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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我在火房见到了你离去,那一盘菜放置在桌上,我尝了尝,味道很是特别,于是便让于嫂钻研这道菜,快尝尝,与你做的是不是一样?”燕寒玉眼转向木桶,微微笑着说道。
陆梦点了点头,捡了一块大小适中的轻咬一口,甜中带着一些酸味,与那一日她做得丝毫不差。
燕寒玉倒了一杯茶水,静静地看着她眉宇间的欣喜,烛火忽闪忽闪,为二人笼罩上一层安逸的光圈。
陆梦怔怔地一块接着一块往嘴里送,那酸甜的滋味好像从口一直化入心头,她鼻头微微酸涩,他竟然连这么细小的事都留心着。她吸了吸鼻子,抬头一笑道,“果真是一模一样,秋篁谢过王爷了。”
待她吃得满足,用丝帕擦拭嘴角,想起方才土坡上一幕,收起软弱的情感,眸色冷锐,拉紧门帘,正色小声道,“王爷,我去捉百足虫之时,发现了一件极为有趣之事。”
“青古族想要把赌注压在我哪位皇兄身上?”燕寒玉并不惊讶,轻笑着问道。
“青古族长之意倒是并不明朗,不过他的长子似乎早已经于律王爷结了盟,他与律王爷约定,青古出力助他登上王位,条件是柔芯公主将是大燕永远尊贵的皇后。柔芯公主已被劝服。就只等明日了。”陆梦一一道来,“不过,秋篁在意的并非此事,方才我探听之时,还有其他人的埋伏在暗处,似乎是太子的人。”
“秋篁,你可知道暗度陈仓?”燕寒玉斜倚着轮椅,笑意深沉,“我的皇兄最最不懂这四字。父皇的身子近来越发不如从前,看来我的两个皇兄都按捺不住了,何况明日可是为柔芯公主选夫大典,他们都在等这个时机。”
“王爷,我们是否坐观其变?”
“不,既然二哥如此有心争夺皇位,我们就该适时的帮他一把。”燕寒玉双目含笑,优雅说道。
☆、突变之日
第二日,便是青古族一年一回的狩猎大典,除了青古族的男子外,太子和律王爷也跃跃欲试,明白人都知道,表明上这是一场大赛,而实际上是在为柔芯公主挑选夫婿。太子和律王爷身着骑装,背架弓弩,英勇神武,神采四溢。
浩浩荡荡一排人牵着缰绳,蓄势待发,就等着族长的红带一扬。
燕寒玉的穹庐内,陆梦,柳须眉分别坐于他身侧,三人面前放置着一张地图,陆梦手托腮凝眉沉思,柳须眉双手放在胸前,神色严肃谨慎。而燕寒玉随意翻着手中的书卷,比之他二人自如许多。
“王爷,我来的可算及时。”
一声爽朗轻快之声,陆梦闻言抬眸看去,掀门帘而入的男子一身青衣,风姿清朗,洒脱不羁,他一双眼睛不大却透着锐光。
那人也不客气,就入了座,揖笑道,“须眉大人好久不见,我可是盼了好久,想与你再一醉方休。”
话语间,他双眸掠过柳须眉与燕寒玉最后落到陆梦身上,平平淡淡的容貌偏偏生着比宝石还要耀眼比小溪更为清澈的眼,隐隐透着睿智。
“这位就是王爷信中所提的秋篁公子?”那人怔了怔,半晌才开口问道。
燕寒玉淡淡一笑,对着陆梦道,“张楚机,他与我早年便结实。”
陆梦愣了愣,思虑片刻脱口道,“可是江湖传闻神之手的楚机先生。”
“不敢当,不过是徒有虚名。”张楚机哈哈一笑。
“早就听闻神之手的楚机先生能做出任何机关,从来没有一个人从楚机阁失望而归。”陆梦想起在回春庄里,苏子兮曾经提及过他,当日他们南下,遇上刺客,那些刺客撑着类似滑翔伞便是出自张楚机之手。传闻张楚机生性不羁,他做生意,从不问来人出处,只看喜好。
没想到,燕寒玉竟能结交到如此人物。
“好了好了。”燕寒玉轻笑;“须眉,你先把昨晚打探到的消息细细说来。”
“好。”柳须眉展开图纸,手指着卫城郊外燕山道,“出卫城半个时辰便可以到达燕山,燕山有二峰,二峰之间是宽阔的山谷,律王爷的暗兵已经由青城移至此处。”
“而太子手上的兵力主要是苏南与边塞的军马,从我手下打探得知,这两处看似军力充沛,实则不然,恐怕两地一半以上的军马也已经移到了凰城附近。依现在的情形看来,不需要多久这场战就要开始了。”
“还没到时机。”燕寒玉轻佻眉梢,看向陆梦道,“你怎么看?”
“我与王爷想的一般。”陆梦手指向卫城相邻的聊城道,“早就听闻聊城夏季百花盛放,每年五六月起,就有大批的人前来聊城观赏夏花,须眉大人方才说太子的军马尚不知何处,秋篁认为很有可能就在聊城之内,伪装成散客,待到必要时聚集在一起,既达到了目的,又掩人耳目。”
“半月前,我前往聊城寻一位故人,在客栈曾撞上一位书生,那书生倒也没什么特别,不过他的手却让我有了此怀疑。”
她微微蹙眉,回想起那日的场景,“古往今来书生大多文弱,当然也不乏身体健壮。只是书生的手向来白净除了指尖握笔生出的老茧,可我瞟见那人手间有着明显的练武磨成的老茧,他的手粗糙干裂,更像是从边塞而来。我偷偷跟随在后,恰巧遇上一位老伯,他求那人替远在苏南的长子写一封信,那人见状神色古怪,断然拒绝,我想恐怕是他并不是识字。”
“我借机问了问店里的小二,聊城近来多了许多外来之人,由此可见,太子极有可能藏兵于此。”
“这件事,我们能猜到,想必律王爷也已知晓。既然二军各居一方,相互制约,二人忌惮着对方,怕一时半会也不敢轻举妄动。”
“既然他二人都不敢出头,我们就得适时的推他们一把。”燕寒玉抿起嘴角,轻轻一笑,问道,“楚机,那猎马圈你可带来了?”
“自然是不敢忘记。”张楚机从随身携带的布袋中取出一个极为纤细的银圈。
“猎马圈,这是什么?”陆梦凑上前细瞧,疑惑问道。
“这银圈可费了我不少功夫,将它套在马腿上,一旦马开始奔跑,银圈就会慢慢缩紧,直到割破马腿,致使马儿不能行动。”张楚机笑得倜傥不羁,解释道,“最关键的是,这银圈套上好不可随意解开,一旦有人去解,机关触发,银圈内涂有剧毒的暗针会自动射出。”
“但王爷怎知,青古族的族人也许对柔芯公主也抱有幻想,青古男子本就擅长骑射,若是他们赢了二王爷,那我们的计谋不就付之流水。”陆梦接过燕寒玉递来的蒸糕,疑惑问道。
燕寒玉一笑,对着柳须眉绽出一抹笑意。
“昨晚,我早已扮作侍卫潜入族长的穹庐,族长中意之人并不在青古族人之中,所以他早已暗下了命令,今日的狩猎大赛青古族的男子不许夺冠。”柳须眉授意答道。
“楚机,今晚我一定让你二人一醉方休,眼下就先委屈你呆在这穹庐之内。”燕寒玉轻笑着道,“须眉,千里圈的事就交给你了,秋篁,推我出去看看这一场好戏。”
陆梦推着燕寒玉来到广场前,正摆弄着箭羽的太子一个侧眼瞟见燕寒玉,眼中透着讥讽,笑着道,“四弟不呆在穹庐里,莫不是也想参加这狩猎大赛。可惜了可惜了,天底下似乎还没有那么矮小的马,不过就算有适合的马,以四弟的腿脚恐怕也不方便。这狩猎可不是你儿时玩的家家酒。”
王爷自打懂事起,便一直饱受着太子与二皇子的嘲讽,再大些,就连其他年幼的皇子也暗暗讥讽,众皇子中除了三皇子没有人真正将王爷视为兄弟。只是三皇子消失回来后失了记忆,似乎将王爷忘得一干二净,从那以后,王爷一直很寂寞。他和未央一样,错就错在不该生于帝王家。
陆梦想起那日老管家的话心中紧了紧,黛眉一皱,藏于袖中的手攥紧。
燕寒玉沉默不语,他的脸白皙如纸,黑眸璀璨,不喜不怒。
那边号角吹起,太子与二皇子收回视线,拉住缰绳。
燕寒玉回首,对她一笑,百媚横生。他拍了拍她的手柔和道,“你不必介意,他们一向如此,事实如此,我早已不在乎了。”
陆梦怔了怔目光复杂,将他推到一边,抬眼看向策马而去的队伍,不知为何心绪不宁,希望不会出什么事。
她叹了口气,静坐在燕寒玉身侧,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一个时辰很快晃了过去,血色夕阳将大地染成一片朱红,却迟迟不见归来的马匹,众人变得急躁起来。
“快看,快看,有人回来了。”随着这一声欢呼,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草原的尽头。从火红的
夕阳而来的人由一个黑点渐渐放大,瞬间四围都变得如此安静,只剩下马蹄奔腾之声。
燕寒玉细细瞧了一眼,取过手边的茶杯,放于唇边把玩,如墨的眸中掠过惊奇,又漾起一丝玩味。
马上的人身着暗红色长袍,竟然不是二王爷也不是太子。
陆梦心中一震,族长已下令不许任何青古之人赢得这场比试,那么剩下的只有燕律与太子,可如今摆在眼前的事实与预料中的不同。
她脑海突然如遭雷击,思绪翻涌而过。猛地抬头正对上马上之人娇媚一笑。
是他,果真是他。那般姿态,那般容颜,这天底下恐怕再难找到第二人。
箫玦拎着那头巨虎,走至族长面前,恭敬递上,淡淡一笑,笑容尤物,悠然道,“这虎挡了我的去路,我随手一射,不小心成了这般,还望族长莫要怪罪。”
“你是谁?”等待着燕律的柔芯眼中满是失望,摇头问道。
“在下不过是一介江湖小民,不值一提。”箫玦露出面纱外的凤眼一挑。
“柔芯,不得无礼。”族长笑着接过虎,咧嘴一笑,“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阿爹,我不要嫁给他,我不要。”柔芯气急,挥舞中的素手扯下箫玦的面纱,顿时,众人忘记了呼吸。
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
陆梦脑海里浮起宋玉笔下的楚国东家小姐,这一段如今看来,像是专为箫玦所写一般。
柔芯轻声惊呼,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之人,半晌,面颊浮起一抹羞涩的红,她余光偷偷向着那人瞧去,墨蓝色的眼底笼罩着虚无空洞,竟让她背脊爬上森森寒意。
她微微一颤,再次看去,笑意点点,那般的鬼魅恐怖,仿佛只是她一时生起的幻觉。
陆梦偏过头叹了声气,呢喃道,“看来,这柔芯公主也逃不出美人计。”
燕寒玉默然,凝眉思虑片刻,随即释然一笑,“秋篁,我们回去,既然今日错过了好戏,那就等着明日的□。”
☆、英雄救美
扎在角落的穹庐之内,灯光通明,琴声悠悠,觥筹交错。
“楚机,你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