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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风剑雨之中,秦言的身体在原地打转,他的脚步重重踩在岩石上,大块的地板震裂开来,他所停留之处如同被巨锤砸过一般深深凹陷下去,狭长的裂痕向四周蔓延。然而这碎裂声却被急促的风雷声完全掩盖,尖锐的劲风意欲撕碎他的耳膜,一波波漆黑的阴影妄图侵蚀他的身体,若触手般将他死死缠绕。
快要到极限了……
惊心动魄的战斗让时光变得无比漫长,在无数次对拼当中,冰霜长剑发出痛苦的呻吟,两刃上又多了数道缺口,裂纹逐渐蔓遍整个剑身。若不是御器术的加持,这把剑早已经变成了一地碎片。而在歌行烈更加狠烈的冲击下,它再也难以维持形态,随时都有可能会分解崩溃。
不仅仅是剑,秦言本人亦是如此。以他第七重御器术的雄厚灵力,竟将要被生生耗尽。他需要随时应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在高度紧张的战斗中,心神精力也渐渐枯竭。如果歌行烈再多坚持两分钟,他可能就会陷入油尽灯枯的境地中。
但是他相信,歌行烈一定比他更加不堪。要维持这等强度的攻击,所耗费的精力只会比秦言更多。而秦言绝不认为他的灵力总量能够超过自己。
“雷音断肠”是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绝杀之剑,却不是用来与人对峙的长久之计。歌行烈施展此奔雷怒击,本以为能够迅速取胜——事实上,如果此时他的对手换成魔门弟子中的任意一人,都会在雷音断肠的狂暴攻势下被绞成粉末。然而可惜的是,他偏偏碰上了秦言这个怪胎,竟然奇迹般地将他无孔不入的攻势完全挡了下来。
再这样下去,只要秦言手中的剑能多坚持片刻,先力竭而亡的只会是歌行烈自己!
又一次两剑撞击之时,只听“嚓”的一声,一小块剑刃残片迸飞出去,尖利的声音令秦言与歌行烈身躯同时一颤,不约而同地朝剑身看去,却见那柄被冰霜覆盖的长剑仍然顽强地抗拒着灭亡,绝境之际,剑上寒意反而更加凛冽——正如秦言此刻的心境。
下一刻,两剑再次相撞,秦言清晰地听到了一声细微的裂响,那是剑身即将瓦解的信号。他心脏处的血脉猛地抽搐了一下,蓦然于半途撤力,旋转手腕,以巧劲将邪剑的锋锐牵引到右旁。
这一剑有惊无险地躲过去了,但歌行烈也敏锐地看清了他的脆弱。在数道奔雷齐齐炸响的轰鸣声中,歌行烈的身影如雄狮般咆哮着直扑过来,掌中锋芒在凄冷的阳光下化为一道分割空间的直线,顷刻便至秦言面门,带起的阴影掩盖了所有的视野。秦言仓促偏过脸去,那道无坚不摧的锋芒擦着鼻尖划过,狂烈的风令他睁不开眼。但散布在外的神念场将附近的动静全部反映到脑中。身体扭过一个诡异的曲线,如一缕轻烟自歌行烈身边绕过去,手中剑光倾泻而出,逆流而上向歌行烈当头罩去。
歌行烈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不紧不慢地回转身来,细长的锋刃再度于他手上挑起,幽暗的色彩凝缩到了极致之后,反而逆转为晶莹炫目的亮光!
‘不妙!’
第二百五十六章 对决(五)
‘糟糕,这一剑接不住!’
秦言心中一个声音发出惶急的咆哮,拼命扯动他的身躯想要往后逃开。但多年生死挣扎的经验告诉秦言,在这绚烂无匹的一剑前,如果被恐惧支配着想要逃走,只会加速自己的死亡。他冷冷斥退了内心中生命本能的叫喊,眸中凝现出一片苍冷的光泽,将长剑横在胸前,左手两指点在剑脊,两臂并推着迎了上去。
漆黑的阴影暗云刹时消散了,他与歌行烈的身影都无比真切地暴露在人们的视线下。在他们凝神屏息的注视中,两人各挥长剑,一横一纵,伴随着强横无匹的气息,狠狠撞击在一起。
茫茫中仿佛无形的粘稠液体突然充斥了空间,周遭劲风都缓和下来,激烈的雷声在耳旁渐渐消退,一切袭来的动作慢得难以置信,包括秦言自身在内。他清晰地感受到身前摧枯拉朽的剑气临近身躯的凉意,在两剑交触之际,他更加明晰地捕捉到自己的冰霜长剑被从中削断、对方邪剑毫无凝滞地刺入自己衣衫的景象。
兵刃被断,但他仍不愿受死。强烈的意志化为挣脱桎梏的巨力,一瞬间突破了无形压力的束缚,他骤然往下缩身,两膝前跪、上身后仰,刹时将身体生生下移了三寸,惊险地躲过了这原本几近必杀的恐怖一剑。那剑气擦着他左肩掠过,残痕撕开衣衫,在肩头留下一线血痕,森寒的冷意顺着伤口浸入血肉,直透骨髓。
毕竟是躲过去了!
秦言斜退数步,歌行烈亦往另一方奔出几步,两人的身影瞬间错开,然后转向对视,不愿给对方留下任何可乘之机。
歌行烈力气所剩不多,极度需要休整。
但对于秦言来说,笼罩在头顶的暗云已然消散,现在正是反击的时候。
他体内的灵力也所剩无几,在刻意引导下全部注入遍布裂纹的半截断剑上,于是身体经脉彻底为之一空,他终于可以放松对灵台识海的封锁,发挥出庞大神念的强悍优势来。
这剑上所剩无几的灵力,在无懈境界的指引下,足以发挥出令歌行烈一直铭记到地狱的恐怖威力!
而这时的歌行烈,还在抓紧时间恢复体力,并为削断了秦言的剑而暗暗欣慰着。
二人的身姿凝住后,战斗的面貌才完全呈现在众人面前。当那半截断剑映入人们眼帘时,所有人心中都泛起这样的心思:胜负已定了!无论首席的武技多么高超,仅凭一双肉掌是决计无法与歌行烈的紫炎邪剑相抗的。当然,以首席的身法,如果赶紧认输,应该还能保住性命……真可惜,如果首席也有一把好剑的话,也许结果就大不一样了。但魔门中是没有“如果”可言的,人们各自怀着复杂的心思,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结果真的已经注定了吗?他应该是有机会翻盘的。不知道传说中的瀚血对上‘紫炎’会怎么样……”雁瑜默默思忖着,忽然回过头来,盯住身后的潇湘问道,“潇湘,你怎么了?”
在他的逼视下,潇湘强自抑制住颤抖的身躯,稳了稳心神,摇摇头道:“我想起了叶师兄。”
一提到叶英,雁瑜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轻轻哼了一声。他对于场中的两人都十分痛恨,不过相比之下,他还是更期盼秦言能取得歌行烈的性命。毕竟秦言跟坐望峰只是好几年前的旧仇,雁瑜对于他杀死的那个骄横跋扈的弟子也没什么好感,而叶英则是雁瑜视为手足的师弟,竟被歌行烈当众虐杀,那场面雁瑜至今想起来还觉得胸口隐隐作痛。
他回过头去,望着远方对峙着的两人,沉声道:“你放心,歌行烈就算能赢,也绝对不会好过的。”
“但是秦师兄的剑已经……”
“你看到了吗,歌行烈如果真有把握,他现在早就应该打上去了。哼,刚才搞出那么大的阵势,他肯定没多少力气了,秦言不会给他足够的喘息的时间的。你注意到没有,秦言直到现在还一直没有用过‘瀚血’。”
“可是……”
雁瑜摇摇头,打断了潇湘的疑问:“歌行烈的剑虽然快,但也不是无懈可击的。以秦言的身手,他有好几次可以用瀚血来取得优势,但他都没有做。如果不是他最近出什么岔子了的话,那么他大概是想把力量集中于最后一搏上,也就是现在……”
“现在?”潇湘两眼迷蒙的烟雾稍稍散开,目光投向远处的平顶峰。那里的战局,真的是雁师兄说的那样吗?
苍梧树下,岳灵的身子软倚着宫云袖,耳旁听着她柔语安慰声,渐渐恢复了平静。
“秦师兄上次用一根手指击败我,只用了九招。一把剑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你们可不要忘了,他真正修炼的,可是圣门中的至高绝学‘瀚血功’呵!”
岳灵眨了眨眼睛,问道:“宫姐姐,你在那个坏蛋面前能够撑几招?”
“几招?呵呵!”宫云袖用笑声掩盖了那抹不自然的神色,捧着女孩的小脸,轻轻说道,“上次我跟他交手,他用了十七剑。”
“十七剑……”岳灵从她怀中挣脱出来,扬起脸,又问道,“如果他一开始就全力出手呢?”
宫云袖的脸色微微一僵。这小丫头,真是聪明啊!
她嘴角笑容漾起涟漪,温声道:“如果他全力出手,大概只需要七剑。但是你看,他现在累得直喘气,所剩的力量不足十之一二,而秦师兄的瀚血还没有派上用场。所以我说,这场战斗的局势,其实已经很明显了……”她说到这里,语声忽然止住,因为平顶峰上的秦言已经有所动作。
在歌行烈略带惊讶的注视下,秦言提着那半截断剑,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这家伙,想做拼死一搏吗?我倒要看看,你所谓的瀚血能在我的剑下玩出什么花样来!’瞧着秦言逼至近前的身影,歌行烈抿起薄唇,露出一个异常森冷的笑容。
不过,他从来不愿意被动应战,因此,他也同时横握起掌中邪剑,迈步朝着秦言迎了上去。
第二百五十七章 对决(六)
‘现在体力恢复了三成,真气大概可以支持两次进攻,最好再拖延一点时间,积攒到三次进攻的力气,大概就十拿九稳了。’歌行烈心底暗暗盘算着,表面上却没有任何退避的打算。他手中邪剑指向秦言心脏,深沉的褐发飘散在风中,迎着秦言冷厉的眼神,忽然开口说道:“大师兄,想不到你真正的速度居然快到了如此地步,实在是让我惊讶啊!”
秦言冷冽一笑:“歌师弟不必耿耿于怀,我也只是比你快一点点而已。”他凝聚起十二分的神念,将歌行烈右臂至手腕的每一丝肌肉的细微颤动都收入脑中,计算着他下一步的每一个变化。他要把歌行烈所有的动向都预算出来,完全锁定他的致命点,然后挥出那一剑……
歌行烈肃然道:“看来你仍然不肯放弃,难道,你觉得你的瀚血还能为你增加最后一点胜算吗?”
秦言淡淡地道:“我从来不觉得我会输。”
歌行烈眼中冰寒一片,嘴角微咧,缓缓地道:“我理解你的自信。可惜的是,你的剑已经断了……”
秦言淡然笑道:“我只需要半把断剑,照样能杀死你!”语毕,他肘弯骤然一转,暴戾的气息冲天而起,倾时覆盖了整片空间。风声、鸟鸣戛然而止,天地陷入一片沉寂。他仅剩的斗气尽数倾注于半截断剑上,凝聚成一柄银灰色的巨大剑刃,斜指向对面,疯狂流泻的力量便融成了这股充斥死亡气息的剑意。
片片雪花忽然自虚空中凝现,晶莹的光泽旋绕在两人周围,一朵一朵如絮飘零散落。这是剑气超脱世俗后,所引动的天象自然的变化。
远处玉阳顶上的观战众人,亦只觉得光线忽然一暗,眼前好像蒙上了一层阴霾,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些凝固而沉重的东西,让人觉得格外压抑,在一片寂静之中,甚至能听到自己体内血脉搏动的声音。那声音如擂鼓一般,咚咚咚,越来越响。即使只是远远看着,也被那剑意压得胸中血气翻涌,心头浮躁,修为稍低之人甚至还产听了雪妖凄鸣的错觉。
如此威势,不能不令人为之骇然。
“这种程度的剑气……”
“嘿,他终于要全力出手了么!”
剑意至此,已近为“道”。
“呵!”歌行烈轻哼一声,双瞳完全被惨白之色占据,抬腕横起邪剑,漠然凝视着那柄直指自己心脏的巨剑的幻影,冷冷地道,“原来是用愤怒的情绪堆积起来的剑势,也许可以获得强大的爆发力,你大概觉得能够作最后一搏吧。可是不要忘了,你的那把剑又能承受多久呢?看来,你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