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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仁应是,堪堪走了几步,却听瘦老儿道:“要恁地麻烦干吗?我来!”
走到小石头身边,也不见他提息运功,就这么双拳猛地齐齐击出,“砰砰砰”地三下,一个能容两具成人尸首的土坑,竟是倏然而现。尤其,土壤不翻不溅,完全如硬生生地挤下似的。
宋仁等人看的是瞠目结舌,而小石头知晓二老的实力,也不觉差异,且时下对他二人满腔忿懑,仅是淡然道:“人是你们杀的,这坑就算是你们为他们赔罪好了。”
瘦老儿气郁,想他纵横江湖数十载,可说杀人无数,何时又有杀人后,反向死人赔罪的?只是念着刻下切不能得罪他,否则,难保他不会拂袖而去,从此不再搭理自己二人。当下只得陪笑道:“就是,就是,圣宗说甚么就什么。呵呵……”须知,瘦老儿平时难得一笑,此刻居然面带谄笑,登让胖老儿大吃一惊。
小石头与他相处多日,也略知一二,这会颇觉感动,说道:“那你们就快些吧。”语声比先前已是大大缓和,虽非和气,无疑怒气大减。
瘦老儿心喜应是,旋即便与胖老儿二人把那两名解差拖到坑里,然适才由于卖弄,这时居然无土掩埋,只得一人寻树,另一人掘土。
过了半晌,诸事皆消,小石头施施然地起身,朝东而行。
胖老儿大急,纵身前跃,伸臂拦住道:“圣宗上那去?”
小石头淡然道:“信州军营。”
胖老儿愕道:“解差已死,圣宗前去,岂非寻死?”
小石头笑笑:“总比畏罪潜逃好上千倍!”说罢,也不再理会他,迳自举步。
胖老儿再拦,大声道:“圣宗,假使你被弑,那圣教又该如何?”
小石头道:“我既被篡位,便已非圣宗!时下圣教自当由天王们共同掌理。”
胖老儿道:“可是……”
小石头抢道:“没可是,你们今日不分青红皂白,胡乱弑杀无辜,试问,我还敢领导你们么?倘是整合了圣教,天下良民只怕俱会尽沦尔手。我小石头固然荣华富贵,享尽天下尊耀,然百姓沉痛,众生遭厄。唉……所以,请二老以后不要再纠缠我了。”说到这里,语声悲痛,眼下之意很是坚决,那是决计不会再当那捞什子的圣宗了。
瘦老儿在旁一听,情知他说来说去,全是责怪二人胡乱弑杀。
只见他大步上前,“噗嗵”一声猛地跪在小石头跟前,沉声道:“圣宗,你误会我天罗教了。想我天罗教流传千余年,教中经义均是解救天下苍生,为百姓谋福址,何来什么百姓沉痛,众生遭厄。倘然圣宗非要怨责咱们二人乱弑之罪,那属下如今自戕便是。”就看他,话甫说完,右掌提起,猛地里向头上拍去,其势极快,决非是故作虚态。
小石头惊愕,胖老儿反应机敏,瞅见不妙,急忙出手阻拦。
可瘦老儿其心坚决,二人手掌相翻,过了一招。论到手上武学,胖老儿远非他的对手,仅是缓了眨眼,登又落势依旧。这会胖老儿再想出手已然不及,眼看他将要一命呜呼,当真是目眦尽裂。间不容发之际,小石头却是省神,忙疾伸右手,后发先至地架住瘦老儿正在拍下的手掌,说道:“涂长老,你这是何必?”
瘦老儿慨声道:“圣宗既然不愿再带领圣教,属下活着还有甚意思。”其声尤悲,似对前景一片茫然。但其间的忠意,偏让小石头闻之心酸。
小石头长叹一气,道:“可你……”
这当儿,胖老儿也蓦地跪下,凄声道:“圣宗!望你念及圣教数万弟子的身家性命以及他们背后那些父母妻儿。若你弃教,他们在天王们的揣掇下,势必自相残杀,互斗内讧,千年圣教一朝毁。而剩下的孤儿寡母,你教他们怎生活得下去?”
小石头默然,想想胖老儿的话语,大为有理。昔日,摩天峰上,圣教弟子他也了解颇多。知晓圣教弟子均是代代相传,他们有耄耄颤崴的父母,也有嗷嗷待育的小儿,更有贤惠淑妻,倘然自己执意,倒真会酿成胖老儿所说的世间惨剧。如此一想,不禁踌躇。
瞧他似有所动,二老互视,各自领会,继而再接再厉,七嘴八舌,一个大谈苦经,一个大倒苦水。
这么一来,小石头更觉彷徨,当下说道:“你们先起来,总这样跪着,不是道理。”
胖老儿眼珠一转,问道:“圣宗,这是命令,还是同情?”
小石头不知何意,说道:“我怎可命令你们?”
胖老儿道:“既然不是命令,就表示圣宗尚未答应咱们的请求,是以,咱们要长跪不起。”
小石头怔然,没想他耍赖至此,随即说道:“你们要长跪,那也随便。只是这个小小要求,你们都不答应。我那里还敢继续带领你们。”
这下轮到二老诧愕了,寻思着,这话大是有理,倘然自己不起,似乎有些蔑视他的尊严;可万一起了,他时下尚没应承,岂非前功尽弃?二老踯躅不决,在那蹙眉深思,苦虑良策。
小石头不想继续纠缠,尤其他们的赖皮做法,更让他头疼万分,又道:“那我先走了,你们就待这吧!”说完,朝宋仁等人喊道:“咱们走!”
宋仁等人,原本痴痴地看着,万没想小石头竟是什么教的圣宗,看上去地位还不低,多半是至尊之位。正在那胡思乱想之际,被小石头一喊,当即各自返醒,忙回声应是。二老大急,连忙起身,又拦到小石头身前,齐声道:“请圣宗答应!”
小石头很是不耐,挥挥手道:“你们能否让我先考虑下,这般逼迫,教我怎生相信你们改过的诚意?”
二老一听,忙不迭连声应是。胖老儿又道:“只是圣宗远去信州,咱们不放心,不如一同陪去?”
小石头斩钉截铁道:“不行,若让你们去了,又是胡乱杀人。怎办?”
二老哑然,心想,说的咱们好象是刽子手似的,瞅着有人欺辱圣宗,难道咱们眼开眼闭,还在旁开心,不成?
便在这会,宋仁笑眯眯走上前,说道:“两位老人家,石大哥由咱们保护,你们尽管宽心。”
二老朝他一看,见他瘦瘦弱弱,仿佛风儿都能吹跑,那里肯信。胖老儿哼道:“你有甚本事,居然敢大言不惭的说能保护圣宗?”
宋仁原是上前劝解,也未想他们不仅不给半点颜面,且还冷言嘲讽。照他年少气盛的性格,登时忘记二老适才出手间便弑了两个解差的恐怖事情,忿忿地道:“我的武功诚然没你们高,可咱们皆是一腔热血,愿意为石大哥生,也愿意为石大哥死。就凭这,我便相信,咱们定能护得石大哥周全。”他身后另八人,与此同时也是胸膛一挺,为他此言壮势不少。
小石头听得心中感动,直觉胸中顿热。而糊涂二老却是呵呵大笑,胖老儿讥道:“倘若有奸人要害圣宗,难道用热血便能赶跑他们?”说完,放声大笑,其意很是轻蔑。
听他们越说越不象话,小石头大声道:“够了,即便他们武功不强,我愿意和他们在一起。可你们武功高了,又怎样?还不是用来胡乱杀人?”
二老相视一眼,瘦老儿忽道:“圣宗,看他们武功低弱,咱们不放心,是以,想跟你们一段时日,传授他们几招。这样的话,咱们才会轻松离去。否则,纵是走了,可整日记挂着圣宗安危。你想,咱二人实在也吃不消如此折磨。望圣宗同意!”
这话说得甚是可怜巴巴,小石头错愕,未想他们提出这个条件。当下很是犹豫,心想,若让他们去了,谁知是否会信守承诺,俟时乖乖离去。但假如不答应,他们又总像牛皮糖般的粘着你,缠着你,教你头疼万分。
愈想愈觉心烦,便道:“这个条件,我很难答应。”说到这里,瞧二老脸色一紧,仿佛又想纠缠,忙指着宋仁等人道:“不过,可以去问他们,因为教武功的是你们,而学武功的却是他们,可不关我事。教我如何应承得了?”
二老闻言,心头大喜。顿即兴冲冲地望向宋仁等人。
瘦长老面无异色,胖长老却是一副威胁之情,脸上的含义,即是,若你们不答应,立时就让你们和那两个解差一般。偶尔眼神斜睨,直是瞥着适才的新坟。宋仁等人颇感惶悚,忙连声道:“可以,可以,咱们求之不得。”
这下皆大欢喜。二老老怀大畅,宋仁他们回神想想,也觉合算,瞧他们年纪虽大,但身手矫健,迥非老朽不堪,想必武功定高。若有他们教导,自己等人也算幸甚。
不一日,一行人到了华山县。途中,糊涂二老教得尽心竭力,他们各有绝技,举凡各类武学,比小石头懂上太多。以往,宋仁等人往往在小石头处得不到确切答案的武学疑难,在糊涂二老这里,俱能满意而回。当糊涂二老得知小石头传授他们的刀法是《天罗刀诀》,心下不禁暗喜,忖道,你连武功用的皆是天罗武学,嘿嘿,看你怎生与天罗教脱得干系?
路上,小石头问起冰清怎没随来,是否因上次事件,生了自己怒气。胖长老回说,冰清缘于身子孱弱,再者路途艰苦,若一起随来,势必不便,就留她在长安,顺便管理分舵了。小石头颔首,寻思着,二老心思细致,倒不算过分糊涂。望着周遭崇山峻岭,小石头又道:“胡长老,这里想必就是华山吧?”
胖老儿点头,说道:“不错,这华山是五岳之一,向以险峻著称!”说到这里,忽想起什么。神色显然很是戏谑,嘻嘻道:“圣宗,你那美女姐姐不就是华山掌门么?难道是触景生情,令圣宗心有所想?”
小石头大窘,赧赧地道:“胡说,我和邓姐姐没什么的?”
胖老儿笑着服软:“没什么,没什么……呵呵……属下知道,是没什么……”这时,他骤然侧头嘀咕,“没什么?就已是姐姐弟弟了,假如有什么?那还不知怎样?”众人听了,均是忍俊不禁。小石头羞燥得很,情知,若与他继续缠舌,势必愈说愈得劲,与其绞缠不清,不如缄言,倒属上佳。索性埋头赶路,不再理会。
胖老儿嘿嘿一笑,当下跟着,与瘦老儿并肩同步。
正行走间,却听有人粗声粗气地喝道:“诸位,休息会儿吧!”话声甫落,只见宽敞道边突然跃出数十人。每人皆是黑布蒙面,手提明晃长刀,杀气腾腾。瞧身形,个个剽悍魁梧,肌虬肉健,且队伍严整,合围肃密,颇有军威。
正文 第63章 踞炉炭上
宋仁等生平未见这种劫遇,伊始有些慌乱,但想起自家人里有两个杀人不眨眼的老家伙,立时心平气和,忧心尽去。寻思着,这两日自己一伙随着石大哥习刀,又由二老传授上乘武技,今日与这梆匪人较量,多半尚能揣摩些自己的实力。想到这里,一伙人竟是跃跃欲试,大感欣然。
这会,胖老儿哈哈笑道:“老涂,咱们原就闲着无事,谁知,这生意便送上门来了!有趣,有趣……”瞧着有事可做,瘦老儿也是兴奋,附声道:“不错,不错!”
一人嘻嘻哈哈,一人冷眉冷颜,甫想大开杀戒。
小石头忽道:“慢着!”见二人喜气洋溢,他知道,倘是出手,这些盗贼必无幸免。如此一来,未免造孽太重。毕竟眼下有数十人之多,若是眼睁睁地瞅着一个个枉遭横死,依他的为人确实很难做到。当下思忖,能否与盗贼商量、商量。让他们放自己等人过去,至于银两,倘然他们需要,固是给予一点半点,也无伤大碍。
虑及此,当下喊住二老,接着对那些蒙面盗匪道:“各位,咱们是充军发配至信州,可没什么银子,你们让让道吧!”虽未真正接触过盗贼,但以往在一炒楼,时常听说书人讲起,所谓的盗贼,无非就是为了银子。只要给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