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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执却像迷雾中看到一丝灯光,重又攥住程墨的手,道:“还请五郎帮帮忙,我感激不尽。”
羽林卫中多的是年轻男子,身份尊贵,配苏华妙这千金小姐,倒也门当门户。可这么凶悍的女子,程墨一万个不想招惹,只是推托。
苏妙华哪知道她爹又在为她找媒人?气冲冲去了书房罚跪,一边盘算着怎么出这口恶气,是把程墨打一顿呢,还是把程墨打一顿?
第392章 求婿心切
张清大年三十回京城,陪父母过了年,和兄弟姐妹相聚,又应酬了三姑六婆,今天总算抽出时间到永昌侯府,和程墨说起工匠的情况。
两三个月来,外地的工匠陆续赶来报告,人数急剧增加的同时,做为作坊的大院子也不够用了,程墨已让他就近买几十亩地,扩大作坊的同时,建房屋把工匠安顿下来。
张清第一次管这么多人,提起工匠,兴奋得脸庞发光,道:“……除了第五级,就是那些宗师级的匠人之外,其余四级我都提拨一人出来当管事,这样易于管理。”
这件事他之前写信征询过程墨意见,程墨也正有此意,回信同意了,现在两人会面,他顺便再提一次。
程墨刚要说话,外面黑子暴喝一声:“谁?”
永昌侯府虽不是铜墙铁壁,但防范很周密,到处遍布明岗暗哨,有谁能悄悄掩了过来,而无人发觉?
程墨和张清对望一眼,屋顶上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程五郎,给我滚出来。”
这声音听着好熟。程墨道:“出去看看。”和张清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只见书房对面耳房的屋檐上坐一个梳马尾辫的姑娘,两条大长腿一晃一晃的,垂在空中。
屋檐下,两排侍卫长剑出鞘,严阵以待。
苏妙华跪满一个时辰,马上出府来找程墨算帐,她不走寻常路,自然不屑于递贴子等通报,直接飞身上屋顶,一路寻找过来,居高临下之际,见这处房屋花木丛中、柱后,到处有侍卫,料定此处非寻常的屋子,想潜伏下来察看,不想被黑子发现了。
“程五郎,你这个怂货,怎么不敢出来?”她扬声吼了一嗓子,见程墨没现身,于是嘲笑道:“胆小鬼。”
程墨暗暗摇头,就你这脾气,难怪你爹会担心你嫁不出去。
张清奇道:“谁啊?”
这姑娘好剽悍。
程墨道:“苏丞相的千金。”
“……”张清目瞪口呆,丞相千金,难道不应该娴淑端庄么?怎么不仅爬上屋檐,还出口伤人,状如泼妇?
黑子见苏妙华贬低程墨,怒道:“姑娘私闯府邸,是要行刺吗?”
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当成刺客抓起来。他手一挥,身后的侍卫长剑整齐划一地虚劈三下,破空之声大作。
苏妙华料定程墨看在老父面上,不敢把她怎么样,才如此无法无天,见到黑子等侍卫的阵势,吃了一惊,道:“程卫尉呢?叫他出来见我。”
黑子不客气地道:“你以为你是谁?我家卫尉日理万机,哪有空见不相干的人?”
苏妙华扬声大叫:“程五郎!滚出来!”
程墨没好气地道:“嚎什么?你瞧瞧你像什么样子?这样没规矩,难怪你父亲要罚你了。”
苏妙华只顾和黑子说话,全然没注意对面廊下站着两个长身玉立的青年,这时循声望过去,发现程墨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手一按屋瓦,便跳了下来,道:“你害得我被父亲责罚,我跟你没完,只好打你一顿出气。”
程墨翻了个白眼儿,道:“黑子,去请苏丞相过府,把女儿带回去管教。”
苏妙华只比程墨小三四岁,两人算是同龄人,被程墨这么一说,脸上挂不住,怒道:“我说你怂,你还不认?有事没事就会告状,算什么好汉!”
谁要做好汉了?程墨不理她,催促黑子道:“快去,快去。”
黑子交待副手和侍卫们保护阿郎安全,急步出府,骑马飞奔而去。
程墨对苏妙华道:“女孩子就应该有女孩子的样子,你这样,不像女孩子,像强盗,知道吗?”
说完,也不管她高不高兴,和张清一起进屋,不再理她。
苏妙华要闯过去,被侍卫们拦住,气得在外面骂程墨:“怂货,你有种就跟我决斗。”
来来去去就这两句,程墨哪去理他。
张清听着院子里阵阵叫骂声,惊吓道:“这姑娘说了婆家没?谁受得了她?”
程墨笑道:“她还不想嫁呢。”
张清突然定定看了程墨两息,道:“她不会看上你了吧?”要不然为何跑到这儿骂街?张清越想越对,好心提醒:“你可不能娶她啊。”
程墨见他说得认真,哈哈大笑,道:“你想什么呢?”
笑声远远传了出去,苏妙华听到,更为恼怒。程墨不是敌人,她不好真对侍卫们动手,真的快气爆了。
其实以她的武功,也不见得能打赢一两个侍卫,不过侍卫碍于她的身份,真动起手来,也不会全力以赴就是了。
双方对峙时,苏执飞马赶到,不及通报,在黑子陪伴下急急进来,先喝止女儿,道:“你再这样无法无天,我一定把你送回老家,永远不许到京城,以后也在老家出嫁。”
苏执老家在涿县乡下,在老家出嫁,极有可能嫁给一个目不识丁的田舍汉。苏执实是气坏了,才会以此相威胁。
苏妙华见父亲动了真怒,不敢再说,只是嘟着嘴。
程墨听说苏执来了,和张清一起迎了出来,行礼道:“丞相到来,有失远迎。”
苏执拱手还礼,一双眼睛只是盯着看张清看,道:“这位小郎君好标致,却不知是谁?”
张清虽不及程墨妖孽,却也长得仪表堂堂。
程墨笑道:“安国公幼子,张十二郎,名清。”
安国公的儿子?苏执眼眸猛地亮了,道:“原来是故人之子。我与安国公曾有数面之缘,没想到十二郎已长这么大了。”
程墨听他语气,颇有他乡遇故知的唏嘘,联想到他诉苦为女儿说亲的坷坎,不禁同情地看了张清一眼,心想,苏执若肯主动求亲,以安国公的世故,想必不会拒绝。
程墨这一眼,只把张清看得后颈凉嗖嗖的,但从小的教养还是让他彬彬有礼地道:“没想到丞相见过家父。”
这不是废话么,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是百官之首,我父又是勋贵,在某些场合遇到不是再正常不过吗?
张清腹诽中,苏执已亲热地问他:“今年多大了,可曾娶妻,在哪里高就?”
他真心热情太过,程墨捂脸不敢看。
第393章 相中
这样的情景实在是太熟悉了,苏妙华气结,道:“父亲,你这是做什么?”
张清也觉得不对劲,悄声问程墨:“他想干什么?”
人说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位如菩萨般只会当摆设的丞相,想干什么?
程墨笑着低声道:“不知道。”
张清和他多年兄弟,看他笑得不怀好意,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道:“你不知道才怪。”只是当着苏执的面,还得客套一番,勉强道:“我今年二十一岁,还未娶妻。”
未娶妻!三个字如天簌般钻进苏执耳朵,他顿时骨头都轻了几两,笑容更亲切几分,道:“却不知为何未曾娶妻?”
张清笑笑不说话。你我素未谋面,交浅言深,真的好吗?
苏执自然是要追问个究竟的,到底是张清有暗疾,还是曾经说过亲,未婚妻没过门便夭折了?这个时代夭折的孩子多,这种情况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他接连问了几次,张清只是笑而不答,苏执不免尴尬。程墨打圆场道:“院里寒冷,丞相和十二郎不如入内喝杯热茶?”
苏执正有和张清长谈,好生了解的打算,想也没想,立即道:“好。”不仅答应,而且当先举步便朝书房走。走了两步,想起苏妙华还杵在那儿,又转身喝道:“还不快回家?”
苏妙华老大不乐意,只是不敢在外人面前违逆父亲,只好狠狠瞪程墨一眼,转身走了。她一走,侍卫们长剑入鞘,又退回各自岗位。
程墨把苏执、张清让进书房,三人坐下,程墨煮水泡茶。
苏执还在追问不休,任谁都会觉得他不大正常,张清故意道:“曾说过亲。”
他并没有说谎,安国公确实曾经托媒向东闾乐求亲,只是被拒绝了而已。
苏执眼眸中的狂热丝毫不减,道:“可是女方早夭?”
若是这样,只能说明张清的生辰八字太硬了,不过也无妨,最多合一下八字,说不定和女儿的八字刚刚好呢。苏执深知女儿脾气不好,恶名在外,要说门好亲难上加难,但凡不是生死相克,他也就忍了。何况张清是国公之后,又身在羽林卫,现在又得程墨重用,面子里子都有,这样的人才,上哪找去?
张清已经不想说话了。
程墨只是专心泡茶,决不掺和到两人的对话中去,场面一时有些冷。
喝了一杯热茶,张清起身告辞,道:“还要去几家亲戚府上走走。”
大过年的,谁也没办法久坐叙谈,苏执表示理解,道:“还请转告令尊,明天我过府拜访。”
他是丞相,百官之首,如果武帝没有设内庭,丞相不会大权旁落,现在权倾朝野的便是他。可就算他没有实权,只是摆设,官职摆在那里,很多公文还是必须有他的署名州郡才会执行。
这样的人物,却说要去拜访安国公?
安国公是世袭的公爵,身份尊贵,但传到他这一代,家族中已没有出色的实权人物,假以时日,张清或者能带领家族崛起,但现在却还只是一个名义上的羽林郎,并没有得到皇帝的重用。
这么一来,谁不清楚苏执过府拜访另有目的?
张清毫不犹豫地拒绝:“家父陪家母去外祖家中,只怕要过两天才能回来。”
“哦?”苏执抚须略一沉吟,道:“既然如此,那老夫过两天再行拜访。”
还不死心啊。张清也是无语了。
程墨向苏执告罪,要送张清出去,随即吩咐榆树进来侍候。榆树会意,不就是看着点儿,不该动的,不让苏丞相动吗?
苏执还想深入了解张清呢,不顾身为客人,有些喧宾夺主地挽留:“天色还早,不妨再坐一会儿。”
如果天色已晚,你会留我用膳吧?张清腹诽,彬彬有礼地道:“谢丞相,只是和亲戚早已约好,不便让他们久候。”
苏执十分遗憾,不免说了热心地道:“有空一定要过府玩。”
张清自然不会当面拒绝,敷衍地应了一句:“有空一定去。”没空就不会去了。然后行礼走出书房。
程墨送他出了院子,悄声把苏执有意为女儿择夫婿的事说了。两人是好兄弟,他当然要提醒张清。
张清差点咆哮:“我去,不会看上我了吧?”
程墨怜悯地看他,就差说一声:“极有可能。”
他的眼神张清怎么会不明白,忙道:“五哥,你可得帮我想想办法。”
要是娶这样一个母夜叉,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程墨觉得张清十分可怜,和苏妙华比起来,东闾家的姑娘虽然不太靠谱,但没有家暴啊,这样一个动不动爬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