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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为什么是你？前世你已经做了一次，这一世为何还要你来牺牲？”秦轩皓几乎是在怒吼，上官清凌都从未见过他这般失态的样子。
她静静地看着秦轩皓，却沉默不语。
秦轩皓心中一股刺痛感尖锐地袭来，狠狠刺进他的心口上，一刀又一刀，鲜血淋漓也尚不罢休。
“前世因，今世果。”上官清凌淡淡道，“大约是我亏欠他在先。”她说着一转身便要朝外面走。
手腕上忽然一紧，秦轩皓用力拉住了她。上官清凌以为他要将自己拖回去，岂料他只是将她一把拉到自己面前，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我答应你这一次再不丢下你，你也说生相守，死相随，我只叫你知道，碧落黄泉，你轩哥哥只陪着你便是了”
他说着一把抓起了玄尘剑，拉起上官清凌便向外面走去。
上官清凌一字字听得真切，胸中忍不住热血翻涌。今生得知己若此，于她而言，是生是死又还有什么遗憾？
在尹千缘和萧洛他们看来，秦轩皓二人不过是身形微微一闪而已，他们尚未看得真切，便只见秦轩皓竟剑锋一转，毫不留情地刺向了尹千缘上官清凌竟也紧随他之后，手中冰凌长剑冷光一闪，却是一心一意要取了尹千缘性命。
“且慢”萧洛虽然不明就里，但方才见了尹千缘和秦轩皓的神情，于事情缘由也能猜到个大概，心知秦轩皓这一剑下去，恐怕便有很多事情无法挽回了。
秦轩皓和上官清凌的眼神坚定，剑气也是出奇地坚定。眼见两道剑光化成清光点点，一先一后向尹千缘袭来，竟是半点余地不留。
尹千缘也有些出乎意料，也不知是他伤重无力躲闪，还是根本就没打算躲闪，似乎两边都在以性命相赌，赌的便是那深藏心底的哪怕是一丝一毫私念。
“小姐不要”流颜身形一错俯身要冲过来，但这一刻上官清凌的剑竟然比她更快，眼看早已是不及相阻，两道剑光就要刺穿尹千缘的心口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口，似乎是突然之间，没有任何先兆，整座九嶷山都震动了起来。这一刻草木战栗，山石滚落，浩浩荡荡有如地震一般。但是伴随其中的却不是那般山崩地裂般的毁灭决绝，而是一股由他们所在之处山峰为中心点的力量，有如愔愔的涟漪在湖面上荡漾一般，一圈圈轻轻绽开去，绽放在整片九州大地上。
随之荡漾开的，是九天普降一般的祥瑞之气，好像天地之间的灵气都在这一刻激荡了，飞扬了，盈盈充斥在山野深处，河川尽头，渐渐地周围的黑云都被驱散了，千丝万缕的阳光穿透云层直射下来，那久违的温暖和明朗，几乎美得要让人落泪。
所有魔门门众，甚至包括尹千缘，都看着面前的一切出了神。那阳光洒在他们身上的时候，这种温暖对于他们更像是一场凌迟，他们身上的阴寒早已不习惯了这种和煦和明亮。
秦轩皓和上官清凌的剑势都停住了。
“这才是五灵轩辕阵之力……”萧洛也望着视野中渐渐明朗起来的远山，脸上情不自禁地染上了一丝钦佩之情。
秦轩皓转头看了一眼上官清凌，眼中却闪过一丝怀疑。这果真是五灵轩辕阵？那方才它又为何沉寂了那样久？
这地动山摇的震荡却久久没有停止，像是要活生生把整个九嶷山都撕成碎片一般。众人根本站立不稳，萧洛本想抓住尹千缘，却不料脚下忽然一震将他整个人都掀得倒退了好几步。
除了这震颤人心的撼动以外，他们五人没有感觉到有何异常。可是尹千缘的表情却异常痛苦，甚至连他整个人都蜷缩在了当地，双手在地上几乎插出了十个土洞来，那等煎熬可见一斑。
第四卷 此情可待 第一百六十四章 回首尽成殇
第一百六十四章 回首尽成殇
那些魔门门众见势不好，似乎竟有脚底抹油的打算，也有忠心护主的呐喊着要厮杀上来。但这股力量毕竟所占甚微，流颜晃荡着身子高高跃起，起手召了几道瀑布般的清流来，便将对方冲了个落花流水。
天地间的震颤依然没有停止，就连上官清凌都趔趄了一下，秦轩皓伸手扶住了她，阴沉着脸向尹千缘看了过去。他委顿的身子蜷缩着，看上去极其痛苦，虽然确是有些乘人之危的嫌疑，但是面对尹千缘这样的人，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秦轩皓眉头微微一蹙，提了玄尘剑便走上前去。
“且慢”这一次秦轩皓出手尚慢，萧洛终于得了个空隙拦住他。他扫了一眼秦轩皓身后的上官清凌，沉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轩皓不想同他解释，一抬手将萧洛拉住他的手轻轻格开，向着尹千缘便举起了剑。萧洛又哪里是轻易善罢甘休的人，秦轩皓越是这般，他心中便越是疑窦丛生，上前一步抓住了秦轩皓尚在半空中的手，一指尹千缘：“他说的都是真的？”
秦轩皓仍然没有回答。他不回答，便是默认了一切。萧洛脸色一变，指着上官清凌，向秦轩皓道：“她真的会死？”
秦轩皓还是沉默。萧洛心中一股无名之火腾地窜起来，忍不住向秦轩皓怒吼道：“那你还要杀他？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么，你如何下得了手？”
面对萧洛的怒目相向，秦轩皓只是冷冷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不发一言，一抽手夺回自己的玄尘剑。他根本不理睬萧洛，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手中长剑只是铁了心要向尹千缘斩落。或许他也怕自己耽搁，他怕自己再多看萧洛一眼，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便会动摇，怕自己多犹豫一时半刻，便再也抬不起剑再也下不去手
“住手”萧洛不顾一切狠狠将秦轩皓一推。他当然不知道此刻若是不杀尹千缘，他们还能做怎样的处置，但他就是无法看着秦轩皓下手，无法看着尹千缘一语成谶，真的再一次失去上官清凌。
很多年以前，他亲眼看着清婉死在自己怀里，亲耳听到她在自己怀里停止呼吸，这样的场景他无法再经历一次。不管什么尹千缘，什么魔门，什么修真界，就算拼了将一切抛诸脑后，他也再不能经历那同样的可怕回忆
秦轩皓像是预料到了萧洛出手，似乎只是漫不经心地一拂袖，便扔出了一道光圈，金色的光芒一闪，堪堪将朝他袭来的火红法诀吸了进去。
萧洛更是勃然大怒，五灵轩辕阵已然让他们几人灵力耗竭，若非如此秦轩皓又怎能轻易胜过他？他眉梢一扬，忍不住便将矛头转向了秦轩皓。
“大师兄”白晋从他身后叫道。这样的时候岂是内讧之时，眼见他们身陷重重包围，实难善终，面对数倍于他们的魔门门众，这几个已经是强弩之末的真人哪里是对手？
萧洛充耳不闻，手中结了一道声势并不如何的上元真火便向秦轩皓扔过去。他并不是不明是非不分轻重之人，此刻不问青红皂白地出手也绝非仅仅是出于与秦轩皓的个人私怨，只是他挡不住心中那股潮涌而来的恐惧和慌乱，他知道秦轩皓这一剑下去，只怕就有太多太多无可转机了。
“大师兄”上官清凌抢上前来，手中堪堪一道水盾绽开，哗的一声打散了萧洛的上元真火。这道法诀本就不强，不过是轻轻一击而已便溃不成军。
脚下的土地不偏不倚在这时候变本加厉地震动起来，那等天崩地裂般的阵势也更加咄咄逼人，似乎真的要阴沉深邃到将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吞噬进一个看不见的黑洞中去。
秦轩皓脚下一滑，一个趔趄朝尹千缘相反的方向退了几步。其余几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莫梓痕身后的土地哗啦一声裂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大缝，她猝不及防脚下一空便顺势滑了下去，幸得白晋及时伸手抓住了她。
这般震撼之中秦轩皓的剑再也无法下手，事实上尹千缘的境况看上去却是根本无需旁人再动手了。他全身几乎都在剧烈地抽搐着，以他的隐忍都无法克制的痛苦，可想而知是何等生不如死。
他们脚下的九嶷山似乎受到一股看不见的力道之感召，在这灵气聚集的中心一圈圈散开了涟漪般的恩泽去，要惠及这九州天下，要荡涤尽所有的尘埃和肮脏。
上官清凌心中没来由地涌起一阵奇怪的感觉，莫可名状却又无法回避，似乎有一道阻碍深深地横亘在心中，她说不清道不明，更不知该从何下手方能得以解脱。身上似乎有一股力量急切地要冲破束缚，她略微思索了片刻，才发觉这古怪的力量来自藏在怀中的水灵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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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旁看了一眼，却发现其他人似乎都有同样的感觉，白晋的木灵玉静躺在他掌中，盈盈散发着青色的光芒，竟比任何时候都要盛大耀眼。
木灵玉天生空灵淡然，绝不该有这样的侵略之气。
那火灵玉更是不言而喻，周身通红，看上去似乎随时都会爆裂开来，隔着远远都能感觉到那一阵阵震荡的灵波逡巡袭来，原本便主侵略的气息更是激荡到了无以复加。
上官清凌低头看了一眼，掌中的水灵玉忽明忽暗，那流转游走在她全身灵脉中的清寒之气也是前所未有的盛极，竟让她有些把持不住，一恍惚像是回到了当初凡尘肉体，在那难以经受的寒毒侵袭之中惶惶不可终日。
他们并没有灌注灵气催动，然而五灵玉的灵息相互吸引呼应，竟是出奇地心有灵犀。一时间他们五人中间铸起了一道道看不见的灵波，相互交织成了密密的网格，且随着这天崩地裂的震荡之势在不断扩大。
很难想象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仿佛一道突如其来的阳光驱散了笼罩已久的阴霾，温暖了肆虐已久的严寒，天地之间突然暖风和煦，春拂花开，绿杨堤柳。仿佛救万世于苦难的慈悲之神降临凡尘，只浅浅一滴清露，便荡涤尽了所有尘埃。
这一瞬间就连心境都变得无比清明，似乎一眼便可以洞穿了尘世仙阙，洞穿了前世今生，看透了生死轮回。
上官清凌忍不住微微闭上了眼，她能感觉到随着水灵玉力量的积攒，她自己身上的灵力好像在一点点被吸收，好像身上本来就存之不多的灵力正丝丝缕缕被抽离自己，可是这种感觉却是说不出的轻松惬意，像是卸下了纠缠已久的包袱，能让她即刻便飞升仙界一般。
若这果真是五灵轩辕阵真正的力量，尹千缘应该无法抵抗得住吧。那么自己，是不是也快要随他一同灰飞烟灭了？
上官清凌心中微微一震，那飘然若仙的恍惚被这个想法唤回了几分。可是她的身子真的很轻很轻，轻得让她自己无法控制，她能听见尹千缘压抑着的呻吟声就在脚边，可是却在慢慢变得遥远，她努力想睁开眼睛，再看一眼天地间的清明，再看一眼明朗温暖的阳光，再看一眼她朝朝暮暮念兹在兹的秦轩皓，可是她竟然连自己的身子都已然无法支配。
她努力了，双眼却沉重得抬不起来，急切中她向记忆中秦轩皓的方向伸出手去，胡乱地摸索着，却只能抓住空空如也的空气。
“轩哥哥……”这声呢喃听起来模糊不清，就连自己都分辨不出。身子轻得像是被抽离了一般，这肉体果真已然不像她的，若非如此，她怎会连一步都迈不出，甚至连站住都成了奢望。
朦胧中一只手从背后接住了她，环过了她的纤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