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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立平在这边忙碌。秀儿则乖巧的四处找寻着石棒的踪迹,这种岩蛙据说通身漆黑,蹦跳如飞,看起来十分地粗壮,雄蛙的胸部长有分散的角质黑丁肉剌,而它的习性很是奇特,与其他青蛙不同,竟非常喜欢晒太阳,每当阳光灿烂的时候,就有“石棒”半浸半露在水边。闭着眼趴在那里。似乎很是享受那种温暖。
恰好老天也作美,出来的时候还阴沉沉地天色。此时却是阳光灿烂,没过多久,秀儿就惊喜的叫了声:“哥,你快过来。”
张立平忙赶了过去,只见前面小溪的一块平平的青石板上,一只少说也重达斤余的黑色大岩蛙正闭着眼,半伏在上面惬意的晒着太阳,它的下半身浸在水中,脑袋却高高昂起,双眼却是闭着的。张立平大喜之下忙想去捉,却被秀儿阻止道:“千万不可以,这东西灵性得紧,不要说去捉,就是走近过去,一不小心就会被它给跑了并且再也不会回来的。”
张立平愕然道:
“那该怎么办?”
秀儿慧黠一笑道:
“咱们把这附近的地势给记下来,石棒这东西虽然机灵,却也是再懒不过地,它既然现在在这里晒太阳,晚上也就依旧会趴在这块石头上呱呱地叫的,今儿晚上咱们把爹叫上,拿电筒往它身上一照,自然就呆呆地一动不动了,任你过去捉掉便是。”
“有这种事?”张立平于这方面却是一窍不通。听到这种方法来抓石蛙当真觉得稀罕。但土办法却往往是最管用的,从科学根据上来说,蛙类这种动物是动态视力,只能看移动着的东西,而不能观测到静止或者缓慢的物体,当在黑暗中被强光突然照射的时候,它们简单的大脑就会因为这种强烈的刺激而出现暂时性的短路,完全失去对身体的支配功能。就类似于人受到严重打击而晕厥一个道理。
于是两人便将四下里的地形特地的记忆了下来。再采了几味药以后,便回去了,晚上秀儿他爹就同他们一道出了去,走了大半个小时回到这附近,却发觉根本不用寻觅,远远的就能听到“石棒”那“莽昂”“莽昂”的响亮叫声。
张立平随着秀儿爹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心情自然有些紧张,夜晚山林里的气息十分的清新,脚下的草在沙沙的轻响,秀儿爹猫腰向前,确认了那只石棒的位置后,猛然的打开手电!
叫声嘎然而止,那只可怜的胖家伙一下子在雪亮的手电筒光线下变成了雕塑,傻傻的楞在了原地,秀儿欢呼一声,麻利的走了过去捉住了它丢进了背后的篓里。
晚上来趟山上也不大容易,三人也不急着赶回去,就顺着山溪一路拿电筒照了下去,黄鳝有一个生活习性,就是到了晚上它要从洞里、泥里出来,出来既是觅食也在乘凉。
水里黄鳝静静的呆着,水上面眼睛尖尖的瞧着,然后用火钳准准的一夹,一落一个准儿,在这山里的野趣里,张立平不禁想到了一句诗:端午家家插蒲菖,老酒鱼鳝吃三黄(雄黄老酒、黄鱼及黄鳝称三黄)。
这里的山溪中还有一种特产泥鳅,肉又肥又厚,身体的两侧生出两条黄斑若线似的延伸,包绕着身体,扎一看似两条金线一般,于是就叫它金线鳅。这家伙白天里也是行动奇速,在山溪的岩缝里游动如飞,现在被光一照,也老实得动也不动一下。他们就这么一路顺溪照着下了山去,竟陆续照到了好几斤金线鳅和黄鳝,外带两只石棒。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张立平就开始着手料理那两只还活蹦乱跳的石棒,他却并没有按照家中笔记所记载的,杀蛙取血,却拿出一支注射器来,分别在两只石棒身上抽取了小半管血液后,便将它们放归了山林。旁人见了先是惊奇,接着却似有所悟。
接下来的工作却是颇为繁复碎乱,就那么一小点蛙血,得将之分成三份,一份洒入预先带来的药粉,一份拿到火上慢慢培干,另外一份却得一直搅拌着不能使之凝结,最后再将三者混合。
这过程说来简单,却足足占用了张立平大半天的时间,等嗅到一股奇异的浓香的时候,才恍然觉得吃饭的时间到了。
山村里吃饭时,却大多时候并不在饭桌上,大家端着各自的碗聚在打谷坪上,有坐地吃的,有站着吃的,还有半蹲着吃的,一家做了好吃的,所有的孩子都能尝到,藏是压根不会的。更不会象现在的城里人关起门来,进门还得脱鞋。
张立平显然得到了特殊的优待,他的面前是一份炒鳝丝,红红绿绿的椒丝配上鲜嫩的土黄鳝肉丝,油亮亮的,那滋味自然不必多少,而那浓香的来源却是小半碗色若牛乳一般浓稠雪白的高汤,送饭过来的秀儿笑嘻嘻的替他摆好碗筷道:“哥,快喝吧,这是将金线鳅身上的肉片下来炖的,最是好喝了。婆婆足足弄了一上午呢。”
她口中的婆婆,当然就是张立平的外婆了,这一刻,他终于再度感受到了那种家庭中才有的温暖,压力再大张立平其实并不害怕,最痛苦的,还是那种独自一人颟伛前行的深刻孤独。
第一百二十四章 土之心!
吃过饭后,张立平便来到了外婆家…………………………为了掩人耳目,他直接住过去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否则早就搬过去孝顺两位老人了。
他首先前去检查了一下外公的病,随着这些日子的治疗,杨老太爷在外孙的精心的护理下,一方面老怀大慰,另一方面治疗手段到位,病情恢复得十分迅速,应该很快可以下地行走。看着自己孙子的老成模样,外婆也很是欣慰,单从这些年她一人支撑起这个家就可以看出,她是个极其精明能干的人。尽管如此,却也不免有膝下空虚,无子孙儿女的孤独感觉,如今见外孙成熟稳重,自然是老怀大慰。
张立平给外公针灸完以后,便将他老人家背出外面来,躺在藤椅上晒晒太阳。蓝天白云下,一家三口坐在一起,一时间默默的也没什么话说,却很有一种天伦之乐的融洽气氛。张立平忽然叹了口气悠悠道:“外婆,我妈是什么样子的?”
这件事一直是张杨两家的一块永难愈合的创伤,因此这些日子也绝口不提这事,但张立平毕竟是一个人,一个从小就失却了母爱的正常人。就是再怎么铁石心肠,却也有着脆弱的一面……………………身为人子,连生母的相貌也不知道,这实在也算得上是人生中的最大憾事。
听张立平忽然这么说,空气里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了般。外公猛地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而外婆仿佛被雷击一般,一下子怔住了。人生中有很多的东西,或许你以为早已忘记,蓦然回首之际,却发觉是藏在最深的心里,一但忆起。牵藤攀枝的连根拔起,还有着加倍的苦痛。
“平儿啊……”外婆悲伤的道:“你就长得很像你妈。尤其是眼睛,月月她从小就爱吃我做地豆腐乳,还爱跑到山上去摸鱼……”
老人家的话一旦开了头,就滔滔不绝地收不了尾,在絮絮叨叨之余,却早是声带哽咽。激动非常,仿佛在回忆里梦呓一般。那种母亲对子女的积存的思念刹那间宣泄,一发不可收拾!
再说到后面,语声渐低,但抽泣声越高,最后终于哀哀的哭泣了出来。
本来倔强若一块石头的外公,脸上不禁也露出神伤之色,但还是怒道:“哭什么哭!她当年若真的和付家的老2好上了,为什么还要根答应与华木地事情!这件事情她可是点了头的!”
老太爷说着说着。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外婆却哭道:“你当年那么凶巴巴的,在家里一直都是说一不二,两个丫头都怕得跟什么似的,哪里还敢多话?”
相濡以沫了几十年的二老,终于爆发了一次激烈的争吵,张立平在旁边默默的听着。虽然不发一言,心中却也是说不出地难过,他的心情也异常的复杂,母亲这个词对他实在是很陌生,然而正是因为陌生,却也导致充满了好奇与向往。可是另外一方面,那种被人抛弃的受伤创痛却在加倍加剧的折磨着他。
而张立平也从这场争吵中,得到了许多对自己有用的信息:例如自己地母亲叫做杨月珍,那个男人叫作付家定,他是依靠娶了一位有钱人家的女儿而一步登天的。母亲在前些年还让人给带了钱回来。却被盛怒的外公撕得粉碎,而这些年过去后。自己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
虽然脑海里在急剧的运作着,但张立平始终还是保持着一分理智,他闭上眼睛略算了算时间,走到外公外婆中间冷静的道:“好了,不要在吵了。我之所以提起她的目的,是因为这几十年来你们二老一直将这事情憋在心里,许多东西郁积在心,得不到宣泄,因此就会既伤心又伤身,外公您老人家的病一直沉疴难愈地根源就在于此。现在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好过多了?”
两位老人愕然了一会儿,这时候才深深地感觉到,自己的这个外孙确然已经长大,成熟了,这样巧妙地引导他们两人的情绪,任之爆发出来,此时两人的心里的确有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而自己的孙子在耳闻了这许多令人心伤的往事之后,还能如此镇静,这种城府与定力,当真是许多中年人也及之不上。
接来下,张立平则有条不紊的替外公针灸,推拿,动作比平时更加的精准有力,一丝不苟,就连完全不懂的外婆看了,也能从那种种的分解动作中感受到一种行云流水的清晰美感。然而直到将外公扶进去睡下之后,他的手才剧烈的颤抖起来。
那是因为痛楚。
心灵所受到创伤的深深痛楚!
因为掩饰得很好的缘故,这才没有被二老发觉。
张立平的眼眶已经湿润,他实在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将心中那些四处奔窜的负面情绪尽情的宣泄出来,可是内心中却有一种神圣的责任感在不住的狂喊着:不能哭,要坚强,不能哭,要坚强!
张立平闭上眼睛,深深吸气!创伤他的不仅仅是被亲身母亲背弃的苦痛,还有那种难以言喻的孤独。不仅仅是他个人,连带张家历代的嫡系长子,一生中都背负着这样或者那样的痛苦度过。眼前的这些东西都不能忍受,谈什么挽救父亲,说什么复兴张家?
“平儿?”听到这声音,张立平就知道是外婆。他迅速的以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将眼角的泪拭去。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平淡的道:“恩,外婆,什么事?”
没想到外婆却是幽幽的道:
“你这孩子,和你妈一样要强。”
张立平心中一惊一酸,不禁黯然了一会儿抬头强笑道:“婆,你说什么呢?”
外婆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忧伤的从身后拿出一个似已放了很久的盒子,很仔细的解去包裹在上面的一层层油布道:“这东西,是当年你爸和妈成亲的时候,亲家送来的聘礼,说是张家传了好几代的珍贵东西,华木眼下遭了这等罪,我寻思拿这东西也没什么用,不如你拿去看看,能用得上就用,能卖了换些钱也是好的。”
张立平迟疑着将盒子接了过来,他其实并没有将这事情放在心上,随手接了过来,只觉得盒子很轻,似乎没装什么东西,然而当他解开上面包裹着的油布,拂去盒上的灰尘之后,心一下子剧烈的跳动起来!
那盒子的表面竟写了三个龙飞凤舞的字!
三个在张立平心中徘徊已久,魂牵梦萦的大字!
……………………土之心!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张立平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千寻万觅的这道七大恨之六,竟是早被自己家里收藏了去,还当作是聘礼送到了外婆的家里!
他强自按耐激动的心情,以颤抖的手打开了盒子,人却一下子楞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