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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沐有了兴趣。
“不过,挨了打,可就行动不便了啊!”木都眨眼道。
“哎!就是想让我干活!”许沐笑了,“我也知道,人若不能适应环境,必是死路一条。可我不信,这就是我的命?”
他看着放碗的柜子,自己一定会成功,一定要掌握到种力量。“好吧!明天我与你一起放羊!”
“对嘛,这才是明智的决定!”木都开心道。
少年蹦跳着,把锅端出帐篷。外边有几块石头搭起的灶,木都把锅放了灶上,开始做晚饭。忽地,一只手也搭了锅边。木都歪脑袋瞧,居然是许沐。
“今天我来做饭,让你尝尝南方的手艺。”许沐说。
木都拍手欢迎。“沐哥哥,我给你打杂。”少年说着,开始搬弄各种食材。
他们这顶帐的食物比其他帐里的奴隶丰富得多,因为木都和别的牧奴不同,放牧之余,喜欢种点东西。除了种菜种花,听闻他还种树,城边的一片树林据说全是他种的。
“木都,你是汉人吗?”许沐看着火问。
“不是。”少年摇头,“沐哥哥怎么这样问?”
“我听你汉话说得这么好。”
木都咯咯笑得开心,“我跟汉人学的。这里又不只有你是汉人,每年都有好多汉人被卖到草原上。不光有汉人,什么人都有,还有的金头发蓝眼睛,像鬼一样。他们的语言我全会说。”
许沐惊讶,“你真聪明,当奴隶太可惜了。”
“这有什么呀?除了无缘无故挨骂挨打,当奴隶其实挺好的,不用思考,不用担心失业,不管谁做主人,给我饭吃就行。你看金帐里的那位,他是天下最尊贵的人吧?他有我开心吗?现在,妻妾、儿子都成了他要提防的敌人。他连立一个喜欢的后代做继承人都办不到,他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木都望着远方说。
“做奴隶,失去自由,难道还是件幸福的事?我无法理解你的想法。你是从小为奴,已经习惯了吧!”许沐淡淡惨笑,“我虽来蒙古时间不长,但也看出了,这里做奴隶的,一辈子,子子孙孙都是奴隶,就算成为一国之相,也还是黄金家族的奴才,就像国相木华黎那样。现在的镇海国相、耶律楚材,还有那些汉臣,其实都是黄金家族的奴才。”
“沐哥哥,你不喜欢做奴隶吗?”
“谁喜欢啊?”许沐话一出口,觉得可能真有人喜欢,就是眼前这个木都。但不怪他,木都自有记忆时起,就习惯现在的身份,在他意识中没有别的认知。
“那么沐哥哥,我让你做真正的国相怎么样?”木都冲着他笑。
许沐先惊,而后大笑,“木都,说笑话也要有谱,不切实际。你让我做大汗好了!”
“这个不行,早就立下了规矩,大汗只能从黄金家族里选。”木都不高兴地嘟嘴。
“好啦!还这么认真!”许沐点点他的鼻尖,“还不做饭?你今天就念着吃,一定饿了对吧?”
木都摸着鼻子使劲点头。
饭菜香气不多时便从这顶帐篷附近飘出,许沐和木都嘻嘻哈哈,借着灶上的火光,在夜色下啃着饭香。
第二日,许沐拿着羊鞭,与木都一道赶羊出圈。牧奴头子特地来看了眼这个新来的奴隶,见他已经开始干活,自然无话可说,看了会儿,叮嘱他们别弄丢了着,便去别处巡视。
青草蓝天,羊群咩咩地移动,赶羊人已淹没其中,远远看,只见草,而不见人。
许沐第一次放羊,难免手忙脚乱,管住了这几只,那边十几只又跑离了队。只见他奔来跑去,今日才开始,已累得满头大汗。木都旁边哈哈笑,看他确实忙不过来了,这才帮上两把,又教他放羊技巧。
大地平坦,可以望到极远之处。地平线上黑点突起,一支马队由远渐近,缓缓而来。
“木都,那是什么人啊?”许沐指着前方骑手高举的旗帜问。
这支马队约三十来人,皆骑马。因为尚远,看不清来人面容,但看得出,都着的武士装扮,绝不是普通人家。
“不是说什么那颜要来吗?会不会是他到了?”许沐猜。现在到处都在议论那位大汗的贵客,他也很好奇。
木都望了阵,摇头,“不像是巴阿秃儿那颜。看穿着,是普通的贵族护卫。”
缓慢前行的队伍里也有人望着他们,确切地说,是望着他们的羊。
“大哥,你看!那些羊都不错!是谁家的?”蒙古汉子指着如云团的羊群道,“我去瞧瞧!”
“七弟!”另一名青年喊,“别人家的羊,勿起贪念!”他似知晓要干什么了。
那人回头道:“我知道分寸,问一问是谁家的,总不会错!”
“老四,让他去,大不了买下来就是。”旁边又一位大汉朗声笑道。
“有人过来了。”许沐看到一骑正朝这边冲来,紧张地往前迎了几步。
骏马急停,马上跳下位裘衣汉子,看到许沐就喊,“放羊的,你为谁为放羊?”
许沐听不懂他说的什么,看向身后木都。
木都一怔,对许沐道:“是拖雷家的七子,阿里不哥。”
阿里不哥也瞧见木都了,笑盈盈的脸瞬间如山崩垮下。
第250章 因羊而起
“好面熟,小子你是……”阿里不哥盯着木都看。
木都则往许沐背后躲。
“是你!”阿里不哥惊叹,“又是你!怎每次回哈拉和林,都能遇上你!”
“那颜,你也就回来过两次。”木都惊恐道。
“这次学会顶嘴了是吗?”阿里不哥怒伸手,要抓住木都。
许沐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想木都应与这个蒙古贵族有过节,而且木都此时极害怕,许沐立刻挡在阿里不哥与木都之间。
阿里不哥抓住许沐肩膀,像掀开沙袋般,把他推开。许沐完全挣不过这股力量,扑了地上,鼻子嘴巴都灌了草。
木都尖叫,“那颜,小的并没有做错什么呀!”
阿里不哥揪住木都衣领,“你没做错?你说我大哥是偷羊贼,还说我家的茶水有毒,这笔账还没跟你算!”
木都直摇头,“小的从没说过那样的话!那颜你误会了!”
许沐从地上站起,冲上去掰住阿里不哥手腕,“不管你是什么人,无缘无故打人,以大欺小,算什么东西!”许沐不管对方能不能听懂,先要使他放手。
这话幸亏阿里不哥没听懂,不然许沐的命就难保。阿里不哥腾出只手,再把许沐推倒。
远处的队伍向这边奔来。
“七弟,怎么回事?”为首的壮汉厉声问。
许沐欲起身,被两名护卫制住。
“大哥你看,这小子是谁!”阿里不哥把木都丢了马前。
木都抬头望,哀求道:“蒙哥那颜,小的做错了什么?那颜大人有大量,请饶恕小的吧!”
“是你!”蒙哥也是一惊,“真是有缘啊!几年没回哈拉和林,一朝回来,头一个遇见的故人就是你!这回不是五只羊羔,是一群肥羊了,又想诬陷我们兄弟是偷羊贼?”
“误会!小的从没诬陷过那颜!”木都包了一眼的泪。
“没诬陷?那就是说,我们兄弟真的偷了你的羊?”蒙哥冷笑道。
一旁的老四忽必烈劝道:“算了大哥,都过去的事了,何必与个小奴计较?要是让大汗知道,大哥还在为几年前的误会发火,对我们兄弟只会成见更深。”
蒙哥怒瞪自己兄弟,“算了?几年前,我们全家差点赔上性命,大汗几句话就敷衍过去,至今对我们没有交待。老四,你到是喜欢做假好人,可你想息事宁人,大汗却在想怎么弄死我们。要不是为见巴阿秃儿那颜,我才不回哈拉和林!不过刚才,老四到是说对了句话,如果不让这小奴闭嘴,大汗定然会知晓我们现在说的话。”
“那颜饶命!那颜饶命!”木都赶紧不住求饶。
许沐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可是观每个人的表情动作,也知这些蒙古贵族要对他们灭口了。
忽必烈没有反对大哥的决定,阿里不哥最积极,已经抽出佩刀。
“那颜!不可以!大王子已经过来了,你们不可以行凶!”木都喊道。
“大王大在哪儿?少拿大王子吓唬人!”阿里不哥持刀叫道,“由我亲自动手宰你这小奴,也算你荣幸了!”
“七弟!”忽必烈拦下阿里不哥,“看后面!”他示意兄弟向后看。
远方,又来了队人马,不过距离远,看不清是什么人。莫非真是大王子?阿里不哥有几分心虚。
已有几匹马向他们奔来,马蹄声哒哒而至,来者衣袍整洁,其中一位三十多岁的年轻人在马背上就说了话,“蒙哥、忽必烈、阿里不哥,你们已经到了啊!”
居然真是大王子贵由,阿里不哥收刀,稍站正了姿势。忽必烈和蒙哥向贵由问候。
“父汗命我来迎接三位兄弟,让你们久等了。”贵由还礼,神色微怔,下了马,“你们在此做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兄弟路过,见这里的羊养得极好,便来问问是谁家的。”忽必烈答道。
贵由穿过他们之间,走向木都,“你说怎么回事?”
木都如同受了惊吓的小鸟,全身发着抖,趴在地上不敢动,听见贵由问话,少年战战兢兢抬头,“大殿下……小的,小的没事。几位那颜喜欢小的放的这些着,想牵走几只,但小的做不了主,这些羊是要用来招待巴阿秃儿那颜的。”
“谁说要牵羊了?”阿里不哥吼道,怒瞪木都。忽必烈连忙制止住弟弟。
木都这样子像没事吗?贵由问:“你怎么趴在地上?”
“小的滑了跤。”木都小声答,“小的向大殿下请求件事。”
“说吧!”
“请大殿下允许小的挑几只羊,送给三位那颜。”
“羊!你没完没了是吧!”阿里不哥若不是被忽必烈拉着,已经踢死这个奴隶。
贵由嘴角微翘,“小事,几位兄弟既然如此喜爱我们家的羊,随便牵就是了,哪用得着经我同意。”
蒙哥已铁青着脸,对道:“大汗家的羊确实养得好,不过我们家的羊已多得没地方养,就算牵回去,也没它们的圈了。”
“那是。”贵由赞同,“我们兄弟怎为这等小事耽误了行程?父汗早已等不及,还是快些赶路吧!”
“大殿下说得是!大哥、七弟,我们不可让大汗久等。”忽必烈附和道。劝着兄弟离开这群充满是非的羊。
王子们走了,许沐几乎爬着奔到木都身边,“木都!你没事吧!”他抱住少年。
“吓死我了,沐哥哥!”木都发着抖说。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发火,还想杀掉我们?”
木都委屈地垂下头,“还不是为了几年前发生的那件事。”
事件的原委木都详细道来,这件事要说清楚,那就可长了。木都从上一辈讲起,窝阔台与拖雷的恩怨,以及两个家族的利益争端,最后才说到几年前羊羔被盗的事件。
时间慢慢流逝,太阳从初升到偏西。
“原来是这么回事,他们无力向幕后人物报复,就拿你撒气,什么东西!”许沐气愤,“归根到底是我们太弱小,才被他们欺压!如果有强大的力量……”
许沐握了握拳头,看着手掌,他渴望抓住力量。
“我们哪有那种力量,能保住小命就该感谢长生天。时候不早,赶羊回去吧!”木都以双手包裹住许沐的手掌说。
许沐点头,握起羊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