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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连在泰欧德的标准里看起来都有点怪。」
「凯胤过了很长一段的独身生活。」公爵说出他观察到的。「这让他很习惯一个人做事。我听说他曾经请过一个厨子,但是马上就对那女人的厨艺失望了。我还记得她在他要求以前就自己辞职了——她说她不能在这种苛求的环境里煮饭。」
纱芮奈笑了。「听起来很合理。」
偌艾欧微笑,但是接着是认真的语调。「纱芮奈,我们真的很幸运,你可能是我们挽救亚瑞伦的最后一个机会。」
「谢谢你,阁下。」纱芮奈说,不由自主脸庞泛红。
「我们的国家不会维持太久了。也许几个月,要是幸运的话,半年。」
纱芮奈皱眉。「但是,我以为你想要等。至少这是你告诉其他人的。」
偌艾欧挥了个轻蔑的手势。「我说服我自己,得到他们的支持没什么用——伊甸跟艾汗太针锋相对,而苏登跟依翁德没有经验。我希望在我和凯胤决定要怎么做之前先安抚他们。我怕我们本来的计划……更危险。」
「现在,至少我们有另一个选择了。要是你的计划成功了——虽然我不相信它会——我们也许就可以把崩坏的时机延后。我不太确定,艾敦十年的统治创造了他的气势。而想要在几个月内改变很难。」
「我想我们可以办得到的,偌艾欧。」纱芮奈说。
「只要确定你不要走得太快了,年轻的女士。」偌艾欧说着,看着她。「要是你只有走的能力,不要急奔。也别浪费你的力气在不会动的墙上。最重要的是,如果拍一下就够,就千万别用推的。你今天把我逼到了死角。但我还是有自尊的老人。要是苏登今天没有帮了我,我不确定我是否能够谦逊到在那些人面前认错。」
「我很抱歉。」纱芮奈说,现在因为另外一个原因而脸红。从这位老公爵身上散发出来的某种有力、慈祥的力量让纱芮奈突然觉得渴望得到他的尊敬。
「小心一点,」偌艾欧说。「要是这个枢机主祭如你所说的这么危险,那凯依城中也正有些某种力量在运作着。不要让亚瑞伦因两者的夹杀而崩坏。」
纱芮奈点点头,接着公爵躺回椅背上,将最后一些红酒倒入他的杯中。
第十二章
从拉森刚皈依起,他便觉得很难接受别的语言。菲悠丹语是杰德司所选定的语言,是神圣的,而其他的语言都是不敬的产物。但这样又怎么让那些不讲菲悠丹语的人皈依呢?也跟着讲他们的母语?还是要强迫人先去学习菲悠丹语?让整个国家的人都先去学习一种新语言,而不是先将杰德司的福音传播给他们,这实在是很愚蠢。
于是,当被迫在不敬与无限延期两者中做出选择时,拉森选择不敬。他学会如何讲艾欧语和杜拉丹语,甚至能说上几句占杜语。当他传道时,他以当地人民的母语传道——虽然,无可否认地,他依旧对此感到烦恼。要是他们永远不去学习呢?要是他的行为让人们觉得,既然他们可以用自己的母语学习杰德司的教导,也就没有必要去学习菲悠丹语?
当拉森向凯依城的人民传道时,这些思绪与想法就在他的心中流转。这并非他缺乏集中力或是专心致志的能力,而是他讲述同样的演说太多遍,以致于这像是在背诵某些东西。他几乎无意识地开口演说,随着布道词的韵律上扬或压低语调,表演着这项古老的艺术,一种祈祷与戏剧的混合产物。
当他大声疾呼时,他们以喝采回应;当他责难众人时,他们面面相觑带着羞愧。当他抬高声音,他们的注意力随之集中;当他轻声低语时,他们仿佛被蛊惑般地着迷。就好像他控制着海洋的浪潮,群众的情绪起伏全部随他指挥。
他以一个强力的劝告为收尾,要求人们要侍奉杰德司的王国,要他们宣誓成为教士的侍僧或从者,这样他们将会成为网络中的一分子,让他们能够与上主杰德司相连。一般的民众侍奉仪祭与辅祭,而仪祭与辅祭侍奉主祭,主祭侍奉大主祭,大主祭侍奉枢机主祭,枢机主祭侍奉沃恩,最后沃恩侍奉杰德司。只有教长——修道院的领袖——不在这个网络中。这是完美而缜密的系统,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应该要服事谁,也不需要担心杰德司的旨意,因为这本来就不是一般人所能明白的。他们只需要跟随他们的仪祭,尽力地侍奉他,这样就能够取悦杰德司。
拉森从布道台走下来,十分满意。他只不过在凯依城才布道几天,礼拜堂就已经人满为患,连最后一排的位子都挤满了人。只有少数的新人也许真的对皈依有兴趣,大多数的人只不过是因为拉森本身而来,觉得他新奇有趣。然而,他们最后会转变的,他们也许告诉自己只是好奇,他们对宗教一点兴趣也没有,但他们最后会回来的。
随着舒·德瑞熙教派在凯依城中大受欢迎,参加过第一次聚会的人会发觉自己重要性大增,他们会开始吹嘘自己比邻居更早发现舒·德瑞熙教派,这个结果最后会让他们持续地参加聚会。他们的洋洋得意混以拉森强力的布道将会征服怀疑之心,很快地他们就会发现自己正在向仪祭宣誓服从。
拉森很快就得要任命新的首席仪祭,他已经延迟这个决定好一阵子了,观察在这间礼拜堂剩下的教士中是否有人能够胜任这个重担。时光飞逝,本地的组织很快地就会成长到超过拉森能够亲自操控管理的局面,更何况他还有许多重要的计划有待执行。
后排的人们开始要从礼拜堂离开,然而,一个突然的声响让他们停下。拉森吃惊地看着布道台。聚会已经在他的布道后结束了,但某人似乎不这么认为。狄拉夫决定要开始演讲。
这个矮小的亚瑞伦人以一种狂热的能量尖啸着发言,才短短几秒钟,群众开始安静,大多数的人开始回到他们的座位。他们知道狄拉夫跟随拉森,其中一部分人甚至知道他是个仪祭,但是狄拉夫之前从来没有向他们讲过话。现在,他令自己无法被忽视。
他违反了所有公开演讲的规则。他毫不在意声调的抑扬顿挫,也不注视着观众的眼睛,他也无法维持一种庄重的姿态——自制而笔直地站在布道台上。他兴奋的模样,仿佛要把布道台给掀了似的,夸张的手势,淌着汗水的脸庞,还有一双狂野而强烈的眼睛。
而他们却全都在听。
他们甚至比听拉森的布道更加专心。他们的眼神紧跟着狄拉夫精神错乱般的跳上跳下,呆若木鸡地看着他每个不正常的动作。狄拉夫的演说只有一个简单的主题:对伊岚翠的仇恨。拉森可以感觉得到群众的狂热正在增加,狄拉夫的激情仿佛是一种催化剂,仿佛霉菌在潮湿处无法控制地繁殖。很快地所有的群众感染了他的厌恶,他们随着他的谴责尖叫大喊。
拉森担忧且嫉妒地看着。与拉森不同,狄拉夫没有在东方最伟大的学院受过训练。然而,这个矮小的教士却有着拉森所缺乏的东西。激情。
拉森一直是个精于计算的人,他有组织,有条理,谨慎而且注重细节。这些事物在舒·德瑞熙教派——它的标准化、有制度的管理与富有逻辑性的哲学思维——都是吸引拉森成为教士的理由。他从来没有质疑过教会,如此完美有系统的组织不可能是错的。
撇开他的忠诚度不论,拉森从来没有感受过狄拉夫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情绪。拉森从没有像他所流散出那样浓烈的仇恨,也没有那样深刻的情感让他可以为某个事物去牺牲一切。他一直相信他是杰德司最完美的信徒,比起无法控制的激情狂热,他的主人更需要冷静与稳健。但现在,他开始怀疑了。
狄拉夫对群众的力量是拉森从未有过的,狄拉夫对伊岚翠的仇恨也毫无逻辑,只是一种非理性的狂热,但是没有人在乎。拉森可能花上好几年解释舒·德瑞熙教派的好处,也无法换来他们现在的反应。一部分的他嘲笑着,试着要说服他自己,狄拉夫言论的影响力无法持久,短暂的激情会在日常生活中消磨殆尽。但另一部分的他,更诚实的那一部分,只是单纯的羡慕与嫉妒。是不是拉森其实有问题,在服事杰德司的三十年中,他有任何一刻像是狄拉夫这个样子吗?
终于,仪祭安静了下来。大厅里的寂静在狄拉夫演说之后还持续了好一会儿。接着他们突然爆出激烈而兴奋的讨论,直到他们离礼拜堂远去都仍在讲着。狄拉夫歪歪倒倒地步下舞台,软倒在最前排的长椅上布。
「干得漂亮。」一个声音从拉森旁发出来。泰瑞依公爵在礼拜堂里的私人包厢中观看了整场布道。「让矮个子在你之后演讲实在是个高招,拉森。当我发现群众开始无聊的时候,我还担心了一下。这个年轻的教士重新抓回了每个人的注意力。」
拉森隐藏着泰瑞依直呼他名字的不满,日后自然会有很多时间来处理他这样的不敬。他也压抑自己不要回应对方居然说群众在他的布道中看起来很无聊一事。
「狄拉夫是个罕见的年轻人。」拉森说。「每件事情都有两个面向,泰瑞依大人:逻辑与激情。如果我们想要成功,就得从两个方向同时下手。」
泰瑞依点点头。
「所以,大人,你考虑了我的提议吗?」
泰瑞依迟疑了一会儿,接着再次点头。「这很吸引人,拉森。非常的诱人。我不认为亚瑞伦有任何人可以拒绝它,更遑论是我。」
「很好,我将会联络菲悠丹。我们可以这一周就开始准备。」
泰瑞依点头,他脖子上的胎记看起来像是阴影下的大片瘀青。接着公爵对他的大批随从做了个手势,转身从礼拜堂的侧门离去,消失在薄暮之中。拉森看着门关上,接着走到仍瘫在长椅上的狄拉夫身边。
「可真令人意外,仪祭。」他说。「你应该要先通知我。」
「这不是计划好的。」狄拉夫解释道。「我只是突然觉得该说些什么,这是希望能帮上您的忙,主上。」
「这当然。」拉森不太满意地说。泰瑞依是对的,狄拉夫的参与是很宝贵。不管拉森有多想责备这个仪祭,他都不能这么做。他如果没有利用每一项可用的道具来执行沃恩的命令,那就是他的失职。而狄拉夫已经证明他在让亚瑞伦人民的皈依上,是个非常有用的工具。拉森会需要仪祭在大型聚会上演说。又一次,狄拉夫让他毫无选择。
「没关系,这结束了。」拉森刻意显得不在乎地说道。「显然他们喜欢这一套。也许我会再让你上台演说。但是,你要明白你的地位,仪祭。你是我的侍僧,如果我没有交代,你就不应该随意行动。明白吗?」
「完全明白,拉森大人。」
◇◇◇◇
拉森静静地关上他的房门。狄拉夫不在这里,拉森永远不会让他看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这让拉森感觉依旧优于那个年轻的亚瑞伦教士。狄拉夫永远不可能晋升到教士的最高阶,所以他也永远无法做到拉森现在要做的——某些只有枢机主祭和沃恩才知道的事情。
拉森安静地坐在他的椅子上,让自己准备就绪。在半个小时后的冥想之后,他觉得自己已准备就绪。深吸了一口气,拉森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房间角落的大箱子。箱子覆盖在一大叠的绣毯之下,小心地隐蔽着。拉森虔诚地移开那些绣毯,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