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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她算哪门子的嫂子呀。”阑珊也说。
这时空和地球的明清时期差不多,女人嫁人后都以夫君的姓氏为准,娘家姓倒忽略了,在宅门里做工的都称为什么什么家的,比如张家的、王张的、李家的什么的。而现在方初晴决定与夫家一刀两段,倒一时想不出合适的称呼来了。
“不如,直接叫我的名子好了。”方初晴斗胆建议。
在这种情况中下,她和丫头也差不多吧,不过是身体里多了些足够婴儿营养的液体。说起来,这对小家伙也算帮了她的忙,喂过奶后,她的胸部不再涨痛难受了。而且被别人叫名字的话,她至少可以不用时时刻刻想起自己的“弃妇”身份。
“也好,她这名子还怪好听的。”粱竹月露出疲倦的神色,“我看她年纪也有二十了,下面的人叫声姐姐也不为过。”她若有所思地念叨了两句,然后摆手让大家下去休息,“今天我带着宝宝睡,只留依依侍候就行了。”
王妈妈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终是没有开口。
方初晴同情地瞄了粱竹月一眼,有点可怜这位至少外表像菟丝花般柔弱的女人,才二十来岁就死了老公,如果没了这个深宅大院,如果没了这两个遗腹子,她赖以生存的东西还能有什么呢?
而她……不管什么说,自打穿越重生后,终于有了第一个落脚地,今后的新人生,算是从这庭院深深深几许的大宅门开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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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说………………………
第十章 黎明即起
王妈妈是沈大奶奶的奶娘,沈大奶奶嫁给沈沅的时候就跟着一起过来了。所以,她和沈大奶奶是亦仆亦母的关系,其亲近和信任自不必说,连住的地方也挨得很近,就在西厢房,说是方便照顾。
“我们大奶奶自小身子骨就不好,又是个耳根子软、遇到拿不定主意的,所以那些个不要紧的琐事杂事,平日是我帮着料理。”睡前,王妈妈押着方初晴到澡间洗澡时说,“倘若你留在这个院子里,为着小少爷的关系,身份自然与丫头们不同,但凡缺了什么,或者有什么事,自管找我来。”
她说得亲热,方初晴点头感谢,态度谦卑,心里却不以为然,同时又想起沈大奶奶刚才看她时的眼神……戒备、敌意,甚至是阴狠的。那样的眼神出现在林黛玉式美女的脸上,实在很恐怖。再说了,她这个新身体的肌肤已经很赛雪了,有必要这么洗吗?皮也泡皱了,用丝瓜瓤子也快搓破了,好像她有毒一样。
不过想想沈大奶奶和那一对沈家金孙的地位与处境,还有莫名其妙的毒奶水事件,她这么草木皆兵也可以理解。至于王妈妈……豪门中人多事杂、关系纠缠,能坐到半个主子地位的人,肯定不会是热情易亲近的性格。所以现在王妈妈这么和蔼可亲,多半是隐晦地提醒她少接近沈大奶奶吧?
耸肩,她又不喜欢这复杂的地方,更不想长住。顶多一年半载,孩子断奶了,钱存够了,自然还按照原计划,重活一次自己的人生去。她是高境界的人,不跟府里小肚鸡肠、争来斗去的人一般见识,王妈妈实在是多虑了。
只是王妈妈小心得太过了点,她睡前肚子饿,想吃些从外面带回来的点心,却硬被阻止了。
“这是皇上赐的,不会有问题。”方初晴强抑着没当场施展鹰爪功把点心抢回,可怜巴巴地说,琢磨着抬出皇上,王妈妈总没话说吧?
哪想到王妈妈却说,“皇上对咱们沈府一向皇恩浩荡,御赐的点心自然也是极好的。只是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毕竟没自己生过孩子,哪知道那许多顾忌,可你是当奶娘的,好多东西要忌口。今晚就忍忍,赶明儿回了太太,订了契,我叫小厨房随时候着,你什么时候饿就什么时候吃,毕竟小少爷身体要紧,就是当奶娘的折腾着点,别人也说不出话去。”
一番话把方初晴堵得没法儿反驳,只得远远的在大炕的一头睡下。唉,她不容易呀,重生后第一次睡到了床,头上还有完整的屋顶,虽然跟她同床的不是帅哥,而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但她的人生哲学就是知足长乐。
只可惜她感觉没睡多久就被人轻轻推醒了,好像才合了一下眼似的,抬头望望窗外,天才蒙蒙亮,挂在迎面墙上的钟表显示,清晨五点整。再左右瞧瞧,叫她起床的人却不是王妈妈,而是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一张圆圆脸、大眼睛上方的长睫毛忽闪忽闪的,整个人显得机灵甜美。
“方姐姐,我是牟家的女儿,叫维维。”小丫头没等她问就先说,“王妈妈要我来侍候姐姐梳洗,说姐姐不习惯府里的规矩,有我在旁边使唤,心里就不慌了。”
闻言,方初晴这叫一个受宠若惊,没想到不几天的时间就从公司的小白领变成了纯粹的剥削阶级。以前虽听说过大丫头和有权势的妈妈们也有小丫头服侍,却万料不到自己也有这个待遇,一时之间还真无法适应,只好胡乱应了一声,压抑着穷人乍福的喜悦感,起床找衣服穿。可是……没找到。
这时维维赶紧从桌边拿过一套崭新的衣服道,“王妈妈说了,今儿是姐姐第一回见太太,总要隆重齐整些,只是姐姐身量虽然苗条,却因为是奶娘……”说到这儿,略瞄了一眼方初晴的胸部,低着头、红着脸儿道,“衣裳还是要肥大些好,可惜咱们松风园没有现成的,想着阖府上下就澜二爷院子里的赵妈妈有尺码合适姐姐的,所以一早就讨了一套从没上过身的新衣来。只是赵妈妈毕竟有了年纪,衣裳的式样和颜色都老气了些,姐姐且将就着,咱们府给底下人的春夏衣裳虽然已经做过了,但倘若太太中意姐姐,必定要赏些衣料的,那时再送到针线房做新的就是了。”
维维口齿伶俐,手脚也麻利,一边脆生生转述着王妈妈的话,一边已经帮方初晴穿好了衣服,又推她坐到梳妆镜前,灵巧地挽了个髻,然后拿着一面掌镜照着她的后脑道,“方姐姐,这个发式可好?我觉着这种式样即朴素却不老气,正和姐姐的身份呢。”
方初晴哪懂什么发髻,重生时披头散发,满脸满身是血,后来就随便编一根麻花辫子,拿竹筷子盘于头顶,现在满头乌发梳得服服帖帖,还别了一根玉簪,整个人都显得清爽干净多了,她还有什么话说?不过她只是上围傲人,说起的时候犯不着害羞吧?难道古代女人没有胸部?真是难以理解她们的思维。
她站起身来,见那身褐色绣小团菊的缎子对襟外裳和同色裙子穿在她身上,上围虽然还合适,但腰身处空荡荡地打了好几个褶,显得有些滑稽,跟她之前所穿那套的效果也没什么不同,只是面料好些,灯光下闪闪发光,看着像……寿衣。
“这根玉簪是借谁的?”见维维把洗脸水和漱口杯拿了进来,方初晴一边洗脸刷牙一边问。
“是王妈妈送给姐姐的。”维维手上收拾着床,嘴上回答道,“姐姐别看这簪子旧了,却是老玉,挺值钱的。”
“那怎么好意思呢?”
“姐姐就放心收着吧,王妈妈人可好了,经常赏赐我们东西,逢年过节的时候,老爷太太赏的东西也就过过手,回头就送人了。”维维道,“不过因为府里人的穿戴各有定数规矩,有时候就算得了赏也不能乱用,姐姐才来,可要注意了。”
“啊?”方初晴一愣,心想这不是又回到中学时代了吗?穿什么戴什么也有人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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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规矩真多
维维抿嘴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更显可爱,“方姐姐不必担心,规矩很简单的。就是粗使的丫头、婆子、媳妇子们只能戴木钗,穿粗布衣;各院里的三等小丫头们或者婆子、媳妇子们能戴银、穿绸衣;二等丫头、管事的婆子、媳妇子信可以戴金,但只能是花朵式样的,还可以穿缎,但不能用红、绿等正色;只有依依和阑珊那样的一等丫头或者在内院走动的管事妈妈们穿戴没有式样和花色的限制。不过说起绫罗以及珠宝首饰就只有奶奶、小姐们能用,之间也有详细区别,那些姐姐就不用特别留意了,反正各房的大丫头们会记着,不会让主人们无意中出错。”
赤果果的阶级歧视呀,居然用服饰来把人分为三六九等,打倒万恶的旧社会果然是非常必要的!
“那我……我是说当奶娘,应该算在哪个等级里?”她问。
“那要看侍候的主子是什么人了。”维维骄傲地说,“像方姐姐你,假如太太准了姐姐做小少爷们的奶娘,那可是最有体面的,咱们小少爷是嫡孙,其中一位还是世子,将来要继承王位的,所以姐姐也会很长脸的。”
这么说,她运气不错。不过她不是担心地位问题,反正也不打算多待,什么事都能忍,她关心的是由地位而决定的待遇问题。
她用维维递过来的面脂和护手油搽了手脸,假装无意地问道,“为什么要起这么早呀?”
“因为太太每天早上都要画园子里的花呀。”维维道,“花儿嘛,还是早上起来最精神,所以太太每天起得早,用早饭也早,然后就到画庐去待上一上午,要是没什么重大的事,下晌歇了觉,各房管事的才去报告府里的大事小情。各院里的奶奶小姐们要早请安,自然也不能去得迟。其实姐姐起得不算早,我们三等丫头和粗使丫头婆子们凌晨四点就起了,梳洗了好侍候各位姐姐、妈妈,然后姐姐、妈妈们再去侍候主子。”说到这儿忽然一笑,“姐姐想必是享惯福的,所以早醒就难呢。”
方初晴望了一下自己手掌上的茧子,也笑道,“我是小门小户的出身,不过受了爹娘宠爱,没吃过什么苦罢了,在家时只是做些浆洗做饭的粗活,就是手艺不精,更没那么多规矩。唉,要是我娘家还有人,也不必到了今天这步田地。”她随便撒了个谎,把话题岔开了,头一次特别期待可以得到这份工作。
天下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纵然陷身大宅门非她所愿,但是假如工作轻松、待遇又好、甚至还能配备维维做为长期的生活秘书,其他不如意的事可以完全无视。昨天一夜那对双胞胎都没闹,证明他们是一对吃饱了就睡的猪宝宝,是不挑剔的上佳雇主。
她现在是预备奶娘的身份,不必侍候其他人,只喂了一遍奶就没事了,轻轻松松等着跟沈大奶奶一起去早请安。私下问过维维,才知道太太疼惜大奶奶粱竹月才生下孩子没几天,特许她不必请安的。但沈大奶奶是守礼之人,产后三天下了地,就恢复了这一程序。通常,太太会留下她一起吃早餐,而她们这些跟着侍候的人要回到松风园才能吃。
“回禀事情不是在下晌吗?为什么这么早就带我去?”因为维维是三等丫头,晨请安这种事轮不上她侍候,所以方初晴趁着还没动身,赶紧问。
“想早定下这桩事呗,太太可宝贝咱们小少爷呢,之前吩咐过,找到奶娘立即回报的。”维维可爱的小脸上又流露出骄傲的神色,“其实只要大奶奶点了头,太太那边不过走个过场,我猜姐姐肯定会留下的。王妈妈之前还说,就拨我给姐姐使唤,还要我回头带姐姐去澜二爷院里谢过赵妈妈的赠衣之恩呢。”
听她这么说,方初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