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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后-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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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半月?

“军中粮草能够支持多久?”她记得,平西军押送来的粮草不是很多,够维持十五万大军的生活所需么?

“最多一个月!”愤愤不满之声传来,说话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将,话才出口,身旁一忍赶紧暗地里拉了下他衣袖。

说话的是乾真制,小小的正七品陷阵都尉,沙场是一员冲锋猛将,拉他的是单骏,官位略略比乾真制高一级,正六品和戎护军,亦是个芝麻绿豆小官,但在军营中,无人不敬重他,乃一名有勇有谋的铮铮铁汉。

姜浮礼见水灵灵紧盯着他,忙说道:“今年西北地区涝情严重,皇上已经尽力筹措军饷,抽调各地粮草,急往边疆送来。”言下之意,暗指舒相从中做手脚,将皇后牵扯进去。

水灵灵凝思片刻,问道:“三百万两军饷,还剩多少?还差多少?”

姜浮礼听皇后问得奇怪,却不敢不答,不知为何,面对这冷冰冰的皇后,他总是不由自主发憷:“所剩无几。至少要再筹集五十万两,才够维持西垂边防的开支。”他押送来的粮草药材,不过五十万两,后行部队那二百五十万两的粮草才是重头戏。

长孙右相是尽力调遣人手,但舒相必然暗中阻挠,若非皇后淫乱后宫之事闹得沸沸扬扬,被册封为监军来此,别说后行部队的粮草,连三百万两的军饷也难筹集出来。

一个月?

五十万两?

应该足够吧。

羊皮画卷一递,她命令道:“抽一百人去白梨山采药,立即动身,不得有误。违者,军法处置。”

包安邦狐疑得望着手中卷成一卷的羊皮画卷,忠厚诚恳的脸庞上尽是迷惑,摊开画卷一瞧。

“白梨山地图?!”一旁董大夫惊叫起来,瞧见墨色未干,当即明白这份详细记载了哪里有什么草药的地图是皇后亲手绘制的,激动地热泪盈眶,“皇后娘娘,草民代所有受伤将士感谢皇后娘娘救命之恩!”说完,就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他进征西将军营帐,就是来商讨药材用完之事,不想段将军左右刁难,正在为难之际,皇后竟送来这样一张地图,还亲自下令包校尉抽一百人去采药,这怎能不叫他涕泪横流?

皇后亲自下令,谁敢违抗?

皇后的厉害,他没亲眼见识过,却早有耳闻。

据说皇后第一次进段将军营帐时被他百般刁难,拿出祖宗规矩要逼皇后对军中之事莫插手,连一直与段将军不对盘的姜将军也在一旁帮腔,谁知皇后冷口冷面三言两语,说得他们哑口无言,逼得他们不得不对她做出无条件让步,否则便给抬出皇上册封皇后为监军圣旨,制他们个抗旨不遵之罪,吓得他们此后在她面前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只敢背地里怨恨几句。

只是不知道,一夜功夫,皇后是怎样摸遍白梨山,画出如此详尽地图的?

以往,他们上白梨山,每隔两天时间甭想走遍全山,更别提画地图这等繁琐之事。

包安邦亦垂泪跪下磕头,方才他为了草药之事,与段将军争得面红脖子粗的,苦于军衔不如他高,不然他何须与段将军商量,直接调人上白梨山采药去,哪容得下段将军对董大夫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动作幅度过大,身子不禁轻微瑟缩一下。

仅仅是轻微瑟缩一下,如薄纸颤栗般,却逃不过水灵灵敏锐似毒蛇,锋利如刀子的眼睛。

“脱衣服。”不问原由,水灵灵开口便是震惊众人的话语。

段野衫满头大汗,似无限焦急,姜浮礼面上一喜,似抓住什么把柄,包安邦神色一紧,惶惶抬头凝视着水灵灵,触及她不容违抗的霸道水眸,只得硬着头皮,缓缓脱下厚重军服。

一道伤口,丑陋如蜈蚣攀爬,大喇喇得“爬”在包安邦左肩上,肩膀稍微一动,便流出恶心脓血。

董大夫忍不住惊呼:“包校尉,你也受伤了?为什么不说啊?”

包安邦忍痛轻笑道:“不碍事。”不说,是因为他知道军中草药不多,想省下来给其他将士。

“这么深的伤口,怎可……”

“是么?”董大夫话未说完,便被水灵灵截断,抬手便往他伤口上狠狠拍下,突入其来的剧痛,痛得他呲牙咧嘴,“真的不碍事么?哼!如果包校尉想令尊白发人送黑发人,一连送走两个儿子,死后无人送终的话,尽管跪在这儿强撑着吧。”

自己的命自己不珍惜,难道要别人去替他珍惜?

话音一落,水灵灵旋身而去,留下满脸愧疚的包安邦,静静跪着。

第八十一章

星,半明半眯,闪闪烁烁。

地上,黄沙飞扬,卷起浅浅尘埃。

身体,不住的晃动颠簸,没有一丝力气。

意识,朦朦胧胧,似醒非醒。

水眸,半睁半阖着,尘埃飞入,难受得眨了眨,妄图眨掉眼睛里的尘埃,努力片刻,后知后觉地发现徒劳无功。

想抬起手,试了试,才发现浑身没有丁点力气,唯有手指可勉强一动。

如一盆冰水当头淋下,浇灭了她的迷蒙,苏醒了她的理智。

顿时明白,她被人劫持了。

没有挣扎,也没有叫喊,随着马背上的颠簸,水灵灵静静的思考着,思考怎样做才能为自己赢得最广阔的局面,最可靠的安全保障,最有力的条件。

感受着马背上雄健身躯不断传来的热度,水灵灵觉得更加晕旋,暗中将指甲刺入掌心,借着微弱的疼痛感保持短暂的清醒。

隐约记得,她喝了杯茶,就躺下安歇着,红杉绿菊在营帐内伺候着。

自她从白梨山回来后,她们更象苍蝇似的,一步不离的紧盯着她,使她无法再甩开她们,暗中与幽婉阁安插在边城的眼线联系。

想来是有人在茶水里下了“软骨散”之类的药,能同时逃过她和绿菊的眼睛,应该是比较罕见的迷药,不知是什么人下那么大的本钱掳劫她?

软绵绵地趴着,无法抬头去看劫持她的人的面孔,即使能抬头,也看不见,漆黑的夜,天空中只有零星几颗星星,怎照的光明?

晕旋之感,再度袭来,咬了咬牙,却再也撑不住。

水灵灵无奈昏厥,昏厥前最后一个意识是:好厉害的迷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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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呼啸,狂肆窗堂过境。

暖炉烫着烧的发亮的炭,硬是烧的满屋子温暖,也将空气烧得更为干燥。

嗓子眼干的冒火,似有小虫子飞入,不停地闹腾着,唯有猛烈咳嗽才能稍微舒服些。

猛然坐起身子,不停得咳嗽,似要将肺咳出来般的猛烈,苍白的脸,因剧烈咳嗽涨得通红。

一杯热水,顺着咽喉缓缓流下,温润了干燥的嗓子,舒服了许多,就是烫的有些过。

黛眉微蹙,水灵灵略显不满,缓缓抬眼,不想映入眼帘的竟是张粗犷陌生脸庞,魁梧的身躯,不似大莫男子的白净,不怒自威的模样,浑身散发的霸道气势,精美的锦缎对襟皮袍,显示他绝非等闲之辈。

蓦然扫视一圈,屋子里尽是陌生之物,空旷且简单,不象牢房,也不象客房。

“你是谁?”

淡如清水的口吻,令他微微一惊,随即仰头大笑,笑声震动胸腔,不断起伏着,吵得水灵灵微微蹙眉。

“你很吵。”她平静的陈述,“安静些。”她不喜欢吵闹。

闻言,那魁梧大汉笑的更为欢畅,水灵灵所幸捂上耳朵,待他笑够了才松开,揉揉被震得发麻的耳朵,脸色有些难看。

大手一掏,勾住她精巧的下巴,幽深黑眸迸出异样精光,说道:“你很特别。”古怪的语气,不知是赞美还是讽刺。

素手一扬,费力拍掉他不规矩的粗手,揉揉隐隐泛红的下巴,默不作声。

她知道,此时说太多对自己没好处,尤其是瞧见他眼里的神色,那种眼神她太熟悉了,是猎人遇到极为有趣猎物时才会出现的眼神。

她是猎物么?

他有能耐捕获她么?

“你很冷静。”他继续道,“大莫的女子,都如你一样冷静么?或者,你是唯一的例外?”毫不在意自己被拍开的手。

“咔瑟咨将军掳本宫至此,难道只是想知道这个?”水灵灵讥诮道。

魁梧大汉又是一惊,问道:“皇后娘娘怎识破本将军的身份?”收敛起眼底讥笑,换上浓浓疑问,以及一抹阴狠。

智慧,是女人的一大不幸,江湖滚打多年的水灵灵怎会不知这个道理?

聪慧如她,此时最应该装愚守拙,才能不引起卡瑟咨的戒心,为何偏偏展露自己的智慧?

环顾四周,最后,目光凝聚在他粗犷霸气十足的脸上,漠然道:“此时,此地,能有如此气势之人,除了乌鲁国名动五国的卡瑟咨大将军,还能是谁?”

卡瑟咨一怔,环顾周围,顿时明白水灵灵话中的意思,不由得朗声大笑:“大莫的皇后,你是本将军见过最有胆识有智慧的女人!”话语中,透着丝丝欣赏。

欣赏?

是的。

水灵灵故意展露自己的智慧,为的就是得到他的欣赏。

多年前,她便调查过卡瑟咨,知道他是个狂妄自负到极点的人,嚣张狂佞起来连乌鲁国国君也不得不退让三分。

一向自诩本事过人的他,在先前与大莫皇朝军队交锋中,吃了败仗,心中怎能不恼火,如今抓到了大莫皇朝的皇后,焉有不好好羞辱折磨之理?

惟有激起他的新奇欣赏之心,才能最大程度的保护自己。

她苏醒之时,闻到他身体传来的气息,便知晓他就是昨夜掳劫她、与她共骑一匹马的男子,想不到乌鲁国目中无人的卡瑟咨大将军竟亲自出马抓她。

“多谢将军夸奖。”淡漠的神情,不因环境的改变而有所改变。

卡瑟咨冷然一笑,眸中透出少许讥刺:“比起深处深闺的皇后,大莫的将军可就不怎么样了。”

微微挑眉,水灵灵迷惑道:“谁?”她清楚记得,被掳劫的人只有她一个,哪来的将军啊?

卡瑟咨朝守在门外的守卫一挥手,不多时,一个五花大绑的年轻男子在推推搡搡下被压了进来,膝盖上一踢,笔直挺立的身子不由自主的被压着跪下。

“皇后娘娘,您没事吧?该死的蛮子!有本事上沙场真刀真枪跟我比比!以众欺寡算什么本事!呸!“忿忿地吐了口唾沫,浑身是伤的男子鄙夷的瞧着阴沉着脸的卡瑟咨。

压着那男子的两个侍卫,狠狠抽了他一耳光,抽的他嘴角挂彩。

“包校尉,”凝视片刻,水灵灵好不容易从他肿的老高的脸上依稀辨认出他的身份,“你怎么也在这里?”

“皇后娘娘,您快逃啊!傻愣着做什么?”包安邦急的几乎要跳脚,只见水灵灵养尊处优的倚靠在床栏上。

“逃?”水灵灵险些失声笑起来,“包校尉,本宫一介弱质女流,浑身酸软无力,门里卡瑟咨将军亲自看守,门外有有无数精兵守着,你叫本宫怎么逃,往哪里逃?”

逃,自然要逃,但要等到她身上的毒解了才可,此时的她,比起寻常柔弱女子尚且不如,怎逃出守卫森严的敌军军营?

在她清醒的第一时刻,她便暗运内力,却发现提不起一丝真气,浑身酸软无力,当时她就明白,自己被人下了药。原本,若只有她一人,待毒解了,相信这里没几个人留得住她,如今加上个包安邦,可就没那么好办了,除非撇下他不管。

包安邦一呆。

卡瑟咨又是放声大笑,满脸嘲讽地斜视包安邦,气的包安邦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包校尉,你还没回答本宫,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是目前她最急切想知道的。

冷静下来,包安邦扫了卡瑟咨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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