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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老夫也想享几天清福,无奈有人趁老夫休假,对我羽林卫的儿郎下手啊。”刘淘甫语气森寒,虽是在笑,讥讽的意味更重。
上官桀看了一眼程墨,道:“章礼官被这小子活活气死,章礼官的子孙气愤难忍,失了分寸也是有的。刘大人,你不约束部下,却纵容他们无故砸了朝廷命官的大门,难道是欺章礼官身后无人不成?”
刘淘甫道:“哦?无故?我看,是章家无故大闹安仁坊吧?安仁坊的百姓何辜,章家居然抬了棺材闹得他们不得安宁。上官大人,你身为九卿之一,却不能体恤百姓,尸位素餐,岂不有负先帝所托?”
这就谈不下去了。上官桀怒道:“刘大人,你说话要负责任!”
刘淘甫也怒了,道:“你纵容章家扰得百姓不得安宁,却在这里大言不谗。老夫进宫弹劾你。”
上官桀道:“老夫要进宫弹劾你管束部下不力,不配为卫尉。”
“走!”刘淘甫怒攥上官桀的手,两人拉扯着来到马车前,各自甩开对方的手,上了自己的马车。
大佬就是大佬啊,动不动进宫面君。他是郡守,如果不是身为京城长安的地方长官,哪里能有面君的机会?就算这样,昭帝也很少召见他,一年半载的,他也没能进宫一趟。
武空等人也有些懵,看来事情真的闹大了,要是上官桀发狠,刘大人可压不住啊。
程墨道:“我们去看看。”
“对,我们也去。”武空、祝三哥等人附和。无论如何,他们都要站在刘淘甫身边。
羽林卫在程墨带领下很快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一地垃圾。伍全只好自认倒霉,指使差役把章府门前打扫干净。
程墨到了未央宫,得知刘淘甫和上官桀在前殿,跟小内侍说一声,然后去厢房等候。
一部分同僚情绪低落,策马团成员几人低声商议几句,派一人找到程墨道:“五郎,这事,不会连累兄弟们吧?”
虽说法不责众,他们又是皇帝亲卫,有皇帝护着。可世事难料,万一因为罗安的缘故,他们成了替罪羊呢?人心险恶,不得不防啊。
程墨老于世故,哪会不明白他们的想法,诚恳地道:“我跟十八郎有些误会,但也仅仅是误会,以后有机会,一定会冰释前嫌。这次的事,多谢你们了,若是上头怪罪下来,我一力承担,不会连累兄弟们。”
有程墨的保证,几人都心安不少,特别是程墨把和罗安的仇怨定性为误会,还要冰释前嫌,让他们心里好受多了。
“如此,多谢了。”几人抱拳告辞,去策马团休息的房间了。
陈三听几人转述程墨的话,瞥了罗安一眼,道:“我过去看看。”
罗安想要阻止,陈三已出门了。程墨比罗安大气多了,这才是做大事的人。
西厢里,武空心里有些不安,道:“上官太仆的气势越发大了,不知大人……”
不是刘淘甫压不压得住,而是昭帝压不压得住啊。这事,已上升到两派势力对峙的层面了。
程墨在他耳边道:“不会的,上官太仆若不想造反,就不敢对陛下不敬。”
而昭帝,肯定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陈三过来,说了几句场面话。武空看了程墨一眼,这小子还有化敌为友的本事?
小半个时辰后,昭帝身边的小内侍来了,宣程墨到前殿。
武空大惊,道:“公公,陛下宣五郎,要做什么?”
难道刘大人顶不住上官桀,要推程墨出去了?想到刘淘甫有让程墨背黑锅的历史,他怒气上升,脸色立即不好看。
“没事的。”程墨安慰武空,起身道:“公公请。”
昭帝跽坐于上首,刘淘甫和上官桀分坐下首左右两边,见程墨进来,一人露出笑容,一人不怒自威。
程墨看了上首昭帝一眼。他看起来比程墨还小一两岁,长相清秀,脸色苍白,有些羸弱,一双漆黑的大眼睛一直停在程墨脸上。
这人就是闹得京城鸡犬不宁的程五郎啊?昭帝实在好奇,程墨是怎么做到,让两位大臣在他面前争执不下的。
“参见陛下。”程墨抱拳行礼参见。
昭帝摆了摆手,道:“你今年十八岁?”
程墨不解昭帝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应:“是。”
昭帝感概:“跟朕同年啊。”
都是十八岁,怎么他就有那么多精力,那么能折腾,而自己却病病歪歪呢?
第52章 封官
上官桀不乐意了,道:“陛下天纵英才,怎能跟一个小小羽林卫相提并论?”
程墨这小子,怎么能跟皇帝论年岁呢。
昭帝摆手,道:“不要这么说。”眼望程墨,含笑道:“听说你弄了一把椅子?什么样子?”
程墨道:“是一把官帽椅,每八只官帽椅配一只八仙桌。陛下感兴趣的话,臣让人送进宫请陛下看看。”
他在羽林卫中没有官职,却又不是一般百姓,想了想,还是决定自称“臣”,要是不行,再改口嘛。
刘淘甫眼露笑意,上官桀却精芒一闪,都注意到这个自称了。
昭帝好象没注意,上身前倾,笑眯眯道:“好,送来朕瞧瞧。”
这就是认可了。程墨忙告罪出来,让人出宫传话,即刻送一套官帽椅和八仙桌过来。他吩咐完再回来,上官桀脸黑如锅底,道:“陛下,程五郎滋事,羽林卫砸了章家大门,此事天下震怒,还请陛下治程五郎的罪。”
他参见完毕便弹劾刘淘甫,被昭帝和稀泥混过去,只能转而揪住程墨不放。可昭帝一见程墨,关注点便在这是一个同龄人上,于程墨和章秋的仇怨全然不放在心上。这怎么行?不训斥刘淘甫,不处治程墨,他的面子往哪搁?
昭帝淡淡道:“程五郎还年轻,做事失了分寸也是有的。朕不是还没亲政么?章卿因何而死,章家又为何大闹安仁坊,该如何处理,你和霍大将军商量着办吧。”
却不提程墨带领羽林卫砸了章家大门的事。
这得多偏心啊。上官桀强忍着才没有站起来,道:“羽林卫是陛下亲卫,哪能交由臣等处理?”
您的亲侍闯了祸,我们出手处罚,合适吗?外人会怎么说?再说,自孙女进宫为后后,霍光一直和他不对付。这件事,霍光会站在他这边才怪。
“陛下!”上官桀还要再说,昭帝站了起来,道:“程五郎,你过来。”
程墨应了一声,跟在昭帝身后,走了出去。
席子上刘淘甫挑了挑眉,也走了,留下上官桀一个人在那儿生闷气。
未央宫前殿有南、中、北三座宫殿,中间宫殿名宣室殿,是昭帝上朝、会见群臣之所。程墨也在这里觐见。从宣室殿正殿出来,来到一处小小花园。此时正是初夏时节,绿草成荫,百花齐放。
昭帝眯眼站在一株芍药旁不说话,程墨沉默如山,站在他身后。良久,昭帝道:“朕以前从没见过你。”
他自小身体不好,一向深居简出,可以说,除了宣室殿,偌大的未央宫都没怎么走动过,除了近身服侍的内侍和几个大臣,他见的人很少。
程墨是他的亲卫,可并无官职,一向只在未央宫东门当差。也就是把守宫门。轮到他当差,就扛着大戟在北阙东宫门口站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后自有同僚过来换班。
“臣今日得睹天颜,甚是惶恐。”程墨道。其实他一点不惶恐,不仅不惶恐,对昭帝还有一丝同情。天天跟坐牢似的,人生得少多少乐趣啊。
“呵呵,五郎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吗?”昭帝轻笑,道:“朕觉得你胆子很大呀。”
程墨摸摸鼻子,道:“臣是被逼的。”
“你带羽林卫砸了章家大门,想怎么善后?”昭帝转身问道。
这个,怎么能问他呢?程墨又摸了摸鼻子,苦笑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一笑泯恩仇。”
你招惹我,我肯定是要还回去的。一报还一报也就是了,别再往下闹,大家快快乐乐过日子吧。
昭帝笑了,道:“章秋有子孙四百多人,加上旁支族人,超过千人。这些人可不是那么好说话哦。”
“章大人身为礼官,当世大儒,却纵容子孙多次到文武大臣府门口哭闹,岂不有失大儒本份?陛下该下旨训斥才是。”程墨理直气壮道。
昭帝没有亲政,玉玺没有在他手里,但圣旨却是以他的名义发下去的。
“这么说也对,确实有失礼官身份。”昭帝点头,对不远不近辍着的小内侍道:“跟霍大将军说一声。”
这是表明态度了。
小内侍眼神怪异看了程墨一眼,低眉顺眼应是,退了下去。
“随朕走走,跟朕说说话。”昭帝说着,朝不远处榆树下走去。
程墨应是,跟了上去。
昭帝对程墨的事很感兴趣,不仅问做官帽椅的事,还问以前赌/博的事。能说的说,不有说的,程墨就说忘了。
谈谈说说中,内侍来报官帽椅送来了。
“走,看看去。”昭帝苍白的脸上难得的有了些光采,道:“让朕看看你的奇思妙想。”
上官桀已经走了。殿中放着一套官帽椅,中间是一张四四方方面的八仙桌。
看到官帽椅,又用各种坐法试坐了,昭帝乐不可支,道:“果然不错。不过,朕不需要这么多,就留四只椅子和一只八仙桌吧。”
其实他只需要一只官帽椅。
“是。”程墨应了。内侍抬了四只送回去。
昭帝道:“程五郎献椅有功,着升为卫尉卫士。”
卫尉卫士是卫尉中一个官职,不高,食俸四百石。可到底比什么都不是强多了。而且,他刚带人砸了章家大门,皇帝便亲口封他的官职,落在有心人眼里,皇帝这么做的意思,昭然若揭。
程墨谢恩。
“以后进宫,多来陪朕说说话。”昭帝叹息道:“朕太寂寞了。”
同样都是青春年纪,人家活得鲜活,他却成天在这深宫里坐卧不得自由,相比何其大?
程墨道:“是。臣告退。”
回到西厢,武空等人立刻把程墨高高举了起来,连举三次抛三次。
“五哥,你可真行。”张清兴奋得小脸发红,道:“真没想到陛下会封你官职,你是怎么做到的啊?。”
能得昭帝亲口封的人廖廖无几,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刘淘甫算一个,还有两三个是他的心腹。
程墨也很意外,道:“是呢。”
一众提心吊胆等消息的同僚则大呼:“去松竹馆。”
武空担了半天心事,道:“没事就好。”
好在昭帝靠谱,要是靠刘淘甫,怕会被阴死。
上官桀听说昭帝封了程墨官职,把几案掀了,厉声道:“唤陶太常过来。”
太常丞掌祭祀及行礼之事。太常丞陶然,满腹经纶,能言善辩。
第53章 欢乐
西厢的欢笑声像长了翅膀般飞出房门,传遍了整个院子。同僚们纷纷赶来,很快把西厢填满了。
“五郎,这个时候嘛,应该去松竹馆庆祝一下。”祝三哥笑眯眯道,生怕程墨见人多拒绝,又吼一声:“五郎作东,请兄弟们去松竹馆,兄弟们去不去?”
“去!一定要去!”整个西厢瞬间沸腾了。
松竹馆嘛,他们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