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铁桢默默地看了我一阵,笑了:“这是你的真心话?”
“若有半句虚言,任凭皇上处置。”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
“好,我信你。”铁桢扬唇轻笑,笑容说不出的快慰。这时忽有一个穿着青衣的下人,飞快地穿过人群,走到他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铁桢略略皱眉,轻轻挥手,下人转身离去,铁桢扭过头,向我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顿时松了口气,忙道:“铁公子慢走。”
铁桢轻轻松开紧握着我的手,转过身,快步离去。
卫国寺
“大人,回去吧。”叶南在身后道。
“不。”我轻轻摆手:“你们先回去,我想一个人走走。”
“大人,可是……。”叶南有些犹豫。
“听到没有,我想一个人走走。”我轻声喝道。本不欲对他们发火,却突然控制不住自己。
“是,大人。”叶南叶北默默地拱了拱手,离开我,没入人群之中。
轻轻叹息一声,我蜇转身子,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
拐过街角,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从我眼角掠过,灰布衣裳,瘦高个子,头上戴着斗笠,压得极低,看不到他的脸。
我略一沉吟,加快脚步,飞跑着跟了上去。
灰衣人走得极快,只一会儿的功夫,就穿过人群,进了大街尽头一座气势宏伟的寺庙,庙前是三个金碧辉煌的大字:卫国寺。
偌大的寺庙,香火鼎盛,善男信女摩肩接踵,拥挤着进进出出。
我朝崇尚佛教,光在京城就建有将近十余座大佛寺,耗费钱粮不在少数,先帝在位时,又在五台山修建佛寺两座,大兴土木,役使工匠数万人。至先帝驾崩之日,尚未完工。因先帝崇佛,僧人的地位极高,为害四方,触犯刑律,官府皆不敢问,朝廷亦予以纵容,以至僧人势力极度膨胀。崇佛,已渐成我朝之一大弊政。不可不除。
眼前这座卫国寺,是三年前建成的。站在庙门外,我稍稍犹豫了一下,不知是该继续跟进去,还是该转身离开。身后传来不满的声音:“这位施主,佛门开着,你要进就进,要出便出,别挡着别人的路。”
回头一看,是一个身材健壮的和尚,一脸横肉,头上的戒疤一看就是新点上的,一双眼游移不定,隐隐透着凶光。
我很快让开路,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脚下虎虎生风,衣袂无风自舞,显然怀有不俗的武功。
和尚一直走到佛座前,双手合十,向一位跪在蒲团上的白衣女子低声说了几句话,女子缓缓立起身,一头青丝长至腰际,松松地挽着髻,窈窕的身材,纤丽的背影,象是红袖。身后也没有丫环陪同。她到卫国寺来做什么,为少华祈福吗?
和尚转身离开,女子迟疑了一会,跟在他身后转过大殿,隐到幔帘之后。
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我三步并作两步,奔出大殿,进了后院,到了这里方知,这座寺庙竟是大的惊人,回廊拱门一重重,大大小小的禅房数不胜数,香客僧人络绎不绝。
我隐在柱后看了看,远远地望到一块白色的衣袂飘过,急忙跟过去,转过几条回廊,到了另一座僻静的院落,院门上写着清修禅院四个字。两个下人模样的健壮男子立在门口,见了我,开口道:“这位施主,这里是本寺方丈修行之处,不接待香客。”
“哦,原来是这样,在下不知,莫怪莫怪。”我笑着拱了拱手。退到门外,看看四下无人,急忙转到院墙后,纵身上墙,抬眼望去,院子里种满了竹子,密密麻麻,只在竹林掩映处,露出一处瓦屋,青角飞檐,红木窗阁。想来那似红袖的女子定在这处瓦屋之内。
我略一沉吟,随手拈了一块瓦片,向远处树后一掷,拍的一声轻响,回廊上顿时响起一阵脚步声,几个穿着青衣的下人飞跑出来,迅捷扑向声响处。看身手都极为矫健。
我暗吁一口气,趁机跃入院子,施展轻功,奔到瓦屋之后,隐在窗下,伸手沾湿了窗纸,向里窥看。
只见一个灰衣人的身影背对我立在窗前,白衣女子立在他身后,以手捂面,似乎正在哭泣。
我努力支起耳朵,想听清他们的话。
“姑娘私放刺客,已经犯下死罪……”暗哑的嗓音,象是刻意做了掩饰。
“他派你来杀我?”女子的声音凄婉悲切,我在屋外猛地一震,这么熟悉的声音,果然是红袖。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灰衣人轻声叹道:“是你背叛主子在先,也怨不得主子心狠。”
红袖低声饮泣起来:“……我只是想见见那个人,他日夜梦里念的都是她的名字……”
“就因为这样,你救下皇甫少华?”灰衣人低沉的语气透着震惊。
“她夺走了主子的心,我也要夺走她未婚夫的心……我要伤她的心……”红袖哭道,声音有些哽咽。
我倚在墙外,震惊地说不出话。原来自始至终,红袖都没喜欢过少华,只是利用他而已,真是个聪明又糊涂的女人,她确实伤了我的心,只是她自己的心,岂不是被伤得更重。暗暗苦笑,我比想象得要坚强啊。甚至连眼泪都没有多流,而她,一定比我流了更多的泪吧。她所爱的男人,会是谁?让她绝望到这个地步,让她不惜让自己痛苦,只是为了让我品尝痛苦的滋味。
少华若是知晓此事,不知会如何的气愤呢。自己的女人,喜欢的却是别的男人,又有哪个男人能接受呢。
过了许久,又响起红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象是哭得喘不过气来::“我从未想过背叛他,我……只是想知道,他心里……到底有没有我?现在我才知道,我错了……错的好厉害,他心里,原来……从来就没有过我……。”
冷汗从额头涔涔而下,心底的答案渐渐清晰,难道她所说的主子,竟然是他:九王海山。
“姑娘,你如今知道错了,只可惜已经晚了,主子有话,一定要取你性命,念在你曾经侍奉他一场,留个全尸,白绫,毒酒,你任选一样吧。”灰衣人压低声音道,语气中似乎有一丝不忍。
红袖沉默了一阵,声音变得无比悲凉:“你真得要杀我?”
“不是我要杀你,你应该明白主子的性子,平生最恨背叛,就算我不动手,他也会派别人动手,你终究逃不过的,不如自行了断吧。”
哭泣声再次响起:“求你,我不想死……我想回去,只要他肯原谅我,让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哀婉的语调,让人心生怜悯。我不敢再看,悄悄掏出怀里的银针,执了几枝在手中,慢慢转过身,把后背靠在墙上,冷汗已经浸湿了衣服,冰冷一片,一直冷到心里。
灰衣人重重叹息一声:“我不想杀你,但是你若不死,我就得死。”
房内忽然传来衣服摩擦声,夹着女子的哭声:“你带我走……让我再见他一面……只要一面……他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话未说完,忽听到拍的一声脆响,室内一阵沉默,许久,又响起灰衣人的声音,压抑的,象是下了巨大的决心:“好,我带你回去。”
“云儿来生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女子感激的声音道。原来这个女子叫云儿。杀气忽然消散,我暗吁一口气,把银针依旧放回怀中,扬起手,以袖拭汗。
“回去收拾东西,我今晚就带你回江北。”灰衣人冷冷道。
听到这里,我急忙转过身,刚迈出一步,房内忽然传来一声极压抑的哀叫声,还有细微的挣扎。我顿时呆住了,心象突然坠入冰窖,遍体生寒。
挣扎声越来越微弱,象是濒临死亡。
灰衣人终于开口了,低沉的语调,透着难掩的惊骇,喃喃道:“你为何……一定要杀她……”
另一个冷冷的声音打断了他:“主子知道你下不了手,所以派我来帮你。”
来不及思考,我伸出手,猛地推开紧闭的窗子,“什么人?”房中传来一声怒喝。未及答话,一双手从身后伸过来,一把抱住我,闪电般跃开,耳边只听一阵风声,几枝闪着蓝光的暗器擦过我身边,钉入身后的院墙。
几乎在同时,数道黑影从各个角落跃出,扑向眼前这座房舍。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留两个活口,其余格杀勿论。”那样冰冷的语调,让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强忍住心中的不安,我抬起头,身后的人果然是铁桢,他正俯身看着我,没有惯常的笑容,脸色十分阴沉,眉宇间尽是杀气。
心莫名地战栗了一下,我缓缓张嘴,却说不出话。
铁桢松开我,向侍立一旁的贾恢道:“把墙上的暗器取下来。”
贾恢跑过去,小心地取下钉在墙上的东西,呈到铁桢面前,那是几枝打造精巧的飞镖,镖尖呈墨蓝色,透着一股刺鼻的气味,显然淬了剧毒。我不禁暗吸一口冷气。
铁桢扭过头,盯着我道:“你的侍卫呢?”他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严厉,脸色也很难看。
我心中暗暗吃惊,有些困难地开口:“臣……让他们回去了。”
“若是朕晚来一步,这些暗器已经取了张爱卿的性命。”铁桢厉声道,没有看我,看着贾恢。
“奴才万死,请皇上恕罪。”贾恢跪倒于地。
“皇上,这不关贾总管的事……。”从未见过他如此生气的样子,我急急地开口,想为贾恢申辩。
铁桢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触到他乌黑锐利的眸子,心底微微一颤,他原来是在生我的气,那句话,本是对我说的。
我无法再说下去,低下头,背上已隐隐有微汗。
院子里的打斗声很快止了,阿罕带着数个穿着青衣的男子走过来,跪倒在地:“禀皇上,一共发现七名叛党,杀死四人,活擒两人,一人受伤逃脱。属下已经派人前去追赶。”
我想起红袖,心中一惊,起身便走,铁桢一把抓住我:“去哪?”
我急急道:“红袖姑娘,她在里面。”
“嗯。”铁桢看着我,脸上没有一丝讶异。
“皇上早就知道?”我吃惊地看着他。
他顿了顿,缓缓道:“朕也是刚刚才知道。”说完,转向阿罕:“那位红袖姑娘怎么样?”
“臣晚了一步,她已经死了。”阿罕道。
我猛地挣开铁桢的手,飞奔过去,在瓦屋门口停住脚步,看着室内,房门大开着,冷风呼呼刮过,里面一片凌乱,桌倒几翻,一个白衣的身影倒伏于地,寂寂无声。旁边还躺着一个死去的和尚,一脸横肉,正是方才在庙门前说我挡路的人。他身上留下几处剑痕,血流满地,房里没有那个灰衣人的身影。
情为何物
我呆呆地立在门外,心情无比沉郁,如坠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铁桢走了过来,拉住我的手,和我一起走进去。在白衣女子身边停下脚步,我弯下腰,把她轻轻翻过来,露出一张苍白美丽的脸,真得是红袖,她的真名应该叫云儿吧,我不禁叹了口气,这个狠心的王爷,好毒的手段,连深爱他的女人都下得了手,还有什么事他做不出来呢?
铁桢看着眼前死去的女子,她颈上有一道刺目的勒痕,不禁眉头微皱,轻声道:“红袖姑娘是被活活勒死的。”
“皇上,臣方才在屋外听到她自称云儿,是九王爷海山的侍妾。”我叹道。
“是吗?”铁桢轻道,声音有一丝微微的起伏。“你还听到了什么?”
我顿了顿,还是决定隐瞒,开口道:“只听到这些,其它的,听不太清。”
“哦。”铁桢微微点头,似乎相信了我的话,房间里光线有些暗,照着他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