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只可惜,怜贤妃始终看不透彻这点,而礼部尚书就如当初的闻人狄一般,已经被权利冲昏了头,一股脑儿的热。如此下去,只怕有一天便会惹火上身。
涟贵妃突然笑了:“所以,姐姐事事忍让于她,因为姐姐知道她动不了我,而姐姐若要动她也不用亲自动手,等到慕容家走到了尽头,自会有她自食恶果的一天。”
到此,墨今不禁联想到时局。
父亲身后虽是被朝臣们逢迎着,但是说到底又有几个是真正的心腹?而礼部尚书亦是如此。
当年的宇文綦或许没十足的把握掌控大局,但是如今……恐怕他已是将一切玩在鼓掌中了罢。
若是礼部尚书稍有异动,他背后的支持者说不准便会立马调转风向,将其告发。说到底,就算支持者重,又比得上如今的皇权之重吗?
“妹妹。”涟贵妃正色的看着墨今:“我要你明白一点,这一点也是姐姐这几年来所看清的事实。”墨今专注的回视着,心里感到姐姐必然是有重事相告,只听:
“国家、皇权、臣子,这三者缺一不可,但是顺序却万万乱不得。起先,姐姐也是秉着家族的利益而入宫,事事都以家族为先,多做筹谋打算。但是,没有国哪来的家?没有皇上的恩许,闻人家又算什么?”
墨今听得入神,回道:“姐姐你是要我先皇上而皇上,家族利益则是其后?”
“妹妹你身为闻人家的子嗣,自是应该忠于家族利益,但是你首先是妃子,是皇上的女人,在你心中,天下、皇权应高于家族。”…
墨今垂着眼想了会儿,涟贵妃也不急,只是饮着茶,盖着嘴里苦涩的药味……
等到墨今抬眼,只见她双眸中清亮不少,似是有所顿悟:
“姐姐你是要我警惕,莫要步上怜贤妃的路。”
涟贵妃满意的笑了。
正如涟贵妃所说,怜贤妃本就是以家族利益为先,事事先是慕容一族。
这本是人之常情,她如此做也不会有人说不对。只是当她的身份被冠上贤妃的名号后,若是弃了皇族的利益而先取家族者,对于皇上来说,又岂能容她一辈子?
而涟贵妃正是想通了这一点,所以一年前她以维护家族的利益做借口,游说了父亲将墨今送进宫,为的便是能有人将这个理念延续下去。
闻人家不能倒,这是涟贵妃心中所系,但是此者的前提却是皇上,因此……与其说是忠于家族利益,倒不如说是忠于皇上,进而才可保持闻人一族的风光。
而怜贤妃正是背道而驰了。
墨今久久不语,心中不免长叹。
这个道理怜贤妃想不透,姐姐虽说想透了,牺牲却这么大……
“妹妹明白,面临两种选择,若是都选只会两者都得不到,所以姐姐你取了大者。可是你的身子……”说到这,墨今有些哽咽。
在这件事上,墨今也说不好涟贵妃如此做究竟是对是错。
她心疼姐姐,却又可以体会这其中的道理。
墨今自问,若是她处于此地位,或许也会如此做罢,想到这……她心中有些释然。
“主子,墨夷大人来了。”明姑姑在门外报着。
墨夷炘为涟贵妃请过脉后,便恭敬地立在一旁,涟贵妃开口道:“妹妹,墨夷大人也并非是有意隐瞒姐姐的病情,姐姐服食臭芙蓉许久,病根已然落下,却不想此物与药兰相结合却是毒,这件事谁没有料到,所以就算妹妹你追究旁人也是于事无补的。”
墨今沉痛的皱着眉,瞥了眼墨夷炘,见他面无表情,她问道:“院判大人好本事,可以将姐姐的病症暂时压制,转而有了病愈的表象。”
墨夷炘淡淡道:“下官只是遵从贵妃娘娘的意,若非如此,今日之局也不会演变到此。”
涟贵妃笑笑:“大人自谦了,妹妹你也不必挂怀。姐姐若不是‘痊愈’又岂能得到皇上的承诺,妹妹你又岂能提早出来?这一切都是注定的,该是你的路是跑不掉的。”
墨夷炘突然跪下,向涟贵妃磕了头,声音不卑不亢:“娘娘吩咐之事,以前下官做到了,日后也会尽力去做,下官所求也请娘娘……”
“大人你先起来。”在墨今不解的目光下,涟贵妃淡淡道:“本宫既然答应了,自然不会敷衍了事,你大可放心。”
涟贵妃说罢又转向墨今道:“我与墨夷大人曾有协定,若是他能助我得偿所愿,我便会一切可能尽力保住一个人。”
墨今微眯着眼,盯着墨夷炘,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问道:“雎、鸠、宥。”
墨夷炘眼皮一抖,抬头看去正撞见墨今狠厉的眼神:“我且问你,当初我兄长身受重伤,险些丧命,可是拜了雎鸠宥所赐?”
墨夷炘沉静的眸子漾出风波,只听他字正腔圆的说道:“是下官所为,与旁人无关。”
墨夷炘缓缓道出当初为何会对闻人烽昀出手,墨今听的一阵恼火,刚要上前就被涟贵妃拉住。墨今见她神色忧伤中似有决心,便忍痛按耐住,狠狠地瞪着他:“若非是为了雎鸠宥,我兄长又岂会遭受毒虫所侵?”
墨夷炘辗转说罢,又道:“一切事皆因我一人所为,下官愿一力承担!只是……若他日宥淑妃身临险境,还请娘娘帮她一把……至于下官,自、有、报、应。”
墨今不语,双手紧攥着袖口,指尖深深嵌入,极力压制着怒火。‘
涟贵妃叹着:“妹妹,若是真有需要你出手帮助宥淑妃的那一天,无论如何你都要保她的命,这是姐姐对你的要求,也是你我二人应该感谢墨夷大人的。至于兄长的仇,哎……一切果借由一切因。”
墨今淡淡的点了点头,虽然动作极小却是同意了。
八八、宇文暗示
涟贵妃的一席话,使得墨今彻夜未睡。在漆黑一片的室内,墨今沉思着,想起一位老宫女的话:“皇宫里一向就只有荣宠加身的嫔妃,而没有枉死的冤魂。”
是啊,在这座皇宫里又有几个人敢说自己是冤枉的、是无辜的?
其实,墨今小时候就如同很多孩子一样是怕黑的,进了宫之后身处更加空旷的宫房,墨今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如今可以坦然自若的面对黑暗,似乎变化的顺理成章。
墨今想过,是否因为她并未做过任何亏心事,所以才可以变得如此镇定?转念一想,墨今又深觉就算自己将来会如同怜贤妃一般,被逼无奈之下做出违背良心的事,她也不会再惧怕黑暗与冤魂,因为该怕的永远不会是活着的人。
若是当初她在偏宫便有了身孕,以当时的情形看,她或许也会走如同姐姐与怜贤妃一样的路,但是如今……墨今却庆幸着她并未有机会面临这种痛苦的选择,也不需要承受难以估量的后果。
没过几日,宇文綦便下旨,应了涟贵妃的话做出了补偿。
涟贵妃被封为后,并定于十日后举行封后大典。这本在闻人姊妹的料算之中,虽然代价是沉重的,但是涟贵妃却是欣然的笑了。
不知怎的,墨今眼见姐姐的笑容,虽然内里并未透露出半点苦涩,但是她却赔笑不出。或许这便是苦到尽头、苦到绝境,才会体现苦尽甘来的价值。
这一日,涟贵妃甚为高兴,连拉着墨今饮了几杯,整个明雪宫上下都是欢欣鼓舞的,墨今却未受到半点感染,心里不由的讽刺着,后位与生命孰重孰轻?家族利益与生命孰重孰轻?
翌日,墨夷炘前来与涟贵妃问诊,墨今则返回书房。
她手触着黑与白的棋子,又想起公伯芸的回报:“文总管说,这几日皇上恐怕要多呆在春华宫与芒秋宫了。”
墨今当然可以体会,三宫之间一方突围而出,总要对其他二宫稍作安抚,怜贤妃有时固然嚣张跋扈,宥淑妃却比之更为狠毒老道,墨今或多、或少、或直接、或间接,也有所领教。
她缓缓坐下,轻抚过许久未碰却未有半点浮土的棋盘,以白字落棋自行下招。
墨今还记得当日书房与宇文綦下棋,他曾暗示自己“谢家宝树,偶有黄叶;青骢俊骑,小疵难免。”
如今回想起来,当日她确实是故作矫情了些,心里总以为面对君王定不能显露真性情的……可是就算如同宇文綦这般善于隐藏自己心思之人,怕也是渴望能有人以真性情待之吧?
正当墨今想着,公伯芸前来回道:“主子,墨夷太医已然为贵妃主子问诊完毕,现等在门外。”
“请吧。”墨今手下未停,直接回到。
墨夷炘踏进来,有些意外的看到墨今侧脸以对。以往的她不是悠闲自得的品茗,便是言语讥讽的针对,尤属故意摔倒陷害他与樊师阙的那次。
可如今的墨今却有些不同,这或许是因为涟贵妃的一席话,但凡再冷漠的人也会因此动容,更何况是血脉共承的姊妹?
想以墨今十几岁的年纪,便要面对诸多变故,虽然身处富贵已极的人间异乡却饱受各种考验,这究竟是幸亦或是不幸,相信就连墨今自己也无法论断。
墨今侧着脸专注于棋局,未抬眼淡淡的开口:“依墨夷大人所见,本宫此局是否已然困死,并无后招了?”墨夷炘上前一步,就见棋盘上密密麻麻布满了黑白子,诚如织密的网缓缓扣住。
“娘娘何不站起来远处观之,兴许会有不同的见解。”墨夷炘顿了半响回道。
墨今微抬头打量墨夷炘的神色,这才缓缓站起身俯视棋盘,又道:“俯瞰全局固然是可以通晓一切,但若是走不出自然也看不到,又当如何?”
墨夷炘看了眼墨今,拱手道:“娘娘何苦执着于要看清一切,有时候有些事倒不如看不清的好。”
墨今突然笑了:“呵呵,院判大人又来了。有时候本宫真觉得你很好笑……”
墨夷炘微微一怔,又听她道:“大人你有时过分执着于看清人与事,有时却又情愿逃避惧怕看清,甚至于还不止一次劝过本宫。本宫倒要问问你,大人你是在劝本宫呢,还是再说服你自己?”
墨夷炘愣住了,久久接不上话,倒不是他不会反驳,而是要反驳的话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又谈何劝慰旁人?尤其是,墨今现在的笑脸虽然看似可亲,却充满着讽刺,那淡淡的眼神直落入他心中的死穴。
墨今瞟了他一眼,转身又坐下看着棋局,说道:“其实本宫这次叫大人前来,无非是要与大人说清楚、道明白的,既然本宫答应了姐姐,也承诺了大人,宥淑妃那边本宫也是能帮便帮。但前提是此人并不会再对明雪宫做出任何另本宫难以忍受的事。”
墨夷炘沉默着,雎鸠宥的性格大家都有所认识,要保证她不会再度犯难确实是很难。
“本宫并非圣人,不会眼看着身边的人受到伤害,却仍要帮助敌人,这一点你当做本宫丑话说在前头也好,以为本宫会突然翻脸不认人也罢,事实都是如此。本宫不光如此说,亦会如此做,大人你可要有心理准备。”
墨夷炘闭了闭眼:“下官明了。”
墨夷炘走后,墨今仍盯着棋局坐了许久,苦思着。
就连宇文綦坐到了她对面,噙着笑意欣赏了许久,墨今都未有所觉……
“朕还是第一次被人忽视。”淡淡的男性嗓音漾出一片涟漪。
墨今缓缓抬头,眨了眨眼这才猛然回神:“皇上!”
宇文綦一手撑着太阳穴,懒懒的眼神瞟着墨今:“算了,跟你朕懒得计较。”说着,便手执黑子落下一子,豁然间棋局明朗。
墨今一愣,懊恼着为何一直未发现原来死扣便在最明显的位置。
“不是你看不到,而是你被自己困住了。”宇文綦说道。
“是啊,墨今苦思了一阵子了。