯布儿消灭岳州营,然后分批分次,乘船撤走,可是楚军来的这么快,清军水师的节奏也被打乱了。
水师副将夏建仁手里有两百多条船,只装人的话,满打满算能塞进去一万五千人,但是八旗兵视战马为第二生命,汉军旗的大炮也非常珍贵,都尽量要运走。
江边的码头上,每条船的船舷上都搭满了跳板,一块挨着一块,练成一条宽阔的通路,清军士兵排成长长的队伍,抬着各种辎重物资缓缓登船。
“速度还是太慢了!”屯布儿皱起眉头:“这码头太小。一次只能靠岸十来条船,光上船就得用两三个时辰,能不能另找个地方。就近登船?”
夏建仁恭敬答道:“回章京大人的话,附近的江岸水太浅。无法停靠五百料以上的大船,若是离得太远的话,还不够来回折腾的时间,而且也不安全。”
码头需要一定的水深,屯布儿虽然不懂水战,这个基本的道理还是知道的,听夏建仁这么说,他也没了主意。
“那就这样吧。但你的船不算太多。要用多长时间,才能把我的兵马全部运走?”
“恐怕不行。”夏建仁答道:“末将已经算过了,最少还得再跑一趟,才能把所有的兵马都运走,不过丰城县离得不远,打个来回也就四个时辰,到明天天亮的时候,就能把所有的兵马运走。”
清军必须分两批撤走,谁先走谁后走就是一个大问题。
先走的肯定安全,留下的却凶多吉少。
加上两头上船下船的时间。水师来回一趟要十几个小时,随着楚军主力的赶到,留下断后的清军必然会陷入重围。要坚守码头到明天天亮,然后再从容上船,安全撤退,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换句话说,留下的清军不用指望水师来接了,必须另寻出路,分散突围。
八旗兵肯定要走,他们的战马比人更宝贵,也同样要运走。汉军旗的炮兵都是技术型人才,也必须带走。唯一可以牺牲的,就是一向充当炮灰的绿营兵。
不等屯布儿说话。李成栋挺身而出。
“末将原率本部人马,留下断后。”
“嗯!李将军骁勇善战,必能当此重任!”
屯布儿满意地点了点头,李成栋昨天赶到这里以后,表现得非常积极,立刻投入对岳州营的进攻,冲锋在前,敢打敢拼,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好奴才,真是一条忠犬!
让李成栋去送死,真是有点可惜了,但是屯布儿没有其他的选择。
其他几个绿营将领也都看清了形势,一起上前请命,要留下来掩护八旗兵撤退,屯布儿对大家勉励一番,又指定李成栋临时担任这支部队的主将,立刻前往清军大营,把派出去的那三千八旗兵替回来。
李成栋等人领命而去,临走之前,他悄悄找到夏建仁,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
屯布儿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或者说根本不在意,只要八旗兵能平安撤走,其他的都是小事。少了好几千绿营兵,船只不足的问题立刻解决,所有的八旗兵和战马全部登船,汉军旗的炮兵也一个不拉,只有几门大将军炮过于沉重,屯布儿下令将他们全部沉入赣江。
“等我们走后,各位将军可以分头突围,到丰城县和大军汇合,我定会向谭泰大将军如实报告此事,为大家请功!”
屯布儿甩下最后一句话,转身踏上跳板,在巴牙喇兵的护卫下登船离岸……
为了查看岳州营的虚实,清军大营里有一架高高的巢车,李成栋和另外三个绿营将领站在巢车上,向四周张望。
刚才还拥挤不堪的赣江码头,此刻却变得空空荡荡,如同盛宴已散的狼藉景象,三个绿营将领久久凝望水师离去的船影,脸上露出不甘不忿的神情。
“他娘的,平日里当孙子,关键时刻又当傻子,老子当初就不该投降!”说话的这个绿营将领名叫赵道荣,在军旅中厮混了半辈子,脾气急,嗓门大。
“叫个屁呀!当着屯布儿的面,你怎么不叫?”在他身旁站着的是个精瘦的中年军将,脸像包着皮的骷髅骨,一看就是个心胸狭窄的小心眼,名叫张石块,他出身于农民军,早年是个孤儿,所以才有这么个名字。
“扯淡!当着屯布儿的面,你他娘的敢说什么,老子现在发发牢骚不行吗?”赵道荣立刻和他吵了起来。
“唉,已经这样了,自己人就不要再吵啦!咱们尽快合计合计,看怎么才能脱身。”另一个名叫王立福的参将连忙和稀泥。
“脱身?脱个屁呀!早死晚死的事情,你们反正死定了!”张石块竟然一副幸灾乐祸的口气,仿佛他自己是个没事人一样。
“死就死,老子就算死定了,也要拖上你一起死!”赵道荣立刻骂了过来,他和张石块很熟悉,知道这家伙就是个心理扭曲的变态,看到别人倒霉就高兴,其实自己也没有脱身的办法。
张石块还要回骂,李成栋却拦住了他。
“诸位,南贼的骑兵虽然被击溃,但很快又会回来,岳州营也蠢蠢欲动。咱们最多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你们要一直吵下去吗?”
李成栋伸手指向远处,只见红旗倒卷,烟尘激荡,刚刚被八旗精锐击退的明军骑兵正在集结,随时可能杀回来。回头再看岳州营的营寨,也是一片人声鼎沸忙碌的样子,应该是在积极备战。
赵道荣皱着眉头分析道:“岳州营已经被打残了,不用担心,就是南贼的这伙骑兵不好办,咱们如果离开大营,就会遭到他们的追杀,肯定跑不掉的。”
“噢?赵大哥有什么好办法吗?”李成栋稍有些意外,赵道荣外表粗鄙,眼光却是不差。
“好办法谈不上,笨办法倒有一个,大家分头突围呗。”赵道荣建议道:“咱们正好四家兵马,东西南北四面一起跑,南贼的骑兵追得了这个,追不了那个,总能跑出一家两家的。”
王立福连连点头:“死马当活马医,也只能这样了,要是耽搁的太久,一个也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