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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雪，其实早在三年半前她应该叫钟小倩。
三年，在历史的长河中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可总有些凡人能在这弹指间从一介草民恍身变成一个达官贵人。
亦有些修真人士，从一个无名的修真者一跃成众人仰视而俯首称臣的一方霸主。
寒雪早已看不出三年半前钟小倩的身影，如今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圣女，美若绝伦。
只是如此脱俗亮丽的女子，又有谁想得到会是幽冥界的圣女。
寒雪看着一眼那纷扬的大雪，脑子中突然浮现出十多年前凤冠峰峰顶上的一别。
那时也是如鹅毛般的大雪，只是大雪中还有一个男子牵着自己的手，两人乘坐在凤羽上，恍如神仙眷侣。
在凤羽上，纷扬的雪花落在肩膀，落在那洁白的衣裳上，翩然而舞。
不过一切都早已成为过去，如今的一切都变了！全都变了！！！
寒雪将那长裙轻拂，豁然转身向着那阴森的九重宫而去。
在九重宫内还跪有四个光秃的男子，寒雪从中走过，四人身躯伏地，拜道：“恭迎圣女！”
寒雪头也不抬飘然跃过，伊云跟在身后仿若四人不曾在一般。
四个光秃的男子便是三年半前在峡谷密林中，被幽冥王等人擒获的佛界罗汉。
本是佛界中人人敬重的罗汉佛，而如今沦落成为幽冥圣女的看门狗，世事又岂是世人们所能预见的。
九重宫其实共分为十一层，每一层便如一座小地狱般，十大幽冥王分别掌管各层界，而最高层便是幽冥圣女掌控，十大幽冥王亦要听从幽冥圣女召唤。
突然一道模糊的黑影，毫无征兆的浮现在九重宫殿前。
黑影身材并不高大，却给人一种如若泰山的感觉，无法逾越。
黑影整个身躯，被一层黑布包裹，就连头顶和脸也裹在黑衣中，黑衣外还有一层千古不化的黑色怨气环绕，恍如浮幻般的身躯。
仿佛受到黑影的召唤，十大幽冥王和幽冥圣女还有伊云齐身出现在黑影身前，俯身道：“尊主！”
寒雪只是微微作揖，脸上毫无一丝的波动。
第一百九十一章 残缺的脸
周围原本呼啸的寒雪，在黑影出现的那一刻骤然停止。大雪依然纷飞，只是远远的便避开了这身形模糊的黑影。
像是这里的孤魂野鬼，也对这黑影深深的畏惧。
黑影声音淡漠，在这天莽山上空飘忽道：“七日后，便是阴阳汇合，乾坤逆转之时。到时候定然会有很多神秘的力量出现，你们万不是对手，切不可轻举妄动。从明日开始，你们便直接赶往四大部洲的交汇处——幻城。”
黑影顿了顿，又道：“届时，你们一切听从圣女安排便可。”
十大幽冥王和伊云躬身应道：“是！”
黑影突然仰天而笑，道：“天！终于要变了！！！”
朗朗笑声在天莽山上空飘忽，久久不散，像是一个被囚困已久而得以脱困的魔鬼。
无数呜咽的哭嚎声在空中瑟瑟发抖，呼啸的飞雪也在天空中狂乱而纷飞。
伴随着那阴邪的笑声，黑影身形渐渐淡化，如烟般消散而去。只是那笑声依旧在充满怨气的上空经久回荡。
众人躬身相送，良久后寒雪抬首而望，望向那连天的飞雪，暮霭天辰。
十多年前，自己曾经被铁锁捆绑在幽冥烈火上灼烧整整七七四十九天。
那种深入灵魂的痛苦，是任何人都难以仍受的，而如今自己却为何没有半分恨意，心中平静如水。
十多年前，为什么他不曾问自己在冥界中遭受的苦难？
或许早在十多年前，自己深入冥界的那一刻，便注定不能和那男子永远的在一起了。
看着纷飞的大雪，寒雪闭目轻聆，自己的记忆仿佛一天一天的在消退，能记住的往事已经不多了；就连印在灵魂深处，那个男子的名字也慢慢的淡忘。
暮霭低沉，日落黄昏，天莽山上空的怨气撕空而裂，像是滚滚雷云。天莽山变得更加的昏暗阴沉，仿佛一座巨大墓穴，而那些呜咽的哭嚎，像是等待着墓穴中复苏的灵魂。
※※※※※※※※※※※
长安，乃是东胜瀛洲最为繁华之所。
无数的才俊名流，风雅韵士，达官贵人对长安城流连忘返，情意独钟。
尽管诸多城镇，屡遭妖魔侵袭祸害，但长安依然繁华如锦，如若安详。
在长安城内，一处并不十分显眼的酒楼——望江楼。
但酒楼中生意兴隆，高鹏满座，宾客四方。
在三楼中的一处厢房内，一个男子平座在四方桌旁，桌上放着一面于头般大小的铜镜。
男子目光如炬，盯着铜镜，盯着那半边腐化枯竭的右脸，此时英俊而淡漠的左脸无疑是对右脸最大的讽刺。
半年来，几乎用尽了世间所有的办法，但那脸依然一天天慢慢的枯萎腐蚀。
如今那半边脸以无一丝的生机，如一滩腐朽干枯的污泥，一副残缺的脸。
恐怕唯有道法达到虚成后期方可孵化重生，重塑血肉，只不过，这一切显得太过遥不可及了。
这世间没有谁不在意自己的容貌，更何况早在十多年前，酆都之城内，在见到钟小倩的第一眼便已倾心，如今这幅尊容，日后又如何相见？
在三年半前，小火带着叶丹辰离开凤冠峰，控制其伤势后，便寻到了徐子须等人。当时一众人还在和血剑弟子奋力搏杀，双方各有损伤，天仙门一众逃出的百余人，最后剩下不足三十人，最后在小火的帮助下才顺利将那剩余的血剑弟子斩杀。
所幸的是，徐子须在小火全力救治下，竟然慢慢恢复，脱离了生命危险。
不过天仙门经此一战，已是名存实亡，众人心中不但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反倒心如死灰，都沉默不语。
小火之后几次为叶丹辰施法疗伤，但却毫无效果，那右脸就就泥浆一般。
小火对此也是无计可使，或许爷爷还有办法，可使这一别，也不知道他老人家云游何方。
看到叶丹辰的脸，众人心中无不酸楚，却又不知如何安慰，更何况自己也是心如死灰。
众人为了躲避月无欢和魔界等人，便全部换为平民百姓的服饰，混在这长安城中。
自此后叶丹辰便习惯的将自己带上了一副斗蓬，唯独在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将斗篷摘掉，端详着铜镜里面的半张脸。
“吱呀……”突然客房的门被人推开。
叶丹辰转过半边身躯，警惕道：“谁！”
“是我……”清元道人像慈父一般的柔声道。
自从叶丹辰脸部变成这幅模样后，便性情大变，孤僻而冷漠。常常一个人独处在客房内，沉默不语。
清元道人看在眼中，心中着实酸楚。
叶丹辰自小便跟随在他左右，看着他一点点的长大，心中自小便有股浩然正气，为人开朗，只是有些好酒。为人尊师重道，勤奋好学，悟性也颇高，乃是流云派师承的不二人选。
三年半前经过凤冠峰顶一战后，便成了这幅模样，此时的叶丹辰无疑被心魔所困，若是无法摆脱心魔，怕是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叶丹辰看到来人竟然是师傅，语气顿时缓和了下来，略有歉意的道：“师傅，您怎么来了？”
清元道人转身关上房门轻言一笑，道：“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说完清元道人便从胸前掏出一个葫芦。
清远道人摇了摇葫芦，笑道：“我给你带来了长安城最好的美酒，上等女儿红。”
叶丹辰看着清元道人手中的葫芦，又是一阵黯然，跟随自己多年的宝葫芦也在那一战中消失了。
在那一战中，叶丹辰实在输得太惨烈，最重要的是在那一战中失去了自己。
清元道人看出叶丹辰眼中黯然的伤神，也觉得有些有些不妥，不过此时再拿走就更不合适了。
清远道人尴尬一笑，道：“今日为师陪你喝几杯。”
叶丹辰有些疑惑的道：“师傅不是最讨厌徒弟饮酒的吗？”
清元道人摇头笑道：“今后为师也不再阻挠你饮酒了。特别今日，为师有一件喜事要相告与你。”
叶丹辰却不以为意，有些心不在焉的道：“如今天下大乱，群魔聚首，怎么还会有好消息！”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三间七界
清元道人在叶丹辰对面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酒杯，帮叶丹辰和自己相继倒了一杯。
从葫芦中倒出的酒，呈琥珀之色，透明澄澈，并有淡淡馥郁芳香，使人赏心悦目，闻之顿时如痴如醉。
清元道人微微一笑，点头道：“这酒果然不愧为长安城最好的美酒，果然有着不凡之处。”
叶丹辰半侧着身躯，微微低头，看着那琥珀清澄，盛满的酒杯中如琼玉般的女儿红，鼻子微动，轻轻嗅了嗅。
这半年来，因为没有那酒葫芦相伴，已很长时间都不曾饮酒了，今日闻到这上等美酒的芬香，不由得有些心动。
见清元道人正端着酒，细细品味，一副如痴如醉的模样，叶丹辰便也无所顾及，猛的端起酒杯，仰起脖子，一口便将那满杯的女儿红如虹般灌下。
清元道人见叶丹辰喝下了第一杯，微微一笑，又为其添了杯酒，悠然的道：“其实有些话也该告诉你了。”
叶丹辰转头向清元道人看去，眼中疑惑更甚，不过并未说话，只是耐心的等待着清元道人说下去。
清元道人慢慢的品着手中的酒道：“流云派自祖师‘无尘子’创派以来，怕是历经了无数个春秋岁月，但具体多久却以无从追溯。但这数千年来，流云派的实力是每况愈下，实在是有愧师祖。”
清元道人摇了摇头，显得悲痛不已，一个曾经显赫的门派，到自己手中沦落于此，怕谁都不大好受。
叶丹辰喝酒的速度显然慢了下来，愧色道：“是徒儿让师傅失望了。”
清元道人摇头道：“这不怪你，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法术大不如你，你能有此成就为师已经很高兴了。”
叶丹辰知道师傅此时不过是为了安慰自己，但自己心如死灰，听到师父这些话，不免觉得愧色更重，愧对师父多年的养育再造之恩，但自己一时间又无法面对如今的自己，心中百般矛盾，眼中竟隐隐有些泪花闪烁。
清元道人又道：“其实关于流云派中很多事，我都不曾告诉过你，也怪师傅私心过重。”
叶丹辰将酒杯放在桌上，听到师傅的这话微微一愣，随后便抓起那葫芦又为自己添了一杯。
清元道人接着道：“其实修真炼道乃是一条不归之路，有很多事是无法逃避的，我本不想你卷入这场浩劫中的。”
“你应该还记得，我们流云派残留的那本《三间七界》的古卷吧？”
叶丹辰微微点头道：“略有印象，但因为以前年幼无知，不识那古卷的含义。”
清元道人道：“其实那不过是一本残破的卷本，中间许多内容早已不知去向。”
清元道人说着便拿出那一卷如青丝般的卷本，像是用某种不为所知的兽皮所铸，显然带来前经过一番擦拭，残卷上还留有一丝灰尘的气息。
叶丹辰亲扫了一眼，确实有些记忆，只是当年自己年龄太小，对里面那些的内容朦朦胧胧。
“其实这个世间本不止七界，不过在上一次劫数中，有三界被毁去，其实如今的七界中有两界是凌驾在七界之上的三间虚无界，便是神界和佛界。”
“哼，佛界有何资格凌驾七界之上。”叶丹辰似有不满的道。
“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如今的佛界怕也和人间的修真界一样吧。”清元道人苦笑道。
“那曾经消失的三界中，是不是有修罗界？”叶丹辰又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