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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安哈哈大笑,道:“放心,只把他打残废,绝不打死他。”
同伴们跟着大笑起来,围观党们也笑了,也有一两个好心的,提醒程墨道:“快别逞强了,认个错,赶紧走吧。”
也有人对罗安道:“大家同僚,可别下死手。”
都不看好程墨。
武空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扬声道:“罗十八,大家兄弟一场,可别较真。”
罗安族中排名十八,大家称呼他十八郎。
“武四哥放心吧,不会真打死他的。”罗安笑嘻嘻道:“最多打得他在家里躺三个月。”
武空翻了翻白眼,没再说话。
程墨笑眯眯道:“这主意不错。如果我把你打得在家里躺三个月,你们都服了吧?”
他话一出口,围观党们便笑了,有人提醒道:“程五快别贫了。”
程墨桃花眼往罗安身上一扫,罗安突然心头一颤,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心想,这小子真邪门,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
罗安定定心神,道:“先接我一腿。”
两人相隔两丈,他腾身而起,飞腿踢出,直取程墨胸口。
大家是同僚,是袍泽,程墨只想显露身手,让他们心服也就算了,没想到罗安一上来直取要害,当下也恼了。他不避不让,在围观党们的惊呼声中一把攥住罗安的脚腕,手臂一轮,罗安在空中转了几圈,身子像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像一坨屎一堆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脚腕被攥住,罗安只觉程墨虎口如铁,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传来,整个身子就麻了。然后,不由自主飞了出去。
两人的动作快如闪电,围观党们的惊呼声还没有停,罗安已摔在地上。场中一下子寂静得可怕,所有人都怔怔看着程墨,武空也很意外,一时怔住了。
程墨拍了拍手,道:“下面谁来?”
罗安的同伴反应不过来,一时竟没有人应声。
“程五!”武空喝道:“还有完没完?”随着话声,他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指了两人:“还不把罗十八扶起来?”
被武空点到的两人才反应过来,先凶狠瞪了程墨一眼,再飞奔过去察看罗安的伤势。余人大哗,立即便有三四人撸了袖子跑出来,要揍程墨。
程墨朝他们笑了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把几人气得爆跳如雷,叫嚣着要把程墨踏成肉泥。
武空沉下了脸,道:“你们想把事情闹大,惊动刘大人出面处理吗?”
刘淘甫一直是强悍的存在。几人迟疑了一下,一人道:“武四哥,你也看到了,这小子出手有多狠。”
“是啊武四哥,大家同僚之间切磋,用不用下死手啊。”另一人也道:“他这是真想让十八郎在家里躺三个月的节奏啊。”
武空为人公正,在同僚中有些影响力。他道:“你们也看到了,刚才罗十八那一脚直取程五胸口,要是踢实了,程五可就不是在家里躺三个月的事了。那会要了他的命。”
两人哑口无言。他们刚才也看到了。
一人讪讪道:“程五实在太可恶了……”
武空打断他:“你们又不是不知他的性子。”
几人还要再说,先前去查看罗安伤势的人惊呼道:“不好了,十八郎晕过去啦。”
第5章 武空劝架
罗安又惊又怒,晕了过去,被迅速抬去太医院请太医诊治。
同伴不明真相,一个个义愤填膺,把程墨围在中间。
眼看群殴的惨剧即将发生,程墨飞快躲到武空身后,道:“武四哥,快劝劝他们不要冲动。”
武大叹了口气,刚要开口,程墨又道:“要是把他们都打晕过去,就不好了。”
“……”武空。
“来啊,看谁把谁打晕。”
“你小子是活得不耐烦了!我现在就把你打死,看会昌伯能把我怎么样。”
“武四哥你让开,看我们收拾他。”
罗安的同伴不干了,一个个叫嚣着要揍程墨。
武空也火了,他在这里居中调停容易嘛,都不给他面子,他以后还怎么在羽林卫混?
“都给我闭嘴。”武空怒道:“有本事你们去打匈奴啊,只会躲在京城打自己兄弟,算什么汉子?”
乱嘈嘈的吵闹声没了。过了一会儿,一人小声道:“武帝爷雄才大略,早就把匈奴贼子打得远遁沙漠啦。”
不是他们不想打匈奴,实在是匈奴被武帝打怕了,逃得没影没踪啊。
“哼!”武空冷哼一声,不屑道:“李少卿深入沙漠拒强敌时,可没说匈奴远遁沙漠打不了。”
李陵字少卿。
“可是李少卿到底不敌,还曾被误以为投降匈奴。”同僚中有人嘟囔一句,只是声音太小太含糊,武空没听清,要是听清了,肯定不干。
对吴朝的历史程墨不大了解,可前世程墨曾在百家讲坛听某位教授讲过,西汉名将李陵远征匈奴,这时插话道:“如果李少卿的部下多带一筒强弩便不会输了。”
当时那位教授是这么说的吧?
程墨一开口,刀子般的目光嗖嗖地射了过来,要是眼睛能杀死人,现在他已经万箭穿身了。程墨二话不说,瞪了回去。
“真的?你听谁说的?”武空的祖上跟李家有些渊源,武帝以为李陵投降匈奴,怒而夷李家三族,让武空的祖上心情郁郁,不过半年,也跟着撒手归西。这时听程墨为李陵辩解,说李陵战败,是因为箭簇带得不够,而不是能力不行,不由双眼一亮,对程墨好感增加不少。
程墨自然不能说听百家讲坛的专家说的,只好顾左右而言他:“我们这样议论政事,好吗?”
这里毕竟是皇宫。
武空很快醒悟,点头道:“说得是。”又对罗安的同伴道:“今天的事到此为止,谁要是节外生枝,先问问我的拳头答不答应。”
罗安的同伴自然不肯,可又不敢公开和武空为敌,他可是吉安侯的嫡子,一身艺业惊人不说,家世也在众同僚之上。吉安侯和大将军霍光来往密切,武家是当朝最强几家勋贵之一。武空是嫡子,长兄早逝,二兄三兄是庶子,他总有一天会继承吉安侯的爵位,成为下一任武家的家主。为了一个程墨得罪这样的人物,不合算。
武空见罗安的同伴心有不甘,放缓语气道:“今天这件事,自有刘大人公断。”
大家都是聪明人,一点即透,不约而同道:“不错,找刘大人去。”
又有人道:“一定要请刘大人把程五这害群之马赶出羽林卫。”
一群人呼啦啦去找刘淘甫了。
围观党中,有人道:“程五这下要遭了,刘大人怎么会再容忍他?”
也有人道:“看来程五这次逃不过了。”
更有人嘀咕:“他还欠我好几十两银子呢。”
一言既出,收获白眼无数,旁边好几人道:“谁没被他欠钱?”
程墨苦笑道:“武大哥,你这是要让兄弟没了饭碗啊。”
他是当过领导的人,深懂领导的心理。没有哪个领导喜欢打架生事的员工,何况还是个又烂赌又打架的。
武空笑了笑,神神秘秘道:“你等着吧,他们一定会被刘大人训斥一顿。”
“嗯?”程墨不解。刘淘甫脑袋没有被驴踢了,怎么会维护他?最大的可能,是拿他平息众怒,顺水推舟把他开除。事已至此,多想无用,唯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武空神色闪过一丝古怪,没有解释,道:“我们也去。”
程墨点头称是,这个时候,自然不能缺席,由得罗安一方编织借口中伤他。今天这事,错不在他,怎么着也得分辨分辨。
罗安和程墨约架,不少同僚跟去看热闹的时候,刘淘甫已经知道了,围观党中就有他的人,比武空还早到一步。
得报罗安的同伴在门口求见,他没有理会,听完亲信禀报后,才让他们进来。
罗安的同伴添油加醋把程墨说得很不堪,群情汹涌要求开除程墨这个害群之马。就在这时,程墨和武空来了。
“他还敢来!”一个正大声述说程墨好吃懒做,烂赌成性的罗安同伴怒气冲冲站了起来,就要冲出去打程墨一顿,身边的同伴忙拉住他,道:“刘大人自有公断。”那人听同伴这么说,向刘淘甫一抱拳,道:“还请刘大人为下属等人做主。”
不是为罗安做主,而是为羽林卫众同僚做主。
话中之意,刘淘甫如何听不出来?他面无表情道:“本官自有公断,叫程五和武四进来。”
在外面等的时候,程墨打量了一下刘淘甫的公庑。卫尉的办公室在未央宫南进偏殿的一个院子。未央宫是皇帝办公上朝的场所,高大巍峨,雕梁画栋,极尽华丽自不用说。他们从侧门进来,端庄大气又华丽的古建筑让程墨看得入神。这还只是未央宫的偏殿,要是皇帝上朝、处理政务的前殿,得华丽到什么程度?
武空见程墨一路东张西望,这会儿站着还不老实,仰头只是盯着梁上的绘画看,不由暗暗摇头,这小子什么时候才能稳重些?他哪里知道程墨把未央宫当成旅游景点,认真观赏起来了呢。
听说刘淘甫让他们进去,武空忙把程墨的衣袖一扯,低声叮嘱道:“见了刘大人安份些。”
难道说,以前的程墨曾顶撞刘淘甫?卫尉可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大权在握,以前的程墨哪来的胆子?程墨不解。
武空见程墨一脸茫然,有些无语,也懒得和他说了,大步进了进去。
程墨紧跟在后,一边走,一双桃花眼四处乱瞄,打量着这幢建筑的内部。
进了厅堂,只见居中而坐者个头不大,但很壮,一股久居上位的气势扑面而来。两人在他跟前站定,齐齐抱拳道:“见过大人。”
第6章 雪中送炭
刘淘甫对程墨的认知还是停留在偷奸耍滑、好赌的印象上,如果不是有特殊原因,哪怕得罪会昌伯,他也会让程墨滚出羽林卫。他本以为程墨被殴至晕迷,最少也得在家休养半年,还有可能就此长眠不醒。没想到不过几天,程墨便活蹦乱跳地来了,一进宫门,不仅惹事,还把罗安打晕。
这人真是个祸害。刘淘甫的眼睛停在程墨脸上,见他俊脸红扑扑的,有些无奈地沉下脸,道:“五郎啊,大家份属同僚,你怎能把人打晕?要是救不过来,你怎么办?”
让程墨留在羽林卫,他已顶了巨大压力,万一罗安残废,可真不能让程墨留下了。
程墨陪着笑脸把罗安挑衅的经过说了一遍,道:“属下也是自卫。”
罗安的同伴不答应了,在刘淘甫面前不敢吵闹,一个个站起来向刘淘甫抱拳行礼,齐声道:“求大人做主。分明是程五看十八郎不顺眼,用言语挑衅在先。十八郎气不过,才和他去校场比试。”
他们本以为程墨是废柴,罗安一脚就能把他踹个半死,哪里料到他今天如有神助,一抬手就把罗安抡得死活不知。这人太会装太可恶了,今天要不整死他,难出心中恶气。
刘淘甫朝罗安的同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然后把程墨训了一顿。
程墨是多机灵的人,马上一副乖巧的样子低头挨训,还时不时递上刘淘甫面前几案上的杯子,让刘淘甫喝喝水润润嗓子。
罗安的同伴看呆了,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