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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疯了吗?让你一个小姑娘去!”李氏甩开雪兰的手,去敲三姐的房门,“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咱们母女三个相依为命,谁撇下谁我都不依,快点给我开门。”
雪兰拦住李氏:“我去美国是为了我自己的事情,凭什么要让姐姐跟着我满世界跑呢?难道姐姐就没有自己的生活了吗?非要围着我转。”
李氏不满地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把你姐姐一个人留在家里?”
“你和姐姐留在家里,我一个人去美国。”雪兰说。
李氏却当雪兰的话是耳旁风,继续敲三姐的屋门。
房门一下子打开了,三姐拿着一个行李箱站在门口。
“你这是干什么?”李氏盯着行李箱问。
“我要搬出去。”三姐说。
李氏一下就锁紧了眉头,她伸出一只手指着行李箱说:“有话好好说,把行李箱给我放下。”
“我早就决定要搬出去了,东西很早以前就收拾好了。”
“你!你能耐啊你!”李氏气得脸都红了,指着三姐说,“果然是翅膀硬了,连这个家你都不要了。你说为什么不肯跟我们去美国?是不是为了那个姓周的!”
三姐无奈地笑了一声:“我为什么就非要去美国呢?我在这里好好的,有工作,有朋友,凭什么你让我去哪里,我就要去哪里,你比我爹管得还多呢。”
李氏口中那个姓周的就是周大姐的儿子,三姐从未跟家人提起过他,甚至跟雪兰也未曾提过,可李氏却不知为何,就认定了三姐经常晚归是因为那个人。
“他就是个江湖混混,你跟着他有什么出息!”李氏气愤地大声说。
三姐没有反驳,她只是静静地站着,任凭李氏责骂,像是默认了这件事。
“那天你也看到了,他们打杀个人,就像弄死一只虫子一样毫不眨眼,这样的人躲着还来不及,你跟他凑什么热闹,赶明被他欺负了,你上哪儿哭去?谁能帮你一把?别傻了!”
雪兰也很惊讶,因为三姐竟然喜欢了那位周先生,而且显然一直跟他有联络。
“再说了,他是道上混的,身边必定围着一群乱七八糟的女人,这样的人你能抓住吗?等他把一堆女人弄回家的时候,有你哭的。”李氏重重地戳了三姐的脑门子一下。
三姐的眼中闪过失望,她咬着嘴唇看向李氏:“你根本就不了解他,你凭什么就认定了人家以后会对我不好呢,你就是觉得我什么都不行对吗?”
李氏刚要开口,三姐却生硬地打断了她,泪珠也汹涌地从眼眶里溢出来,她伤心道:“所以我就只能嫁给你看好的男人,我自己看好的就是不行,这样说的话,你和父亲又有什么区别呢!你只是想控制我罢了,所以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满意!”
李氏的脸越来越红,她愤怒地骂道:“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姑娘,没有父母之命,没有媒妁之言,就跟外头的男人牵牵扯扯,你不是我生的闺女!”
李氏这口不择言的话像一个巴掌重重甩在了三姐的脸上,霎时,三姐的脸就像完全失去了血色一样,苍白一片。
“原来你就是这么看我的,不要脸?跟男人牵牵扯扯?我从来都不知道有哪个当母亲的会这样看不上自己的女儿,好好好,既然我不是你的闺女,那就不是好了。”三姐眼中的泪水滚滚而落,她提起行李箱,向门口跑去。
雪兰和大妮急忙去阻拦她。
三姐哭着对雪兰说:“好妹妹,你别拦我,这个家我真待不下去了,现在无论我做什么,她都看不顺眼,不贬斥我两句她就不舒服,我不会跟一个看不起我,天天斥责我的人生活在一起。”
“滚!让她滚!我看她能滚到哪儿去!”李氏硬撑着,眼中却也落下泪来,说完往旁边的沙发一扑,呜呜哭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辛苦把你养大,就换来你这样忤逆我?”
三姐没有哭出声,但泪水滴滴答答落下来,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她一句话也没反驳,强硬地推开阻拦,径直跑出了门。
雪兰急忙追了出去:“姐,你别走,娘不是故意的,你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三姐边哭边走,始终不肯停下。
“都怪我,是我说要去什么美国,才惹得你们两个吵架,姐姐你别走,都是我的错,你别走……”
三姐终于停下了,她抹了抹腮上的眼泪,对雪兰说:“妹子,别自责,不是你的错,就算你不说去美国,我跟她也总是说不到一起去的。过去在刘宅,我过着忍气吞声的日子,现在我自由了,再也不想忍气吞声。她虽然是我的母亲,可是她不能永远控制我,我也不会受她控制。”
雪兰这才知道李氏和三姐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早在去年她们就经常吵闹个不休,后来她们不吵了,却几乎没什么共同话题了。多数时候是李氏在絮叨,而三姐木然地听着,但雪兰没想到三姐已经到了容忍的边缘。
“那你也不能说走就走啊?你一个人要去哪儿?”雪兰跟着她,也快急哭了。
三姐不顾雪兰地阻拦,硬是搭上了一辆黄包车,雪兰没能及时搭上另一辆,眼见着三姐的黄包车消失在了拐角处。
人追不上了,雪兰闷闷地回了家。
“你姐姐呢?”一回去,李氏就跑出门四处张望。
“她走了。”雪兰叹了口气说。
李氏的脸色刷得一下白了:“你没拦住她?她就这么走了?”
你叫人家滚的嘛,雪兰暗暗地说。
李氏像是浑身颤抖了一下,二话不说就追了出去。
“唉?你去哪儿啊?”雪兰又急忙追出去,拉扯住李氏。
“杀千刀的,说走就走,她怎么能这样对我!”李氏大哭道,“我得去把她叫回来!”
“人都跑远了,你上哪儿去找,姐姐不是小女孩,她身上有钱,一定是找个旅馆暂居了,明天去她的工作单位一问就知道了。”雪兰说。
这天晚上,李氏饭也不吃了,她在客厅坐了一整晚,始终亮着灯盯着窗外,似乎在期待女儿下一秒就出现在楼下。
第二天,天还没亮,李氏就穿戴整齐,准备去三姐所在的报社,她恨恨地对雪兰:“看我不把她弄回家来,好好教训一顿!”
雪兰觉得她还没弄明白这件事,还以为女儿只是跟她耍小性子,过两天就回转了。
“你要是不能跟姐姐好好说话,就干脆不要去了,万一在姐姐报社争吵起来,那不是更难看吗?”雪兰说,“要不,还是我代替你去吧。”
李氏犹豫了一下,却一挥手说:“你去上学。”
可是等雪兰放学回家后,却见客厅里只有大妮一个人。
大妮悄悄跟雪兰说:“夫人没能把大小姐带回来,一回家就进了卧室,仿佛哭了……”
雪兰望了李氏的卧室一眼,放下书包就出门了,她去了三姐的报社。
在报社里,三姐却告诉雪兰,她不会回家了。
“她会原谅我的。”三姐缓缓地说。
“你不回去,娘会担心的。”雪兰说。
三姐点点头说:“我知道,可我不会回去,告诉她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让她别担心。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这是我自己的人生,所以无论任何事,我都会自己做决定,也会承受后果。西方人的孩子成年后就会离开家,无论工作还是结婚都不会受父母的控制,因为他们明白人权的重要性。我是她的孩子没错,可我不是她的所有物,我有自己的人格,自己的尊严,我属于我自己,不受任何人控制。”
三姐是个极有个性的姑娘,她活得鲜活,活得勇敢,不必去评价她的做法是对还是错,至少她遵循了自己的意志。
当雪兰也无功而返后,李氏脸上的失望是那样明显,她安慰自己说:“这个孩子太倔了,过段时间,她就会自己回来的。”
可是许多天过去了,三姐依然没有回来的意思,李氏又去找过她好多次,甚至还引发了争执。
直到有一天,在晚餐餐桌上,李氏忽然哭了,她拉着雪兰的手说:“你姐姐就是不肯回来,我说什么她都不听,五姐,要不咱们不去美国了吧,我不能把你姐姐一个人丢在这里,我得看着她。”
雪兰低头沉默了许久,她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否决,只是沉默不语。
雪兰不理解李氏为什么一定要把两个女儿箍在身边,在那天李氏鼓励过她后,雪兰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去。她跟李氏说了很多次,说自己已经鼓起了勇气,不会再害怕,她可以勇往直前,所以不需要李氏陪伴她,她还列举了很多华夏留学生身无分文孤身去西方的故事,可也许是那天的哭泣让她显得太软弱,李氏无论如何都不肯答应。
她甚至哭着哀求雪兰:“娘不是不让你去,再过一两年,等你姐姐安顿了,你想去哪儿,娘都陪着你。五姐你听话,你不会像你姐姐那样不懂事的对吗?”
东瀛侵略华夏就在一年之后,雪兰等不了一两年了,她只好一遍遍地解释自己可以一个人去,但只得到了李氏更为激烈的反对。
“你这阵子总是闷闷不乐,怎么了?”王程彦问雪兰。
他们和好以后,又经常偷偷去公园散步约会了。
雪兰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说:“没什么。”
“对了,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已经被法国的大学录取了,等咱们结婚后,你就跟我去法国。”王程彦高兴地说,“不过我们要从现在开始学习法文了。”
“法国……”雪兰皱起了眉头。
“是啊,我心仪这所大学已经很久了,有几位教授一直是我憧憬的目标。”王程彦注意到雪兰的脸色,急忙问,“怎么?你不喜欢法国吗?”
“没有,法国很好。”雪兰叹了口气说,“这是你的梦想啊,当然是最好的。”
王程彦停下来,握着雪兰的手说:“那个国家很美,你会喜欢的,而且咱们华夏在那边的人也很多,你不会孤独的,别害怕。”
雪兰点点头,默默地继续散步,心里却想,要是我答应跟他结婚,放弃去美国,那么娘就不会再为我和三姐的事情操心了,她可以不必犹豫,安心地留在华夏,也不必随自己冒险远渡重洋,去一个陌生的国家追逐不切实际的梦想了。
“我的新专业是经济学,你知道吗?我正在研究那所学校一位教授提出的思想,也试图验证和模拟,等我毕业后,就把我的研究和所学翻译成汉语,集结成书,再回华夏的大学当老师授课。”王少爷忽然对雪兰说起了日后的打算,他展望的那么长远,一个人就说得兴高采烈。
雪兰凝望着他,忽然笑了:“原来你有这么严肃的理想啊,我还以为你不学无术,就爱看小说呢。”
王少爷傲娇地哼了一声:“知道你男人本事大了吧。”
“本事的确不小。”雪兰认真地看着他,“让人稍微有点敬佩了呢。”
“其实我中学的时候,的确不学无术,就爱看小说,不过看小说也会改变人,你也读过雪后山岚的武侠书,知道我最喜欢她书中的什么情怀吗?”
雪兰愣了一下,抬头看他。
“‘位卑未敢忘国忧’,‘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些情怀在她的故事里被阐述的那样动人,深刻到让人从内心深处升起火焰,想要效仿她故事里的英雄们,哪怕只是很小的一件事情,但能去做就是好的,就不枉做了一回华夏人。”
王少爷说完这些话,却又赧然地挠了挠头:“你别笑我……”
“不会……你……你又没说任何可笑的事。”
“呵呵,但是说出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