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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告诉我,是段还是孟?老汉不再追究。”
卓藏锋回答:“非孟非段。”
陈望博疑惑。
他依然想着这个问题,一百多年的时间过去了,四十岁发誓滴酒不沾,一直到现在,活在世上的人都已作古。孟太虚与段千华杳如黄鹤,哪里还能看到他们的影子。
实则,他是想念这两位老友。
而面前少年身上有段千华凌厉狂傲之气,也有孟太虚颖悟豁达的行事之风,只可惜不能修行,他的身上竟然没有丝毫元气波动。
想起他在太学院过目不忘的本领,还有在骠骑大将军姚长驱府门之前受到众人的屈辱,陈望博轻声叹气。
卓藏锋却突然走前两步,离夫子之间不足三尺的距离。
他望着夫子深邃的眼睛,说道:“原来这就是‘壶中日月’,那本书果然没有记错。”
夫子淡然道:“我说过,这件事不要再提。”随即想道自己的事情或许被某位以文字谋生的人写在某本书中,这少年只不过是恰好读过这本书而已。
其实他自己就擅长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段千华、孟太虚不是也早给他写在自己的书中吗?
卓藏锋依旧看着他,“在太学院门口,你告诉我‘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我以为是什么高深的剑道注解,还苦苦所求其中真义,差点让我步入魔障。若非有天道神潭之水,我早就被自己发出的天火烧成灰烬。”
夫子默然,心想:“原来他就是随大唐公主寻找天道神潭的那个少年,难怪莫雅那么高兴,难怪楚映月会偷出我的宝贝。”
但是他毫无修为,怎么可能步入魔障?
卓藏锋突然高声道:“我今日摔得好!摔掉你的相濡以沫,还你一片浩大的江湖。”
夫子望着他,满脸思索的表情。
卓藏锋越发慷慨激昂,“百十年前你师妹因你饮酒成癖,亲手烧制了这个酒壶,然后以死相谏,你才大梦方醒,明白你一直喜欢的师妹比你爱她还深。”
卓藏锋说得义愤填膺,换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此后你痛改前非,潜心修行,终于成为青云榜第一,龙门大试第一的修行界天才。可以说没有她的死,就没有你今日的辉煌。”
他想起那个无辜而死的前辈,想起第一次孟太虚给他讲这个故事之时,自己比现在还要气愤。
克制胸中不平之气,卓藏锋接着说道:“她是你的‘相濡以沫’,但此后的一百多年的时间你都没有忘掉她,你现在或许是大宗师,或许是陆地神仙,但是你却无法再进一步,你的境界会永远停留在这个阶段,直到进入黑暗的墓穴。”
“你总说‘相忘于江湖’,却无论如何也忘不了她。你自欺欺人,误你自己也就罢了,你却连我都误了。什么‘相忘于江湖’?你要求别人做到,自己为何做不到?”
第一百一十六章 神将之下唯一张
卓藏锋说的这些,陈望博又岂能不知道。
只是这百十年来,他的修为,声誉,名望,世人望尘莫及,不要说其他人不知道这件秘事,就是知道了,又谁敢上前劝说?
这满天下,除了卓藏锋凛然无惧,直抒胸臆之外,或许只有夫子最宠爱的月月殿下在他面前无所顾忌。
英雄最寂寞,活得太长才最寂寞。
“人死不能复生,那位前辈的本意是希望你成为她的骄傲,谁想你将她的遗物留在身边,念念不忘。心中挂念如此之深,又且能做到道家无欲无求;佛家普度众生;儒家兼怀天下?”
这番话原本陈望博也能想到,但从来没有人胆敢在他面前说起,此刻卓藏锋说了,他听了默认许久,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只觉得思虑清明,灵台澄澈。
就像上次在太学院向卓藏锋拱手,夫子再次拱手致谢。
这一次,他没有说一句话。但所有的感谢又都包涵在其中。
陈望博轻轻坐在椅上,靠着椅背,忽然问道:“你鞘中的剑不俗,得自何处?”
卓藏锋也搬了一把椅子坐下,看着他说:“焉知国大剑师贺碧空先生所赠。”
说完,他笑了,心想总不能说是趁火打劫而来的吧。
谁想到夫子也笑了,“此剑名为白驹过隙,如此绝妙的宝剑,一个大剑师怎么舍得送你?想你并没有段千华的本领,定然是抢不来的。一定是偷来的。”
卓藏锋佯装发怒,说道:“鸡鸣狗盗之事,我还不屑为之。”’。
夫子放下心头所系,身上轻松,心中高兴,想起这少年一席话确实对自己帮助不少,也应该给他点回报,于是问道:“你不能修行,要不要跟我学儒家之术?”
卓藏锋收去刚才的狂态,恭声道:“我不喜欢酸儒。”
陈望博再问:“那么我传你相剑术。”
卓藏锋拍拍脑袋,高声道:“相剑术都在这里。”
夫子皱眉,心想这家伙的狂傲之气真可堪比段千华,不可置否道:“讲来听听。”
卓藏锋咳嗽一声,昂然道:“人分品类,剑排序列。自盘古开天辟地,世间名剑宝刃禀天地正气,斩魍魉邪祟,无论帝王将相,平民义士,皆爱之极深,或藏之名山,或化于方外……”
陈望博满面惊讶,打断他道:“你背的是老夫的《剑品》!那本书现在何处?”
卓藏锋再次拍拍脑袋,说道:“自然在这里。”
夫子哈哈笑道:“好!没有埋没世间,就是幸事,那么《秘传箭法指决》又在何处?”
卓藏锋依旧拍脑袋。,
夫子看着他,语重心长道:“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当初田千峰还未写完,就拿来求我作序,还没来得及看一遍就被段千华强行带走。这个神射大将却不相信段千华能从老汉我手里夺走东西,几次派人索要,老汉生平不欠人什么,唯有这件事却是耿耿于怀。”
卓藏锋笑道:“文字我都记下了,那几张墨纸,笔法委实太差!我已经告诉了田飞将两名副将,《秘传箭法指决》在长安客栈中,受夫子所托正要送还给田飞将。”
陈望博满脸喜悦,“如此甚好!难怪那杜飙、裴越听了你的话匆匆而去,原来机关在这里。但你如何得知这本箭术失于老汉之手?”
卓藏锋道:“那两位将军勇猛过头,而机智不足,我问他们来此何干?他们竟然说一来讨要《剑品》,二来绑我上知无涯神宫领受责罚。”
夫子叹道:“他们岂是机智不足,那是在你面前而已,在老汉面前可聪明的很,老汉刚开口一问,他们就极力否认是来要那本箭术,还说奉命维护神宫安全。”
卓藏锋道:“在你面前,他们原本想好的话都不敢说了,看来还不算笨得要死。”
陈望博喟然叹息,良久方说:“天下间再也找不出有你这么聪明之人了!对了,你有何求?”
卓藏锋沉默。
陈望博想起一事,霍然笑道:“姚长驱青白不分,盛气凌人,不就是退婚吗,老汉随你一同前去,我看谁敢不同意?不过,姚采薇那丫头确实不错!只是你不能修行,否则你们还真是一对璧人。”
卓藏锋摇头道:“我已经在众人面前发誓,定然要拿到龙门大试首榜头名,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说话不算?”
夫子望了他许久,摇头道:“以现在来看,随我修行二十年或许能做到。”
卓藏锋并不介意,接着他的话茬道:“如果修行二十年,到时候我一个粗重的汉子,暴打一群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还是有把握的。”
夫子体会到他话中自嘲之意,脸色凝重,说道:“想拿到龙门大试头名,必须先进入青云榜。进了这个榜单内,才有资格进入天师院,或者国师院,或者太学院。学成后参加学院举行的考试,前三十名才有资格参加龙门大试。”
卓藏锋点头道:“我听说过。”
夫子又道:“天下宗门,方外高手,庙堂世家,无数修行弟子都会云集太学院,为一个青云榜排名争个头破血流。你不懂修行,或许连青云榜元气测试都过不了。”
卓藏锋抬头望着他,毅然道:“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一切都还未定,我总要努力一把。”说完,他又望向夫子,“那日在将军府门前,是你压制住懂教习的元气,我一直没有谢你。”
夫子道:“老汉并未出手。”
卓藏锋想了半天,确定那天暗处传来的声音,就跟面前的夫子口音相同,绝不会再有别人,于是说道:“你是没有出手,光凭你的气机就已将他的气机封死。”
陈望博并不想多谈此事,将话题转过,“皇帝陛下数次请老汉主持青云榜之选,都给推辞了,看来明年老汉要毛遂自荐了。”
卓藏锋岂会不懂他话中的意思,说道:“你若做主考,我必定然联名学子将你替换。”
夫子哈哈大笑,将手一指外面众人,“就如他们这般对你。”
卓藏锋无语。
夫子又望向那根楠木巨柱,喟然道:“就如门外那么多人,又有谁能奈何你半分?恐怕我做主考,正是他们梦寐以求之事,你以为我会徇私?”
望着卓藏锋,他又道:“青云榜比试科目中,你的箭术或许能拿第一,不过这次军部定然会推荐张劲弩参与考试,他可是田飞将亲手训练出来,就箭术而论,军中人称’飞将之下唯一张”。
听到军中有神射手参与考试,卓藏锋反而更加振奋。
“那样正好,我正愁没个对手,否则赢了也太没意思。”
夫子对他的自信并不感到奇怪,眼前的少年多半与段千华有些渊源,而且还关系非浅,否则怎么会有《剑品》?怎么会知道自己那么多秘而不宣的往事?
况且他身上的狂气傲气,与段千华更是半斤八两,不分轩轾呀。
他继续介绍:“张劲弩明年正好十九岁,错过了这一届,就永远没有机会参加青云榜了,这几年田飞将一直将他压着,不许他参加,他可是憋了一肚子怨气”
夫子望着他,显得意味深长,“尤其是你破了‘九曲通幽’,他更是有心与你较量,依着他火爆的性子,若不是田千峰拦住,他早就四处找你,不胜了你,他算是睡不安寝。”
第一百一十七章 问道夫子
卓藏锋忽然盯着他,目光中没有丝毫畏惧,“先生此来,是以公事而问责?还是以私事寻仇?”
夫子有意提醒,按照一般谈话的顺序,他此刻应该说一些话,表示对那位‘军中一张’的轻视,然而他直接跳过这个话题,对此事只字未提。
他的胆子确实太大,还是摸准了夫子性格?
陈望博听他话中的俨然有质问的意思,已经有百年的时间,无人敢以这样的口吻跟自己说话,他真有些搞不懂眼前的少年哪里来的这股子狂傲之气。
若说是受段千华影响,段有无敌剑术,这少年有什么?
他不过是剑道谪仙,修行界一个笑柄而已,凭什么如此自大?
一般出身于富贵豪门的浊世公子,大多狂而无知,傲而有所依凭,在夫子面前都像是一张白宣纸,而这个少年并非出身豪门,他没有可以依仗的,那么就是生性如此。
夫子哈哈大笑,“若为私事,现在已了,若为公事,一切都是楚映月那个丫头所为,老汉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