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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苦为人所役。青狐王小矣,任他血肉化虚,你岂不从容坐了三族之王,自与那大贤良师结盟,逐鹿天下。”
韩志公眼目一亮,扭头向血郁独望去。手掌摩挲剑柄,举棋不定,对地姥的提议显然也不是没有想过。
血郁独暗自一惊,急道:“韩志……韩将军,青狐王,你不要听这疯婆子好言蛊惑,本王若死,以你之力,能镇伏赤尊信、火弩这些人吗?兵出碏山,遥指天下,所遇对手无不是神通广大之辈。大贤良师拥兵百万,没有了我,你以为他还会跟一盘散沙的碏山三族结盟。笑话。青狐王,你我生死相托,本王向来视你如弟,你的血海深仇,本王切齿在胸,你我联手,裂土封王等闲事尔,你的前程又岂是一个小小青狐王所能限量。”
韩志公缓缓松开剑柄,恭身笑道:“大王雄才,志公仰如日月,驽马前驱而已,岂敢有裂土封王之想?大王勿忧,志公必想方设法救你脱困。”
血郁独哈哈笑道:“青狐王何必太嫌,本王的天下便是王弟之天下,无分彼此,将来我一统江山,你便是我血影王朝擎天云柱,我封你为……靠山王。砺山带河,永不相负。”
韩志公一撩战裙,拄着长剑跪拜于地,昂声道:“微臣叩谢大王恩典。臣誓死追随大王,奋死以报。”
“好,好……”血郁独长声大笑,轻咳道:“现今本王受此困厄,还请王弟善为搭救。”
韩志公微微点头,走近血影魔细看。地上凝绿般的粘稠绿血蒸腾如沸,无数根须在绿溪中挣扎扭动,攀着血影魔身躯蠕动,凝血缠裹,已没进半个胸口,如练如脂。凝血中有的根须粗如儿臂,有得细如血管,蠕动中似还不停的分出枝杈。
反观天参长眉垂下,双目微闭,面容上皱眉密布,颇显老态。身上疮口不停流出绿血,枝干恹恹,神态间颇有委蘼之意。
韩志公看着僵持的两人,沉思着问:“娘子,如此施为下去,不知道大王终化何物?”
地姥一翻白眼,淡淡道:“天参精血耗尽,自然必死无疑。血影魔嘛,深埋地下,来年或许便能抽丝拔芽了。”
“什么?”血郁独睁目怒喝:“你这疯老婆子,竟敢这般作贱本王,要我化身无知草木。”
“百年归丘陇,谁还不是无知草木。”地姥叹息道:“五百年前,天参尾随殷相如(天齐帝)的镇殿四将遁迹在这世外荒山之中。为了守护荒芜神刀,他吞噬了白氏掌族一个将死之人的神魂,化身天参树,禁足其中,精研‘铜柯石根功’,形同囚禁。五百年中,繁衍数代,天参为了掩饰荒芜神刀形迹,闭身天参树中,除了几个长老,几乎无人接近。一人而身化数代,举族无人知闻,与草木何异?”
“那荒芜神刀中,究竟有何机密。要你们如此处心积虑。”大喝声中,却是雷鸣拄着拐杖走了过来。风野猱身追至,十指抓扣,盯着他呼呼喘气。
赤尊信等人随后赶到,眼望僵立的天参和血影魔,面上惊疑不定。
“哈哈……,”地姥嘎嘎笑道:“雷鸣呀雷鸣,人生于世,谁无隐私。你自己还不是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又何必穷究他人?”
雷鸣嘿然笑道:“地姥言是。五百年荒山遁迹,对于我们这些身有微术的老不死来说,实在是太漫长了些。雷鸣早年耐不得荒山枯寂,也曾入凡尘游历,事无不可对人言,雷鸣的些许隐私于人无益亦无害,隐而私之便好。天参、地姥身为天齐帝内外总管,忽尔遁迹五百年,你们守护的秘密,恐怕是绳系万民,祸乱天下之源。还是大白于天下为好。地姥以为呢?”
'(第109章 天参的守护)'
地姥咕咕笑道:“雷鸣呀雷鸣,你死到临头,尚不知缩头做人。既已料知那刀中机密关系重大,还不三缄其口,免得祸遗子孙。”
雷鸣轻哼道:“姥姥莫不是拿大话唬我?那秘密究竟有何利害,搭上我这把老骨头还嫌不够,还要迁连儿孙后辈?”
“你雷老儿也有怕的时候?”风野哈哈笑道:“你这老东西一辈子孤家寡人,连个暖脚的婆娘也没有。这机密再厉害,又如何能无中生有,招惹到你儿孙。”
雷鸣摇杖怒喝,“你这喝儿血的畜牲自然不怕断子绝孙。”
“放屁,老子那是帮老三换血。”风野面皮黑紫,抓扣着利甲就要冲上厮斗。
“混账——”血郁独怒吼一声,张口咬住顺颈攀上的凝绿根须,粘稠枝液顺着脸颊流下。
“本王快被天参这老杀才勒死了。你们这伙混账倒有闲情探什么机密。风野,你要争勇斗狠,滚一边打去,休要在本王眼前蹦来跳去,惹得我心烦。火弩,你素有才智,快给本王拿个主意,破了这该死的邪法。”
火弩应了一声,捻髭沉吟。他本不若地姥对天参知根知底,论起修为又要逊上韩志公一筹,这二人都束手无策,他急切间又能想出什么善法。
风野被血郁独喝骂的心头一突,讪笑道:“这是什么鬼术法,竟然困得住大王。大王您力可拔山,英雄盖世,乃是天命之子,生具九龙守护。想来这鬼法虽然得逞一时,终也害不得您分毫。”
血郁独冷哼一声,眼皮也不眨一下。生死关头,却不是两句马屁便可化解。
……
一直闭目矗立的天参忽然睁开眼睛,微笑说道:“老婆子,这回我真得要去了。五百年桑田沧海,顽石也生满青苔。荒芜神刀寂埋已久,怨气深重,我守了他五百年,这一回,终是守不住了。”
他说着咳了一口绿血,绿意蒸腾的根须下忽然窜出丝丝黑雾,缠绕不去。嘶叫之中隐隐有鬼哭之声。
地姥斜瞅他一眼,冷哂道:“你立地不移守了荒芜神刀五百年,真是尽忠职守的很呢?殷相如若是真得精魂未散,这回横空出世,你便是第一勋卿,老婆子先恭贺老将军了。”她搭起两手,朝天参迅快的福了几下,目光中满是讥嘲之意。
天参呵呵笑道:“记得那回陛下封我为‘老将军’,你满心欢喜等我回来,恭贺的样子可比现在好看多了。”
地姥轻哼一声,欲待说两句挖苦的话,看他满身疮口,绿血犹在流在不停。心中顿时不忍起来。急忙别过脸去,淡淡道:“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提来做什么?我现今守着一个俊俏郎君,日子过得快活的很。”
“你喜欢就好。”粗壮的树根下传来一声轰隆震响,天参小山般的身子又晃了一下,勿忙说道:“老婆子你们快走吧,荒芜魔刀携着无限妖灵怨气,我心脉已断,再也压服不住了。”
“你说什么?”地姥闻言一呆。
天参闷哼一声,根须之下忽然黑气大盛,无数大蝌蚪似的妖灵怨鬼从根须下挤了出来,叽叽叫着吸附到树身之上,黑压一片,如蚂蚁一般。
“快走。”天参急喝一声,身上绿光被黑气卷裹,渐渐黯淡下来,妖灵嘻叫着攀缠到他身上,咯吱咯吱似是在啃食他身上元力。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怨灵都是哪来的?”地姥圆瞪双眼,一脸惊怒。只听‘刷’的一声,身后生出一支毛绒绒的狐尾,青色绒毛竟有一尺之长。狐尾虚空一甩,伸长两丈,抖如软鞭,将妖灵抽得尖叫四散。
……
“大王,您身上的邪怪退了?”风野忽然指着血郁独惊叫道。
“嗯?……”血郁独也觉出身上凝绿根须不再攀上,兼有松动之意,连忙奋力挣动。
风野喜道:“看来这老儿被妖灵所扰,功法减退。既然如此,大王何不将他连根拔了,那根须失了本源,自然邪法潜消,便困不住大王了。”
“有理。”血郁独调动盾下锯齿,急速转动,将根须割得七零八落,大喝一声,五指如锥插入天参两肋,奋力拔起。
“不要伤他。”地姥大吃一惊,掠身抢上。怎耐那怨灵惊去后立时朝她身上扑来,狐尾虽是挥洒如电,一时却难以靠近天参。
“老杀才,你也有今天。”血郁独双手扎入天参两肋,大喝一声,嘶力拔起。脚下传来一声砰訇剧震,土地龟裂,根须带土而出,大如石盘,和老树无异。根须上还吸附着无数黑压压的怨灵。
天参足下现出一个三丈大坑,坑中黑气如漩,猛然冲天而起,怨灵欢叫着脱身而出,在空中轰然一炸,散入云气。明净的天宇立时多了无数黑烟浓雾。
……
“血影魔,你恶贯满盈,还不就死。”众人方自惊愣,耳边蓦然传来一声清叱。
白光一闪,秦筝从虚空中现了真身。洗月剑上月华如练,手腕一转,耀如白日,朝血郁独脖颈疾劈。
血郁独正将白参高高举起,见他身体上怨灵缠绕,如蜂如蚁,将绿气啃咬的散作萤虫飞舞。
背上光劲袭来,血郁独松开天参,脑袋咯嚓一声,径转了一百八十度,和秦筝照个迎面,双手一抡,向后直摆,两盾并起,‘砰’得挡了一剑。
秦筝一击不中,娇躯隔空飞掠,退开十步。
“别让她跑了。”血郁独冷喝一声,身体陀螺般一转,腾身疾挣,轰的一声,带着根须拔起,砸到空地上。铁肢一软,几乎栽到。他反应也是极快,咯咯嚓嚓四肢交叠,眨眼变化成铁甲车模样。
“看来血影魔大劫未至。”楚煌使个遁地金光法,掠到秦筝身边。
“万无一失的一剑都被他挡过了,真叫人气馁。”秦筝苦笑。
……
“天参——”地姥厉喝一声,伸手在‘鬼磷拐’的骷髅头上一拍,两点磷火呼啸而出,围着天参身周绕了几绕,将怨灵尽皆驱散。
“天参——”地姥合身抢上,将天参揽抱怀中,见他气息奄奄,禁不住老眼一红。
“老婆子,哭什么?眼睛肿得像核桃,可就不好看了。”天参呵呵笑着,伸手要为她揩泪,却又无力垂下。
“你实对我说,这些怨灵到底哪来的?”地姥看他心力交瘁,心头一酸。
天参叹息道:“当年白典四将携了荒芜魔刀举族流窜,天元帝派兵追杀。还有许多魔门妖道掺合其中,一场大战,双方死伤惨重。荒芜刀本就是百战孤煞之兵,吸食这些死去的修士精魂,自然更为强大。”
地姥心头一动,急道:“所以你才化身天参树,用自己的木德之体和‘铜柯石根功’压服怨灵?”
天参强笑道:“我也是迫不得已。”
“你不是为了守护天齐帝的精魂,为了练你劳什子的奇功,为了给天齐帝尽忠讨赏才这么干的吗?你说……?”地姥扣紧天参臂膀使劲摇晃,白发披乱,形如凶魔。
“是是是,也是的。”天参笑着讨饶。
“你不是,你是怕怨灵害人才这么做的。”地姥趴在他身上呜呜痛哭起来,凄怆处如怨魂厉鬼,孤寡嫠妇。
“这么多年,我不断将荒芜神刀的消息透露出去,引得无数利欲熏心之辈前来抢夺,就是盼着他们将那鬼刀抢走,让你挪一挪地方。周而复始,谁知这些蠢货没一个顶用的,一个个反作了孤魂野鬼,助刀行恶。我这是哪辈子做了下恶,要我生生的欠着你这老鬼。”
天参闻言呆了半晌,苦笑道:“命数如此,谁也勉强不得。”
地姥怒道:“我才不信什么天命。你这是为天下苍生挡灾,为什么上天无眼,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害你?”
天参拍着她的肩膀,叹道:“傻老婆子,我们做着什么,又不是做给谁看的。陛下当年四处争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