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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梦得思索良久,呆呆望着手中宝剑,忽然跪拜于地,哭道:“陛下大恩,施梦得终生铭记于心,世世代代都将永记我皇浩恩……”
牛止水握剑在手,身体颤抖,一直没有拔出来,此时看施梦得跪拜地上叩谢皇恩,定定望着,再也不敢有任何举动。
卓藏锋却望向他,慢慢走到他的面前。
卓藏锋将他的剑拿在手中,牛止水没有拒绝。仿佛他原本就是在那里等着少年取走自己的佩剑。
慢慢走到窗前,卓藏锋抽剑出鞘。
看了半晌,他突然叹道:“这柄剑剑身笔直,剑身光华四射,但却是邪魅之剑。长久佩戴与主人不利。”
牛止水愣了片刻,想起自从买回这把剑,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以前可是喝凉水吃冰块都没事,现在稍微着凉,就心慌无力,腹泻不止,茫然问道:“此话怎讲?”
卓藏锋仔细端详着这把剑,说道:“这不过是一把凡品之剑,剑身上光华乃是钢铁本色,你看这剑脊。剑脊原本是剑的骨架,可加强剑身强度以及柔韧,铸剑师在锻造之时考虑到剑身重量的匀称,所以任何变化首先会反映在剑脊之上。”
牛止水认真听着。
卓藏锋继续说道:“这剑脊上隐然出现黑气,那就是邪魅之气。如果我没有猜错,此剑非擒旗斩将之剑,也非护兵勤王之剑,更不是修行者正义之剑;既非佛剑,也非道剑,而是……巫剑,巫师的邪魅之气侵染剑身,从剑脊中表露出来,这把剑不但没有神采,反而充斥靡靡之气。而且……”
他忽然停顿,想着即将说出口的话应该不会有错。
牛止水催促道:“而且什么,快说,急死老夫了!”
卓藏锋故意沉吟片刻,把目光望向窗外开得正盛的梅花,良久方说:“而且这把剑出自墓穴,是一把冥剑,应该就是那位墓冢中巫师的殉葬品。”
牛止水出了一身冷汗,听卓藏锋说完,立刻问道:“难怪自从卖到这把剑,我身体越来越差,当初就是从盗墓之人手中高价购得,若非公子提醒,险些被它害了性命。不知远离此剑,身体可能恢复?”
卓藏锋摆手道:“学生不懂医术,也不会茅山驱邪逐鬼之术,如何能知?不过还有一法能看出剑上阴晦之气到底有多深。”
牛止水道:“请讲!”
卓藏锋略一沉吟,说道:“若有境界高深的修行者,以元气震断剑身,邪魅之气无所隐形,自然就会消散。”
至于能不能消散,他并不知道,这些知识只不过是学自《剑品》,夜不过其中的九牛一毛罢了。
如果此刻面前的是一把凡品之上的宝剑,卓藏锋根本不敢有这么大的自信。
牛止水听了,慌忙向着坐在末席的老者拱手道:“老顾,劳烦你出手,替我解了这个心头大患!”
卓藏锋顺着目光望去,只见那名顾姓老头低眉合眼,并不搭理牛止水。他看那老头神态懒散,难道竟然是境界高深的修行者?
在牛止锲而不舍相求下,顾姓老者睁开眼,先把牛止水看了一眼,再把施梦得望了一眼,开口问道:“你们不打了?”
牛止水道:“不打了!”
老头点头,说道:“你们两个老家伙脾气火爆,这吵嘴打架也要看个场合不是?你们倒好,衣服脸面都不要了,可真算是坦诚相见!”
牛止水、施梦得互相望了一眼,都低头不语。
顾姓老头又道:“你们这些武官,看不起我们修行之人,真是鼠目寸光!若非皇帝陛下明鉴,派我前来协助,也不知道你们会把考场弄成什么乌烟瘴气的。”
卓藏锋接口道:“是呀,这可是我大唐青云榜第一次举行相剑术考核。”
老头不悦地望了他一眼,经不住牛止水生拉硬扯,走到那把剑跟前,也不弯腰拾取,手中玄气蓬勃而出,地上的剑微微一动,霍然飞入老者掌心。
顾姓老头意念一动,剑鞘飞出。他伸出枯瘦的手指在剑身上一弹,铮地一声轻响,一道犀利的元气击出,那柄剑已经断作两截。
老头手中握着断剑,而那断去的剑尖在他元气催动下并不落下,悬在头顶三寸左右。他伸出手抓住剑尖,朝着断裂处望了一眼,说道:“剑体内已然发黑,显然邪气很深,待我催它出来。”
说罢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一道黑气从断剑处****而出,一股极为难闻的腥臭之气扑鼻而来。而那剑尖却猛然从老头手中窜出,以极快的速度飞出梅香堂,转眼消失不见。
老头变色道:“焉知国巫剑之术!看来此剑虽是凡品,但已经有人妄图以此炼化成剑元,可惜没有成功,想必他多半也是死在自己的剑下。”
卓藏锋见顾姓老头见识不凡,连自己都没有看出来是焉知国的巫剑,他竟然一眼就分辨出来,默默感叹果然天外有天。
这些负责考试的武官仗着有保护江山的功劳,平时根本不把修行者放在眼里,认为他们只不过是雕虫之技,欺骗世人,此时亲眼看到顾姓老头神乎其技,一个个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那老头将断剑扔到地上,朝卓藏锋望了一眼,说道:“你这娃娃的相剑术我倒是十分佩服,但你却无端诋毁茅山派,这可不大好。改天我请你喝酒,跟你论道论道。”
然后又朝牛止水说道:“我帮了你一次,改天你可要情我喝酒。”说完顾自坐回原位,又闭目合眼。
夫子从藏书楼中探出头,望到那截剑尖在飞在梅花树下,如同蝴蝶一般徘徊不去,手中书本轻轻一挥,斥道:“邪魔外道!”
正翻飞舞动的剑尖骤然在空中一顿,一片梅花掉落,在一片芳菲中化为虚无。
第一百四十五章 这般收场
牛止水去了心头疾患,顿时感觉轻松不少,更是不会在乎两坛老酒,连连向顾姓老者与卓藏锋两人诚恳道谢。
“感谢公子告知,牛止水永记大恩。感谢顾公援手,以后老朽府中美酒都紧着你喝。”
卓藏锋将剑捡起,看了半晌又扔到地上,慢慢走到座椅旁,从桌上端起已经凉了许久的清茶,微微蹙眉。
施梦得急忙命令随从将热茶献上,最后少不了又是一番感激。
卓藏锋一边喝着热茶润润干燥的口舌,一边说道:“这可是大唐青云榜第一次举行的相剑术考试”,说完一饮而尽,那名随从急忙给他续上。
施梦得、牛止水两个白发苍苍的考官相对而立,望着一脸镇定的少年,眼看他高居自己席位,却都是笑眯眯的望着,无人上前阻止。
这大概是古往今来考试中,唯一的一次由学生坐了主考席位。
其他几名考官眼看少年阻止了两人厮杀,莫不松了口气。也暂时顾不上什么天地君臣师等等礼仪规范。
若是他们两人真在考场大打出手,皇帝陛下怪罪下来,在场之人谁都脱不了干系。
此时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施梦得,牛止水,你们好大的胆子!”
阳光从梅香堂大门中射进来,将宁王的影子拉的很长。他走近堂内,气冲冲坐下,目光逐一从这些昔日部下面前扫过。
这其中有不少人,曾经多次请求太上皇立他为储君,但是宁王知道自己才华不及三弟,固辞让贤。
如今看他们垂垂将老,却做出这等糊涂之事,心里万分焦急。从宫内听到这个消息,他就马不停蹄赶来,甚至都没经过太学院大门,直接从侧门而入。
其实他已将在梅香堂梅花下站了片刻,阻止随从侍卫上前制止两个老头,眼看纷争被少年与宫**奉顾怀远化解,这才走了进去。
他秉性宽仁,唯好声色。平生最爱鲜花,一次望见飞鸟踩踏花枝,落下无数花瓣,极为痛惜,于是在园中花树枝头系上金铃,见有鸟雀飞来,就让园吏拉动铃铛驱赶。
此时面对曾经征战大半生,这些无比熟悉的武官们,看到他们满头华发,想到大唐的刑法,想到他们身为主考却不遵守考场纪律,宁王清楚陛下对这次青云榜的重视,也能想象到三弟的震怒。
他是在为这些忠心耿耿的人犯愁。惊慌中赶在钦差之前来到此地,就是在想办法能是他们躲过刑法制裁。
他自然早就认出卓藏锋,对他精妙的相剑术感到惊讶。
但是宁王不喜欢少年的态度。令白发苍苍的主考官员给他捧茶,这哪里是一个学生该有的样子!
他端坐一刻,先是发泄了一通怒气,接着痛陈他们身为考官不以身作则,带头大闹考场,最后对卓藏锋相剑术表示肯定,又对他倨傲的态度进行警告。
虽然他表面上声色俱厉,但却充满了对在场致仕官员的关爱回护之情。这些曾经王朝的精英武将们听了,个个满头大汗,惶恐惭愧!
“你们都曾经是我大唐的股肱之臣,也曾立下汗马功劳,可此时越老越是糊涂,越老越是自大,陛下的钦差马上就会赶来,到时候旨意一来,让我如何给你们开脱?”
“陛下身在禁中,朝廷任何事情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你们好好想想,陛下启用你们,不仅是因为你们德高望重。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我大唐老臣难道还不如那小小的魏国?顾怀远是陛下的供奉,精通相剑术,修为境界更是高深,你们自高自大,极力排斥他,试问,你们的相剑术能比得上顾先生?”
宁王脸上挂着沉痛的表情,望着俯首低眉的在场众人,停顿片刻,目光转到卓藏锋身上。
“你身为考生,恃才自傲,难道不知道尊师重道?”
这个曾经在将军府门前打过一次交道的王爷,卓藏锋对他印象还不算太坏,所以对这些指责并未放在心上。
宁王望着倔强的少年,不知想起了什么,眼色逐渐缓和,语重心长道:“你同薇儿有婚约在身,原本我还是你的……长辈”,宁王轻叹一声,舅舅两个字还是没法说出口。
在他的心里,依旧不肯承认卓藏锋这位外甥。
“虽则世人都不认为你配得上薇儿,总还有这么一丝情分,我希望你恭谦守礼,千万不要自暴自弃!”
卓藏锋心想;“恭谦守礼,你认为我不想?但是谁给了我这个机会呢?你们个个都自以为是,认为我稀罕那份婚约,求婚不成又拿婚约来抬高身价,谁相信过我是诚心退婚?”
宁王看卓藏锋不说话,以为他是不敢分辨,想到钦差马上就会到来。一旦考试结束,他们就会拿出锁链,将这些行动不便的老者带走,关押起来,然后等待陛下的处罚。
再望着施梦得与牛止水满身伤痕累累,看他们知错之后像个无助的老小孩,心中越发不忍。踟蹰片刻,在堂内团团走动,忽然说道:“此事谁都不许在外面透露半个字,施梦得、牛止水两人违反考场规则,停发致仕俸禄一年,其余人等停发三个月。”
这算是代皇帝处罚官吏,有越俎代庖的嫌疑,深为为官为政者大忌。
尤其宁王长子的身份,虽说心甘情愿将太子之位让给当今的皇帝,在这种微妙的关系下,他这样做,无疑上赌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
牛止水、施梦得等人怎能不明白这中间的关系,听闻宁王对他们的处罚,没有任何人想到这个处罚实在太轻,他们都在担心这位心地仁慈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