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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藏锋再问：“那么就没有任何方法阻止元气流失吗？”
顾怀远这次没有考虑，脱口道：“七品武夫不行，六品武夫也不行，四品武夫或许可以。”然后望着卓藏锋那带着渴慕的神情，说道：“这就跟运行飞剑的道理相同，不过羽箭更轻，靠着弓弦的张力飞行，不是全部依凭修行者元气与意念掌控。”
卓藏锋目光沉静望向远处，坚定地说道：“不管如何，我一定会试上一试。”
顾怀远赞赏道：“我早已看出，你绝不会认输。”
牛止水无奈道：“要不要将老夫的护身软甲借与你？”问完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也不使唤下人，亲自去堂屋翻箱倒柜，将长久不沾身的护身甲取出交给卓藏锋。
卓藏锋望着牛止水两鬓斑白，那因为年老而略有缩小的瞳孔，不由感到一股暖意。
他莫名想起老道士，想起段千华，想起孟太虚。
面对眼前对自己充满关切的老人，他忍着心头激动，接过这件不能拒绝的软甲，心里想着决不能败给张劲弩。
不管长安人买谁赢，不管后宫佳丽更看好谁，不管任何人的冷眼嘲讽，我的箭一定要让你们颤栗不止。
第一百六十七章 以剑封侯
此后牛止水一直劝酒让菜，喝到痛快处就开始吹嘘当年神勇。如何以一敌白等等言论，卓藏锋对宫内事物不熟，看到顾怀远并没有反驳，忽然想起卢无恙，就向这位宫中老将打探。
牛止水已经有了几分酒意，听到姓卢的，蓦然眉头皱起，迅速望了一眼举杯欲饮的顾怀远。
身为修行者，区区几杯水酒，自然不能让这位禁**奉生出丝毫醉意，他明白牛止水欲说还休之言，于是率先开口。
“牛公不需顾忌，此事已经过去很久。天理昭然，终有大白于天下之日。朝廷得失，官吏枉法，怎么能堵悠悠众生之口？”
这件事情牛止水也曾经苦言劝谏，当时被皇帝陛下一通好骂。这口气也憋了许多年，此时借着酒劲上头，将事情本末明明白白说了出来。
当年书法家的胡延龄号称盛唐无双，引起一位权势极高的修行者嫉妒，此人也擅长丹青书法，精研剑术。
在一次宴席之后，两人在众人要求下各舒笔墨，结果胡延龄拔得头筹，出尽了风头。此后这位修行者借着机会将胡延龄手指斩掉，使他不能挥洒笔墨。
胡延龄惹不起这位修行者，遁迹空山，不知所终。多年后一位叫卢宦游官吏重提此案，再次被株连九族。
卓藏锋忍着悲愤，从这位白发老官闪烁其词中的那些细节之处分辨，他确定胡延龄就是栖凤山的老道士。
以此看来，这位修行者不但害了老道士，还让卢无恙一家妻离子散。
但这位修行者到底是谁，现任何官职，牛止水也再不肯吐半个字。就是顾怀远，也对此讳莫如深，绝口不提。
不过卓藏锋隐隐听到此人是以剑封侯，曾经帮助大军在前线压阵，想来必然是一方王侯。
有了这条线索，相信不难打听出来。
看牛止水与顾怀远两人谨慎，想来这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难怪卢无恙到现在都不知道仇人是谁。
走出牛府，天色已晚。街道上涌来一股寒意。
春天的风在夜色中依旧有些寒冷。
或许快要宵禁了。
卓藏锋顺着记忆中那条小径迈步而行。
路过一条街道的时候，他望到赌坊门口灯火通明，两名赌场伙计在忙着向客人介绍。
“这几天有人下了大注，一次百万两银子，真是大手笔！不过押的是姚府姑爷，也算是人傻钱多。”
卓藏锋驻足，认真听着。
“姚府姑爷”显然指的是自己。这个称谓听多了，虽然也会生气，但也绝不会无聊到跟两个伙计一般见识。
只是心头疑问，是谁会押自己赢呢？
那伙计又在里面对客人说道：“这次箭术比试，几乎都押铁人赢，姚府姑爷虽能破了‘九曲通幽’，应该是田飞将有意为之，是怕骠骑大将军脸上挂不住。”
“这次几乎没什么人押他赢……”
听到他们的言论，卓藏锋第一次心里很平静。
他原本只是一个贫寒的少年，没有什么背景，也不认识许多人，没有人支持，并没有什么，受一些冷眼讥讽，也没有什么。
他能做的就是比别人更加努力。
他正准备掉头而走，但就在此时，看到卢无恙竟然从赌坊内跑出，后者也认出了他，只是略显慌乱地点点头，然后迅速跑开。
卓藏锋原本想给他说说那位剑侯的事情，看他走得匆忙，不明白这个冷漠的少年为何留恋妓馆，穿梭赌坊，看着卢无恙背影消失，并没有追赶。
自己从来不知道父母是谁，也就无所谓牵挂。而卢无恙不同，他经历过家庭的破碎，在声色中寻欢，在赌馆内排忧，或者也是一种无奈之举。
尽管这种“无奈之举”会更让人无奈，会更让人落魄，但总有许多人没有勇气面对现实。
赌坊内传来哄笑声，卓藏锋毅然转身。
…………
回到客栈，贺碧空正瞑目养神，对杀死黑骷髅僧闭口不提，只是用诧异的眼神盯着他看。
莫雅看卓藏锋回来，例行问过考试、吃饭等等琐事，又埋怨他白白耽搁一下午，责怪他有喝酒的时间，没有练箭的功夫。
临到最后，还是一直未开口的大剑师说了句公道话。
“没有积累，一下午能练出什么样，还不如趁着比试前放松放松。”
莫雅向一本正经的大剑师皱了下眉头，觉得这一老一少真是不可理喻，转身而去。
想着月月殿下有秋风屏保护，定然会安然无恙，望着专心修炼的贺碧空，卓藏锋想突然想到若非有这位大剑师在身边，说不定也会有危险将临到自己身上。
他并不知道贺碧空已经替他解决了一个最危险的敌人。
第二天一早，三人吃过早饭，上了月月殿下为他们准备好的马车，一路向芙蓉园而来。
此地是皇家御苑，抬头只见宫殿重重，楼阁连绵，四处草木郁郁葱葱，参天树木高接云天。
早已有许多人赶来此地，小商小贩，便服官员，药店掌柜，浊世公子，妙龄少女，挨挨挤挤，吵吵嚷嚷。
卓藏锋等人下车随人群走入园内，前行没一会，一个宽阔的广场出现在眼前。
广场上一律青石铺地，石缝之间对接无痕，显示出泥瓦匠人高超的技艺水平。四周有木制栅栏围护，设置的也极是巧妙，既阻拦无关人员进入，也不遮挡外围观众的视线。
戒备森严官兵把守在门口，考生凭着令牌验明身份，方许进内。
在芙蓉园高大的紫霄阁上，无数彩衣飘飘的美妙佳人端坐于内。
这一次皇帝陛下格外恩赏，准许嫔妃公主，后宫佳丽登楼观看，而且还额外赏赐每人二百两黄金，准许她们博弈取乐。
不用说，这些习惯了投壶、双路之戏的后宫权贵们，第一次能与广大百姓一同下注，内心是新奇和兴奋的。
她们也曾打探过这次箭术考试各位学生的底细，为此都觉得有极大的把握，不但她之间私下赌斗，还派出人将赌注送到各大赌坊。
对于这除了天子赏赐之外的额外之财，这些妙龄佳人都抱着不拿白不拿的心理。
她们认为，田飞将手下的张劲弩箭术无双，没有任何疑问第一名肯定是他。
本来这次也请了玉清公主，但一向娴雅的姚采薇并没有来，或许是她自己不想参加，或许是其母承平公主的阻拦。或许是因为别的原因。
但是姚采薇还是派了一个来到考场。
自从焉知国回来，她就记着卓藏锋要考取青云榜，也知道此时此刻这位孤单的少年需要鼓励。虽然不出深闺的姚采薇并不知道长安赌坊之事，也不清楚卓藏锋在此地到底受了多少冷遇，她还是派了鲜儿过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 华而不实的箭术
鲜儿站在栅栏不远处，柔媚的柳条下，姑娘凝神望着入口处的动静。
人太多了，她不能在人群里发现卓藏锋，只有用这个比较笨的方法，生怕错过去。
这个与柳枝同样柔媚的女孩看到卓藏锋身边的莫雅，脸上还是起了变化。
她的修为不低，剑术不凡，对付莫雅原本不费吹灰之力。
可女人之间的事情，并不是武力所能解决的，也不以武力高低能分出胜负。
尽管她对莫雅不满，对莫雅产生很大的敌意，却不能动手。
而且还要忍着。
每次见卓藏锋，都有这个臭丫头在身边。
鲜儿略微有些气愤的想着，疾步跑过去。
莫雅正同贺碧空朝一处高地走去，以便更好观战。此时还在留意卓藏锋有没有进去，看到将军府丫头向那边走去，转身就想追上去，却不防从来没有主动跟自己说话的大剑师伸手把她拦住。
“如果一个人进入考场不能心平气和，怎么应付这艰难的考试？”
莫雅驻足，将心中升起的无名怒火压下，有些不服气的望着鲜儿。
卓藏锋听到鲜儿熟悉的声音，走到她的身边。
想起托她打听卢无恙的那件事来，摆手道：“鲜儿，我让你打听的那件事情已经有了结果，不需要劳烦你了。”
鲜儿望着他晒得略微有些发黑的脸孔，“那件事情我想过，你不让我找将军府人帮忙，但是我所有认识的人都与大将军有关，所以我无法完成任务，也并没有来见你。”
两人说话时，人群中忽然一阵喧嚷，张劲弩在众人簇拥下昂然而来。
军中铁人一向不于外人来往。这次青云榜箭术考试，许多人都在他身上下了大注，自然要前来呐喊助威。
面对大家的热情，即便冰冷如他，也无法拒绝。
燕北春与顾海棠两人站在人群后面冷眼旁观，他们早已瞧见卓藏锋，只不过想看看两个箭术高手富有戏剧的相逢。
两人都以箭术闻名，卓藏锋给人的感觉是华而不实，而张劲弩则给人凌厉稳重之感。
经过别有用心之人的传播，卓藏锋破掉‘九曲通幽’，靠着田飞将手下留情。
而张劲弩曾经有过两天不吃不喝，站在校场连续射箭的记录，箭箭射中靶心。
据说给他捡箭的士兵累得趴地不起十二人，而射出的羽箭达到十二万支这恐怖的数字。
不说是弓的轻重，也不论命中率，这极为耗费精神体力的射箭术还是在水米不进的情况下发出。
这份毅力，这份坚持，在年青学子中几人能比得上？
张劲弩这次又穿上那身薄甲，神情依旧冰冷，他也看到了卓藏锋，停下脚步。
在场的人都认识张劲弩，却有许多不知道卓藏锋。
燕北春是恨不得卓藏锋立刻出丑露乖，立刻对身边人解释，指明卓他的身份。
人群中早认出的“’将军府姑爷”的人并不惊讶，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却有些惊讶。不过他们都怀着同样的心思。
张劲弩这次一定会赢。
卓藏锋迎着张劲弩毫无表情的目光。
人群一阵骚动，纷纷怂恿这位沉默寡言的军中铁人。
张劲弩可能不想辜负大家的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