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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指戳着催城的脸,好久了人家才迷迷糊糊翻着白眼睁开眼睛。
“……干什么……”
“这画卷你还要吗?”
催城一个翻身抱住身边的柴火,娘里娘气道:“别吵人家……讨厌……”
遥合摸着画卷心里一喜,转身就溜了。
房间里漆黑的,有三个东西在黑暗里熠熠发光。
微黄的烛光,印花的金边,贪婪的小脸。
心痒了一天,现在才动手,真是憋屈死了。
遥合举起手里剪下的金片对着光去瞧了瞧,兴高采烈的塞在怀里。
再将已经剪破的画卷展开左右看了看,除了美人没别的。
于是画给毫不犹豫的甩到了角落,丫头打着哈欠闭眼了。
睡了不知有多久了,桌上的烛光闪了闪,似是要灭。
丫头一个翻身,忽然觉得鼻尖上痒痒的,是什么在吐纳,味道有些腥臭。
她睁开一点点眼睛,随后睁大了。
就在她脸几寸处是个女人的脸,遥合一眼就认出来了,怎么会是那画里的女人?
此刻她正对着遥合,一动不动。
不对,不是画里的人,她的眼睛……怎么会是黑色的空洞呢?
……
“你是谁?”
那女人,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发出声响。
忽然她笑了,嘴角裂到太阳穴,十分诡异。
小姑娘看了半响,忽然开口:“你是不是病了?”
小丫头没见过世面,只知道妖魔可怕,却不知厉鬼是什么。
那女鬼脸凑了上来,就要贴在遥合鼻梁上。
遥合跳起来将她一推,大嚷一声,“你干嘛,你我都是女人,别那么不要脸!”
……
连鬼都郁闷了。
小姑娘起身还在碎碎念,“娘的,睡的好好的你跑进来干什么。”
她一脚踹开门,伸手道:“麻烦您出去睡。”
门突然猛的甩上,脑后忽然响起尖锐的叫声,惊的她一身寒毛都蹬了起来。回头看一眼却吓得直接靠门跌坐到地上。这女人撑着眼皮死死瞪着她,头皮开始流血,浑身都染得黑红。一张嘴大开,简直要把脸分成两半,嘴里黑洞洞的,不知什么在蠕动。
老天爷,请告诉我这是什么吧!!!
她捂着脸大喊:“我的妈呀,你别变身啊!”
就在此时忽然房门破开,门外站着一人,正是白蚺。
那女鬼几个转身,瞬间变的眼底含水,面带春风,面目全非的模样荡然无存,全然成了画里的艳丽女子。
白蚺一怔,一时吃惊,居然没了动作。
什么!现在还有时间欣赏美色!
遥合趴在地面大吼了一声:“她很丑的!”
这一声似乎把他唤醒。忽见门外飞进一道金光,女鬼被这一股气吓得连连后退,立刻露出可怖的原形,飞身就要从窗户逃走。谁知终是没来得及躲开,被金光刺中了后颈。她撕心裂肺的嚎了一声,终于在地上留下一滩水,消失了。
定睛一看,方才插在鬼脖子上的居然只是一根树枝。
白蚺皱着眉跨进屋子,把被撞飞在地的人提了起来,定睛一看。此女直流鼻血,比那女鬼好看不到哪里去。
催城裹着小被褥走到门前,看了看状况忽然觉得白蚺脸色不善,撒丫子就要跑。
谁知大仙手一指,他被定在原地,怎么跑都是在门口打圈。
“说,你院子里哪来的厉鬼?”
某男边转圈边委屈。
“呜……人家真的不知道。你看我多惨,鬼都不怕我。”
痛的泪流满面的小姑娘怒道:“你们能不能救救我先?”
对子镜子一照,她自己都觉得不堪入目,鼻孔下塞着晃晃悠悠的布条,鼻孔撑的那么大,活像挂着两根面。
她摸着鼻梁直叹气。唉,这么重的伤居然就这么简单的处理了,真不够意思。
白蚺走了进来,忽然把一卷画往桌上一放。
“催城,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么久了,我叫你烧的东西还没烧掉?”
“啊!”催城吃惊的跳起身,“这画……我有段时日找不到就没去找,怎么在这?”
两人看向遥合,她开始紧张了。
“这画有什么问题?”
“方才那是只厉鬼,不知何时钻空隙躲在那画卷上,平时画轴卷着,这里仙气重她也不敢出来,今夜画卷大开又碰到个软柿子,人家就出来活动一下。”白蚺眯眼道:“你衣服里的东西还是取出来吧,小心沾着怨气。”
遥合一愣,眼珠朝房顶,“什么什么,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白蚺靠在椅背上,笑道:“这画是我画的,也是我裱的。”
唰的一声,金灿灿的几条被甩到画上。
如此这般,丫头不屑的哼气,一用力鼻子又流了一把血。
白蚺将画扔在地上,画卷正巧打开,上面的女子依旧笑着,神情灿烂。
他手一指,画卷从四周冒出蓝火,呼啦一下连着金条也烧成了灰。
遥合看着小金片消失在火里满腔都是怨气,转头瞪白蚺,却见他盯着地上的黑灰暗暗出神,淡淡的眸子难以揣摩。
谁知人家下一秒就移动了眼神,两个目光诡异的对上了。
“看什么?”
“看什么?”
真是和谐的异口同声。
催城在旁裹着被褥凑了上前,忽然一把抓着遥合,打着哈欠道:“哎呀呀,夜好深了,有什么明天说吧,就这样啊……走了……”
不等遥合挣扎一下,他便反脚勾上门,不悦的瞪她。
“今天晚上都怪你,真不知道你从哪儿翻出来的,害的我被蚺蚺讨厌。”
“靠,都是你乱放才被我找到的!”
“切,财迷!”
财迷怎么了,那是她热衷的副业。
鼻子塞着,吵架没底气。她甩开步子就想走,忽想又回头,“那画上的是谁?”
催城眼底一闪,转而翘起小拇指指着她。
“问那么多干嘛,干你什么事,”末了,他甩甩头发,“臭丫头!”
遥合呲牙裂齿的甩着鼻子上两块布。
“彼此。”
彼此?
某男气晕倒地。
*
遥合就猜,大仙和画上的女人肯定有猫腻!指不定作画的时候,两人就在眉来眼去。
小姑娘胡思乱想。
难道这女的重病不起,某仙要去仙冢找某某仙丹灵药什么的?
或者此女早死了,某仙悲痛伤心不愿面对过去,所以要烧了画?
呃……狗血至极……
何必猜那些有的没的。每个男人都有过去,有笑有血有悲剧,仙也不例外。
干嘛突然废那么多脑汁想他的事呢?周公还在苦苦等她呢。
她裹着棉被一个翻身卷成一团,呼噜大造起来。
裂尾狐
懒散是病,绝对是病。
遥合坐在桌边神智稍微松散一下,下巴就磕进滚烫的茶水里。
她烫的屁股离座,抬头一看,桌边两位满是笑意的看着她。没错,是贬义的笑。
白蚺神色肯定的朝着她点头。
“这病要治。”
好想呲出自己的两颗锃光瓦亮的虎牙。
刚被打断的对话继续。
催城颤着小腰,“我打听过了,果然还是要去一趟浮屠海城去找汝浠宫宫主,只有她的帝兽知晓千万里,百千年之内的事。只不过听说现在是汀月的女儿接手了汝浠宫,她下了个规矩,要去问事得取片逆鳞给她。”
“这么说……障月是现在的汝浠宫主?既然这样就不必等了。”
催城忽然变了脸色,一把扑了上去,枕在白蚺肩头。
“蚺……人家和你一起啦……人家舍不得你……人家要去帮你……”
“你不用去了,不要惹得一身腥,你明日就早早去白山。还有,好好说话!”
催城大喜,“你还是关心人家的……嘿……不过今天的三个时辰已经过了……”
“那就再加三个时辰。”
侧耳倾听,哪里传来滴泪声。
迷迷糊糊听了一通什么也没听清,遥合垫着脚尖往回走。
很意外一个下午没人来找她麻烦,房门敲响的时候天已暗了。
开门一探,催城靠在门边懒洋洋的叩门,见她出来,道:“真是头……睡神,不叫你还不起来了。”
“干什么?”
“上路啊。”
遥合怎么也没料到,会选在半夜上路,还那么突然。她分明还饿着,还累着。
随随便便盘了个发包在头顶,丫头揉着眼睛就出去了。
片刻之后,大厅里传来一声刺耳尖叫,接着是什么野兽的咆哮。
花瓶后面伸出一只哆哆嗦嗦的手,“那……那……那是什么!”
正厅里是一只巨大的犬,站在那有她一人那么高,一身青蓝色的绒毛,似乎被那一声锐利的尖叫吓到了,此刻正缩在白蚺身后。
白蚺伸手摸了摸它的鼻子,“只不过是只饕犬,害怕什么?”
什么?饕犬?饕犬会吃人的!这家伙还是从人头开始吃起!好可怕!
“弄弄弄弄来干什么!”
他浅浅一笑,搔了搔饕犬的下巴,这家伙似乎很是喜欢主人这样,不住发出满意的咕噜声。遥合瞧着它嘴角泛起的白泡泡恶心的要死要活。
“你说话别那么大声,它还是小孩子,胆子小。”
遥合咬牙,“它胆子比我大!”
她躲在后面除了哆嗦也不敢乱动,举着小花盆就怕那家伙冲过来。
白蚺垂着脸,笑意极深,忽然扫了遥合一眼。
“小桃,去和姐姐打招呼。”
这小饕犬绿幽幽的眼珠看了过来,遥合吓得那个脸色惨白啊~
只见某女抛下花盆夺门而出,撞倒一地花花草草,几秒后,某犬甩着口水扑身而上,她彻底逃去周公那儿了。
******
脖子好酸,快要断了。
什么味道,怪怪的。
移动一下手指,这被褥松松软软的还挺舒服。
小姑娘陡然瞪大了眼睛。
一声喊叫后,饕犬背上连滚带爬的摔下来一人,可惜运气不好,头着了地。
遥合两眼放着金花,忽被人扛了起来又丢回了犬背。
耳边有人笑的声音,“有我在,它不会吃你。不过它讨厌吵闹,所以你少说几句。”
她恩恩的抗议了几声,接着果断的被忽略了。
一物降一物,小姑娘终于被这头幼犬降住了。
*
当下已是夜半,明月当空,照亮一片江滩,水面莹白莹白,映的半空微亮。
四处都是风,吹得人脊背冰凉。
遥合缩了缩脑袋,不敢有大动作。饕犬口鼻里呼出的气在半空凝结成白色,她顺着看去,正看见前面的那个背着缠布大刀的背影,青白的泛着光,有些模糊。
“阿嚏!”
前面的人侧了一下脸。
“冷吗?”
“冷……”
“用不着那么小声音的。”
“恩,还要走多久。”
“顺这条江走,只要找的到蛟龙就可以停下来。”
“阿嚏!阿嚏!”
饕犬低低号了一声,白蚺似是明白了什么,停下脚步走到旁边一瞧,小姑娘脸颊通红,嘴唇干白,眼睛半眯着,正趴在犬背上暗暗打抖。
伸手一摸额头,滚烫滚烫。
是大意了,她这样的普通人衣衫单薄的在江风里吹两个时辰是扛不住的。
他拍拍饕犬的脑袋,“小桃,进树林休息一会儿。”
饕犬调皮的吐了口气,先他一步往前冲。
就看那小身板猛然从犬背上跳下来,连滚带爬冲到他怀里,“你是不是想故意让它吃了我!”说着一把揪住他领口。
她小脸通红通红,嘴里吐着白气,迷了他的眼睛。
“你不饿?”
遥合一愣,点头道:“又饿又冷又累。”
“那就随小桃去。它还是个孩子,没吃过人肉。”
于是大仙不由分说的飘忽远了。
遥合盯着远处分明不小的小犬心里直犯嘀咕,它会不会拿她开荤?
“小……小……”下一个字还没喊出来,小桃就兴奋的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