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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张失志的慌乱时刻,多宝请来的朋友之一天风道长,忽然举起双手,每指缝里均夹着数张黄色符纸,其上更是歪歪扭扭的写了不少符咒。他道:“陛下,玄门扰乱我军,贫道也不让他们好受。”话罢,手挥出,数十张符纸犹如有灵的飞鸟,在雷电火海里曲折回旋,不一刻即到了秦军上空。
未待秦营的玄佛僧道有所防备。只见符纸忽燃,每张符纸均爆出一团炽热的光焰。与此同时,无数的凶猛野兽,狰狞飞禽,仿若浴火重生,由光焰里冲将出来,恶狠狠地向秦军扑噬过去。
这下,楚王等人惊得着实不小。适才还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周军的惨剧,脑子里尚筹划着要否全军进攻的念头。殊不知,眨眼间,对方的反击居然这般凶狠。愕怔间,一头庞硕无比的赤鬃雄师,咆哮着扑向楚王的骏马。楚王坐下之马是产自大宛的名马,更有马中之王的美誉。然而大如巨象的雄狮,却从未见过。看着血盆大口,狰狞寒爪冲扑面而来,几乎吓瘫了过去。四蹄一软,当即趴在了地上。楚王不及防备,一个滚地葫芦,坠将落地,其狼狈之相一言难尽。
眼看狮爪将至楚王脖颈,幸喜周遭的佛门高僧和玄门高士及时反应,纷纷拿起法宝,向那头赤鬃雄狮投将过去。或红或绿的光芒里,可怜雄狮顿时被打得灰飞烟灭,呼吸间,皮毛不存于世。见楚王无恙,众僧道大吸长气,均道一声好悬。若是在众人的围护下,被雄狮咬了楚王,那他们日后别想抬得起头。
回头顾瞥,楚王是保下了,秦军却已乱得一塌糊涂。其情其景比之周军无遑多让。众僧道腾云驾雾,留下数人护着楚王,余下的即投入到杀兽砍禽的战斗中去。多数人暗忖,没想自己数百年的修炼,成一身大本事,不曾降妖除魔,今日倒是用来与大梆子禽兽一争胜负。
苦叹归苦叹,秦军的窘境也不得不救。
要说天风道长的符纸,其实也没多少,扔出四五十张后,待绕过雷电火云,到秦军上空的不过十数余。但这厮在出了符纸后,忽又如雄狮猛虎般的向天狂吼。雄阔的咒语串串而出后,群山周围,千里方圆,刚才还被仙雷惊得彻底伏倒的鳞甲野兽,顿如吃了兴奋剂似的,四面八方的涌将出来,直朝秦军扑去。
小石头见此场面,又是呆愕又是喜欢。原本尚疑惑,天风道长既擅长役使兽禽,怎地身边从不见有。原来是到用上了才临时召唤。这法术当真实用到了极点,特别是这种大军团作战,成千上万的凶猛野兽,狰狞可怖的冲将过来,漫说寻常将领,即便世之名将,也决无法子抵挡。
斯时,秦军这里是围捕兽禽,另边的截教众人也不好受,稍懂土系法术的聚土夯墙,围堤挡水;略晓火系法术的也是火焰喷射,炙烤水雾。其间,两位火系大宗师火猰,火貐,迳自袖手旁观。小石头诧异地询问多宝。多宝回道,这两家伙的火系法术太过厉害,倘若施展,只怕洛阳城都不得保存。
小石头愕怔须臾,朝二巨人打量,万没想两家伙这般猛法。此时,截教一方的防汛工程手忙脚乱的终于大致弄妥。眼目望去对面,猝攻秦军的众多兽禽,也被一干僧道拾掇得寥寥无几。
与此同时,许悠与小石头的目光,无由地在空中相遇。
相对于双方的死伤,以及耀落雷下降的无比天威,实质损失并不甚大。但六壬召唤附近的江河湖水,漫天广溢。尽管大多流向这里,却终究有不少奔向它处。二人灵觉惊人,心眼微开,即察知周遭百姓当真苦不堪言。多年积蓄起的财物,悉数付诸东流不说,汹涌卷至的狂涛,更致人丧命。
二人想及尚有第九道仙雷,还有身边无数的奇人异士,一旦让他们尽情施展自己的能力,迭加起来,恐是比目下所见尚要可怕得多。俟那时,纵有胜者,所接受到的天下,怕也是山颓地裂,江河干涸,满目凄凉,惨不忍睹。倘若锦绣山河均变得如是,那么天下万民又会如何?
一时间,二人对这可笑的教争与天下万民的安危,不禁互相比较起来。
孰轻?孰重?
茫然不解里,下意识地朝大敌望去。
一看之下,会心而苦笑,跟着忧色满面。
他们均想喝阻自己一方的人就此住手,但念及,倘若不争一下,未来的后果又令人恐惧不过。
难、难、难……
暂不说小石头心性本慈,那许悠未习道前,少以射猎为业,一日入山射鹿,鹿胎堕地,母鹿舔其崽而死。许悠怆然感悟,折弩而归。有此遇合之真,岂能眼睁睁地瞧着生灵涂炭?
时此一刻,晁错竭尽全力,勉强挡住了攻击他的耀落雷。但溢散出去的雷电,却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它们肆虐大地,焚烧山河。
“住手……”两声大喝同时响起。
这会儿,大伙看着截教一方是诸雷纷呈,晁错又是妙招纷呈,巧破仙雷。无论是玄门抑是截教,尽皆称羡不已。大叹道法奇妙,神通多变,至于什么决战,什么教争,早已挥之脑后,再无人想得起来。
突如其来的呵声惊醒众人,也制止了神霄六将的霄度雷。他们引而不发,愣愣地看着本教教主,不知他为何唤自己等人住手。而玄门一方也觉诧异,茫然地注视着许悠,心道,晁大仙轻而易举的挡住了八道仙雷,看他举重若轻的势态,想必接住第九道仙雷,定无大碍。何以许天师忽然叫停?
许悠飘空而出,望了小石头一眼,转身对玄佛二门的和尚道士,道:“诸位,不能再打了。第八道仙雷已让天地色变,山河倾颓,倘若再斗下去,我等倒无大碍,但纭纭众生必遭大难。试问,我们这些修道,修佛之人又予心何忍?”
除小石头外,数十万人无不震惊异常。没一人想及,他大喊住手,竟是这么一个理由。
高僧们合什念佛,似在超度适才枉死的人或兽;玄门道士却觉许悠此言未免杞人忧天,有所夸大。交头接耳间,由他们嘴角边的冷笑,便可看出,对许悠所说的理由,虽未嗤之以鼻,却也没当真,只付之一笑而已。
小石头蓦然大声道:“许天师所言,我也大为赞同,只不知天师有何妙策,让咱们两教的纷争,可以就此消弭?”
许悠回过身,苦笑一声,道:“石教主开甚玩笑,贫道不过教中弟子,又非本教教主,如何有能力消弭两教纷争?”
小石头道:“既然如此,那倒是麻烦了。继续斗将下去,天下万民将受涂炭;若不斗将下去,你我两教的纷争,纠缠千年,倘无结果,终究难了。”
许悠也是委决不下。悬伫半空,沉默不语。心下却在苦思冥索,想琢磨出个法儿,既可解决百姓的困苦,不至于遭受不必要的磨难;又可让双方大打一场,让纠缠于两教千年之久的纷争,彻底有个了断。
“哈哈……”蓦然,有人放声大笑。大伙看去,却是那姜神君。他笑声方息,即道:“这有何难?此去万里不就是无涯大海么?咱们在海中央寻个小岛,即便斗它个翻天覆地,想必对百姓也无妨碍。”
众人一听,对呀,双方高手那个不是腾云驾雾之辈?就此南去,不过数个时辰,便可至南海。那里碧波辽阔,一望无际。若斗将起来,唯鱼儿倒霉些,至于百姓倒确实伤害不住。
“好极,好极,神君此议,正合天心。”许悠抚掌而笑,回望玄佛二门之人,道:“能腾云驾雾或御剑飞行的,可随贫道前去,其余之人留此护卫王爷。”话音甫落,楚王微觉慌乱。
另一边,金蝉上前与晁错俯耳片刻。晁错思虑余裕,飞身至许悠跟前道:“许师兄,在南海决战虽然不错,但闻那厮的老窝便在南海。他突然提出此议,会否其中有诡?”
许悠颔首,沉吟须臾,忽道:“石教主,贵教提议在海上决战,不过贫道也有一议。”
小石头道:“天师但说无妨。”
许悠道:“南海离此万里,不免遥远;而北疆也是荒芜人迹,且相距又近。贫道想,教主不会不应吧?”
小石头一怔,回身与众人商榷片晌,继而道:“天师所言极好,咱们没有异议。”
许悠笑道:“教主果是爽快人,那就这么定了。”话声落下,楚王再也按捺不住,扬声道:“仙长,你们都去了,这里却该如何是好?”
许悠愕然,看看玄佛二门的僧道,竟见无一人愿意留下。显然,此去是场大战役,适才的八道仙雷尽管惊险万分,但也让人获益非浅。倘能亲去观战,对于这些修道修佛之人的法术修炼以及见识无疑增长不少。有此大好良机,谁愿意留在此处,陪个世俗王爷征伐沙场?
迟疑间,晁错道:“王爷,咱们都去了,那边的不也去了?留下的不过是寻常的兵士而已。你麾下百万,周军不过四十万,难道还会输了予他们?”他心下仍有一句没说,倘若真的输了,那你这未来的秦皇,不如尽速自戕得好。也省去生灵涂炭。
楚王一听,心道对呀。当即乐呵呵道:“晁仙长所言甚是。不过,仙长可要帮小王留意他们有没施诡。万一,他们留下高手一二,那小王的大军,决计抵挡不住。”
“嗯,这你放心。贫道自会留意。”许悠接道。
楚王抱拳作揖,道:“那小王先谢过两位仙长了。”
“不必,不必……”许悠示谦,晁错却大大咧咧受了。
玄佛二门稍经商议,洞真法师级别的自然悉数同去,留下的不过是几位跟随在旁的年轻童子;小石头那方,神霄六将,姜氏族人,多宝以及他请来的几位朋友,再加上四大天王。至于胡长老等人,由于堪堪修真,短时间的飞翔尚可,似这般遥翔数千里的艰难活终究力有不逮。
商榷好后,双方腾云的腾云,御剑的御剑;一时间,犹如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但见漫天光华,祥云缭绕,数十余身具仙法之人同时向北而去,其情其景确实教人震撼万分。
小石头最是舒服,法子也最简单,一声口哨,唤过小禽,乘它背上。正想命它起飞,龙儿也不知是分外惫懒还是趁机亲近,小石头刚落座,她立时跟上,也站在小禽背上。小石头惊异,尚没及发话,她先自抢道:“我奉几位姐姐之令,要好生保护你。如果不陪你一起,万一出了甚么差错,我怎生回去交代?”
其时,小禽已展开双翅,急速向北。多宝与神霄六将则驾云飞天,围绕其旁。
听得龙儿言,小石头语滞,余裕后方道:“乘禽飞天,未免风大,你这么屹伫,实在不甚妥当,学我一样,坐下来罢。”
“嗯!”龙儿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在他身前坐了下来。
小禽之背说它宽敞也算宽敞,寻常一人躺下,铁定摔不下来。不过龙儿看得奇准,腿一弯,身一斜,适好窝在小石头胸前。待觉得后背触及有物,甚而头缩身蜷,压根就是藏在了小石头怀里。
小石头苦笑,不过龙儿香躯软软,身上如兰香麝,堪为一代尤物;要他推将出去,作为一个正常男人,决不可能。何况,这时节,多宝又道:“教主,少顷到了决战地点,我先悄悄瞬移回去,待清理了那梆子秦军,便再赶回。你看如何?”
小石头思虑,这法儿尽管阴险,但两国大战,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若处处讲究仁义,未免迂腐。旋道:“好,待会你看着办。不过,决战的事可不能马虎。”
多宝笑道:“我省得,教主放心。”这会没有朝廷的人,他还是觉得唤教主比较口顺。
说话间,众人飞速极疾。千峦万嶂,蜿蜒江水,一瞬即过。远望苍穹,流云若水,演绎万千;重重叠叠里又蕴款曲可人之柔媚。处此气吞万里之境遇,心念遐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