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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藏于暗处的黑岩显然不愿意再等了,他的杀气突然爆发,惊起了大片飞鸟,彻底打破了山野的宁寂。
如此浓郁的杀气,连秦言都能感觉出来,他停下挥舞柴枝的动作,朝着那个方向望去。黑暗中狂风吹来,如同猛兽的呼吸声。一个魁梧的身躯渐渐自漆黑的夜幕中显现,面孔如被烟雾遮盖,只有那双野兽般尖利的眼瞳,死死盯着秦言,如同饿极了的猛虎在打量一只猎豹,上下盘算着下口的位置。
秦言的面色微微一变:“黑岩兄,这么巧,你也在这里看风景啊!”
黑岩低沉一笑:“我是来杀人的。”
秦言仿佛呆了一下,而后如同受了某种刺激一般,大叫着朝黑岩冲过去。
这种表现的敌人,黑岩见得多了,他一向称之为困兽之斗,抑或是临死前的最后疯狂。不过眼前的这个青年显然不会是这样,黑岩有所警惕地放慢了脚步。
秦言跑到半途,忽然想起一个重要问题:昨日他将宝剑还给了叶飘零,现在手中只有一根木棍,好像连黑岩的护体防御都破不了,还如何与他拆招对攻呢?
黑岩会选在这个时候露面,显然也是看中了这个机会。在秦言挥棒刺向他心口的时候,他不管不顾,掌中巨剑横扫而出,势要把他拦腰斩成两段!
秦言一开始就落入了窘境,只得上下腾跃,狼狈躲闪着黑岩的刚猛剑招。他为自己刚才的轻慢言语付出了代价,黑岩施展出了与昨日并不相同的招式,紧紧追咬着他的心口和脖颈,只要轻轻碰上一下,他就得赔上自己的性命。
第三百一十章 俱败
“喀!”无可奈何之时,秦言横起木棍硬接了黑岩一剑,木棍没有任何悬念地被削成了两段,漆黑巨剑没有任何凝滞,继续朝秦言的胸口扫来。
秦言低哼一声,险而又险地躲过了这一击,身前衣襟却被凶猛的剑气撕开,没有任何防御的胸膛也被划开了一道血线。
这个时候,空气中传来嗖嗖的破空声,柳宛筠的银针终于赶来。
黑岩早先吃过她银针的亏,这时再也不敢怠慢,横起两剑将袭来的银针尽数扫落,因而对秦言的攻势也慢了一拍。
秦言趁此机会逃远了几步,即使有柳宛筠的保证,他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这时忽听一声轻响,如气泡破裂,如雨丝绽开,轻微细润,婆娑如梦,缠绵的余韵就在秦言与黑岩之间扩散开来。
黑岩停下了脚步,秦言屏住了呼吸,就看着一抹幽蓝清冷的光泽突兀地从熹微的晨光中出现,一瞬间将自己的身躯完全笼罩。细雨如丝,润物无声,果然就如柳宛筠所说的那般,躲无可躲,防不胜防。秦言的双眼瞪得老大,还来不及看清那一片雨幕的模样,便在下一瞬被席卷而至的雨幕淹没,只觉得全身上下无数个孔窍都被外物侵入,冰寒的冷气迅速麻痹了大半个身躯。
他眼前一阵阵发黑,拼命睁大眼睛,想要支撑着站起来,但身体却已经不听使唤。终于在一声闷响之后,他仰面跌倒在泥地里,眼前的景物飞速暗淡下去。
‘这该杀千刀的贱人,竟然把大部分毒针都打到了老子身上……’最后一个念头闪过,他迷失在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与秦言相比,黑岩是幸运的,他的身躯虽然比秦言要大了将近一倍,却只承受了三成的毒针,其中还有一少半被他挥剑扫落。然而就是这一小部分毒针也让他感觉到了不妙,魁梧的身形在原地僵了一僵,来不及对已经倒下的秦言多看一眼,便兀然化作后撤之势,以与他巨大体格极不相称的速度射向来时的山林,挟起呼啸的风声,投入到枝杈草叶的阴影后,窸窣的声响还在不断往更远处游去。
柳宛筠射出毒针之后,便再也没有看黑岩一眼,径直朝地上的秦言跑来。以黑岩那般强大的护体劲气和抗药性都吓得落荒而逃,硬挨了数倍毒素的秦言此刻所承受的痛苦可想而知。即使事前准备了抗性药引,柳宛筠也不敢有丝毫耽搁,飞快地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丸,然后撕开他上身衣衫,双手在他身上撩拨出眼花缭乱的动作,展开了紧张的急救。
“五更寒”的毒性霸道无比,妄想凭借此毒来医治人体的伤势,对寻常医者来讲不啻于天方夜谭,就算于明溪医仙而言,这也是一次危险性极大的举措。因此之前她一直在犹豫,直到今夜黑岩穷追不舍,才让她下定了决心。
最危险之处,就是秦言伤重后孱弱的躯体未必能承受如此霸道的治疗方法,如果恢复的速度跟不上毒素侵蚀的速度而导致了机体崩溃,那便万事皆休!而且还得看秦言自身的意志和承受能力,柳宛筠的医术反而只是次要方面。可即使只是次要方面,却也是极度紧张而急促的,这可算作是明溪医仙出道以来最大的挑战之一,甚至比三年前移心换肝那一次还要惊险。
短短几息的工夫,柳宛筠头上就已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顾不上擦一擦,因为此时连一丝一毫的分神和松懈都不能有,她亦已沉入了全然忘我的境界中,主动封闭了对外界的所有感官。这时候就算有人在她耳边大喊大叫,甚至拿到来砍她,她也会无动于衷。
不久后叶飘零和方秋遥拿着油纸包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叶飘零先是怔了一下,继而拉住了想要奔过去的方秋遥,沉声道:“别打扰她!”
“这是怎么回事?”方秋遥视线掠过大战之后狼藉的草丛和土地,极度诧异下连手中油纸包掉了下来都没有察觉,“莫非是黑岩来过了?”
“显而易见。那种脚印,只有黑岩那种体格才留的下来。也唯有他的那把剑能在地上造成如此程度的裂痕。”叶飘零皱紧眉头,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惘然,声音转为低沉,呢喃般道,“他竟然还不肯放过我。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韩兄……”
叶飘零伤心的模样亦别有一番娇艳的风情,落入方秋遥眼中竟显得格外动人,令他不经意间看得一呆,不由地出声劝道:“出手伤了韩兄的人是黑岩,指使他行凶的幕后之人才是真正的凶手,冤有头债有主,叶兄弟何必替凶手承担罪责……”
他说到此处时对上了叶飘零的目光,心里忽地凛然,显然是发现了自己心中那股莫名奇异的情绪,慌忙垂下眼帘,脸颊一阵发烫,心中大呼起来:“天哪!方秋遥啊方秋遥,你可是浑江帮少主,怎能有如此龌蹉卑劣的想法,竟然对叶兄弟……你这个孽子,还有何面目去见父母双亲!”
叶飘零却未注意到他的异常,眉角忧愁稍作舒展,点点头道:“方兄说的有理,好男儿恩怨分明,不该在这里自怨自艾,映……飘零受教了!”
方秋遥听闻他夸赞自己,心中便觉得无比舒坦,尽管还在暗自狂呼“不能这样”,却终究不能抑制胸中那股欣悦之情。他偷眼打量叶飘零,只见他身形修长,一袭白衫却展绰约风姿,星眸莹亮,眼澄似水,肌肤温润如玉,更胜凡俗女子,眉宇中暗藏一缕忧愁,愈显楚楚动人……方秋遥暗暗吸了一口冷气,想到不知是何样的父母才能生出如此标致俊美的男儿出来,竟比女子还要让人心荡神摇。
他如此长时间痴怔凝望着叶飘零,终于让叶飘零有所察觉,“方兄,你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方秋遥面红耳赤,埋着头结结巴巴地道,“我是在想,韩大哥何等精湛的剑术,竟也被黑岩伤成了这样,不知道以后再遇上黑岩该怎么办……”
他这话倒提醒了叶飘零。叶飘零神情一动,再对四下情景仔细观察了几眼,缓缓说道:“黑岩不会再来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夜醒
“他不会再来了?为什么?”
“你看那边的脚印。”叶飘零指着远处道,“黑岩回去的脚印要比来的时候沉重的多,显然已经受了重伤,或许比韩兄还要重。他忍着如此沉重的伤势强行运气逃命,而宛筠状态正佳,却没有追他,就说明他已经没有了威胁。否则,宛筠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方秋遥瞄见他纤白的指尖,心中微微一荡,随即生出一股莫名的情绪,忍不住反驳道:“也许是韩兄伤得太重,柳仙子急于救他,所以来不及去追……”
“不,不会。”叶飘零望着紧张忙碌的柳宛筠,淡然笑道,“如果黑岩还能威胁到我的话,宛筠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即使舍弃秦言甚至是自己的性命,柳宛筠也会如此做,这就是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亦是他在人间最后最深的倚仗!
不知过了多久,秦言悠悠醒转。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舒适的床上,屋中一点烛火摇曳,已是夜晚时分。
‘这是在哪?’
他轻轻动了动身体,感觉四肢有些酸痛,胸腹等处传来丝丝酥麻的滋味,不过并不影响行动。回忆起昏迷前的最后一幕,他心中一沉,赶忙揭开被子,俯身看去,发现自己已被人换了一件新上衣,当初密密麻麻扎在身上的牛毛毒针也被拔得一干二净。他轻轻摸了一下,只是隐隐作痛,看似已无大碍。
他趿拉着鞋走下床去,打开窗户,天外月明星稀,冷风拂面,倒让他感觉异常凉爽,头脑也清明不少,似乎比几天前要好得多了。
看来明溪医仙的名头真不是白给的,再过一阵子,本少爷大概就能恢复部分实力了吧!
秦言心中欣悦,俯身望去,只见远处一片通明的灯火,隐隐还有丝竹夹在人声中传来,看样子这里还是一个颇为繁华的小城。
只是,我却不属于这里。多少年来,我始终无法触摸到那片繁华,仅能与孤寂为伴。我的命运,从三岁的那一年开始,就已经彻底改变……
长夜初醒,难得有如此闲适之时,秦言低头俯览着万家灯火,心头又不禁悄然浮起感伤。他从来都不喜欢寂寞,却又不自觉地让自己站在寂寞中,在享受着寂寞的安全感的同时,又总是忍不住悲伤。他就是这么一个矛盾的人,有时候连自己也会迷茫,究竟是想要什么,害怕什么。
轻轻叹息一声,便免不了想起那张清丽的俏脸。师姐,这个时候你在什么地方呢?是否也听说了我遭遇伏击的消息,也在望着同一片夜空,为我的安危而担心?
他无法知道,此时玉寒烟正躲在一个阴暗的山洞里,如同死尸一般躺着,努力抑制住伤势的恶化,艰苦地在阴阳的分界线上挣扎。
整片山岭已经被邪派的人封锁,红樱绿柳正气急败坏地搜索此处的每一寸土地。他们本就睚眦必报,更何况是如此血海深仇呢?玉寒烟不用想也知道,如果自己落入他们手里,后果绝对比死还可怕!
秦言闭上眼,灵台便升起一片与玉寒烟所见一模一样的黑暗,凄冷死寂,如若九幽。他不由打了个寒颤,再度睁眼,视野里依然是不夜之山城,仿佛又从黄泉回到了人间。
他心头暗暗发凛,突如其来的这道可怕的灵感,是在喻示着什么吗?难道刚才所见的场景,就会在不远的将来出现?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了,秦言没有回头,就听见叶飘零惊喜的声音:“韩兄,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没什么大碍吧?”
秦言收起怅惘担忧的情绪,转身笑道:“我感觉很好,有劳叶兄关心。”
叶飘零道:“你没事就好。要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哎,是我该好好谢你才对!”
“那也不必。若不是柳姑娘妙手,我的伤也不会好得这么快。若是这么弄,如何都是算不明白的。”
叶飘零看着他,欲言又止,迟疑片刻后道:“韩兄,前几天我刚刚逃出来,情绪比较低落,所以脾气暴躁了些,说了一些不当的话,请你不要往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