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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最近的态度却有些反常。说到办差,他还是一样的尽心竭力、不出任何纰漏,可是在感觉上,却是有点怪的。
怜贤妃也说不上个所以然,只是感觉樊师阙对自己似乎冷淡的多了,态度一如既往的恭敬,却有着一股疏离感。怜贤妃心里直打鼓,有点忐忑的想着,莫不是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
樊师阙对于怜贤妃的关心不同于一般的奴才对主子,奴才们关心主子有时候未必出自真心,可是樊师阙的关怀,怜贤妃是可以感受得到真意的。
一直以来,她都是将此视为理所当然的,也就不甚在乎了。可是如今的樊师阙,倒真是转变为奴才对于主子的态度,而非是处于情意了,这倒让怜贤妃有些不习惯了。
怜贤妃找樊师阙说话,打算先试探一下,话语间透着心中烦闷:最近这宫里的是是非非,真是多了不少,依你看,本宫该当如何,这若是太张扬反会被人家议论的更多,若是就此忍气吞声,又唯恐会被人骑到头上了。
樊师阙并未像以往那样帮着出主意,只是恭敬地回着话:说道为人处事,娘娘的谋略远胜于奴才,奴才又岂敢班门弄斧。
怜贤妃听了便皱起了眉,心中烦的更甚:樊总管怎么倒像是变了个人似得,是否有何烦恼,倒不如说出来听听。
樊师阙语气仍是淡淡的,不亲不疏:奴才岂有烦恼。就是有,又岂敢说出来招了娘娘的烦呢。
你!怜贤妃气的就要大骂,转念一想,突然又和善的笑着说道:莫非樊总管忘记了你我之间曾有的情分吗?
怜贤妃本想以往事做要挟,不料樊师阙却语气转冷的回道:正如娘娘昔日所说,娘娘是主,奴才只是奴才,奴才更加不敢因为任何事而对娘娘指手画脚。奴才也曾说过,定会做好分内的事,为娘娘效犬马之劳。(这话来自:四五、初露情怀)
怜贤妃听后眯起了眼,被樊师阙的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他所说的怜贤妃自然记得,却没想到如今被樊师阙原话还了回来,心里更是堵得慌。
你以为你这么说就可以将往事推得一干二净了?怜贤妃咄咄逼人,似乎是要将此事摊开了讲。
樊师阙也不退让,直起身牢牢地盯着怜贤妃,眼中透着伤怀与决绝:娘娘当日心中因墨修媛初得宠,便连升三位之事郁结难抒,身为奴才的本意是想安慰娘娘的,不想却用错了法子,是奴才的错。如今,奴才唯有恪守本分,才不会一错再错,因这件错事而污了娘娘的名节。
名节!哼,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欲盖弥彰。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你就是想掩饰,也掩盖不了事实。怜贤妃挑衅着。
不错,娘娘所言及时。就诚如娘娘信期有误一事,就算是想掩饰,也怕是难以掩盖事实罢。樊师阙缓缓的道出,语出惊人。
怜贤妃愣住了,睁大了眼望着他,心里犹如被雷劈过一般:你……你在说什么,什么有误?
却见樊师阙嘲讽的弯着嘴角,挑着眉,语气更是不善:奴才方才所说,娘娘你心知肚明,又何必让奴才戳穿呢?为了娘娘好,此事以后奴才不会再提及,也希望娘娘不要再用此事提醒奴才,奴才也一样会为娘娘效命的。
樊师阙说完,不等怜贤妃反应过来,便躬身行礼退了出去,态度恭敬地挑不出一点毛病,仿佛一切如常,并未发生过任何不快。
七八、墨今返宫
这几日,墨今始终睡得不安稳,心绪不宁,却也说不上是为什么。
自从接到了父亲的家书,墨今辗转反侧,心里总是不踏实。家书中写道:户部亏空,内有隐情。
奇)墨今不禁想到近日在朝中户部尚书与兵部侍郎的一些纠葛,再到琉才人与毓才人的矛盾,才没几日便又传出了户部亏空的事,也难关众人私下里都在怀疑是兵部侍郎告发的。
书)但是,此事只要宇文綦一日没有下旨,让刑部彻查此事,户部的这件无头案便无从查起。当然,朝中亦有大臣上奏宇文綦,希望就此事差个一清二楚,以正视听。但是宇文綦却迟迟并未表态,众大臣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猜不透他的真正意图。
网)但是户部若真是亏空了国库,这其中必有弊端,宇文綦不可能听而不问的。所以众大臣在等候宇文綦旨意的同时,户部尚书心里就更是忐忑不安的。若是宇文綦直接明白的说了查,他也踏实得多了,究竟内里如何,一查便知。而就是宇文綦不明不白的态度,反叫户部尚书心里没了着落。
这一日,墨今带着公伯芸前去见了琉才人,公伯芸守在门外,墨今与琉才人在屋里谈了许久许久,至于谈些什么并无第三人知晓…… 直到日落西斜,墨今才面带微笑的走了出来。公伯芸看墨今的神情,好似已经解决了什么难题一般,轻松中带着愉悦。
不日,宰相大人闻人狄有本启奏。
内容大概是说,近日里户部恐有弊端一事闹得人心惶惶,恳请宇文綦下旨彻查此事。宇文綦只是淡淡的应了句:刑部,限期五日。
刑部尚书再次汗流浃背……心里又开始犯嘀咕了,这一回皇上是叫他查户部尚书有亏空,还是此时是造谣的?这宰相大人也真是的,又出难题给他。
经过这两次的事,刑部尚书的心里就算再糊涂,也算尝出点味儿了。宇文綦压根就不喜欢明示,就偏偏喜欢出难题给他们这群老臣猜,猜对了固然是好,猜错了就等于捅了马蜂窝啊。
刑部尚书微微侧头看着宰相大人,就见闻人狄也转头朝自己笑了下。刑部尚书不解的瞪大眼回视着,眼中透着迷惑与询问,脑子里则是飞速的转着。
后来,刑部尚书听身在宫中的女儿瑜昭仪所说,琉才人曾几次到裳嫄宫拜见过墨修媛,而毓才人虽然也与之有来往,但是据瑜昭仪猜测,似乎还是琉才人跟墨修媛走的更近一些……刑部尚书一拍脑袋,心里有了方向。
不出三日,刑部尚书便有本上奏,说是经过连日来的彻查银帐,已经有了分晓,户部尚书并无中饱私囊,所谓亏空一事纯属空穴来风。宇文綦听后只是淡淡的扯了扯嘴角。
话说,这彻查银帐又岂是三五日可以成形的?但是宇文綦既然金口一开,本就是别有深意的,户部若是真被查出亏空着,就算是罪证确凿,这事也必定会撼动朝野。
之后再传到民间岂不是闹得满城风雨了?百姓就是国家之根本,若是此等丑事宣扬出去,国之根基一旦动摇,这个罪名量谁也担当不起。
可是有些大臣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偏偏要在这个节骨眼儿,奏密折参了户部尚书一本。要真说是捅了马蜂窝,还真不知道要算谁的。
又过了半个月有余,墨修媛大病初愈的消息便传遍了宫中,众嫔妃心里又开始犯嘀咕了。这消息散播出来必是有人故意为之,否则就是墨修媛老死在裳嫄宫,也是无人问问的。
可是。怪就怪在这散播消息背后的真正含义……莫非墨修媛当真会成为第一个走出偏宫的妃子不成?众嫔妃猜测着,也有人趁着请安的时候,试探过涟贵妃。
涟贵妃均是笑脸相迎,说道:妹妹病愈,本宫也算是安心了。
这话不明不白的,究竟是因着墨修媛病愈安心,还是因她病愈后,即将返回后宫而安心?
春华宫这边,怜贤妃听到这个消息,自是不屑的。但是如今的她已经收敛许多,宇文綦来她宫里的次数少了,众嫔妃对她的态度也变淡了,宥淑妃与涟贵妃频繁往来,就连樊师阙也是变得不冷不热的。如今的怜贤妃就是再高傲,也明白了眼前的形势绝对不利于自己了。
此时,她不韬光养晦,暂时收敛锋芒,就会有墙倒众人推的危险。
哎……怜贤妃不由自主的叹气,没想到自己也有需要明哲保身的一天啊。
而宥淑妃听闻了墨今病愈的消息,心里是有些生气的,多半还是气着墨夷炘妙手回春的医术。先是一个怜贤妃,又来一个涟贵妃,如今就连墨修媛也被他治愈了,宥淑妃心里在怎能不气?感情他的医术倒是不吝啬于用在所有人身上的。
但是宥淑妃是有气发不得的,墨夷炘为何如此做,她心里跟明镜儿似得。想怪又不知该从何怪起,因为究其根由还不是为了她吗?
于是,墨今出偏宫之前,这宫中就处于这种微妙的时局中……春华宫战战兢兢、芒秋宫淡淡然然、而明雪宫则是一片欣欣向荣。
这不说着,明雪宫就开始里里外外的张罗着,为这墨今出宫而大点上下。
涟贵妃是笑的合不拢嘴了,她那股开心劲感染了所有人,明雪宫上下所有奴才也是一片喜庆的。
不过,墨修媛的返回后宫由于消息过早的传播开来,有些嫔妃自是按耐不住了,冲动点的便私下里议论着多么多么不公,何以被迁入偏宫还有资格返回诸如此类的话。这类人便是看不清时局的,如今大局已定,再多说这些对这些人是没有好处的。
所以,消息散播的早,究竟何人不满,究竟何人内心表面都不满,亦或是内心不满却不外露的,涟贵妃心里也有了数。
这日,风和日丽,墨今带着一行人返回明雪宫,一路上各宫的宫女、太监倒是都遇了个整齐。
墨今心里笑着,莫非这些人都是被主子派出来观风向、探风声的?墨今在一路的墨修媛吉祥、奴才给墨修媛请安的巴结声中,款款往明雪宫行去……
当然,有些眼尖的奴才也注意到墨今一行人中,还有张说生不生、说熟不熟的面孔。
这……这不是琉才人吗?
眼拙的自然是认不出来的,琉才人在宫中行走日子尚浅便被迁入偏宫了,所以认识她的奴才也不多。但是春华宫的诸位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虽然琉才人一身的女官打扮,朴素淡雅,人也是消瘦了不少,与同岁的墨今站在一起倒像是大上六、七岁一般,或者说是苍老了吧。但是琉才人身上那股子高傲劲,还真是让人印象深刻。尤其是在经过偏宫的磨练之后,琉才人不疯、不傻,仍是举止傲气的出现在众人眼前,这就不得不叫人称奇了。
墨今回头向琉才人淡淡一笑,说道:你瞧这宫里,好像比以往更热闹了呢!
琉玥微挑着眉,向墨今颔首回道:主子说的是,热闹人还应当往热闹处寻。
墨今呵呵乐着,就听前方一道声音:奴才樊师阙给墨修媛请安。
哦?是樊总管呐。多日不见,总管大人一切可安好啊?墨今不疾不徐的问道,停在对方前面五米处,淡淡的打量着樊师阙……似乎更加沧桑,亦或者说是疲态尽显了。
托墨修媛的福,奴才还算好。就是这道声音倒是不变,一样的尖细刺耳、惹人厌。
托本宫的福?呵呵……墨今轻笑着:樊总管从未在本宫身边办过差,本宫受封以来与樊总管就更是少有往来,既无主仆情谊,又何来托福一说?
奴才虽未有机会在娘娘身边侍奉左右,但是娘娘昔日的提点之恩,奴才至今铭记于心、不敢或忘。如今娘娘得返宫中,奴才才会来请安问候的。樊师阙的话语间不卑不亢,到真让墨今挑不出刺了。
就墨今来看,樊师阙八成是对真相明白个大半儿了,不过令墨今奇怪的是,樊师阙不过就是个在怜贤妃身边忠心耿耿的奴才罢了,对于怜贤妃自行堕胎一事,是不是关心过头了?怎么好似一副此事对于他的伤害才是最大的样子?
墨今懒得去想这件事,也不想去管,反正怜贤妃自作孽,手刃亲生骨肉最不舒服的还是她自己。在墨今看来,怜贤妃已经是个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