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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水潭边,随便捡到的。”他含糊地回答。我不疑有他,欢呼着抱了抱他,再次谢谢后,松开他低头翻起我的小包里还有什么可以送他来表达我的谢意。翻了一会儿,我失望地抬头,“我晚点再好好谢你。”我说着,然后严肃地问道:“楼螭同门,你多久没洗澡了?”身上满是泥腥味不说,还带着血腥味,跟那肮脏的水潭与那四脚大鱼的混合味似的,很是难闻。
他脸上一红,退后一步道:“我上去就洗。”
我“嗯”了一声,“那我们上去吧。”往前两步,然后望着四周的岩壁,寻找着借力的落脚点,找着找着,我的视线上移,终于意识到这里少了什么。
“上面的洞呢?”我指着水潭上方,原本该有个大洞的地方问道。我此时之所以能看得那么清楚,完全是因为楼螭在洞内插满了火把,我之前一直没注意,还以为是顶上的天光。
“我下来后它就自动关上了。”他答。
“找机关了没有?”一定有机关的。我就是触动了那个凹槽才会掉下来。
“我还没找。”他说。
我也没空质疑他的判断能力和行动能力,毕竟他能为我煮粥我已经很欣慰了。于是我二话不说,沿着岩壁摸索起来。
“你是怎么掉下来的?”他跟在我身后问。
“我之前坐着的所在附近有个凹槽,我无意间触碰到了。”我敲击着岩壁,心想:这里会不会是中空的呢?
“那个凹槽大概是什么方位?”他继续问。
我回忆了一下,指着上面说:“那里。”
“哪里?”他顺着我所指的方向望去。
“那里吧。”我指着水潭中心的正上方说。我掉下来的时候目不能视,我哪里能判断方位,我只知道我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就是了。
“斯修,这关系到我们能否从这儿出去。你认真点。”他以为我在敷衍,严肃道。
可我正很认真地在找出去的方法啊,我摇摇头,“你所言没错。但我那早死的师傅曾说过,随遇而安,即来则安。急是没有用的。”
“你师傅说的话你还真是字字铭记于心。”他语气不详地说道,“不知你的师傅是有多早死呢?”
我默了一会儿,“我十五岁的时候,他二十七。”
他也默了一会儿,“没想到这么年轻。”突然他语气一变道:“你师傅是不是‘猫易双炼’中的双炼?”
我点点头,这是我那早死的师傅时常挂在嘴边的词,什么“想当年我和你师娘猫易一起并称猫易双炼……”,什么“你师娘虽然排在我前面,但那是我让着她……”等等的话,他说了不下百遍。是以,我道:“猫易是我师娘。”
“你知不知道你师傅是什么人?”他沉着脸问。
“我师傅是双炼。”我答。
“你师傅曾经天御第一的神偷,和你师娘在十六岁时就名扬天下。但十年前的武林大会上,他二人突然现身,猫易毙命于现今的盟主叶竹手下,双炼带着猫易的尸体离开后,就此销声匿迹了。听闻他将猫易的尸体埋葬于隐公峰顶,终生守护着爱妻的灵墓。但由于隐公峰是魄所有,因此他记名在魄下,当着有名无实的导师。”他说完,看着我道:“没想到他已在去年仙逝,生前还有你这个徒弟。”
无怪乎我总是听师傅说起师娘,却一面也没见过,原来师娘比师傅还早死啊。“叶竹为何要杀我师娘?”
“猫易双炼是一对怪盗,但江湖上盛传猫易乃是南疆公主,为了逃避婚约才踏足武林。而她的未婚夫就是那时的南疆首富叶家长子,也就是叶竹。听闻当年是双炼和叶竹打赌,以武林盟主为礼,赢得盟主之位者亦能抱得佳人归。然而叶竹终究棋高一着,险胜了双炼。原本胜负已分,不该再做缠斗,然而双炼受不了将爱人拱手让人,于是就欲自行了断,当时叶竹与他最近,于是出手阻拦,然而猫易先一步挡下了双炼,叶竹来不及收手,猫易就为你师傅受下了那一掌。”
“原来叶竹有意借阻拦我师傅自裁之名行了结他命之事。此人好生阴险。”我评价道,“如此败德之人,也能成为武林盟主吗?”
“为避免擂台打斗伤及无辜,擂台建在一丈高处,双炼自裁,叶竹猫易出手都在一瞬之间,在场的人少有人能有那等目力看清。”
原来如此,想来叶家能成为南疆首富,这次武林大会也定是他叶家一手操办的了,也许那叶竹早已料到结果,特意将擂台架高,还冠以“免伤无辜”的名头,我心叹道:真乃心思如海,深不可测。我那早死的师傅一直说自己单纯透明得走在人群里能透过他看穿好几个人。败在叶竹手下也算是可以预见的了。
摇头叹息一番,我说:“你为何知道得如此详细?”
“我那早死的……已经仙逝的家师当时在场,他与我提过此事。一直无缘得见双炼师叔一面,我也引以为憾。”
早死的跟已经仙逝有何不同,为何更换?我不解,但也不愿追究别人的措辞。先下最重要的还是找到机关,走出这个洞穴。于是我沉默一会儿才说:“我那早死的师傅已经被我挫骨扬灰了。看来你这遗憾会持续终生了。不如先放下这点遗憾,我们研究如何出去可好?”
“挫骨扬灰?”他有些惊讶。
“是他的遗嘱。师娘随他,他不会孤单的。”
“双炼师叔的原话是让你将他‘挫骨扬灰’吗?”
我想了想,果断摇头,我那早死的师傅很是喜欢卖弄辞藻的。“他说,想来我也是第一神偷,最是自由的男人。一想到死后就要长久地呆在黑漆漆的土壤里,不但要在继续留在这孤单的山峰,还要用自己的尸体喂养地下的虫蚁,他就想要自由地飞。想来易儿也不会反对我们的骨灰在风中相遇,我们的灵魂在天上相拥。”
“他是要你将他火化,再将骨灰连同你师娘的一起,从隐公峰上洒下吧。”他将我的话简洁的重复了一遍。我就想不要说我那早死的师傅的原话,他还坚持,这会儿又自我总结了。真是弄不懂。怪不得师傅总说:男人心也是海底针。
“我们还是先上去再叙吧。”我说着,又敲起了岩壁。他也随在我后,我们敲敲打打好一会儿,还是没有结果。我很是泄气地蹲坐在岸边一块难得干燥的石块上,打算盯着潭水出会儿神。
“斯修小心!”我还未坐稳,就听楼螭大喊着我的名字,身形飞快地向我扑来。我一怔:又怎么了?
☆、这下完极
脚底一空,身上熟悉的失重感让我明白,我又要掉进大洞里了。而且还会掉得更快。因为楼螭紧紧地抱着我,正跟我一起往下掉。
“砰!”
“嗯!”
这回没有掉进水潭,我们结结实实地着地了。快要着地时,楼螭身形一换,给我当了肉垫,我靠在他怀里,听他闷哼一声,心道:原来师傅不是没力气抓住我,说我身轻如燕是骗我的,要不楼螭同门怎么会叫得那么凄惨?
我颇为愧疚地望着他,并快手快脚地脱离他的手臂,将他扶起来,“同门同门,你怎么样,没被我压扁吧?”
“我没事。”他沉声道,“快把火把捡起来。”我顺着他的视线,才发现他的衣带竟拉着一个火把,此时火把在地上“噗噗”地响,好像随时会灭掉,我连忙跑过去捡起来。
空间明亮起来,我发现这个洞与上面的洞完全不同。上面的洞潮湿腥臭,这个洞却干燥冷硬。地面也是被砌得整整齐齐的,墙壁被刷上了暗红色的漆,红漆上还绘有奇特的壁画。整个洞平平整整,唯一突出的就是一个放火把的圆环。我将火把放到圆环里,发现圆环链接墙壁的地方衔接得有些怪异,就转头对楼螭说:“这个圆环好似能够移动。”
“你试试。”他支着上身看向我道。“小心。”
我回头,缓缓掰动着圆环,向左移动圆环时,圆环自动歪向左边,平整的墙面凹下了一扇门的大小。我惊喜地回头望着楼螭。他亦微笑回望着我。
我将火把拿出,朝门内晃了晃,好像是一个房间。“我进去看看。”我说,楼螭嘱咐我小心。我小心翼翼地往门内走了两步,“哗”一声,房间瞬间亮了起来。我吓了一跳,但好在没有表露出来。
房内的空间不是很大,也空空荡荡的,只中间有一个支起的露台,两旁插两根红烛,很是显眼。我向中间走去,发现那露台上什么都没放,只一个形状眼熟的凹槽陈显在烛光下。我下意识地摸了摸我的吊坠,才想起这个凹槽为何眼熟。它的形状与我的吊坠一模一样。
这时楼螭已经来到我身后,他也看见了那个凹槽,但并未劝我拿出吊坠。我稍稍犹豫了一会儿,想着反正出不去这个吊坠也没用了,就将之摘下,放到了那个凹槽中,轻轻一按,“哐——”一声巨响传来,我们闻声望去,却是前方的墙壁折成了石阶,一直通向上方,楼螭走过去,向上望了望,回头对我道:“有光。”
我连忙过去看,正有一道微弱的光线出现在石阶的尽头,我大喜,反身将吊坠取走,刚要去爬台阶,巨响又起,却见那石阶开始合拢,眼看就要恢复成墙,我拉上楼螭,运足脚力,飞速上掠,终于在石阶完全合拢前逃出生天。
我放下楼螭,颇有些激动:原以为师傅死后我就再也没有机会使用他教我的这个捕风捉影步法,没想到此次竟然用上了!
我那早死的师傅曾说过,这套步法是他独创的,但虽是独创,在实践中却也只用过一次。不是他不愿用,而是没机会。通常只要使出浮光掠影步法就没人能追上他了。我问他是在何时使用的那一次,他道:南疆皇宫。
“斯修。”我正出神,楼螭唤我,我回头,却见前方土地已经开阔起来,有一帮人正神色各异地望着我们。这些人中除了某一个,我都没什么印象,但他们身上的衣服还是让我认了出来——魄。
没想到我们一上来就直接出了树林。那个洞竟然是个快速通道。我心头喜悦,就朝那些望着我们的同门们露齿一笑。见我笑了,他们却如见了罗刹似的,别过了头。
楼螭同门回头望我一眼,见我笑着,竟然耳根微红,褐色的眸子闪出着恼的神色。我大奇,正待近看,横里冒出一个黑影,不知出处的出现在了人群中间。我定了定神,看向来人,心中又是一叹,这人也忒不礼貌,怎生将后背对着我。
我退后一步,那背的主人开了口,“恭喜各位通过前两关。下面的第三关便由我来公布。”闻言,佳人们都凝神屏息起来。我也面带好奇地望着他。
“唔,今年人才辈出……”布题人装模作样地沉思一番,才道:“互杀吧。最后的三个人就是今年的左右护法和魂。这是最快的方法。”这声音听着甚是满意自己的“英明”,我却骇得白了脸。
互杀,顾名思义,互相砍杀,至死方休。战到最后的人一定是这群人中武艺最出色的。进入树林,考验成员的五行八卦之术和判断能力,走出树林考的是综合生存能力和躲避暗杀,反追杀等技巧,最后互杀,就是纯粹的武力对决。能通过这三关的人,一定拥有过人的智慧,高超的武技,渊博的知识和超乎寻常的运气。这样选出的人,当真是合格的人选。
但对于我来说,前面的两关全靠我超乎寻常的运气,这一关却无论如何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