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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幸的是,朝廷大军没来羊楼洞,而从水路去了通城,杜龙王暂时松了一口气。但是,从前天晚上到现在,派去崇阳的探子一个都没回来,又让他嗅到了一丝隐隐的危险。
崇阳那边肯定有什么动作,朝廷大军虽然走了,老冤家汪克凡可还在那里。
日子过得这么苦,杜龙王却一直呆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就是为了收拢败兵,重聚人马。崇阳方面陆续释放了好几批俘虏,再加上其他的散兵游勇,他的部下已经恢复到两千来人。但是,这么多人都空着手顶着一个脑袋,连刀枪武器都没有配齐,如果汪克凡真的来攻,那可万万抵敌不住,只能向宋江求援。
“传令,再多派些斥候探马,给老子盯着崇阳方面的动静,发现官军立马来报!”
……
冬意料峭,枯黄的山岭连绵不绝,一条古道蜿蜒穿过山谷,在树丛的掩盖下时断时续,只在拐角高处露出几段路面。
这条古道是崇阳到羊楼洞的唯一通路,道路两旁是一片片幽深的树林,林子里寂静得有些沁人,就像有猛兽正在捕猎,随时可能出现危险。
“逢林莫入”,山谷树林中有各种猛兽,但最危险的还是人,树林中适合隐蔽埋伏,突然暴起杀出……
“当啷,当啷……”远远飘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声,打破了山谷中的寂静。
拜山铃!
拜山铃,是走山路的马帮客商带的铃铛,一路走一路响。有道上的朋友听见了,就知道这伙客人和绿林中有交情,手头紧的想借点买路钱,三贯五两的都好商量,真要是撕破脸动手,大家也会按照绿林规矩办事。
如今人心不古,再没有那种傻乎乎先跳出来,大喊“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傻瓜,劫道的一个比一个心黑手辣,打闷棍,放冷箭,下陷阱,无所不用其极,要是不挂这拜山铃,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随着铃声,一群青壮汉子拐过山坡,向树林走了过来。
他们大约三四十人,一个个衣衫破旧,不像做生意的客商。走了这么长的山路,这些汉子的额头上都冒出汗珠,互相也不说话,只是机械地向前迈步。
突然,树林中一声唿哨,冲出来五六个人,向这群汉子扑了过去!
这几人手里都拎着明晃晃的刀子,看样子就是打家劫舍的强盗,但奇怪的是,他们的脸上竟然都带着亲切的笑容。
“郝老四,你他娘的还没死呢!”
“家贵,你也被放回来啦?回来就好,前两天大哥还念叨你呢。”
“张大头,老子差点一箭射死你,幸好你这大头还算好使,没忘了挂个拜山铃……”
原来都是熟人,大家都是杜龙王手下的水匪,树林里这五六个人是羊楼洞的斥候,那三四十人是刚刚放回来的俘虏。
“郝老四,老子又不欠你的钱,绷着一张苦瓜脸做什么?”一名斥候边笑边骂,亲亲热热,伸手去搭郝老四的肩膀,郝老四的脸色却更加难看,向旁边一躲,闪出他身后的一名高壮汉子。
“嗨,老兄,林子里还有别的兄弟吗?”高壮汉子问道。
“没有了……”那斥候随口答话,心里却有点疑惑,这高壮汉子气度不凡,怎么眼生的很,以前好像从没见过。
话音还没落地,高壮汉子突然拔出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刀,刺入他的胸口!
“动手!”
谭啸一刀刺死水匪斥候,恭义营的士兵也纷纷亮出兵刃,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其他几名斥候,只留下一个问口供。
两里之外,还有一伙水匪的探子。
把尸体拖进树林藏好,谭啸等人押着几名水匪俘虏当幌子,又向前走去……
……
正午时分,汪克凡率领部队来到了这里。
八百名战兵加三百多名辅兵,孟宝带着两百名青壮跟在后面,总数将近一千五百人,在古道上排成长长的队伍。行军队列之间相距数百米,前面是探马斥候,中间是三哨战兵,后面是搬运辎重粮草的辅兵青壮,由另一哨战兵保护。
看到谭啸等人留下的暗号,汪克凡传令停止前进,登上高处查看一番,选择了一块空旷的地方当做营地,命京良吹响了宿营号,两哨战兵列阵警戒,其他士兵和青壮开始修筑壁垒,当道扎营。
近千人一起动手,用绳子在地上标出营地的边界,顺着边界挖掘壕沟,大家都是刨土的农民出身,“金不换”的精铁铲子也非常好使,这壕沟便挖得飞快,越来越深,挖出的泥土堆在壕沟内侧,渐渐垒起一道环形的土墙。
“云台,这挖沟筑墙的,在做什么?”问话的是卜作文。
他在章旷那里捞了个参赞军务的差事,被打发到汪克凡这里担任监军。这本来有监视掣肘的意思,但卜作文是个老油条,谁都不愿得罪,从崇阳出兵后从来不端架子,有什么不懂的就虚心求教,对汪克凡等人非常客气。
“筑营,今晚就在这里休息。”汪克凡的回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此时正当午时,打尖用饭后正好行军,为何早早筑营?”
“行军不是赶路,今天已经走了三十里,该休息了。”
该休息了?卜作文更加莫名其妙,恭义营的士兵和长夫们一个个干劲十足,正在热火朝天地挖沟筑墙,哪有半点疲惫的样子。
“古人云‘兵贵神速’,卜某人以为,我军该直捣羊楼洞,打杜龙王一个措手不及,如此逡巡不前,恐怕会贻误战机……”
“卜县君平日里爱看《三国演义》么?”汪克凡突然笑了。
“哦,看过,颇为精彩。”卜作文的思路有点跟不上了。
“所谓百里奔袭,锦囊妙计,都是演义评话里的故事,看看一笑而已,不能当真的。”汪克凡不多解释,传令军中斯养埋锅造饭,士兵们暂作休息。
百里奔袭是取败之道,兵家大忌。
春秋战国时期就有退避三舍的典故,古人以三十里为一舍,定为一天行军的距离,其中自有道理。古代的道路交通条件简陋,士兵们背负沉重的铠甲武器,长时间行军后疲惫不堪,休息的时候就会散漫松懈,一旦发生紧急情况,无法保证满格的战斗力,甚至可能不战自败。
按照汪克凡制定的条例,恭义营一天行军以三十里为宜,绝不超过四十里的速度不能过快,扎营休息的时候也不能懈怠。部队在黎明时用饭出发,加上中途打尖的时间,用五个小时行军三十里,夭的行程,吃饭之后,再用四个小时修筑营垒,天黑前正妇沐息。如此一来,精神体力都能得到保证,随时可以迎敌作战,晚间宿营也不怕敌人的夜袭。行军完成一士兵的
正文 第五十章 结硬寨和打呆仗
用过午饭之后,士兵和长夫接着筑营。
营垒外挖出了两条壕沟,外壕宽六尺,深八尺,内壕宽三尺,深四尺。壕沟两丈内筑起土墙,高八尺,厚一丈,用的都是壕沟里挖出的泥土,有多余的运到远处倒掉。土墙上建有女墙,高四尺,厚六尺,可以当做士兵的掩体,营寨前后各有一道营门,壕沟上留有道路通行。
用了大约两个多小时,到下午四点钟的时候,一座坚固的营寨已经初具雏形,剩下的只是内部细节和附属设施。
长夫们休息了一会,接着干活,在营垒中搭建营棚。营棚按哨、队、什分组,每什一棚,棚内设伙房和厕所,棚外搭建帐篷,住一什十二人。医馆、亲兵队、以及汪克凡的帐篷设在营寨中央,旁边挖有地窖,存储粮食、药品和火药等等,还有两大箱铜钱和散碎银子,一律用堇菜覆盖防潮,留透气孔通风。
做完这一切,太阳已经微微偏西,将近傍晚。
外出的斥候纷纷回营,直到日头在山后变成桔红色,谭啸等人才回来。他们这一天化妆袭击,消灭了四五股水匪的哨探,前方十里之内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汪克凡传下当晚的口令,关闭营门,禁止士卒随意出入,有违令者,立斩无赦。
暮色之中,恭义营的营寨旗帜飘扬,壁垒森严,像是突然从地里冒出来的一座城池,又仿佛已经在这里伫立了经年累月。
军号响起,斯养开始做晚饭,营寨中升起一道道炊烟。寨墙之上,汪克凡带着几名哨官沿着营地周围巡视,孟宝和卜作文跟在后面。
今天是恭义营第一次野外扎营,对军官也是一次难得的实战锻炼,大家一路走来,互相交流,寻找可以改进的细节缺漏,都感到收获良多。
汪晟手扶女墙,环顾肃穆的军营,心中升起一股豪迈之情。
“笔下取功名,马上安社稷,大丈夫如此方不虚此生!”他感慨道:“我刚刚加入恭义营的时候,觉得带兵打仗非常神秘,总担心自己干不了,几个月下来才渐渐入门!”
“噢?你也有这种感觉呀,快说来听听!”周国栋也是书生领兵,经历和汪晟有些类似,提起加入恭义营的体会,两人如遇知己。
“以前看《武经七书》的时候,总觉有些玄虚,摸不到要领。直到恭义营成军之后,统兵作战的细微之处都有相关的细致条例,许多疑问才豁然开朗。”汪晟口中的《武经七书》,指的是《孙子兵法》等七部著名兵书。
这番话立刻引起一片共鸣,连孟宝都连连点头,《武经七书》是朝廷规定的军事教科书,凡是武将都反复看过,但是自《孙子兵法》以下,这几本书都太过务虚,实践中总感觉用不上。
汪克凡想到的更多,现代军事理论经过数百年的发展,兼收并蓄,不断完善,已经形成了一套完整的战争理论体系,如何把现代的军事思想和冷兵器战争相结合,对他仍是一个巨大的挑战,更是一个必须完成的课题。
待众人渐渐静了下来,他才开口。
“就眼下来说,《武经七书》对大家并不合适,可以先看戚帅的《练兵实纪》、《纪效新书》,更实用一些。”戚帅,就是本朝名将戚继光。
“《孙子兵法》被视为兵家第一奇书,云台为何颇有微词?”卜作文忍不住插话:“孙子曰:兵之情主速,乘人之不及。这座营寨虽然修得坚固异常,明早离开之后却要废弃,水匪今晚若是不来,既不是白白耗费工夫,给了杜龙王喘息的机会。”
在卜作文看来,水匪今天晚上肯定不会来夜袭,花了这么大力气修建营寨,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卜县君误会了,《孙子兵法》博大精深,非三军之帅却不可读,常人若只学些皮毛,一知半解,反而有害。”
《孙子兵法》侧重纲领战略,如果眼界和水平不够,就只能看到“用兵之妙,存乎一心”的诡道,却忽视了书中综合制胜的智慧。
古往今来,真正读懂这本书的有几个人?也许要等到三百年后,那位毛姓伟人才是孙武千年后的知音。
“我等皆是书生带兵,不敢自居将帅之才,只有未思胜,先思败。”汪克凡借着机会,对众人训诫道:“世上没有常胜之兵,却有善败之将,所仗的就是治军严谨,不留破绽,让敌人无机可乘,虽败不乱,败中取胜。”
“末将每日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不敢违犯军纪条例!”汪晟等人一起肃然回应。
汪克凡笑着点了点头,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